第20章 天光蒙蒙亮,客棧的後院……
天光蒙蒙亮,客棧的後院有一顆很大的樹,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将邊語從睡夢中吵醒。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邊語想伸手揉一下眼睛,昨晚不知道為什麽,後半夜睡得十分不舒服,夢到自己被人捆了丢在蒸籠裏和蓮蓉包子一起蒸,邊語打了個激靈,把這個詭異的夢歸咎到昨晚吃多了包子上。
再也不碰蓮蓉包了,邊語看着雕花的床頂怔怔想。
伸了半天手,愣是沒有伸出來,小姑娘這才意識到不對,視線從床頂往下移,看到被包得嚴嚴實實的自己。
邊語:“……”
包子,剛出爐,熱乎乎,密封好的包子,隔壁街道鋪子的叫賣聲傳來。
邊語無語凝噎。
左邊壓着被角,右邊壓着被角,腳底還踏着一角被子,可不就像極了一個剛出蒸籠的包子。
徐肇是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
半睜着惺忪的睡眼坐起來,就看到邊語正左翻右滾的跟被子較勁,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還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徐肇這才想起來昨晚睡前自己幹的好事,不由得有些心虛。
将邊語從與被子的大戰中拯救出來,小姑娘輕聲跟他道謝。
“謝謝。”邊語慶幸的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的看着困了她好久的被子,忍不住偷偷踢遠了些。
徐肇将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啞然失笑,一邊将自己身上散開的中衣攏好,精裝的胸膛被雪白的裏衣遮住,只餘下修長的脖子和說話間上下滾動的喉結。
邊語不好意思的移開眼,雙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來回搓揉。
低沉的男聲伴随着衣物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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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要吃什麽,蓮蓉包子?你昨晚還挺喜歡的?”一盤四個的蓮蓉包,小姑娘一個人就吃掉了三個,徐肇回想起昨晚邊語亮晶晶的眼神,想着要不今早也吃一樣的。
“不要包子!”幾乎是在徐肇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邊語拒絕的話就一咕嚕吐出來了,聲音之大,讓徐肇都有些驚訝。
男人略顯鋒利的眼神看過來,邊語縮了縮脖子,想到昨晚奇奇怪怪的夢,又堅定的說了一遍:“不要包子。”
她才不要被吃!
徐肇不解,但最後還是帶着邊語在客棧随便喝了一碗粥,就出門了。
江城比桃花鎮熱鬧多了,今天恰逢早市開啓的日子,不少市民都挑着擔子,往固定的集市走去,三三兩兩的在樹蔭下擺開攤子,大聲吆喝,招呼過往的客人。
邊語上一次跟徐肇出門時,還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除了那一根滋味頗甜的糖人,幾乎沒什麽映像了。
眼下難得被帶出門一次,看什麽都新鮮,手背徐肇拉着,擠在人群裏,也跟着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大街上人來人往,徐肇一個大男人都被擠得難受,更別說身材嬌小的邊語了,眼見小姑娘頭上的簪子都要被擠掉了,徐肇幹脆把人撈過來,護在自己懷裏,順着人流滿滿走,到一個偏僻的小巷的時候,才得以脫身。
“沒事吧。”徐肇擡手理了理邊語散亂的鬓角。
“我沒事。”小姑娘的臉紅撲撲的,還帶着未散盡的興奮之色,“我們待會再來嗎?”
徐肇的衣角被人抓住晃了晃,他重新幫邊語绾好頭發,青絲在手上劃過,帶着一股不易發覺的幽香,直直往人鼻尖裏鑽。
“你想來的話我們待會看完房子就再回來一趟。”徐肇将簪子固定好,滿意的看着又重新精致起來的邊語說道。
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淺綠色的裙子,上面零散分布的幾縷柳葉刺繡,随着微風淺淺搖擺,倒也頗為襯春日的景色。
“走吧。”徐肇重新牽起邊語的手,往前面的小巷子裏走去。
他昨天和方子文出去不只是讨論學問的,還抽空看了一眼附近的宅子。跟中人跑了好幾趟,最終挑中這一間。
在巷子裏,左鄰右舍不是難相處的人,出了巷子就是這一帶最繁華的街道,平時買個針頭線腦的也方便,又不會太過嘈雜,方便他後續讀書。
徐肇帶着邊語推門進去,房子不大,大門卻是用得上好木料,十分沉重,如果不是用巧勁來開門,即使是徐肇,推開它也需要費點力氣。
徐肇指着門框上一個不起眼的突起,那是一個小小的滾珠。
他對邊語說道:“看見了嗎,以後開門的時候先向右撥動轉三圈,像這樣……”徐肇邊說邊示範。
大手按住滾珠轉了三圈,最後聽得一聲輕微的咔——
徐肇伸手推大門,本來牢固難動的一步的大門這下輕輕一推,就唱着吱呀的聲音緩緩打開,露出屋子裏鋪了青石板的地面。
徐肇跟不由得驚嘆這間房子的設計者的巧思。
旁邊的邊語看着他動作,臉上也跟着露出驚奇的神色,她眨了眨漂亮的杏眸,乖巧應好。
徐肇昨天已經進來先看過來,是以很娴熟的帶着邊語四處晃悠。
“這是堂屋。你平日閑着沒事的時候,可以在這繡繡花吃吃點心的。”
“好。”
“庭院有顆杏樹,再過半個月就會開花,粉白色都有,等秋日結果時我給你摘來嘗嘗。”
“好。”
“這是正房,屋子許久不住人了,待會拎一桶水過來灑掃一下,今晚就可以睡了。”
“好,我待會就打掃。”
兩人就這樣把屋子轉了個遍,徐肇看着邊語樂呵呵拿着水桶就要開始清洗屋子的模樣,摸了摸懷裏所剩不多的銀錢,自言自語道:“還是值得的。”
這間屋子是徐肇租的,屋主人前幾年發達了離開江城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又舍不得将房子賣掉,只把房子挂在牙行處,租給外來落腳的行商或學子。
徐肇去牙行的時候,剛巧這屋子的上一任租客搬走,房子空了下來,徐肇索性租了一年份的時間。
租金總共花了五十多兩銀子,一下把他手裏的存款掏去一半多。
看來得想辦法将手裏的石斛抛出去,不然就要和西北風了。
徐肇按着眉頭,苦惱的想道。
叩叩叩——
木制的大門傳來被敲響,傳來有些沉悶的響聲。
徐肇扭頭看去,見到一個面向憨厚的男子站在門邊。
“你是?”徐肇出聲問道。
“我住在你們隔壁,聽見這邊有響聲,過來看看。”男子撓了撓腦袋,憨厚的笑着,“你們是新搬來的鄰居吧?我在王錘,是個木匠,要是有什麽需要打的大件,可以過來找我。”王錘說到最後,頗有些不好意思。
新鄰居剛搬進來,他就來推銷生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逼人家強買呢。要不是媳婦再三要求,王錘自己是不會說這句話的。
徐肇聽出來王錘話中的意思,笑着應和,“那就先謝過王兄了,有需要定會找上門的。”
“好……”王錘撓了撓頭,正想說點什麽,突然就被一聲嬌俏的女聲打斷了。
“做什麽去了這麽久,我想吃悅來酒樓的雲片糕,你快去給我買。”
徐仙兒扶着腰站在門口,對着王錘說道,語氣裏有一絲隐藏得很好的不滿。
辦個事都要這麽久,沒用的男人。徐仙兒漫不經心的掃過剛剛掃過一遍的庭院,而後看到站在庭院中央,和王錘交談的徐肇。
徐仙兒瞳孔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