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變天
第9章 變天
吳邪常常會想,張起靈這個人本身就是他所遭遇的最大謎團,貫穿在中國歷史長河中的神秘家族,奇長有力的雙指,不會衰老的容顏,以及終身無法擺脫的失魂夢魇。
又一次探險,不出意料的又一次失敗,有關張起靈失魂症的線索徹底斷了。從鬥裏出來,吳邪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張起靈跟在他身後,一言也不發。只有胖子滿臉樂呵的笑出雙下巴,要知道這回他們遇到的是個難得一見的油鬥,裏面的明器一摞摞論堆數,随便一個賣上百十萬不成問題。
離開鬥,三人沒有立刻離開廣西,而是呆在瑤族寨裏一邊整理這次的意外收獲,一邊尋找出貨的渠道。胖子認識的人多,路子廣,通常排貨的事就交給他,一準拿個好價錢。誰知這次不曉得中了什麽邪,出貨走哪哪不通,似乎所有人都對他們盜出的這批明器諱莫如深。
胖子不洩氣,換了個方向開始通路子,這樣一天一天耗下去,等吳邪終于生出點無聊時,他們三人已經在廣西呆了兩月有餘了。
“我說胖子,你到底行不行,咱們再這麽耗下去小哥可就要被人家族長提親了。要我說,咱們不如先回杭州我那小窩待着,也好過在這深山野林裏虛度光陰吧。”
胖子嘬了兩口煙,難得沒有立即接話。“天真啊,我瞧着這事兒怕是不好辦了。”
“不好辦就不好辦呗,我們先回去總行吧,出貨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胖子擡頭看了他一眼,摁滅煙頭:“你別說,如果是帶着這批寶貝,咱們還真回不去,一上車就得被雷子給逮了。”
胖子一直解釋了好幾遍,吳邪才确信他沒有說假,不過胖子的說法太離奇,如果真像他講的那樣,別說把這堆明器運回城市了,當他們挖到這些土貨的第一時間,監獄的迎賓大門就已經為他們免費敞開了。
“既然你說這些是……文wu……咳咳,”吳邪甩開胖子,開始認真思考,“那咱們真得趕緊想想辦法,對了,小花,這事給小花說最保險,如果連小花也沒轍了,咱們就只能按原樣把這堆寶貝送回墓裏重新埋了。”
吳邪立刻就給解雨臣打電話,這會兒正是中午,小花不是在吃飯就是在休息。
電話響的第一遍,無人接聽,等了五分鐘,吳邪又撥打第二遍,這次接通了。
“喂喂小花嗎?我是吳邪。”
電話另一頭是詭異的沉默,就在吳邪懷疑是不是撥錯號時,對面才傳來解雨臣輕到不能再輕的“嗯”。
“小花,我們在廣西遇到了一點麻煩,有件事想再找找你……”吳邪說到一半停下了,不大确定道:“喂?小花,你在聽嗎?”
“……在聽。”
“你、你那邊是不是暫時不方便?”吳邪心道大意了,中午頭,小花很可能正約了人飯局啊,但是對面的氣氛安靜的反常,并不像在酒桌那般熱鬧的場合。
張起靈伸過手,在吳邪驚訝的目光下摁了免提。電話裏的聲音公放了,但仍舊靜谧的可疑,而且解雨臣的聲音很輕,每一次回答都要反應很長時間,像在顧忌着什麽,越聽越覺得不正常。
“小花,你沒事吧?”
“沒事。”這回幾乎是立刻的,解雨臣矢口否認。
張起靈對吳邪做出“噓”的手勢,自己開口道:“吳邪的事有點複雜,你們需要當面談,就在上次見面的老地方碰頭怎麽樣,下午三點。”
聽完張起靈的話,對面沒有再出現回答,忽然吳邪聽到兩聲明顯加重的呼吸,緊接着電話就被掐斷了。吳邪趕緊回撥回去,這次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通。
“小哥,小花那邊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張起靈淡淡道,“如果那個人在,不應該會發生這種情況。”
吳邪沒心思跟他打啞謎,立刻打了幾通電話,結果得到了兩個重要的消息:原來在他們埋頭下鬥的這些日子,黑瞎子離開了解家,轉開始接別人的活,還跟人下了兩次鬥。而這個時候解雨臣剛好在肅清本家的反對勢力,黑瞎子的高調離開引發了一系列糟糕的連鎖反應,其中之一就是叫解家薄弱盡顯,不知道是誰先透出的風聲,一時間牆倒衆人推成為衆矢之的。
吳邪一問霍秀秀才知,小花這陣子過的異常艱難,大約從他重掌解家大權後,很多年都沒有重溫過這種日夜遭襲暗殺的困境了,家族動蕩與外部是非都在這個非常時期接踵而至,壓迫的人喘不過氣。
更要命的是,解三叔最新傳來消息,上午解雨臣約好了與徐家老大在SN酒店商談生意上一些事,結果會談進行到一半所有人無故失蹤,可如果真的失蹤,那剛才接吳邪電話的人又是誰?
這事越想越糟糕,吳邪有點坐不住了,拉着小哥就想回北京。胖子一聽這消息,嚷嚷着北京是他老窩英雄救美的事絕對不能把他給漏下,三個人打定主意要走,只好急匆匆把捂了兩個月的明器重新埋藏起來,等着回頭有空處理。
前一刻,當解雨臣握着的手機被迎面而來的飛棍打出去的時候,翹起的棍渣劃破了他的側臉,拉出一條滲血的紅痕。
手機在棍擊下砰然碎裂,解雨臣松開手,不大在意的抹了抹側臉的血。只是他一動,兩柄□□同時抵住他的腦門,一左一右命懸一線。
見到這一幕,坐在對面的男人大聲的“啧”了一下,回頭對揮棍的人就是一腳:“幹什麽吃的,動手不長眼睛嗎!”
說罷走上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抹去解雨臣臉上的血污,滿眼實打實的心疼。解雨臣想笑,勾了勾嘴角,只憋出一個揶揄譏諷的表情。
徐老大不為所動,繼續把他傷口的血擦幹淨了,這才松口氣,重新回到沙發上坐好。手下人給他端了一杯茶,他低頭一看,推開:“我記得這香片是解當家愛喝的,給解當家吧。”
“免了。”解雨臣淡淡打斷,“我怕等下喝不到一半就會像剛才的手機一樣被徐爺一個悶棍打飛,到時候我要毀的可不僅僅一張臉了。”
“哎,解當家哪裏話,剛才那是意外,你瞧,我不是已經教訓過這不長眼的小子了嗎?”
“哦,意外啊,”解雨臣似笑非笑,“那現在我頭上這兩把槍也是意外嗎?”
徐老大笑而不語,掀開蓋子一遍遍的吹熱氣,等到他吹第四遍的時候,房間的門再次打開了,走進幾個穿西裝的人,只是這些人或多或少長相與解雨臣有幾分相似。
“你們幾個……算是表兄吧,來來第一次見面都認識認識。”徐老大熱情的像一個好客的地主,把進門的這幫解家人請入座,然後才對解雨臣道:“解當家,你也說兩句表表态吧,等到今天這一頓飯過後,北京人口中的老九門解當家就要改換他人了。”
“就憑他們。”
在座的解家人聽出解雨臣口中的輕蔑,臉色一變就想動手,被徐老大勸下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棟樓勉強算是我徐家的地盤,還請各位看在我徐爺的薄面上留三分餘地。”徐老大使了個眼色,手下人用槍抵着解雨臣的頭,毫不客氣的将他摁倒在桌面上。
領頭的解家人走過去,從解雨臣脖子上取下一根透明的繩線,順着用力一拽,很快從頸窩裏拉出一只形狀古怪的印章。幾個人比對一下,确認完東西後,将印章收入口袋。
徐老大搓搓手,“怎麽樣,東西确實拿到了吧?”
“多謝徐爺配合,”解家人揚揚手,“接下來我們解家的人想說點私話,能不能麻煩徐爺離開一會兒,等事情辦完了,約定好的那一部分的股額立刻就劃入您名下。”
“好說好說,這都是舉手之勞,只不過等事情解決後……還請各位留下解當家一條性命。”
解家人了然的一哼,笑道:“徐爺放心,不僅是一條命,我們還會留下他的這張臉,徐爺想要的東西,我們怎麽會不給呢。”
徐老大心滿意足的關上門,臨走時悄悄留了口,讓人看好裏面的情況,小心點別叫解家人真把解雨臣給殺了。
門後,解家的領頭人卻開門見山,“當家的,我們留不得你,你是知道的。你要不死,許多事我們做起來事倍功半。”
“所以呢?”解雨臣想擡起頭,但槍頭壓制的厲害,只能勉強擡個眼睛。領頭人從懷裏掏出一只小小的瓶管,故意放在解雨臣面前晃了晃,“這個劑量的□□一次性注射後,不會立刻置人于死地,但會在48小時以後突然爆發,到時候徐爺肯定做完了他想做的事,至于你……年輕有為的解當家,因為某種疾病心髒麻痹猝死,實在可悲可嘆。”
領頭人慢悠悠把毒素注射進針管,道:“論關系遠近我們多少連着血緣,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只可惜還不夠狠。臨死之前,有沒有什麽想交代的,說出來聽一聽。”
解雨臣閉了閉眼,“真要說遺言,我只會說這個位置不是你能坐的來的,你還太年輕。”
“沒有別的了麽?”領頭人一挑眉,針頭就位,“我以為你至少會感慨一下——不要錯信外人,更不要跟男人扯上不幹不淨的關系。”
解雨臣忽然睜開眼,“你知不知道,我曾經被人用針管這樣紮過一次脖子。”
“所以呢?”
“所以,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話沒落,針頭抵住的壓力突然一松,領頭人只覺得兩肩一重,縮骨後的解雨臣竟扒着他的肩膀向上一掃,踹開兩只斃命的槍口,失去阻擋的針頭擦着他的發絲驚險無比的擦過,紮到了另一個解家人的皮衣上。
“你——!”
反應過來的手下人舉槍就要射擊,誰知扳機居然紋絲不動,與此同時槍身發出咯吱咯吱的毛骨悚然的聲響。不等他們甩脫□□,腹部便遭到解雨臣的兩次重擊,痛呼着倒在地上。
“很像鬧鬼是嗎?”解雨臣接住□□,從保險扳把中抽出一根細細的銀針,簡單的原理,利用到傳統□□的強制保險系統。“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他時他所用過的小把戲,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還能騙到人……現在想想,他教會我的東西可不少。”
領頭人轉身就想開門,解雨臣的子彈擦着他的耳垂射過。
“你有沒有聽說過苗族的蠱?”解雨臣笑的雲淡風輕,目光皎潔銳利,在接連不斷的攻擊中還能騰出聲音講話:“把毒蛇、蟾蜍、蜈蚣幾樣毒物放進甕中,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成活下來的就能成蠱。”
踹開一名保镖,“徐爺在外面,解家的事還是讓解家的人解決吧,表弟,你說我們兩個誰會成為最後的蠱?”
“當然是我!”
徐爺的人守在外面,只聽得裏面的慘叫、砸響一陣強過一陣,越聽越膽戰心驚。手下人瞧着苗頭不對,立刻跑去彙報徐老爺,他們前腳離開,後腳房間的門就被踹開了,濺出滿地的鮮血。
酒店大堂,客人們偶爾往來。這是徐家名下的一家度假酒店,徐老爺和解雨臣見面後,用了些手段才把人帶到這裏制住,即便霍家和解三叔的人翻遍整個北京城,也沒人能找到這裏。
前臺的小姐正在低頭玩手機,冷不丁瞧見面前站着一個客人,立刻滿面笑容。不過這客人也真怪,大白天的穿的一身黑,就連眼鏡也是黑的,瞧着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剛下飛機遠道而來的外地游客。
“您好,請問有什麽能幫助您的嗎?”
這位游客從手裏抽出一只沾了泥土的手機,劃了劃,亮給小姐一張照片。照片裏有兩個正在吃糖葫蘆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位就是眼前的游客,另一位似乎還在發愣,冷不丁被偷拍進來,長相十分好看。
游客咳嗽了一下嗓子,沙啞道:“我找這個人。”
“這……”
前臺小姐還沒答話,大堂裏陡然傳出徐老爺的驚呼:“打起來了?那、那解……那現在出人命沒?!”
手下人壓低聲音叽叽咕咕一番,徐老爺顧不得其他,帶着手下飛奔上去。樓上,不止是房間,整個樓道都一片大災過後的狼藉,好在這一層原本就不對外出租,普通游客乘坐的電梯根本不會在這一層停留,所以即便發生命案短時間也沒人發覺。
屋裏躺着兩個重傷的家夥,是解家人的手下,不過領頭的幾個解家人和解雨臣都不在這裏。徐老爺順着走廊的血跡往前走,血跡延伸到安全樓梯,昏暗的樓梯拐角,滿臉是血的解雨臣正倒在那裏。
“老天爺呦!”徐老爺慌不疊把人抱起來,同時吩咐手下,“你們幾個聯系醫生,你們幾個,順着這個樓梯找下去,看看解家其他的幾個人跑哪去了,還有沒有死人,造孽啊說了多少遍不要在我的地盤裏鬧事了!”
徐老爺屏退其他人,自己抱着解雨臣重新開了一間房,用濕毛巾擦淨他臉上的污血。除去最早臉上的擦痕,這回額角也有了新傷口,徐老爺眉頭皺的死緊,白璧微瑕總是令人可惜,可惜了這一張完美的臉蛋。
擦着擦着,徐老爺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昏迷的解雨臣就毫無抵抗的躺在他面前,徐爺一把撕開他的襯衫,眼圈泛紅的吻了上去。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提到的好多劇情都是《古昙傳說》裏的,第一次遇到小醜們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