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瞎子VS解語花

第14章 黑瞎子VS解語花

風悄悄,掀起一片冷月微光。

對鏡梳妝的人突然微不可聞的一滞,猛的推開桌上的銅鏡。

黑瞎子只覺得一股寒光撲面而來,本能的閃身一躲,一排淬了藍光的銀針“嗡”的紮透他所在的屏風。

——解語花發現了他,并且一出手就是殺招!

被對方搶占先機,黑瞎子不為所動,裝了□□的槍應聲而發,炸碎梳妝臺上暗藏的毒針機關。

銅鏡砰然碎裂,解語花伏地一按,指間三柄銳利的小刀割向黑瞎子的喉嚨。黑瞎子用槍身抵擋,與他近身抵過三招,兩人一個化妝一個易容,都不知曉對方的身份,可是攻守交換間,招式卻一個比一個狠絕。

又躲過解語花的一次勒喉,黑瞎子的目光漸漸冰冷,黃伯的話也一并響起在腦海:

——你該不會以為這個解語花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她可不是什麽善類,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

這樣一觸即發的殺機,這樣蕩人心魄的美麗,黑瞎子漸漸開始認同,或許真的是她幹掉了父親也說不定。

一念及此,黑瞎子下手再不留情,這解語花的動作敏捷輕盈,但相比之下每一次攻擊都無法達到十足十的力道。又一次掌拳相接,黑瞎子收手一握,解語花吃痛的退回,手骨居然被硬生生卸掉兩塊。

交手越久,解語花漸漸落入下風,一來她身上繁重的戲服無比累贅,二來後臺的地方狹小,大幅度的動作極難伸展開,一旦陷入與對方的近身肉搏,她很難應對黑瞎子勁猛暴力的攻擊。

黑瞎子知道解語花在等待什麽,兩人交手這麽久,要說安保系統早應該啓動,解語花在等待解家派遣的後援。但黑瞎子早就提前做好了功課,在來的路上,就順便把古昙樓的警報系統一并解除了,哪怕他在這裏把解語花一槍斃命,也沒有一個人會知曉。

意識到這點,解語花調轉策略,長袖卷起梳妝臺上的脂粉盒,一股腦向黑瞎子甩去。脂粉盒裏安置了彈簧機關,甜膩的粉末化為漫天粉塵,遮擋住暗殺者的視線。

因為易容,黑瞎子不可能佩戴自己标志性的墨鏡,取而代之的換上特殊的內置隐形,隔着蒙蒙粉塵,黑瞎子朝着對面的人影連開三槍。

以前解雨臣經常調侃他,說槍在他手上根本不是武器,而是身體的一部分,但凡被他那雙瞎眼看中的獵物,就絕無逃生的可能。也幸好這雙眼是半瞎的,只可惜不知道在他眼疾沒有爆發前的全盛時期,又該是怎樣一種神佛難擋的景象。

黑瞎子揮開粉塵,解語花已經從窗口逃脫出去,黑瞎子并沒有急着去追,沿着窗檐仔細摸過,果然在側面的窗框上發現了一道新鮮的噴濺式血漬——是腿傷。

他要留的人,就一定會被留下。

黑瞎子先打掃了一下現場,去除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然後才去追蹤解語花的血跡。與解語花交手的機會只有這一次,所以這回不僅有他螳螂捕蟬,還有小醜們埋伏在後。

一路追到河邊,黑瞎子再次見到了解語花。只見四五個小醜正把解語花團團圍住,兩個人持槍警戒,其餘的上去與他車輪肉搏,不斷消耗體力。解語花腿上中了槍傷,力量再一次大打折扣,可就在這種極端不利的情況下還能與小醜們纏鬥這麽久,讓黑瞎子心底隐隐泛起欣賞。

眼見解語花無路可逃,黑瞎子微微松下心,收槍回到口袋,順便摸出手機。因為要暗殺,他的手機一直調整到靜音狀态,現在一看,居然發現有一個未接電話,時間在三分鐘前,是解雨臣打給他的。

這個時間點,在外地的解雨臣找他會有什麽事?

黑瞎子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在此時按下“回撥”,還是等先制服了解語花後再說。就聽小醜突然大喊,陷入重重包圍的解語花居然憑借詭異的身形柔身一彈,徑直穿破了小醜們的防衛網,風一樣沖向河邊,想從水路逃竄。

黑瞎子不可能放她就這樣離去,小醜們的槍口上擡,就在扳機摁動的前一刻,氛圍緊張的戰場上突然傳出一陣悅耳悠揚的琴曲聲。

黑瞎子怔住了,正在狂奔的解語花也猛地停下腳步。

一個小醜驚訝的側側耳朵,這什麽啊,這不是馬頭琴的聲音嗎?

黑瞎子的手指劇烈顫抖,就在他的左手掌中,手機正一脈一脈的顯示“正在呼叫對方”。清晰的手機鈴音從解語花身上遠遠傳來,來自草原的馬頭琴,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琴曲。

——你什麽時候把我的手機鈴聲換了,是馬頭琴曲?”

——好不好聽?我在草原的時候錄的,瞎子自創。

不會被複制,也不可能被重複,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黑瞎子送給解雨臣的琴曲鈴音。

解語花顫巍巍回過頭,月光下,妝容精致的臉蛋美的驚心動魄,美得絕望而凄厲。黑瞎子張了張嘴,喉頭卻幹澀的一個字也吐不出,有什麽可說的,他手中正在撥號的手機就是無可抵賴的鐵證。他拼命想瞞的,想保護的,到頭來居然是一場荒誕的笑話。

這些日子來的畫面一一湧入腦海,解雨臣頻頻出入健身房,神秘的送他去見解語花,臨到跟前又突然故意離去。黑瞎子對古昙樓的關注,對解語花的上心,一次又一次不避嫌的與程家人與外面的人往來。

有什麽可解釋,又有什麽可驚訝,算不得多高明的隐瞞,僅僅因為那個人對他從不懷疑。

解語花瑟瑟發抖,混亂的眼神收斂在長長的睫毛之下,在月光氤氲裏看不分明。忽然解語花揮手一揚,無數粉塵再次在空地上爆散,黑瞎子立刻大喊,小醜的槍聲卻在此時一同響起了。

“花兒!”

黑瞎子顧不得眼睛瘋了一樣沖出粉塵,只見河面水花四濺,哪裏還有解語花的影子。

是夜,星空晦暗,明天大約不是個好天。

“幹嘛呢天真,吃完飯就不見你人影兒,跑院子裏練瑜伽啊。”胖子抱着一缸鱿魚幹晃晃悠悠湊過來,也擡頭看,“看啥呢,明天有雨?”

吳邪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明天有雨。”

胖子連鄙夷都懶得擺了,“你那無所不能的三叔沒教過你這世界上有一檔節目叫做天氣預報嗎?”

吳邪讷讷“哦”了一聲,被胖子推進屋。“要玩憂郁也別在這兒玩,我這院子恁掉價了,改明兒去找你那個土豪發小,找個pose往高級公寓的晾臺上一擺,擺一晚上警察叔叔鐵定給你送花兒。”

知道胖子一閑下來就會拿他開涮,吳邪不客氣的搶走他兩把鱿魚幹,大口咀嚼。說起來有好一陣子沒見小花了,他最近在忙什麽呢。

河面“嘩”的一下破開,濕噠噠的人嗆咳着爬上岸,洇濕一塊土地。

不知道咳了多久,解語花終于擡起頭,冷不丁發現就在面前幾步處正站着一個人,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站了多久,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不過這個人他太熟悉了,黑色的鏡片,插兜的動作,正是朝夕相處的黑瞎子。

黑瞎子的臉上挂着掩藏不住的驚訝,但沒說什麽,還是伸手把他拉上岸。“我沒想到你就是解語花……這裏有太多誤會,你願不願意聽我解釋。”

冷冷的水珠滑過解語花的臉頰,“不願意。”

“……花兒。”

招呼他的,是迎面三道飛針,黑瞎子靈敏的躲過攻擊,一把扣住他發針的手。“你就不能聽聽我的解釋!?”

“聽你解釋什麽,”解語花蕩出譏諷的冷笑,“你又不是他。”

眼前的“黑瞎子”沉默了,忽的一笑,“你憑什麽說我不是他?這張臉,這樣的笑,同樣的吐息甚至同樣的功夫路數,解當家,為什麽我就不是他?”

“呵,你這種貨色比他差遠了。”

“黑瞎子”頓時面色一沉,手指下錯,一瞬間卸去了解語花的肩膀。解語花疼的嘴唇發白,可是哪怕全身受不住的弓起發抖,也不肯洩出一聲疼痛。

“我的确不是他,所以不用試圖拿話激怒我,我不介意再給你的琵琶骨上穿一條鐵鏈。”

毫不費力的把重傷的解語花提起,“黑瞎子”把人拎到河岸不遠處一件破舊的木屋,木屋裏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刑訊工具,半身是血的解語花被狠狠丢到地上。

關上門,“黑瞎子”熟練的掏出一支槍,抵住解語花的腦門。“時間有限,我們就開門見山吧——長生箋在哪,九年前你從一個姓齊的男人手裏拿走的長生箋。”

解語花眸中滑過一絲了然,但很快就被痛楚的神色淹沒下去,渾身被冷汗浸透。

見解語花不答,“黑瞎子”狠狠踩上他那條受傷的腿,解雨臣閉上眼,沉默的等待接踵而至的劇痛。可是想象中的痛楚并沒有到來,睜開眼,“黑瞎子”還是那一副輕佻關切的笑容,解語花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場虛幻而迷離的夢境。

“解當家,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想讓我用刑來拖延時間,好等那個人來是嗎?”

這人也不惱,似乎早就料到這種局面,大概在進來時解語花對滿地刑具不屑一顧時,他就更改了主意。“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解語花身子一滞,這人拿出的是一只六角銅鈴。

“看來解當家是知道的,只要我一搖動這只鈴铛,無論多堅定的意志都将煙消雲煙,到時候你就會成為我的活傀儡,再也隐瞞不了任何事。”

解語花喘息着道:“要用就用,怎麽倒好像……你在征求我的意見……”

“黑瞎子”嘴上一噎,氣急敗壞的瞪向地上的解語花。他說得不錯,他并不敢真的殺掉解雨臣,因為解雨臣對黑瞎子的意義太過重要。而且在長生箋徹底到手之前,他還需要唯一知情的解當家活着,一旦解雨臣死掉,黑瞎子這人就會徹底失去牽制,到時局面一旦混亂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好、好……既然解當家不怕死,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只見這人用力一拉,圍在四周牆壁上的簾幕紛紛落地,而在簾布之後,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青綠色的六角銅鈴,不是一個,不是幾十個,而是成千上萬!這些來自死人墓裏的索魂利器,被人花了近百年的功夫一一搜集然後在這一刻彙聚到這裏,組成眼前震撼人心的地獄殿堂。

“那麽該說永別了嗎……?解語花。”

這一晚的夜,漫長的猶如一整個世紀。

當黑瞎子終于找到小木屋時,只剩下鋪陳滿地的青銅碎片,渾身是血的解語花被層層疊疊的衣擺覆蓋,埋葬在青灰色的海洋裏,仿佛一朵褪敗的荼蘼。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可以安心去吃盒飯了。

【您的好友解雨臣/解語花已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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