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齊元纓被帶回齊國之後就被齊文道軟禁了。

齊文道晾了她兩日才來見她。

齊文道見到她的第一面說的是:“皇姐,想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看見齊文道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她便一肚子的火氣:“我看也沒有多難,我現在不就被你架過來了?”

齊文道輕聲一笑,摸着下颌說:“還是多虧了母後,否則皇姐哪肯回來呢?蘇澤那個賤人到底給皇姐喂了什麽迷魂湯?當初父皇那樣阻止皇姐收他入後宮,皇姐還是照收不誤。如今父皇死在他手上,皇姐卻和沒事人一樣轉眼就要和他成親了。”

齊文道一邊搖頭一邊困惑道:“文道不懂,不知皇姐可否為文道解惑一二?”

其餘眼影不想和他廢話:“沒什麽好說的。母後在哪裏?”

“皇姐,我們這麽長時間沒見,你也不說和我敘敘舊,一回來就只想着母後,真叫人寒心。”

齊文道故作傷心狀惡心她。

他可真知道怎麽惡心人。

齊元纓道:“呸。別廢話,我要見母後。你有什麽條件也一并說出來,我們之間沒必要演了。”

齊文道拍手稱快:“皇姐還是這麽爽快,我喜歡。”

齊元纓被帶去了太和殿,齊文道只肯讓她遠遠地看着,不許她近前。

透過窗扉她看見榮姑姑在喂她母後喝藥,只是母後的神态卻不大對勁。以往母後的眼神熠熠生輝,如今卻黯淡無光,甚至是有點兒鈍鈍的,一舉一動也遲緩得可怕,總是慢了半拍,跟不上別人的節奏。

齊元纓疑惑道:“母後她怎麽了?”

齊文道答說:“自從知道父皇駕崩之後母後就病了。母後如今身體大好,精神也大不如前。雖然有榮姑姑盡心盡力照顧,但畢竟比不上自己女兒在身邊陪着。皇姐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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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皇宮之前,母後還是那般神采奕奕的佳人,如今卻仿佛一夕之間老了數十年。

她生命尚且在慢慢流逝,而母後的生命卻在成倍流逝。

“皇姐,不管你信不信,文道并無心要皇姐性命。只要皇姐你安安分分在齊皇宮待着,你願意做什麽就去做,文道都不會阻止。”齊文道頓了頓:“你我畢竟是血緣,文道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可如若皇姐一意孤行要嫁那亂臣賊子,文道也只能順應民心殺了皇姐。”

她并不信齊文道所言。

自古以來,權利熏心從來就不是說着玩的。

齊文道眼簾半垂:“你不信我?”

“你有哪裏值得我信?”

“好,你不信我不要緊。可如果你覺得我不可信,我不妨明明白白告訴你,那個亂臣賊子他更不值得信!”

齊元纓不睬他,只盯着太後看。

齊文道不由分說拉起齊元纓就走。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夜幕之下,常青宮的匾額漸漸清晰。

齊元纓掃過高懸的匾額,冷冷的目光裏突然漾起丁點漣漪:“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

齊文道松手推開宮門,不怒自威:“我帶皇姐看看他蘇澤到底是怎麽來的。皇姐以為蘇澤是真心娶你,那我便讓皇姐好好看看蘇澤的真心是什麽!”

夜色茫茫,她是被齊文道生拉硬拽一路拽到了宮殿之內。

齊文道點了燈走來。

漆黑的殿內有了燭火,這才顯露出它多年不曾見天日的全貌。殿中一應擺設俱全,但處處都透着冷清。

那是建築常年不得人住後滋生出的徹骨寒。

案後牆上挂了一副美人圖,與當初她從蘇澤房裏搜出來的那張小像有些神似。

她呢喃自語:“這是玉和郡主?”

齊文道卻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似的,譏笑道:“姑母早在大晟國破那日身死,畫像上的人是蘇澤的生身母親柳菲。”

蘇澤的生身母親柳菲?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蘇澤的母親柳菲是随姑母和親的侍女。當初她跟随姑母進入大晟,後被前朝太子看上囚禁于東宮。柳菲得寵太盛,引得太子那些姬妾嫉妒,于是下藥毒害柳菲。之後前朝太子将柳菲藏于此處,她便是在此誕下蘇澤。大晟國破那日,姑母與她的孩子葬身火海。柳菲便讓蘇澤冒用姑母孩子的身份。”

所以,當日父皇救下的是柳菲?

父皇是見過姑母的,不可能認不出姑母。

父皇有意救柳菲?

可為什麽?父皇為什麽要救一個不相幹的人?

齊文道:“父皇還在潛邸之時就已經心悅柳菲,為她不止一次頂撞皇奶奶,所以皇奶奶便讓她跟随姑母去往大晟。”

“她是不是死了?”

“柳菲對父皇無意,留在父皇身邊也只是為了保蘇澤一條命而已。兩年前母後發現了她,悄悄用藥毒死了。”

齊元纓瞳孔一震,腳下陣陣疲軟,身子亦不受控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在心裏推演過千百種可能,她猜過或許蘇澤是姑母第一任丈夫的遺腹子,也猜過或許是姑母背叛了大齊,偷偷替某位皇子藏下來的孩子,卻獨獨沒有想過蘇澤竟是這樣的身世。

“父皇踏平大晟殺了他父親,囚禁他母親,而母後又殺了他生母。事到如今,皇姐看清楚他的真心了嗎?”

齊文道一步一步向齊元纓走來:“他不過是想報複我們,報複你而已。皇姐,你清醒點,他是前朝餘孽,時時刻刻都想将我們除之而後快。我們才是一家人,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血海深仇一海竟海了十萬八千裏,一深竟深到上天入地。

從常青宮出來,齊元纓再次被齊文道軟禁。

齊文道把從前伺候過她的宮女素熙撥了過來繼續伺候她。

齊元纓問起太後的事,素熙只答說不知道。

素熙道:“姑娘若是沒別的吩咐,婢子就不打擾姑娘了。”

齊元纓眉心微蹙:“你叫我什麽?”

齊元纓微怔後迅速反應過來,如今齊文道是大齊皇帝,他忌憚她,故意抹去她的身份,不讓人提也是意料之內的事,不值得她大驚小怪。

齊元纓道:“你出去罷。”

如今她的處境實在算不得好,齊文道虎視眈眈,齊國不能久留。可若要讓她丢下母後獨自逃,她辦不到。

齊文道未必會善待她母後。

但若要想帶着她母後去投奔蘇澤,卻又并非可行之計。

一則,蘇澤記恨她母後;二則,蘇澤曾經那樣警告過她,她卻還是不管不顧當衆棄他而去,他必定無法原諒她。

眼下她若是投奔蘇澤,極有可能是自投羅網,讓自己和母後身陷另一個更為詭谲莫測的險境。

這兩日宮裏忽然熱鬧起來,聽宮女們說齊文道似乎要立後。

這日素熙服侍她喝了一碗安神茶她便歇下了。

第二日齊元纓醒來之時卻發現她已經被宮女們打扮得像個新嫁娘一樣,不同的是她宮女們給她戴的竟是鳳冠!

齊元纓吓得一激靈,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宮女看着鏡中的齊元纓感嘆說:“娘娘真美!”

鏡中人螓首蛾眉,雪膚花貌,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眼尾有些許濕潤,看上去倒有幾分天然的無辜感。

頭上的鳳冠亦在滿室流光之下閃着晶瑩剔透的光,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當真勾人得很。

齊元纓心驚肉跳道:“你,你叫我什麽?”

宮女喜滋滋道:“當然是娘娘啊,您是皇後,婢子……”

“誰的皇後?”

這一刻齊元纓竟然想到了蘇澤。

她想轉過身問個清楚,可她卻發現她根本動不了。

她被人施了定身咒!

“自然是大齊皇後。”

小宮女波瀾不驚的一句卻猶如一記焦雷直挺挺地劈在齊元纓背上。

她和齊文道?

這怎麽可能!

齊元纓面露愠色:“孤和齊文道如何能成親?孤是他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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