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钰
潭州是元家的大本營，與宋城一樣，由元家人自己治理，因此處處都十分用心。
一行三人跟着元祐來到元府，李冽和于飛鴻留在前廳，秦明珠随着丫鬟向內院而去。
五月正是櫻花開的好時候，青石小路上灑滿了粉色的花瓣，前頭領路的小丫鬟一身粉色的襦裙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動，十分襯景。
兩個人一路走過曲折的小路，來到元府的內院。
這處院子秦明珠再熟悉不過，每次與師傅一同南下采藥的時候，路過潭州她總要來找獨孤住一陣子，往往是師傅催了又催，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一年前師傅雲游，她的婚期将近，獨孤又身懷六甲，轉眼間兩人竟然已經将近一年沒有見到了。
秦明珠踏進院子，迎面便是那顆熟悉的大榕樹，樹下一張躺椅，一個挺着肚子的婦人躺在椅子上，旁邊一張腳凳，一身湖藍色短裙的丫鬟拿着碩大的蒲扇，一下一下扇着風。
許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藍裙丫鬟轉過頭，看見秦明珠笑意吟吟地站在門口，驀地瞪大眼睛。
秦明珠笑了一下，伸出食指示意丫鬟不要出聲，自己蹑手蹑腳地走到躺椅邊上，接過蒲扇替她扇了起來。
她力氣大，自然比丫鬟扇的涼快多了。獨孤冉钰呻吟一聲，懶洋洋地誇獎她：“雪兒最近力氣大了不少，真舒服啊……”
“你且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在替你扇風？”
椅子上的人伸出手揮了揮，似乎想把她的聲音趕走：“真是讨厭，是不是快要臨盆了，最近總是聽到明珠的聲音，下午替我将陳郎中叫來府上，可別是得了癔症。”
秦明珠哭笑不得，将扇子拍在她頭上：“聽見我的聲音竟然還不趕緊起來迎接本小姐！”
這下獨孤冉钰終于睜開眼睛，見了鬼般的叫了起來：“啊！秦明珠你個沒良心的，什麽時候來的潭州，竟然都不告訴我一聲！”
“家裏出了點事……”秦明珠的眼神黯淡下來，随即伸出手幫獨孤冉钰坐起身子：“這不是算着日子你也快要生了，我來見見我的幹女兒呀。”
“怎麽了？”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兩個人之間早就親如姐妹，她一開口獨孤冉钰便聽出了事情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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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珠将身上的行李遞給一邊站着的雪兒，示意她帶着下人離開，這才開口将這些日子的經歷都說了一遍。
只是關于李冽的一部分實在是難以啓齒，畢竟他帶給自己的究竟是福是禍還未可知，她實在不想将元家也卷進來。
太陽漸漸落下，秦明珠說完最後一個字，發現獨孤冉钰竟然早已經淚流滿面。
“明珠，這些日子你過得太苦了，留下來吧，留在潭州，等我生完孩子，我陪你回秦府，無論你想怎麽辦我都支持你！”
秦明珠搖了搖頭：“阿钰，我要去蜀地親口告訴父親真相，你知道的，我姨娘出身低微，沒有親族撐腰，若是我擅自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麽，到時如何擋得住宋家的質問？”
“我要的是姨娘清清白白地離開，那個女人污蔑姨娘，說她與人通奸，我親眼見着她的丫鬟将那些所謂的證據從姨娘房裏拿出來，我怎麽能讓她就這麽得逞！”
獨孤冉钰拍着她的手，好一會才小聲問道：“我元家和獨孤家都會幫你的，宋時明也會……”
“不會了。”秦明珠突然紅了眼眶，她忙揚起頭，看着天邊火紅的晚霞：“我與他已經結束了。”
“既然這樣，那你便去吧，只是我只有一個要求。”獨孤冉钰握住她的手，眼裏滿是心疼：“等孩子出生再走可好？祐哥最近一直忙着練兵，我一個人在府上實在是難熬，就當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強忍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秦明珠用力點了點頭，任由獨孤冉钰用手帕替她擦去臉上肆意的淚水。
…………
第二日一早，秦明珠難得睡了個懶覺，身上三竿才推開房門。
眼前是一片燦爛的春光，元祐正扶着獨孤冉钰站在榕樹下面，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肚子，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溫柔。
“一大早就在院子裏卿卿我我，也不臊得慌！”秦明珠笑吟吟地看着他們：“元大哥今兒不練兵了？我難得來一次，今天你就把我的阿钰讓給我吧！”
“還不是等你醒過來，再睡就成豬了！”元祐沖她招招手：“快跟我來，今天有你忙的，阿钰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和你出去瘋玩了。”
獨孤冉钰輕輕拍了元祐肩膀一下，嗔道：“讓明珠吃過早飯再去呀，看把你急的，今天若是你再欺負她，回頭可要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娘子大人，你放心吧！”
…………
潭州城西是一處演兵場，占地極廣。
元家武将出身，因此擁有的私兵極多，所以在最初建造潭州城防的時候，城西這一處空地便留出來用作練兵場。靠近城牆的地方是高高的觀景臺，用來從高處排兵布陣。
演兵場四周用帶刺的鐵絲圍起來，間隔着幾米便豎起紅旗作為标志，地面上用白粉畫出橫七豎八的幾條線，秦明珠觀察良久，曉得這是用來演繹陣法的标志。
觀景臺足有十丈高，站在上面看過去，下面正在揮刀舞槍的士兵看起來像一個個小點，看的秦明珠一陣頭暈。
她來的晚，今日的訓練已經開始了，下面的兵兩人一組，練習對打，場上滿是呼喝聲。
于飛鴻不見蹤影，偌大的觀景臺上只有李冽一個人背着手站在欄杆邊。
秦明珠有些意外，昨日元祐還對李冽不屑一顧的樣子，今日便讓他一個外人來這元家最為重要的地方。
不過昨日他們三人定是徹夜長談，想起李冽的過人之處，便沒有什麽奇怪的了。
“元大哥，叫我來這裏做什麽？”
“昨日我與李兄約好，今日在這裏切磋陣法，待會必定會有人受傷，你也知道的，元家軍一向很缺軍醫。”
元家的以軍事見長，對軍隊的管理自有一套體系，軍醫也是訓練有素，只是近些年來大梁邊境動蕩，大部分軍醫都被派去邊疆，留在潭州的實在是屈指可數。
秦明珠點點頭，表示明白。
很快有殷勤的小兵替他們三人搬了椅子上來，元祐伸出手示意李冽：“李兄，請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