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陣法
“左三列，走天馬陣！”元祐大喝一聲，驚得旁邊昏昏欲睡的秦明珠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這場陣法的較量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到現在，火辣辣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幸好觀景臺有足夠的避陰之處，否則這樣的天氣實在是難熬。
秦明珠看着李冽不慌不忙地打了幾下旗子，場地上幾隊士兵迅速反應過來，再次将元祐的隊伍包圍起來。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從兩個人開始演陣不到一分鐘，李冽的隊伍就将元祐一邊死死圍住，無論他怎樣掙紮也擺脫不了。
兵法講究先發制人，這樣受制于人，無論多麽精妙的計策謀略都無法施展。
元祐緊緊鎖住眉頭，苦思良久，終于長嘆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太自傲了，李兄真是好高明，在下自愧不如。”
從小便是元家的天之驕子，元祐幾乎是順風順水，不過弱冠之年便能獨自率領元家幾萬駐軍，替元老将軍漂漂亮亮的守住了南疆。
此後幾年時間大大小小幾十場戰役，只要元祐領兵，都是大勝而歸。皇帝親贊他“常勝将軍”，還禦賜了匾額，如今就挂在元府的門口。
此時元祐一臉喪氣，垂着頭揮了揮手，示意場上的士兵們可以散了。
李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元兄不要這麽沮喪，這次是我先用了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算不得數的。”
“兵不厭詐，輸了就是輸了，我元祐這點還是輸得起的。”元祐嘆口氣，雖然面上還是有些沮喪，但是已經有了些精神，他理好袖子，對着李冽深深一揖道：“從前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兄臺，還望不要見怪。”
“哪裏，從前聽聞元兄大名的時候還總是不信，今日一戰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兩個人逐漸聊得熱絡，秦明珠被晾在一邊，實在是無聊，便順着觀景臺的樓梯慢慢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上聚起一大片烏雲來，空氣悶熱，眼見着就要下雨了，場上的士兵大多散去，只餘百來受傷的人正坐在地上等着軍醫來包紮。
秦明珠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的于飛鴻，他身材高大，即使坐在角落也十分顯眼。
“于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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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飛鴻擡頭見是她，眼中忽然現出光來，只是他馬上就垂下眼睛，把頭扭向一邊：“你怎麽來了，我受了些傷，等下處理好了就好。”
周圍都是亂哄哄的傷兵，三個軍醫忙的滿頭大汗，秦明珠順手幫旁邊一個人系好繃帶，坐在于飛鴻身邊道：“元大哥和兄長都在觀景臺上，等下随我去找他們吧。”
“不了，我現在是元家一個普通的兵，随着大家一起吃夥食便是。”
于飛鴻聲音悶悶的，秦明珠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和別的士兵一模一樣的黑色軟甲，左臂上一處護臂翻起來，露出一片血肉。
“傷的這樣重怎麽不和軍醫說，你這樣的傷勢應該先處理才對。”秦明珠皺着眉頭，手腳麻利地替于飛鴻清理了傷口準備包紮：“往後幾天要注意休養，不要太勞累了，訓練暫時停下吧。”
于飛鴻十分配合地伸着胳膊，低聲道：“我爹他……是叛國賊，你為什麽還要理會我。”
秦明珠皺着眉頭看了于飛鴻一點：“這與你有什麽關系，我認識的于大哥一腔熱血，古道熱腸，是個十足的男子漢，我為何不理會你？”
無論于家是否真的要支持李致，這樣暧昧不清的态度到底讓于飛鴻十分受傷。
于飛鴻眼圈忽然紅了起來，他看着秦明珠道：“明珠妹子，我不像家裏那些只會擺弄筆墨的文人，我就想着誰造反了，讓我梁朝的天下亂了，我就去打他，打他個落花流水！”
“從小我就和家裏人合不來，但我也不在意，只是這次，我真的沒想到……”
秦明珠不知道該怎麽說，于是道：“別想那麽多了，至少他們沒有阻止你來元家不是嗎？走吧，和我去街上轉一轉，元大哥早些時候囑咐我去買些草藥，還沒來的及過去，你便陪我走一趟，順便散散心。”
“好。”于飛鴻用力點點頭，想要起身的時候才發現由于坐了太久，腿已經麻了，只好扶着牆慢慢站起來。
秦明珠已經走出去很遠，見于飛鴻沒有跟上來，回頭催促道：“快點呀于大哥！”
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露出一點縫隙，陽光灑下來，秦明珠微微眯起眼睛。
演武場上灰黃色的土地映着天空陰慘慘的顏色，只有一片陽光灑落，秦明珠一身墨綠色男裝，恰好站在陽光下，被風吹亂的長發飛揚，嘴角帶着微微笑意。
于飛鴻呆呆的看着，只覺得心跳好像漏了兩拍，一股熱流從小腹直竄上頭頂，臉上火辣辣的發熱。
“快點啊，發什麽呆，馬上便要下雨了，再不走可來不及了。”秦明珠有些奇怪地催促道。
“來了來了。”于飛鴻如夢初醒，連聲應着，腳下越來越快，向着她大步而去。
…………
潭州是梁朝距南疆最近的城池，是北上南下尤為重要的樞紐，也是朝廷對南疆設防的重要糧草儲存之地，城中各種貿易都十分發達。
秦明珠輕車熟路地領着于飛鴻來到角落裏一處隐蔽的草藥鋪。
南疆濕瘴之氣極重，因此生産一些大梁沒有的草藥，這些草藥在長安難以尋到，但是在潭州卻有大批的商人售賣。
經過多年的發展，潭州城內有許多家規模十分龐大的藥鋪。
于飛鴻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間藥鋪。
破舊的木門，歪歪斜斜的匾額，進門是一處簡陋的藥匣，大部分都空空如也，一個約麽六十幾歲的老頭趴在櫃臺後面打盹，怎麽看都十分寒酸。
“明珠，我看巷子外面那一家百草堂便十分氣派，咱們不如去那裏買吧，是不是元兄沒有給你多少銀兩？我這裏還有些，你先拿去用便是……”
秦明珠興奮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雙手用力再櫃臺上一拍，大喊道：“齊老爺子，我又來買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