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談
秦明珠詫異地看了一眼女子，見她一臉激動地盯着于飛鴻上下打量了一番，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許是知道自己表現的太激動了，女子忙低下頭，沖着秦明珠抱拳道：“多謝小姐出手相救，實不相瞞，小女子是蜀中人，為了躲避戰亂随着親人一路來潭州，可是一路上……到了這裏便只剩我自己，還傷了腿腳，若不是有小姐，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秦明珠心裏輕嘆。
這一路見到流離失所的人太多，從五兒到這個不知名的女子，每個悲慘的的人都其各自不同的不幸。
這女子雖然長相柔弱，但是沖她抱拳時候潇灑的姿勢，秦明珠還是對她心生好感。
于飛鴻看了一眼女子，神色平淡：“姑娘你姓甚名誰？為何我對你沒什麽印象？”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女子臉上閃過失落的神色，不過很快釋然：“我叫李玥。”
天空忽然一聲雷響，還未及反應，大雨傾盆而下，将三個人瞬間交了個透。
秦明珠跑到神農堂門口，使勁拍門，裏面靜悄悄的，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真是氣人！”秦明珠皺着眉頭：“肯定是因為剛才的事，連收留我們避個雨都不肯，這夥計真是太小肚雞腸了！”
“我們先去前面吧，那有個亭子可以避雨。”于飛鴻看了看遠處。
雨水如瀑，将一切氤氲成一團，若不是此時淋着大雨，定是一番好景色。
秦明珠抹了把臉上的水，正準備伸手攙扶李玥，頭頂忽然出現一片陰影，将雨水擋在外面。她回過頭，看見李冽撐着一把傘站在她身後，嘴角帶着她熟悉的淡淡的笑容。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金陵城外李冽為她擋的那一箭，宋城中替她應對宋時明的糾纏，此時此刻，大雨傾盆中，來為她撐傘的竟然也是他。
初見時印象中那個錦衣華服的王爺漸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路上他總是挂在嘴邊的淡淡笑意，他英挺的眉毛，深邃的眼睛。
秦明珠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她結結巴巴地道：“兄長……你，你怎麽在這裏？”
Advertisement
“剛好過來這裏。”李冽随口應道，順便将手中的另一柄傘扔給于飛鴻，讓他帶着李玥跟在後面，自己帶着秦明珠在前面領路。
“竟然這樣巧？”稍微平複了心情，秦明珠有些焦灼地岔開話題。對李冽的感覺讓她十分陌生，但是她隐隐知道這種感覺十分不妙。
李冽扭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秦明珠，你臉紅什麽？”
他的眼睛深不見底，裏面有什麽東西破殼欲出，秦明珠被他緊緊盯着，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真是逗不得，還不如我的婢女有趣。”李冽等了一會不見她回答，頗為失望地說了一句：“可惜現在要隐藏身份，連青樓都去不得，不然下一次刺殺不知何時又會來了。”
“是茹王還是缬王？”秦明珠脫口而出。
話一出頭她便後悔了。這樣敏感的問題，她是不應該知道的。她的身世，李冽秘密去往蜀中的目的，所有她知道的與不知道的問題的背後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答案。
這個答案在長安的政治漩渦中，在大梁兩位王爺争奪了幾十年的王位上，她不想，也不能知道。
李冽有些意外，他看了秦明珠一眼，見她咬着嘴唇懊悔不已，突然笑出聲音：“你倒是坦誠，只不過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二哥，也可能是三哥，又或者兩個都是，誰知道呢。”
他說的輕松，背後的兇險秦明珠難以想象，她見李冽沒有反感，追問道：“王爺，我知道我的身世……”
“我知道你知道了。”李冽淡淡道：“想問什麽？”
“采苓還好嗎？”
在刺殺中和采苓分開，秦明珠迫不得已，但是在得知了采苓的真實身份後，她自覺虧欠采苓太多，實在不想采苓有什麽意外。
人活着，她就有機會彌補。
“還好，估計此刻正在去蜀中的路上，不久你們就能見到了。”
秦明珠松了口氣，知道是李冽的人救了采苓，于是十分感激地道：“多謝王爺三番四次救命之恩，無論對我的，還是對采苓的，他日若有機會，定會全力以赴報答您！”
“恐怕到時候你要哭着求我放過你。”李冽嗤笑一聲：“不過你也沒機會了，以後會怎樣，由不得你。”
“我們要在潭州逗留多久？”秦明珠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追問道。
未來的事還沒有到來，先做好眼下的計劃才是最重要的。雖說是她要去蜀中，可是跟在李冽身邊，自然是随着他的計劃。
“等元家義軍出發我們便跟着一起上路，這樣不會太顯眼。”
蜀中正是亂的時候，于飛鴻肯定要留下來參軍，現在流離失所的百姓正從蜀中向大梁各個地方躲避戰亂，他們兩個人逆着人群西行入蜀，定然十分顯眼。
秦明珠松了口氣，點點頭表示同意。
元祐是這只義軍的頭領，獨孤冉钰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臨盆，他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她還有時間可以陪着獨孤冉钰。
“我猜的不錯的話，追殺我的人定然以為我與你在一起，一定是逗留在宋城，恐怕會給你的小情人添不少麻煩。”
“宋時明與我沒有關系，王爺請不要信口雌黃！”秦明珠咬着牙扭過頭：“以後也不會有關系了。”
李冽不動聲色地将傘斜向秦明珠的一邊，一邊漫不經心道：“是嗎，這樣倒也有好處，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沒有派人跟着你。”
秦明珠張了張嘴，好一會才小聲道：“多謝王爺……”
“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了，互利而已。”
宋時明那樣細心的人，怎麽會允許她一個人千裏迢迢跑去蜀中，縱使自己不能跟來，也一定會派身邊得力的助手跟在她身後，以前她每次随着師傅去采藥時都是這樣，只不過她每次都能發現，知道這是宋時明出于好意，所以也沒有拒絕罷了。
這次李冽帶去的麻煩恐怕不小，宋時明分身乏術，倒是讓她少了許多麻煩。
每次交談，她總能發現李冽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測，每一個看似無心之舉都別有用意，讓人難以相信他就是那個縱情聲色的浪蕩王爺。
秦明珠看着李冽的側臉，背後是煙雨如畫的河畔，一時間他頗有棱角的眉眼竟然變得溫柔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