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病
“真的要用這種法子混進去？”大力，也就是李冽皺着眉頭看着她：“秦明珠，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往後的計劃便不好開展了。”
“我現在叫阿容，裝就要裝的像些。把那邊的藥杵子遞給我。”秦明珠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眼睛晶亮：“我不會有事的，我真的是去給那孩子治病的，又不是冒充的，他們為什麽不信我？”
他們來到棣棠鎮足足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卻一直都沒能找到怎樣才能混進刺史府中。
棣棠鎮不過是從潭州去往錦城一處不起眼的小鎮，卻是蜀中對大梁西南地區的防禦中心，進了棣棠鎮，便是蜀中的地區了。
半個多月前的一個雨夜，他們騎着馬趕到棣棠鎮，可惜還是錯過了城門關閉時間，只好在城外一處破廟裏将就一晚。
若不是那陣晚風将柴火的火苗吹歪了，也許秦明珠永遠也不會看到佛像腳底那個标志。
她太熟悉那個火焰纏繞的形狀了，那個回轉起乘，那烈火中奔騰的孤狼，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噩夢裏。
可這是在棣棠鎮，蜀地的要塞，這樣至關重要的地方出現了匈奴的标記，秦明珠只看了一眼便出了一身冷汗。
李致與匈奴真的有勾結！
還不算真的進了蜀中便有了這樣的發現，李致興奮地一夜未睡，第二日一早，他們裝作落難的流民混進了棣棠鎮，為了長久的留在這裏，他們四處走動，終于找到秦老爺子願意收留他們。
老大夫膝下無子，耄耋之年還要坐診養活自己，秦明珠看着也實在心酸，便與李冽化名成阿容和大力，留下來替老人打打下手，同時在城中各個地方走動，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棣棠鎮不大，一周的時間他們便走完了大部分地方，除了鎮子中央刺史府，其他地方都沒有痕跡。
只是他們沒想到，無聲無息地混進刺史府比登天還難，以至于他們等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合适的機會。
直到上午，刺史府貼出告示，說是刺史的小兒子得了急病，高熱不退，還一直說胡話，甚至身上出現了紫色的瘢痕，強令鎮上的大夫都要去府上，以備不時之需。
秦明珠正愁她這樣年輕，怎樣才能取信于人，下午這群士兵便送上門來。
“大力哥，走，雇上幾個小夥子，把這三個東西扛到刺史府門口，今天我就能在刺史府裏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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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棣棠鎮身為自西南進入蜀地的最後一處重鎮，平日裏把守十分森嚴，刺史府更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衛，門前別說過人，連只麻雀都要被排查一番。
秦明珠大喇喇地站在刺史府門前，她一身素色的長裙，頭上紮着樸素的方巾，臉上還帶着方才激鬥過後殘餘的潮紅。
“大哥，我來看病的，煩請通報一聲。”
原本靠在門柱上打盹的侍衛被她的聲音驚醒，瞧見不過是個二八年紀的小丫頭，眼皮又耷拉下來：“小姑娘，飯能多吃，話可不能亂說，刺史大人此時正急着呢，平日也就算了，這種時候你若是敢招搖撞騙，小心掉了腦袋。”
“刺史要誰死誰便死嗎？他可是皇帝？”秦明珠皺了眉，腳下用力踢了踢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三個人：“我說能治便能治，信不信由你。還有這幾個人跑去我家醫館撒野，我替刺史大人收拾了，免得以後去別處給大人惹禍，謝的話就不必了。”
地上的人慘哼兩聲，因為被捂住嘴巴，只好努力向侍衛的方向蹭了蹭。
“強子！欸！你怎麽……”侍衛這才注意到地上三個麻袋一樣的東西是府上的兄弟，他忙上前給三個人解開嘴巴上的布條，一邊怒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個臭婆娘，你卻打我兄弟，我劉某不打女人，今日你便随我去見管家讨個說法！”
成功了！
秦明珠心裏長出一口氣，只要能見到管家，她便有辦法說服他讓自己進府，接下來的事便容易多了。
随着那侍衛進府門前，她回頭望了一眼。接近午時，對面的茶樓不見人影，只有街拐角處一顆柳樹随着夏日炎熱的風緩慢搖擺。
就在她看過去的一剎那，一只湖藍色的衣袖從樹後一晃而過。
秦明珠知道那是李冽在樹後，心裏忽然便安定下來，轉身随着侍衛踏進刺史府厚重的朱漆大門。
門口的守衛交接，接班的士兵悶聲道：“呂管家在書房與大人商量事情，大人有令，将這女子帶去書房。”
棣棠鎮不大，刺史府倒是規模不小，只看外表倒是普普通通，但随着一行人漸漸深入，秦明珠慢慢感覺到這府邸甚至比秦府還要寬闊。
不過區區一個刺史，雖然坐守重鎮，但這樣規模堪比一方守備的府邸還是有些太過誇張了。
自從帶領她的士兵換了人，一路上便再沒有人講話，路上偶爾遇到侍女小厮也都是一言不吭，看見他們便加快了步伐。
這樣沉悶的氣氛，比夏日炎熱的空氣還要悶人，秦明珠的鼻尖很快便沁出汗珠來。
幾個人來到一處院子門前，坐在門口的小厮不慌不忙地進去通報，一炷香後才慢悠悠地從門簾後探出腦袋道：“這位姑娘，裏邊請吧。”
秦明珠沖着小厮抱了下拳，快步跟上他，行至門口，左右侍女打開簾子，屋子裏一陣涼氣撲面而來，她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氣。
屋內布局一眼看上去十分雅致，兩把太師椅一左一右放在堂桌兩側，牆上錯落有致地懸挂着山水圖，多寶格上擺放着瓷瓶和硯臺等古玩，角落裏的仕女屏風更是為這裏添色。
她的目光定在身前那幅落款是範留淹的雙鴛戲水圖，一眼便知道這是假的。
這幅畫是孤品，真的那幅好好的擺在她爹的書房裏，這裏的不用細細看也知道是贗品。秦明珠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屋子裏絕大多數擺設古玩皆是如此。
不過是個附庸風雅的俗人罷了，這樣的人虛榮好面子，只要說幾句好話多半就不知所然了。
秦明珠暗自思量，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有些尖銳的聲音：“你說能治我兒子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