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困
藥方開出去了，但到底有沒有效果還未可知，秦明珠在胡刺史再三邀請下“勉強”留在了刺史府以備不時之需。
秦明珠的藥方胡刺史拿去給幾個老中醫确認過了，自然是萬無一失的，接着她被呂總管拖着将藥方從頭到尾細細問了一遍，足足問了兩個時辰才帶她回客房休息。
紫癜不是什麽疑難雜症，只是這種病多發于瘴氣較重的南方，在蜀地比較罕見，許多大夫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加上紫癜的病症與風濕極為類似，很容易便開錯藥方，加重腎髒的損害，自然也治不好病。
來時她帶的那幾個人自然是被趕出府來讨她的歡心。胡刺史甚至許諾若是她的方子有效果，馬上便派人給秦老爺子送去千兩銀子作為報償。
秦明珠本不想要銀子，但轉念想起秦老爺子家裏破舊的木板房，四處透風的牆壁，還是欣然收下了。
她來時是正午，忙活了許久竟然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候。沐浴完之後，有小丫鬟甚是貼心地上了茶點。
軟糯的如意糕入口即化，秦明珠眯着眼睛感受着嘴裏香甜的味道，聽見風中隐隐傳來喧嚣，便随口問道：“前院怎麽這樣熱鬧？”
“今日泉州司馬來拜訪大人，想必正在前院擺席接風呢。”小丫鬟殷勤道，手下不停将秦明珠吃完的如意糕撤下，換上了另一邊的糖蒸酥酪：“秦大夫您要不要繼續用些，我叫小廚房再給您上些點心，您大可以嘗嘗鮮。”
“不用了。”
這丫鬟手上倒是殷勤，只是看眼神秦明珠也知道人家怕是将她當做沒見過世面的土丫頭了，不過她也不在意，這一個月跟着李冽風塵仆仆，确實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精致的點心了，她拿起一塊酥酪道：“你下去吧，今日不要來打擾我了，我想好好休息。”
“是。”
……
秦明珠塞下最後一塊點心的時候，窗外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掌燈的小厮将門前廊下的燈籠點亮。
前院燈火通明，絲竹之聲愈盛。秦明珠換上夜行衣，悄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方才的丫鬟早便偷懶不知去了哪裏，秦明珠彎着腰自窗下燈火的陰影裏走過。
刺史府這樣大，她即便每日出去，沒有個把星期也不可能都探查一遍，但是今日已經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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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司馬竟然來訪胡刺史，縱使沒有勾結，在這樣的局勢下來訪也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泉州坐鎮大梁的南邊防線，若是亦同匈奴有所勾結，無異于敞開大門放狼進來。加之西南的蜀地，大梁的半壁江山等于拱手讓人。
秦明珠捏緊了手中赫連煊的匕首，悄悄溜到院子邊上，将手中的紙條塞到洞裏。
她自以為做得很隐蔽，不料一轉身，一個人影站在身後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秦明珠出了一身冷汗，險些驚叫出聲。
那人靠在樹上，這個角落恰好在燈籠照不見的地方，秦明珠看不見他的臉，只能從身形判斷這是個壯年男子。
“你是誰？”她壓低聲音道，背後已經密密麻麻出了一身冷汗。
“哈！這兒原來藏着個小美人！來陪爺我樂呵一下……”那人說着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只是搖搖晃晃，被秦明珠一個閃身躲過去了。
那人明顯是喝醉了，步伐不穩，直直撲向牆邊一處廢棄的屋前，倒在門前的石階上沒了聲息，木門被他的動作帶起一陣風，悄悄地敞開，露出裏面暗淡的燈光。
這屋子裏竟然有人！
秦明珠一陣後怕，這樣偏僻的角落，從外面看起來人跡罕至，窗紙被風吹雨淋四處剝落，她初看時只見裏面黑漆漆一片，以為是刺史府年久未修的破屋子，便也沒有多加注意。
此時看來，窗紙破落是真，怕是裏層又加了黑色的棉紙，只要屋子裏的燈光不那麽亮，外邊是看不出什麽的。
門開後，屋子裏許久沒有聲音，只有燈光似是被風吹地晃動兩下。秦明珠等了好久，确定至少是外屋沒人後，慢慢走到門前。
地上的醉漢沒有聲音，秦明珠彎腰探了下他的鼻息，确定睡得很熟後，悄悄溜了進去。
這間房子不大，屋裏只放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櫃，便再也容不下什麽。她仔細查看了桌椅，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正想打開櫃門時，忽然聽到一聲極細微的聲響，似是樹枝被踩斷發出的聲音。
秦明珠聽不出聲音來自哪裏，但肯定是有人在附近，她來不及多想，蜷縮着躲在桌下。
她剛躲進去，衣櫃的門便被人從裏面推開，有人壓低了聲音怒道：“門怎麽是開的？！”
雖然聲音很小，秦明珠還是馬上聽出這是胡刺史的聲音。她從桌子下望去，椅子恰好擋住了她大半個身子，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屋裏站了十餘人的樣子，其中兩雙繡了金線的靴子尤為明顯。
既然一個是胡刺史，想必另外一個就是泉州司馬了。
有人飛快地跑出去，同樣壓低了聲音：“回大人的話，孫二喝醉了趴在門前，這門是他帶開的。”
“不成器的東西，這樣重要的地方交給他把守，竟然還敢喝酒？程立，把他帶出去解決了，告訴呂管家善後。”
有人猶豫道：“大人，孫二只是看守，并不知情……”
“少廢話。”
屋子裏馬上沒聲音了，一個人快步走出去，孫二咕哝了幾聲，很快便沒有聲音了。
“胡兄真是雷厲風行，難怪這府裏守的如鐵桶般，我那司馬府真是相形見绌啊。”
“陳兄說的什麽話，這往後大家還不都是同路人，分什麽你我。今日兄臺可還滿意？”
“那是當然，胡大人您真是膽量過人吶，這麽大的手筆，夠秦守義喝一壺的了，哈哈哈哈……”
人聲漸遠，最後傳來落鎖的聲音。過了好一會，确定這裏，沒有人了，秦明珠才慢慢從桌下爬出來。落鎖的人臨走前吹熄了油燈，陰暗逼仄的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她抖着手摸到門邊。
門是從外面鎖住的，厚重的鐵鏈饒了三圈，秦明珠嘗試用匕首削了幾下，鐵鏈只有很小的缺口，但匕首已經微微有些卷刃，她不敢毀了匕首，只好停手坐在門邊。
明日若是胡刺史尋不見她該怎麽辦，若是她出不去，被人抓住又該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