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戲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在做什麽。”李玥放下匕首，低下頭道：“明珠姐，你們是來查蜀王爺的對不對？”
“這個跟你有什麽關系？”秦明珠回道：“在潭州的時候，你是不是便一直在算計我們？”
李玥驚恐地看着她，搖頭道：“明珠姐，你不要這樣想玥兒，在潭州真的都是偶然，冽哥知道我就是那個刺客，但是他沒有趕走我，因為我真的無家可歸，我去刺殺冽哥，也只是為了懸賞的銀子，這次跟着你們，也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你從未說過自己身懷武藝。”
“可玥兒也從沒說過自己沒有啊！那段時間傷了膝蓋，也沒有辦法用武功。”
仔細想來倒也是，但秦明珠還是很氣惱自己一時疏忽。
她不知道李玥是在哪裏看見的刺殺李冽的信息，但想必李玥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才有渠道。
刺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本就是亦正亦邪，李玥能為了銀子刺殺李冽，顯然也不是什麽有原則的人。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暗道裏有什麽，你若是想知道自己去看便是，你既有武藝在身，這裏又離蜀中這樣近，自己也可以回去尋親了吧？”
李玥眨了兩下眼睛，竟有淚出來：“明珠姐，我真的有難言之隐，這段時間，我很感謝你們收留我，玥兒也很喜歡大家……”
“不要再說了。”秦明珠偏過頭。
她這樣的神情，竟莫名讓秦明珠想起第一次見到蒹葭的時候。
那段時間，姨娘才剛剛注意到采苓的長相，對她寵的緊，連秦守義過來看望她，第一句話往往也是詢問采苓。
她賭氣，便趁着沒人注意，從小門溜到街上，恰好便遇見了蒹葭一家人。
那年西蜀大旱，多少人賣兒賣女只為一口糧食。秦明珠看到他們的時候，蒹葭已經餓得就剩一口氣了，被父母用張草席卷着放在路邊。
街上太多太多這樣的人，但只有蒹葭，在她走過的時候，伸出一只幹瘦的手拉住了她的裙擺。
Advertisement
她動了恻隐之心，用身上全部的銀兩買下了蒹葭。
采苓是長在大院子裏的丫鬟，滿秦府的丫鬟小厮各個混的熟，蒹葭則不同，她十二歲才被秦明珠買來，能依靠的也只有秦明珠。
多少個炎熱的夜晚，她們主仆兩個悄悄翻窗，爬到院子裏那顆枇杷樹上乘涼，蟬鳴蛙叫，漫天星光，她給蒹葭将從前家裏為她請的西席先生怎麽被她氣走，婁易瑾第一次帶她上山，把她吓哭的那條五步蛇。
蒹葭用扇子替她扇風，細聲細氣地給秦明珠說起在西蜀時，父母為她定了一門姻親，那個男孩子總愛穿绀色的長袍；她們幾個小丫頭，如何戲弄巷子東邊常欺負劉寡婦的流浪漢……常常逗得秦明珠大笑不止。
秦明珠怎麽也想不通蒹葭怎麽會背叛自己，怎麽會親手毒死她最愛的姨娘。
李玥見秦明珠再不說話，只好擦去眼淚準備離開：“明珠姐，玥兒這便離開，往後也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什麽東西能讓人背叛最親的朋友？”
“自然是至親的父母，或是摯愛的伴侶。”李玥答道。
這句話讓秦明珠豁然開朗，她喃喃道：“一定是這樣！”
定是大夫人抓住了蒹葭的什麽把柄，才讓她做出那樣的事。
蒹葭的父母回來了？當年定親的男孩出現了？
無論是因為什麽，都要她回到金陵才能知曉。而她現在，還沒有履行完自己的承諾，替李冽解決他的事情。
風帶着涼意吹過來，秦明珠回過神，發現李玥許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窗口離開了，天邊初升的太陽放出第一道耀眼的光芒。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
第二天刺史府仍舊平靜的有些沉悶，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一大早呂管家便派人将秦明珠叫去小公子房裏，她打着呵欠來到小公子住的淩軒院，還沒進門便聞到了屋子裏濃的嗆人的脂粉味。
“裏面味道怎麽這樣重？快把窗戶打開。”秦明珠吩咐門邊站着的丫頭。
有點眼熟，好像是昨日來的時候對着胡刺史阿谀奉承的小丫鬟。
“是，翠竹這就去。”丫鬟行了禮，面上有點尴尬。
昨天她一席話将胡刺史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便下令讓淩軒院的丫鬟小厮們除了聽主子的話，秦明珠的話也不能馬虎，下人們都知道胡刺史這是把秦明珠當做小公子的救命稻草，對她倒是尊重多了。
翠竹進屋去開窗，秦明珠跟在她後面，一進門便知道了翠竹剛剛為什麽面露難色。
滿屋子的小姐夫人，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氣逼人，此時正拍着扇子笑嘻嘻地談話。
有人眼尖，看見翠竹進屋便去開窗，頓時皺了眉：“翠竹，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好心好意來看八弟，這是嫌我們礙事了？”
秦明珠看那說話的人坐在床邊，臉上搽了厚厚一層粉，說話時裝模作樣地捏着帕子，看那身形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子。
她稱呼小公子為八弟，想必是胡刺史哪個女兒了。
“二小姐，奴婢不敢。”翠竹急忙跪在地上，偷偷瞟了一眼秦明珠：“是……是秦大夫吩咐奴婢做的，大人昨日吩咐了翠竹，要聽秦大夫的吩咐。”
一張嘴，錯就全是秦明珠的了，翠竹跪在地上，楚楚可憐。
這種戲碼秦明珠在秦府見多了，她懶得再看翠竹一眼，對着一屋子女眷拱手作揖道：“各位，小公子的病要通風，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各位見諒。”
“什麽東西，也敢在刺史府撒野了。”二小姐翻了個白眼，不過到底知道些輕重，不再追究秦明珠，轉身挂在身後一個婦人身上撒嬌：“姨娘，爹今日會來淩軒院嗎？晨兒好久沒見到爹了。”
被她抱住的婦人臉上有點挂不住：“別胡鬧，你爹半月前才去了姨娘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爹他公事繁忙，哪有那麽多時間……”
“菀姨娘，這話可不對，爹他是忙，可每日都來我們淩軒院呢，二妹若是想爹，不妨平日多過來看看。”旁邊一個小姐突然出聲。
稱呼二小姐為二妹，想必這位就是和小公子同出一母的嫡出大小姐了吧。
秦明珠不動聲色地坐到小公子旁邊，準備看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