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後院
要說大宅院後院這些龌龊事，秦明珠雖然并沒有參與過，但是從小在秦府長大，見過的也不在少數。
秦守義在這種事情上算是拎的清，後院幹淨，但除了她姨娘外也還是有兩個小妾，金姨娘和傅姨娘。
與大夫人是為了利益聯姻，相敬如賓就是，另外兩個小妾是上司強送進府裏，沒法拒絕，不過秦守義幾乎從來不去那兩個小妾處，一個月三十天，總有二十五天是歇在她姨娘那裏，算上公事忙不回府的時候，滿打滿算一年到頭和大夫人與另外兩個小妾見面的日子都不足半個月。
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就是這秦府的主母，雖然秋姨娘得寵，每日也還是得清晨去大夫人的琉璃築立規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實在病的下不來床的時候，秋姨娘一定雷打不動的出現在琉璃築的門口。
雖然大夫人處處刁難，秋姨娘也沒有不滿的意思。
無論姨娘或是她收到大夫人怎樣明裏暗裏的欺負，另外兩個小妾百般刁難，最常聽姨娘說的便是——
“明珠啊，人人都有難處，算了吧。”
算來算去，最後丢了性命。
秦明珠在心裏嘆息一聲，她從小就看不慣姨娘溫吞吞的性格，可是秦守義喜歡，二十幾年寵着愛着，把她姨娘保護的滴水不漏，愣是在爾虞我詐的後院活成了不谙世事的樣子。
“大姐，晨兒不像你，爹請的西席先生每日都來，白日裏一晃就過去了，哪有那麽多閑工夫。”二小姐不依不饒地回道。
“請西席有什麽用，二姐你的畫還是那樣醜，我看你還是別浪費爹的銀子了。”另外一個姑娘怪模怪樣的譏諷道。
“我知道你嫉妒我，小小年紀就這樣毒的心思，你姨娘怎麽教你的？”二小姐挑眉：“就知道塗塗抹抹勾引男人了吧。爹最近銀子多的是……”
後半句話似乎是想起來屋子裏還有秦明珠這個外人，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秦明珠心裏一動。
刺史一年的饷銀也就那麽多，連這府的一半都買不下，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貪點也就罷了，哪來的閑錢去給一個庶出的女兒專門請西席？
怕是同暗道裏那些來歷不明的軍火有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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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別吵了。”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剛剛見爹從淩軒院的轉角過來了，要是……”
“知道了七妹，就你話多。”
秦明珠看向角落那個姑娘，與其他人相比，她身上穿的素青的襦裙寒碜極了，臉上頭上也是清湯寡水，不過沒有脂粉的臉蛋倒是多了幾分十幾歲女孩子該有的清純。這會兒被說了，便老老實實閉了嘴。
旁邊挨着她坐的婦人也是未施粉黛，看着比其他姨娘老了幾歲。
秦明珠撇撇嘴，不再聽這些女人拌嘴，悄悄對床上躺着一聲不吭的小公子道：“公子，把手伸給我，今日還未曾看脈。”
床上的被子動了動，探出來一張憋得通紅的小臉：“大夫，你也覺得她們吵是不是？”
說着把手遞給秦明珠，憤憤道：“我也覺得，每次來都要吵吵嚷嚷，香粉嗆得我難受，又不是真心來看我的，想見爹何不去書房呢！”
小孩子倔強的樣子可愛極了，秦明珠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我叫翠竹開了窗，一會就好了。”
“我知道，謝謝你，再晚一會，我沒有病死也要叫她們嗆死了。”
這幾句話聲音都不小，屋子裏一下子安靜的有些尴尬。
翠竹歡喜的聲音從屋子外面傳來：“老爺萬福，今日來的還這樣早。”
“看看軒兒，也是想你們幾個丫頭了……”胡刺史尖聲尖氣地笑着，撩開門簾，見了一屋子的人也絲毫不見慌亂的樣子：“都在呢？”
當着夫人小妾的面撩撥兒子房裏的丫鬟，這人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秦明珠心裏一陣惡心，簡單和胡刺史交代了幾句病情便想告退。
胡刺史從後面抓住她的胳膊：“秦大夫，今日還早，不如随我去後院逛逛，多說些軒兒的病……”
那手抓住她的小臂，還在上面勾了兩下。秦明珠沒控制住，一把将他的手甩開：“公子的病民女已經同呂管家說過了，大人要想知道大可以同呂管家商量，還請自重！”
說完也不等胡刺史回答，轉身便跑出了屋子。
沒走兩步，便聽到屋子裏有摔東西的聲音，似乎是胡刺史發了火，将一屋子的女人都趕了出來。
二小姐跑在最前面，氣急敗壞地追上秦明珠：“你這賤蹄子，我爹給你面子，你還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是？！”
“二小姐，民女是大夫，治病賺錢，不賣身子。”秦明珠臉上像是籠罩一層寒霜，不鹹不淡地頂了她一句。
身上胡刺史觸摸過得地方還殘留着黏糊糊的感覺，惡心極了。
方才息事寧人的七小姐拽着她姨娘最後一個出來，看見這邊起了争執，過來勸道：“二姐，是爹不對，你不要再為難秦大夫了，八弟的病全靠她呢。”
“誰給你的膽子教訓我？！”二小姐揚起胳膊給了七小姐一個耳光：“這家裏我說什麽便是什麽，你那是什麽眼神？不服氣？你姨娘不争氣怨得了誰？”
七小姐低下頭，秦明珠站在一邊，恰好看見她捂着臉，臉上是蓋都蓋不住的恨意。
“走吧，別惹事了。”七小姐的姨娘拉着她的袖子急忙走開。
秦明珠跟在她們後面，沒有理會在後面胡亂嚷嚷的二小姐。
小公子的病一天沒有好，這些人便不敢拿她真的怎麽樣。
這條路恰好是她回房間的路，秦明珠見七小姐低着頭跟在她姨娘後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有心想多了解府裏的情況，便上去攀談：“小姐，你沒事吧？”
七小姐仿佛才回過神，擡頭勉強笑道：“沒事，勞秦大夫費心了。”
被打過的半張臉已經腫的不像樣，秦明珠倒真有幾分心疼這姑娘了。
“這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回頭我配些藥給您送去吧，小姐住在哪？”
“秦大夫有心了。”七小姐許是疼的厲害，沒有拒絕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屋子：“就是那。”
荒草叢生，十分偏僻，然而秦明珠眼睛亮了起來。
“這裏與院牆中間是什麽地方？”
七小姐掃了一眼：“那裏啊，三姨娘的房裏。”想了想又補充道：“二小姐的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