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桃

采苓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她把下巴一擡道：“李婆子，這是将軍府，不是我們秦府，我們秦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們小姐身邊向來跟着兩個丫鬟，今日再買一個怎麽了？”

“我不過就是說了兩句，看把你急的。”李婆子揮揮手，态度十分傲慢：“行了行了，快讓開吧，別誤了小姐的事。”

那手一揮，正好把采苓手裏的雞湯打翻了，瓷碗掉在青石地上，碎的不能再碎。

采苓氣的直跺腳，想理論，李婆子已經帶着人進屋了，她手裏沒了湯，只能轉身再去廚房盛一碗。

順兒蹲在房檐上，沖着下面抽抽搭搭的采苓小聲道：“嘿，別哭了。”

采苓擡頭，正好便看見順兒低着頭看自己，一張臉馬上就紅了：“我叫人欺負了，為何不能哭？”

“當初在金陵城外，那麽多人刺殺你都沒哭，一個老婆子就把你惹哭了？”

“你都看見了還不幫我！”采苓氣的跺腳：“虧我還叫小廚房給你加做了醬豬肘，我這就去叫人晚上不要做了！”

“別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記仇？”順兒一個翻身從屋頂躍下來，穩穩地落在采苓面前。

他常年習武，身子健壯，個頭也比一般人高了不少，站在采苓面前像是一堵牆似的。

“好采苓，我天天守屋頂，風吹日曬的，你都不念我好，我真是太可憐了！”順兒彎着腰，哭喪着把臉伸給采苓看：“你看，一想着晚上沒肉吃，我這都止不住的流眼淚啊！”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還真叫他擠出兩滴眼淚來，采苓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來：“你真讨厭！”

見人笑了出來，順兒松了一口氣：“好了好了，笑了就好了，這是秦家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不然叫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婆子好看！”

采苓嗯了一聲，點點頭，不說話了。

…………

屋裏頭秦明珠一直靠在床邊，等着采苓的雞湯。

湯沒等來，倒是把人牙子等來了。

李婆子向來是個會來事的，晌午順兒來的時候，她就是故意喊那麽一嗓子，好讓秦明珠以為她盡心盡力的守着門，這會秦明珠有吩咐了，更是馬不停蹄地就把人帶來了。

“小姐，這時間緊，人牙子手裏也就這幾個丫鬟能看，您先挑着，不滿意過兩天還有。”李婆子臉上堆着笑道。

秦明珠向來不喜歡這種拍馬屁太熱絡的，因此也就淡淡地嗯了一聲，打量着那五個丫鬟。

不出意外，這選的丫鬟應該就是陪着她回金陵的人，她要好好挑一挑。

在錦城，雖然李冽看到了宋時明，但是宋家從沒有公開投靠李致，他們雖然散布了消息，可是沒有實錘，就沒辦法給宋家扣上謀反的帽子。

等蜀地戰亂平了，她便要回金陵解決姨娘的事情，對付宋家，身邊需要一個穩妥可靠地丫鬟來做事。

秦明珠的目光在五個人之間掃了一圈，有兩個丫鬟擡眼看她，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剩下三個垂着手站在那一聲不吭。

“把手伸出來。”秦明珠道。

李婆子趕緊道：“聽見沒，小姐讓你們伸手。”

五個丫鬟怯怯地伸出手。

秦明珠一個一個看過去，剛才眼神活絡的兩個，果然那手掌細嫩光滑，比她常年處理藥材的手還來的精致，另外三個，有一個人掌心一層薄繭，好似習武之人的手，另外兩個倒是掌心粗糙，是普通的丫鬟。

這人牙子，從哪找來會武的丫鬟呢？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人牙子和那丫鬟，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看不出一點端倪。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秦明珠不得不小心行事了，她假意道：“這五個丫鬟我瞧着都是好的，我呢，身邊已經有人了，再缺的便是個懂事肯幹的，阿娘說哪個好？”

人牙子幹笑兩聲，果然便指着那會武功的丫鬟道：“不瞞小姐說，這丫頭力氣最大，也最肯幹活，我一直留在手裏沒舍得賣呢。”

秦明珠點了點頭，從剩下的兩個丫鬟裏随手指了一個：“就她了，你叫什麽名字？”

那丫鬟似乎沒想到秦明珠會選自己，愣了一下才道：“奴婢名叫小桃，今年十四了。”

聲音不高不低，也不見讨好谄媚，秦明珠很滿意，揮揮手道：“李婆你帶阿娘去府裏支銀子，其他的就帶走吧。”

人牙子急道：“小姐，這丫鬟性子太悶，你還是看看這個……”

秦明珠冷笑一聲，狀若無意道：“這人我自己選，阿娘這麽想要我留下那丫鬟，可是有什麽目的？”

“沒有沒有，小姐喜歡小桃，是她的福氣。”人牙子讪讪道。

李婆子看差不多了，便帶着人去賬房算錢，至于算多少麽……還不是由她說了算，李婆子想着，笑眯眯地帶人走了。

“采苓的雞湯怎麽端了這麽久。”秦明珠嘀咕一聲，伸手招呼小桃：“過來些，咱們說會子話。”

小桃有些不知所措，木讷道：“小姐，奴婢從前就是幹粗活的丫鬟，從來沒伺候過像小姐這樣金貴的主子，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您千萬要告訴奴婢。”

這丫鬟倒是個實心眼的，秦明珠笑道：“我選了你，自然有我的想法，從前怎麽，往後便怎樣，我不用你阿谀奉承，做好我吩咐的事就好。”

“是，奴婢知道了。”

采苓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土裏土氣的丫頭杵在屋裏，頭上梳着半髻，活像個小道姑，心裏便越發不痛快。

她把雞湯端給秦明珠，故意将小桃擠到一邊：“小姐，剛才進門的時候遇見了李婆子，她把我手裏的湯打翻了，奴婢只能再去打一碗，耽擱了些時候，這位妹妹也是看到了的，是不是？”

好不容易蒹葭不跟她争寵了，這打哪又冒出來個人，小姐真的就這麽不待見自己？

采苓心裏有氣，話便刻薄了幾分。

沒想到小桃聽了采苓的話，點點頭道：“是，李婆子說采苓姐姐失寵了，還打翻她的碗，小桃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