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值春假，整個霍格沃茨空蕩蕩的，午後的陽光穿過曲線柔美的石窗灑在被家養小精靈們打掃的一塵不染的石磚上，光線被層層扭曲，最後在磚面上投射出水紋般的光影，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步伐穩健，步速均勻，毫無違和感的和環境融為一體，沒多久腳步聲的主人就出現在門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長袍，細碎的排扣被一絲不茍的扣到下颌，他的步子邁的極大，這使得他及肩的黑色長發随着步伐有節奏的擺動，顯得他蒼白臉頰上陰沉的表情有些怪異。

斯內普從沒覺得從校長室到地窖有這麽遠，珀勞莉斯凸出的骨節已經把他的左臂硌麻了，而他甚至還沒走完路程的一半，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懷裏這比小貓重不了多少的孩子即使昏過去了也在不停顫抖，這讓他懷疑是不是沒到地窖懷裏就只剩下一具屍體了。考慮到她那個混蛋哥哥斯內普心裏覺得其實她就這麽死了也不錯，布萊克那個混蛋，想到這裏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自己闖的禍居然要妹妹來善後，珀勞莉斯就是死也是他害死的，斯內普不禁想到，如果她當年沒為那個混蛋擋住水晶球……斯內普忽的停住了腳步，他意識到，從第一次見珀勞莉斯開始，他就一直在間接的為那個混蛋善後，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也許是被捏痛了肩膀，珀勞莉斯迷糊着小聲喊了一聲疼，剛一張口血液就從嘴角溢了出來，就像開啓了什麽閥門一般，她皺着眉，微微張開的嘴唇間不斷的有血液溢出，她雪白繁複的襯衫立刻被大片的血跡占領，斯內普覺得自己腦子裏有根神經啪的一聲斷了。

“該死的把你的嘴閉上！”意識到珀勞莉斯體內亂竄的魔力已經造成大出血，斯內普邁開長腿用近乎跑的速度向地窖走去，再不快些懷裏的小鬼就要把自己吐成幹屍了。“你要是還想活着見你的蠢狗哥哥就給我把嘴閉上！”快速移動讓他的懷抱不再平穩，珀勞莉斯在被自己的血嗆到後變本加厲的咳了起來。一個生命在你懷裏漸漸消逝是什麽滋味？糟糕的回憶從腦海深處被翻起，他想到了那個夜晚，他懷裏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有着火紅的頭發和碧綠眼睛的女巫。綠眼睛，見鬼的綠眼睛！為什麽他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珀勞莉斯那雙眼睛？

院長室門上的美杜莎遠遠地看見渾身低氣壓的斯內普就自覺的打開了門，她還從沒見過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長這樣失态過。

一進房間斯內普就急匆匆的将珀勞莉斯放到壁爐前的沙發上然後轉身打開壁櫥，在看到前些天自己幫龐弗雷夫人制作的一小批補血劑後感到無比的慶幸，而更讓人慶幸的是，在幫珀勞莉斯熬制了半個月魔力緩和劑後他居然把緩和劑和補血劑放混了，來不及細想，他拿出兩瓶補血劑和一瓶緩和劑回到沙發前，珀勞莉斯還在斷斷續續的咳血，空氣裏的血腥味刺得他頭皮發麻。

“把藥喝了。”斯內普伸手晃晃珀勞莉斯的肩，在意識到她還處在意識渙散的狀态後不滿的抽了抽嘴角，他擡起珀勞莉斯的下巴，單手用力捏住她的兩頰，随後一瓶補血劑就被倒了進去，還沒等他松手珀勞莉斯單薄的身體就顫抖起來。“咽下去！”他合上珀勞莉斯的下巴臉色陰沉的威脅道，顯然不清醒的人不會感到任何懼怕，藥汁混着鮮血從珀勞莉斯嘴角溢出，斯內普覺得自己現在要是掏出魔杖給她一記不可饒恕咒都比看着她一點點把血吐幹淨要仁慈。他看着珀勞莉斯失神的灰綠色眼睛，那雙綠眼睛在鮮血的映襯下綠得可怕，記憶中的那雙眼睛與之重合，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對莉莉的死的無能為力，他擡起手重新捏住珀勞莉斯的臉頰，力道大的幾乎要将她的骨頭捏碎，他打開一瓶緩和劑，在将藥水含到嘴裏後他俯身對上了珀勞莉斯的唇，藥水被小心的渡過去，他并未離開，而是在珀勞莉斯顫抖的時候死死将她按在靠背上，他不厭其煩的，引導她将血腥味越來越重的藥水咽回去，一瓶藥水反複喂了七八次他才感覺那些液體乖乖的滑下去了。

‘你也迷路了嗎？’

‘你是斯萊特林的學生？’

‘叫我……’

叫什麽？腦海中閃過相似的灰綠色眼睛，斯內普徒勞的想抓住一絲回憶，就差一點點了，為什麽想不起來？他閉着雙眼，用力的索取更多，就好像能在珀勞莉斯身上找回回憶一般。

旁邊的壁爐中綠色的火焰騰地一下升起，盧修斯從裏面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斯內普整個人将珀勞莉斯壓在沙發上，那個小小的身影被罩的嚴嚴實實，目光所及是一只手發狠的捏住她的臉，而他的好友正歇斯底裏的親吻她。

“抱歉打擾了。”盧修斯條件反射的說出這句話準備轉身離開，下一秒他就轉了回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斯內普已經站了起來，他轉頭看向突然從壁爐出現的盧修斯。讓開的身體讓珀勞莉斯暴露了出來，盧修斯在看清她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後握緊手杖定了定神。“怎麽會這麽嚴重？”他在魔法部遇到了帶着彼得的鄧布利多和亞瑟，亞瑟只告訴他珀勞莉斯在霍格沃茨魔力暴動昏倒了現在被斯內普照顧，于是他決定過來接她回家，卻沒想到她已經吐血吐到不省人事。

“動動你那被芨芨草塞滿的腦子，半個月相處下來你還沒發覺她體內過于龐大的魔力嗎？她那副營養不良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無處宣洩的怒火找到了目标，斯內普鄙視的看了盧修斯一眼，他掏出魔杖準備給自己來幾個清理一新，在看到珀勞莉斯的之後他頓住動作轉身向卧室走去。

“怎麽了？”盧修斯看着他反常的舉動不由得好奇，認識斯內普這麽多年他深知自己的好友那令人發指的清理方法。

“布萊克不能接觸魔力波動，她體內的魔力平衡已經很脆弱了。”斯內普的聲音從卧室傳出來。

“也就是說……”盧修斯臉上閃過了然的神色。

“也就是說她要在這裏住到恢複正常為止。”這句話被斯內普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說出來，但是盧修斯輕易的從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成分

“好吧，我會告訴西茜和小龍珀莉為了她哥哥的審判而住在這裏，方便跟着鄧布利多去魔法部。”接受了這個事實，盧修斯開始考慮怎麽糊弄家裏兩位，他可不敢告訴她們珀勞莉斯一出門就折騰掉了半條命，不然天知道會發生什麽。“她的東西晚些時候我會派家養小精靈送過來的。”盧修斯走到沙發邊打量着臉色慘白的珀勞莉斯，他覺得這個孩子很神奇，這個世界上似乎就沒有她做不成的事情，她用了三天就找到了食死徒都沒找到的彼得，要不是知道珀勞莉斯的行程他簡直要以為她跑去買了福靈劑喝了。“我走了，記得告訴珀勞莉斯，她哥哥的事情我會幫忙的。”時隔十年彼得重新出現，不用多想，那些食死徒們一定會将他送給攝魂怪們，小天狼星出獄後珀勞莉斯一定會搬回格裏莫廣場，這是能讓這智多近妖的孩子離自己遠些的絕好機會，盧修斯又有什麽理由不幫她呢？

慘綠的火光燃起又熄滅，斯內普從卧室裏出來召來了家養小精靈開始清理辦公室，再在這個房間待下去他一定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