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大，陪我去逛街吧！”
“呃？智睿不在嗎？”
不情願的抓起枕邊的手機，看着屏幕上穎琪有些怪異的短信，原來今天是星期天，閉着一只眼睛，回複了她，沒心情再睡了，起床後，才發現房間裏的陽光滿滿的讓我睜不開眼睛。
……
“知道麽？你就是我的小太陽……”
她仰着頭，盯着我的眼睛，然後，移動我的身體擋住了他對面的陽光。
“你看，明明就是你在發光……”
然後，幸福的把她擁進了懷裏。
昨晚的演出後，再也沒有找到她，不在教室，不在調音室，不在排練房，不在小公園……
……
“智睿當然在了，不然我還要和你單獨出去呀？”
一首拿着手機，一首摸着自己的後腦，搞不懂穎琪在想什麽……
剛想回複她，另一條短信又讓手機瘋狂的震動起來了。
“末顏，合約上的條款如果覺得有不合适的可以和我們說，我們可以再修改，對了！還有，下個月1號，你就要去公司總部了，機票已經為你定好了，都要準備好哦！到時候見！”
“哦，知道了，謝謝總經理。”
有些小興奮，又有些小懼怕，總部，呃，上海，那裏，我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呃，不要叫我總經理好麽？叫我婧玲就好了……”
“哦，知道了，婧玲，呵呵。”
躺在浴缸裏，暖暖的聽着幾首喜歡的歌，水霧中，想象着自己以後的樣子，突然，傻傻的笑了。
“咚！”
呃，吓我一跳，是誰啊，衛生間的門口發出了一聲悶響後，接着，媽媽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出過來。
“是誰在裏面啊？”
“老媽，是我！”
“你在裏面孵蛋啊？要這麽久？”
呃，我哪有孵蛋，可是，自己真的在衛生間待得時間太久了。
“哦！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
匆忙穿好衣服，沖着門口一臉怨氣的媽媽尴尬的笑了下。
“臭小子，你知道你老爸早上是怎麽出去上班的嗎？”
“呃？我爸？我沒見到他啊？”
“廢話！你一直霸占着衛生間，害的你爸只能去對面鄰居家用衛生間！”
“啊？”
我在想着，爸爸一大早捂着肚子跑到人家衛生間的窘相，呵呵……
……
“還不快出來啊！”
“哦……”
從衛生間裏跳出來，抓起桌子上的蘋果，狠狠的咬了下去，一陣痛，看看手中的蘋果，剛剛咬過的地方多了一圈血跡。
“媽，我嘴流血了！”
我沖着衛生間大聲叫着。
“呃，多大的人了，自己處理去！”
“呃，媽，你不管我了，我都快走了……”
……
……
家裏的一切突然都變得寂靜了，我再沒有聽到媽媽的回應，耳邊的轟鳴聲時強時弱，我知道，這是寂靜的聲音，我傻傻的僵在那裏，。
衛生間的門開了，媽媽早晨還還不急打理的頭發散在肩上，唯美的樣子，她低着頭叫我走過去。
放下了手中的蘋果，我走到了媽媽的面前。
……
“媽……”
突然，媽媽猛的抱住了我，好緊，好緊。
像是要把我揉碎在她的身體裏一樣，柔弱的媽媽緊緊的抱着我。
“兒子……”
我知道，媽媽舍不得我走，習慣性的把右手放在後腦，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養過的一只小狗，在它“去世”的那天我也是哭的昏天黑地的。
大概，媽媽現在也有這樣的感覺吧！
雖然，我不是小狗，雖然，我沒有去世……
呃，越想越歪了。
把自己的腦袋搭在媽媽的腦袋上，聞着熟悉的發香，像是回到小時候一樣，必須要聞着她的頭發才能睡着。
……
“好了，媽，我都快20了，你應該把我當成大人看了。”
我像在安慰着孩子一樣，輕拍着媽媽的後背，呵呵，媽媽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
“你在我的眼裏，永遠都是那個要我牽着走的小屁孩兒……”
“呃，老媽……”
……
……
“叮咚！”
門鈴響了。
“讓我來……”
媽媽放開了我，朝門口走去，我拿起手中的蘋果，繞開有血跡的那塊兒，繼續吃起來。
“末顏，是你的同學！”
呃，會是誰呢？居然直接找到我們家，即使是樂隊的那幾個人，我也不會讓他們随便到我們家的。
繼續啃着蘋果走到門口，掃到了媽媽有些尴尬的眼神，門口那個熟悉而柔弱的身體猛烈的沖進了我的視線。
嘴裏的蘋果現在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硬的讓我怎麽都咬不動。
……
“同學，進來坐吧！”
媽媽“照慣例”熱情的邀請着。
“不用了，我只和末顏說一會兒話就好……”
她一直都沒有擡頭，冷冷的說着。
媽媽狠狠的盯着我，而我，沒有表情。
“哦，那，我先進去了……”
媽媽轉身進了屋子，而我和他依舊在門口靜立着，誰都沒有說一個字。
……
她還是好美，大大的眼睛，胖胖的可愛的臉，像還一樣單純的眼神，我想伸出手，把她擁在懷裏，可是，我們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多了一道跨越不過的鴻溝。
“不是還有一些離校手續沒有辦嗎？”
“對……”
“我陪你去吧！”
她擡起了頭，沒有眼淚，卻有淚痕。
“好的，等我一下……”
“恩！”
她把手不自然的放在上衣口袋裏，眼睛裏的單純參雜了好多的掙紮與無奈。
轉身，回房間拿了件白色的外套。
一起下樓，取出了單車，她很自然的坐到了我的後座上，只是，不會再用雙臂緊緊的抱着我了。
迎着風，還有淡淡的花香，穿過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空氣。
我有些貪婪的看着身邊的一切，生怕離開後的瞬間它們就變成了回憶。
……
“什麽時候走？”
“6月1日……”
“兒童節？”
“恩！”
我有些勉強的笑着，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東西都收拾好了麽？”
“恩，媽媽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哦……”
……
後座上的她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靜靜的哼着一段旋律。
……
“末顏？”
“恩？”
“我們已經分手了吧？”
“……”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感覺，怪的可以。
“我不會怪你……”
……
“因為我知道，你真的愛過，對不對？”
我繼續沉默，卻想看看她的眼眶，只是不懂，她可以這麽坦然的講出這些話來。
“如果你不是在花園的那個晚上講出那些話，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了……”
……
“如果，你去了上海，而我依舊留在這裏，這樣的痛對于我們來說會更重，不是嗎？”
……
“可是，你應該和我說清楚，讓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才選擇離開……”
“在自己受傷的境況中，依舊要苦苦的找到受傷的理由的痛你真的不懂嗎？”
……
“我們終究會分開的，即使，我們選擇堅持，你會遇到更多更多的選擇，到那個時候，也許，你的離開會讓我窒息的……”
耳邊的風繼續溫柔的梳理着柔順的發際，我放慢了單車的速度，校門口的那家音響店發出的旋律，隔了兩條街，依舊明顯。
“天邊風光身邊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着什麽我從來都不懂，沒有關系你的世界就讓你擁有，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是五月天的《溫柔》……
“末顏，照顧好自己，要常和我聯系，也許，我就這樣化成了你的一段回憶，可是，希望你可以把它永遠藏在心底，好嗎？”
不知不覺，自己的眼睛又不争氣的模糊了，一路上，我一句話都沒有，我好笨，都想不出安慰她的話來，而是她一直在安慰着我。
僞裝着，深呼吸，想說些讓她開心的話。
可是，她溫柔的雙手已經擁住了我，我沒有再說什麽，淚水砸到了黑色的牛仔褲上，印出了一片不明顯的痕跡。
“如果，長大以後，我們海鷗機會在一起，豬，我還是會跟着你……”
“坐你的單車，聽你給我唱歌……”
我放開了一支手，放到了她的手上，靜靜的騎着，哭着，順着《溫柔》的旋律，暖暖的把一段溫柔送到她的掌心。
迎面的陽光強烈而溫柔，像我們的愛一樣，明明很深，卻都在掩藏着自己的軟弱。
……
音像店的聲音越來越響，她擁的越來越緊，我的眼淚流的越來越急，而離別，卻越來越近……
遠遠的，音樂堂的紅磚屋頂反射着淡淡的光芒，有些晃眼，我伸出手，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光芒……
……
……
校門口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多的人圍在那裏。
我停好了單車，想悄無聲息的穿過這樣熙攘的人群，可是，發現門口的那些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面孔都不約而同的轉向了我們。
“他來了！他來了！”
“……”
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們在議論着。
沒有牽她的手，我在前，她在後，穿過了熙攘的人群……
……
“末顏，你真的決定了嗎？”
“恩！高中畢業證就可以了！”
老班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而我只是空洞的望着她手裏的畢業證書。
她回頭看了看我身邊的她，又看了看我，然後，長長的嘆息。
“末顏，老師真的覺得太可惜了，難道，你的家長都同意了嗎？這樣的決定，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
“老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特殊’的關注。”
我知道，老班一直對我都很負責的，呵，即使，手法有些怪異，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老師，如果我之前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讓你傷心過，請老師原諒我好嗎？”
老班的眼神溫柔了許多，晶瑩的眼眶仿佛媽媽昨晚的眼睛一樣，在她們的眼中，我這樣做只是在孤注一擲。
“末顏，老師只希望你可以成功，老師相信，你一定會很優秀的，加油吧！”
“恩！”
看着老班在畢業證書上扣下了大大的紅戳，我的心沉了下去……
……
“末顏，無論你的未來是什麽樣子的，成功，也許或失敗，老師都會以你為榮的。”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證書，沉沉的，讓我難受。
眼淚，終于還是流了下來……
……
終于，只剩我一個人了……
……
……
告別了老班，告別了小眼睛的語文老師，告別了英語老師，還有，他依舊在反着光的頭頂。
走出教學樓的，暖暖的陽光迎面撒了過來，像夏日裏淋過一場雨般，透徹的清醒與狼狽，我路過了籃球場，還試圖找到打球跌倒的地方；找到羽毛球場上她美麗的身影；找到秦越的後仰跳投；找到那些笑容，那些記憶，那些空氣；那些飄在空中，還沒有落地的楓葉；那些汽水的味道，吉他的聲音……
我想用盡我所有的器官去追回這些失去的記憶……
可是……
怎麽突然間，全部都變得那麽陌生了……
身邊的她一直都沒有說話，晶瑩的眼睛朦胧的注視着記憶走過的軌跡，像磁頭找不回已經滑過的旋律。
她沒有走到我的左邊，也不在右邊，她不願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故意的躲在我的身後……
……
把手放到上衣口袋，略微回頭，朝校門口走去……
……
“老大！”
“老大，等等我們啊！”
……
轉身，原來是他們，志睿、志超、穎琪還有秦越……
“老大，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怎麽能說走就走呢？”
回頭，讓眼睛暫時适應迎面而來的陽光，那個身影，是志睿，我朝他無奈的笑了，而他原本興奮的臉卻因為我莫名的笑突然變得僵硬了，靜靜的，他走了過來，呵，少有的緊張與正經。
“你，做好決定了嗎？”
“恩！”
……
他沒有問我的決定到底是什麽，只是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轉身，一起走向了校門。
……
校園裏彌漫着一首鋼琴曲優雅的聲音，我們就這麽靜靜的漫步在鋪滿楓葉的小道上，只剩下琴聲與自行車鏈條的聲音。
任風拂開遮着眼睛的發絲，仰起頭，倔強的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
“她怎麽辦？”
志睿沒有停了來，只是和我并肩，說到了“她”，“她”，那個最讓我心痛的地方……
我沒有停下來，低着頭，走過了已經走過千萬次的小路，剩蕭瑟的一陣風卷起落葉，然後，輕然的灑在我和他之間。
……
……
……
結尾
送別的機場，不可避免的凄涼。
爸爸在前臺幫我辦登機手續，而我，機場大廳，面對着一群即将只能在記憶裏回憶的人們，簡簡單單的笑着。
白色的襯衣，挽起兩邊的衣袖，後手拎着我的FENDER，左手扶着放在地上的旅行箱。
……
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期待着，卻是自己将後悔終生的遺憾。
“媽，不要哭了好嗎？”
媽媽挽着我的肩膀，像孩子一樣的哭着。
“臭小子，記得多給家裏打電話。”
替她擦幹了眼淚。
“呵呵，知道了……”
我緊緊的擁抱了她。
……
“老大，這副琴弦，是我們送給你的。”
接過志超遞過來的禮物，我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琴包。
“不要忘記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哦！”
穎琪眨着大眼睛，對着我，俏皮的說着，她的右手也在緊緊的牽着志睿的左手。
“老大，要經常和我們視頻哦！讓我們知道你在那裏的情況好麽？”
我點着頭，看着他好看的眼睛，腦子，又不小心回到了好多好多的過去。
“老大，老大，不要這樣看着人家嘛！”
呃，他又來了。
……
秦越繼續和善的笑着，沒有說什麽，他輕輕的拍了我的肩膀。
還有好多學校裏的同學，或熟悉，或陌生，可是，他們都願意到機場來送我，目光與每一個人短暫的接觸後被爸爸放到眼前的機票遮住了。
“兒子，還有20分鐘就要登機了，該去安檢了。”
“恩，老爸，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媽媽……”
爸爸有些勉強的放松的笑了，我知道，他和媽媽一樣，一樣不舍得。
……
拿好機票，向着自己夢想的未來飛去。
……
他們都停到了安檢口，我放下手中的吉他，向他們再見。
可是，就在要進安檢的時候。
“末顏，或許，你應該看看這個。”
秦越跑了過來，遞給我一本文刊，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還記不記得，‘你的眼睛’？”
沒有再回頭，走進了安檢口。
背後，是我的過去……
……
9號登機口，25排A座，飛機起飛的瞬間，有淚，流了下來。
……
翻開文刊。
……
《你的眼睛》
個豬，你又和我道晚安了。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不好，滿臉的淚水，擦都擦不完，哭着，哭着，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試着去大口的喘氣，可心中莫名的壓抑，卻不知道該怎麽去發洩。
想簡單的去愛你，傻傻的循環着每一天，也許，只有這樣，時間才會走得慢一點……
我想，在你走的那天，我不會去送你。
可是，為什麽我總是幻想着和你離別時候的場景，其他的記憶，在腦力裏，開始模糊，模糊，到最後，全都沒有了。
我想再過段時間，我會連你都想不起來了吧……
漸漸的，忘記你的樣子，讓它，在我腦中也變得模糊。
卷卷的頭發，根據天氣的不同還會有變化的心情，粗粗的眉毛，美麗的眼睛。
還有，留在你脖子立的小草莓，有些小壞的想，如果能保存一個月該多好……
還有，那個我一直喜歡抱着不放的身體，雖然，雖然，你總是極力的想把我推開……
……
害怕一個人回去，回到我們有過記憶的地方。
排練房門口，總覺得有個人站在那裏等我，等我，漆黑的夜裏，大聲的說着愛我！
……
打着一把傘，經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雙手空空的總想抱着一個身體，暖暖的，讓我睜眼就可以到家的安全感。
總覺得有個人正牽着我去我們一起去的公園，路上還時不時的會有笑聲傳出，是我的，也是我們的……
知道嗎？每當想起這些，嘴角都會不自覺的上揚，深呼吸後，我想，我會大步的獨自向前走！
……
可是，回憶就這麽中止了，沒有預兆……
現在的我，正在流那些似乎永遠都流不完的眼淚……
沒人在乎我了，很好，我不需要！
我很極端，只能顧及友情，或者只能顧及愛情……
愛情來臨的時候，我擱置了友情；當愛情暫時遠去的時候，于是，我什麽都沒有了……
如果有一天，愛情永遠的離開我了，我會重新做出人生的選擇，選擇一個讓我能感受到愛的人，慢慢的，也許被愛的感覺會随着你的離開而消失。
我想，我可以找到另外一種愛，一種不會輕易放棄我的愛。
……
原來在你心中，我永遠只是個孩子，雖然，我一直試圖去長大，可是，你沒有看到……
知道嗎？
小孩子是不會有這麽久的悲傷情緒的；小孩子不會明明困了不知道去睡覺，卻在這裏寫東西；小孩子不會整天只挂念一個人；小孩子不會經常沉默卻和一個人說很多話；小孩子不會一個人承受這麽多；小孩子也不會想這麽多……
對你，我想說，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從來沒有，從開始到現在……
直到，我知道你了的隐瞞……
直到，你漸漸變得冷淡，想獲取自由……
豬，我給你，你想要的自由
只要，偶爾想起我，還會有你嘴角優美的弧度就夠了……
……
……
那些青澀的記憶，在心口到底能留下多少傷痛的回憶
你轉身
找回自己的保護色
我在這裏
看着，想着，留戀着
你眼睛
浏覽過了我的田野
确定，不是因為更好的風景
只是，你自己閉好了眼睛
……
愛人，因為愛過
如果可以，請記得我
那些青澀的蘋果，淺淺的，告訴我，我們彼此擁有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