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賽馬
“夫人,請!”樓下的甘霈一出聲,成文就蹭的一下站起來,對寧若菡恭聲說道。
小福連同所有的夫人們都呆住,傻傻看着成文和寧若菡。
同樣沒反應過來,僵直的拳頭卻是一瞬間松開,寧若菡指一指自己,“我?”
“自然是夫人!”笑着點頭,見她還是不動,成文暗道一聲失禮,俯身就把寧若菡拉了起來,直接引着她往樓下走。
小福此時才慌忙跟上,到樓梯口時回看一眼,那些夫人們個個表情怪異,譏諷與嘲弄,驚訝與期待,一時都有。匆匆收回視線,她跟着跑下樓。
“噗哈哈哈,侯爺,你所說能随便贏我的人,不會就是她吧?”王滕看到寧若菡的瞬間,就捧腹大笑起來,手指着她的鼻子問。
看到甘霈的一剎那,寧若菡的心就定了下來,剛才聽到的所有閑言,仿佛都一一掃空,只留下他不斷說過的,“只要你願意,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毫不在乎王滕的笑,甘霈迎着寧若菡的視線往前,牽住她的手輕聲說:“若菡,你可願幫我贏他?”
“侯爺,你沒必要為難一個女眷吧,承認自己輸了很難?這樣吧,若是你執意讓夫人上場,那我認輸,總行了吧?”站在他們後面,王滕繼續嘲諷道。
壓根沒有分神看他,寧若菡直直望着甘霈,“不少的中原人都覺得,女子就該在家安靜的相夫教子,你讓我去賽馬,不怕遭人恥笑?”
“王公子不是已經在恥笑我了嗎?”垂眸看着她,甘霈竟是難得調皮。
他們的對話壓根沒有壓低嗓音,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不少武将好奇地放下手中的酒,修史時請教過寧若菡的文官則是興致更高,唯有王立迩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那你就相信我,一定可以贏他?”心不自覺地軟了,寧若菡眼中只有甘霈。
“嗯,我說過了,相信夫人。”
他的話沒有絲毫遲疑,卻恍若一道光劈開了寧若菡方才的沮喪,啓唇一笑,寧若菡繞開他在王滕面前站定,“怎麽比?”
“夫人,馬場之上可不是兒戲,稍有不慎,便會受傷。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方才在馬上是何等身姿,你不可能贏的。”王滕抱着胳膊,肯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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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之上如何,本夫人自幼在邊境長大,用得着你說?”昂着下巴,寧若菡學着他剛才的樣子嗤笑一聲,“而且,你馬上身姿如何,我剛才可沒興趣看到。”
簡單兩句話,說得所有人一驚。站在他們面前的女子,一身勁幹騎裝,臉上的神情是他們鮮少在別的女子身上見過的自信灑脫,即便站在身高八尺的王騰面前,氣勢也沒有矮上半分。
方才在二樓坐着的夫人們,現在則是顧不得其他,全部靠着欄杆觀察下面的情形。
王滕立馬被激起了怒火,握拳上前一步,在寧若菡的耳邊惡狠狠地說:“你可別後悔,昨日你是怎麽為難我母親的,我都知道。今日,我一定讓你顏面掃地,不只是你,還有甘霈!”
“那就,恭候着王公子片刻後的風姿了。”勾着唇角,寧若菡回頭看向甘霈,對他重重點一下頭,扔開王滕就去選馬。
牙關咬緊,王滕快步追上她,故意在經過她的時候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侯爺,你就真的讓夫人去和小兒比?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知輕重,萬一傷到了夫人可如何是好?”王立迩此時又皺着眉對甘霈說道。
沒等甘霈做回應,樓上就傳來王夫人的聲音,“不過是玩鬧罷了,王滕他也不是傻的,定不會讓夫人輸的太難看。再說了,侯爺夫人可是自幼邊境長大的啊,這種女子,總會些騎馬的,不會真的受傷。只是剛才她還瞞着我們說不會騎,也不知是為何。”
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坐好,甘霈低着頭玩弄手指,并不對他們的話做出反應。
“侯爺,如今賽場還沒開始,不如叫夫人回來吧。無論如何,她現在作為你的夫人,去騎馬比賽,也實在是有損聲名啊!”
“你這是什麽話,侯爺夫人騎個馬就是有損聲名了?要我說,這場比賽,只要夫人能夠跟着一起騎下來,就算得上是贏!”
別的官員們也不甘安靜,七嘴八舌議論起來。言談之間,對寧若菡的輸局,已經下了論斷。
“看來大家,都覺得我夫人必輸啊。”擡起頭,甘霈總算出聲,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淡下半分。“那不如我們賭一局?看看到底誰贏?我就押我夫人,若是我贏了,幾位大人答應我個事情可好?反之亦然。”
沒料到甘霈會是這樣的反應,樓上的王夫人暗哧一聲,同身邊的人小聲嘀咕。“你們看,我就說了,侯爺絕對沒有那麽在乎那寧若菡。如今把她推出去丢人不說,還拿她做這種賭局,不就是把她當個逗樂的玩物嗎?”
“這麽說,還真是呢!可憐了那寧若菡,怪不得被安排穿了一身騎裝。”
“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王夫人,你家兒郎一定會贏嗎?”
“你這是什麽話!”大聲地嘲諷剛才說那話的人,王夫人撇下這些人,又望向樓下的動靜。
成文已經拿出了紙筆,挨個找官員簽字據去了。沒想到甘霈真的會這麽做,那些官員們反倒是有些無措,拿着筆不知該不該下手。
“罷了,若是侯爺執意如此,今日不過是閑暇玩樂,這個賭局也只是增些樂子,我們不會麻煩侯爺的。”王立迩此時長嘆一聲,第一個站了出來,落筆在押王滕的那裏寫下名字。
見到一向對王滕嚴厲的親生父親都這麽做了,那些官員們對視幾眼,也沒多推辭。除了幾個實在無心這場賭局的,都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繞了一圈後,成文把字據拿過來,垂眸看了一眼,甘霈噙着笑在寧若菡的名字下面落筆。吹幹墨漬,擡眸看了一圈他們。
“王大人說錯了,既是賭局,便是說一不二。”起身負手走到外面,甘霈輕笑,“快要開始了,不如一同出來看看?”
走到選馬的地方,寧若菡還沒看幾眼,就有一個小厮牽着一匹棗紅駿馬過來。“夫人,這是你的馬。”
看他一眼,寧若菡繞着那匹馬轉一圈,毛色油亮,馬首高昂,渾身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确實是匹好馬。又仔細檢查了馬蹄,寧若菡滿意地接過缰繩,正要翻身上馬,卻又突然看向小厮問:“這匹馬,莫非是侯爺安排好的?”
“夫人說得是。”
心下怔了怔,寧若菡抿唇,壓下所有思緒上馬。動作敏捷,重新坐在馬背上,她才發現,在自己身上,從未消散邊境的脾性。迎着太陽一笑,她原地轉了兩圈,随即策馬入場。
“喲,看起來倒是還有幾分樣子嘛。”王滕早已在賽場上等着,見她來了,吊兒郎當地說一聲。
不耐煩地撇撇嘴,寧若菡用下巴指着前面,“就只是比誰先到終點?”
“夫人這小身板,這麽比已經很為難你了,何必多些花哨的馬術?”漫不經心地繞着手中的缰繩,王滕回道。
壓根不再理他,寧若菡眼睛微眯,沒有絲毫分神地盯着前方。在前面指揮的人,已經舉起了旗子。
瞬間,王滕臉上的不屑也一掃而空,俯身夾緊馬腹。
旗子揮下來的一瞬間,兩人宛若滿弓的箭一樣瞬間沖了出去,不過兩人,卻各成千軍之勢。
裹着疾風呼嘯而去,王滕很快發現不對勁。自己方才沖出來的瞬間卯足了力氣,就是打算從一開始就拉開距離。可是寧若菡就緊跟着他旁邊,連半步都沒有落下,壓着滿腔的驚訝轉頭看去,只瞥到了寧若菡嘴角的一絲笑意。
而就在下一瞬,寧若菡再次揮鞭加速,輕松地就越過了王滕的身影,他的視線裏,出現了她的後背,緊接着,是馬的後蹄,再緊接着,是飛揚的塵土。那一刻,王滕心中只剩下了茫然,麻木地一次次揮下馬鞭,卻也沒有追上分毫。
他預想的巨大差距拉開了,可是在前面的人,卻成了寧若菡。絕對的壓迫,不容質疑的勝利。
那小樓之中,卻是鴉雀無聲。站在前面的官員們揉了好幾下眼睛,才确認自己不是錯覺。樓上的夫人們,更是毫無形象地半張着嘴巴。而那些來了就坐在自己母親身邊,不敢随意多言的小姐們,此時卻興奮地笑着躁動起來。
敗局早定,王滕到終點的時候,只看到了撐着下巴無聊等他的寧若菡。早就等在終點的小福,立馬和指揮的小厮敲響銅鑼,大聲宣告着寧若菡的成功。
“不,這不可能,我要再同你比一場!”王滕瞪圓了眼睛,大聲說道。
本就迫切想回到小樓的寧若菡,無奈地聳聳肩膀,“好啊,那就再跑回去。”
旗子再次揮下,方才的局面,再次重演,甚至寧若菡這次拉開的距離更大。又回到終點的瞬間,王滕沮喪地閉上了眼睛,“你比我厲害多了,我王滕,服你!”
“其實你是個騎馬的好料子,但是你的眼界太小了。在邊境,十幾歲的女孩子都能贏過你。”平淡地說一句,寧若菡沒有絲毫贏他的高興,只想快些回到甘霈身邊,問他幾句話。來不及等小福,寧若菡下馬就朝着小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