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天高地厚,如今略吓一吓,便就老實了。”
鄭明珠聽懂了他的意思,不過是怪她平日裏約束不嚴,倒讓個奴才爬到自己頭上去了,可是她心中也是說不出的冤枉啊,真是……關我什麽事!
不得已,她只得低了頭,輕輕說:“大爺說的是。”
陳頤安笑道:“說起來,今日這事,從他們繳了賬簿進來到你發落人,不過一天工夫,你是如何瞧出不妥的?”
早知會有人懷疑,鄭明珠心中早拟好了說辭,她笑道:“是這些奴才膽子太大了些,心也太貪了,那回繳銀子進來我就覺得不對了,前年那鋪子有近五千兩的入息,去年竟才一千兩?便是我再不懂,也不免奇怪,只是因我不懂,當時不好問的,後來我正好見着了王家二少奶奶。”
鄭明珠見陳頤安露出疑惑的神色來,忙解釋道:“王家二少奶奶便是鄧家的大姑娘,我們年歲相當,做姑娘的時候便是極要好的。”
陳頤安明白了,這鄧家便是經營寶宜票號的大皇商,鄧家的大姑娘想必很懂得這些。
鄭明珠繼續說:“我們本是無話不說的,那日我便把這疑惑說出來,琳姐姐一聽便說這裏頭必是有不妥,因見我不懂,她便留了心,替我打聽了,又告訴我怎麽辦,只沒想到這些奴才膽子這樣大,琳姐姐也沒料到他們竟然還留了真帳,且簽名畫押一絲不差,她的許多安排還沒使出來呢,就已經成了。”
陳頤安點頭,他聽了小厮的回報也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些奴才到底是怎麽依仗的,才敢把這些事做的這樣毫無忌憚?把鄭明珠視作無物。
若不是這樣,想必也不可能這樣快就處置下來。
陳頤安釋然了,又對鄭明珠說:“雖說是好姐妹,這到底是家裏的事,今後若是有什麽不懂的,還是多請教母親才是。”
鄭明珠忙笑着應了,又解釋說:“原本是沒想到那樣多,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才随口問了問,只琳姐姐熱心罷了,也是我年輕,不懂厲害,今後自當請教母親。”
其實這件事,陳頤安并不介意傳出去,岳母也是欺人太甚,拿他武安侯府不當回事,鄭明珠如今是他武安侯府的少夫人,豈能憑她算計?他只是想着擔心今後府裏有了什麽事,鄭明珠也随口告訴別人,卻是需要囑咐一番。
此時見鄭明珠溫順的答應了,便就不再多說,只是站起來:“也不早了,睡吧。”
這才天黑多久?
鄭明珠有點疑惑的望了望外頭的時辰鐘,這才戌時二刻,怎麽就叫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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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回過頭來想說話,卻被一把摟住了,整個人落到了一個火熱的懷裏去了,随即耳垂一熱,已經被人銜住了。
鄭明珠先前嘴裏的話理解無影無蹤,不由的嘤咛一聲,整個人就軟了下去。
陳頤安無聲一笑,一把将她抱起來,壓到床上去,鄭明珠有點慌亂:“燈……燈還沒吹……”
陳頤安重重的吮吸着她雪白的脖子,有些含糊的說:“讓它點着,我看看……”
一只手就撥開了她的衣衫,露出大紅繡鴛鴦并蒂蓮的肚兜來,鄭明珠一身白如凝脂般的肌膚,越發襯的白的耀眼,在燭光下,更如暖玉。
陳頤安低聲笑:“這個倒比那杏黃的好看。”
鄭明珠身子袒露在外,還聽他調笑,十分羞怯,不由叫道:“陳頤安!”
聲音毫無氣勢,反倒略微發抖,這樣的鄭明珠取悅了陳頤安,拉着她的手就往身下探去,低聲笑道:“先前它就念着你了,虧的我體貼,忍到了這會兒。”
鄭明珠聽他提起先前被墨煙打斷的那一下,更是又羞又急,掙脫了手來,直往被子裏鑽,卻被陳頤安笑着捉了出來,輕易的拉開她的肚兜。随即就一口噙住了一邊殷紅的茱萸。
鄭明珠本就才經人事,此時被他搓揉的渾身發軟,也不知怎麽辦,只顧着把紅燙的幾乎要燒起來的臉藏起來,陳頤安一手緊緊的箍着她,一手扳了她的臉來看,見她一臉緋紅,水盈盈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來一般,偏又是一副不敢看着他卻又忍不住要看他的樣子,竟是和白日的端莊完全不同的嬌媚,越發覺得下面硬邦邦的漲的難受。
鄭明珠給他瞧的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後一口咬在他肩上,卻是雙臂圈了上去,整個人閉了眼睛,羞怯怯的打開身子,一副任君采拮的樣子。
陳頤安低低的笑,因貼的近,鄭明珠感覺到他胸腔震動,似乎很是愉悅,她微微的睜開一點眼睛,那張俊美的容顏近在咫尺,帶着笑意。
鄭明珠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陳頤安圈在懷裏,她有些不太清醒的怔忪了片刻,擡眼看過去,陳頤安依然睡的四平八穩,一動也不動。
鄭明珠輕輕的動了動,立刻覺得四肢說不出的酸軟無力,還帶着隐隐的疼痛感覺,這種感覺陌生至極,她要過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晚了,鄭明珠覺得自己都不記得是怎麽回事了,只覺得那鋪天蓋地的熱,熱的滾燙,熱的難以呼吸。
她呆呆看着陳頤安俊美的下颌,慢慢的浮起一個雖淡卻喜悅的笑來。
卻沒發現陳頤安已經睜開了眼睛,看着她在發呆,露出一個有趣的表情來。過了一會兒,陳頤安輕輕摸摸她的頭發,這才驚醒了鄭明珠,陳頤安見她仿佛受驚的小貓一般縮了一下,又擡頭看自己一眼,就露出了放心又害羞的笑容來,不由的就摟她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輕咬了一口。
鄭明珠不妨他有這一招,驚呼一聲,戒備的看着他,表情十分有趣。
陳頤安還沒說話,外頭丫頭已經聽到了鄭明珠的聲音,掀了簾子進來,笑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大爺、少夫人起身罷。”
見丫頭進來了,陳頤安就坐起身來,鄭明珠從床尾下來,翡翠已經拿起袍子給她披上,陳頤安就進了淨房。
鄭明珠就吩咐人傳早飯,早朝時辰極早,一定要吃點東西才是。
在陳頤安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梳頭描妝,就算淨過面了,她的臉居然還有一點紅。
見那凝脂一般的肌膚上微微的紅意,思及那樣旖旎的風光,陳頤安嘴角微微翹起,由着丫頭服侍着穿了件淺藍色銀線暗竹紋錦袍,腰束玉帶,帶了紫金冠,真是俊面如玉,文彩風流。
鄭明珠便只是簡單的上了一點胭脂就站了起來,小桌兒上擺了兩樣粥,幾碟點心并幾碟小菜,鄭明珠便給他遞箸,打發他吃了早飯好去上朝。
陳頤安看起來心情極好,東西也吃的不少,走的時候還笑道:“今日估量着事兒不多,你等我下來吃晚飯罷。”
鄭明珠笑着答了是,送他出門,再去榮安堂伺候陳夫人。
昨日甘蘭院的動靜,陳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這是媳婦的嫁妝,而鄭明珠又只把事情按在她的院子裏,動用的又是陳頤安外書房的人手,陳夫人便裝不知道,并不提起,可是心中難免高興。
朱氏被狠狠的打了一次臉,她也算出了一口憋悶的惡氣。
尤其是這一巴掌是朱氏悉心教導的鄭明珠突然出手打的,更叫陳夫人暢快,鄭明珠嫁過來後,滿心只向着娘家,對她這個婆婆只勉強敷衍,時常托病不來請安,陳夫人不高興鄭明珠,自然也很不高興陳夫人。
這一次,可叫陳夫人笑斷了腸子了。
是以,她今日說起話來,都透着一股子心情好的和軟,吃過了飯,更是對鄭明珠說:“知道你事兒忙,你就回去罷,我這裏也沒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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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打發了
鄭明珠經過上回陳夫人賞首飾的事,也約莫估量着陳夫人對朱氏的情緒,昨兒的動靜她必然是稱心滿意的,便微笑應是,帶着丫頭回去了。
甘蘭院依然在查賬,雖說已經發落了三個掌櫃,一個大管事,外頭鋪子卻還有五個的帳還沒查完,甘蘭院裏的貴重物品,現銀子金子之類實物也需要查對,丫鬟們依然忙的停不下來。
鄭明珠駕輕就熟,自己拿着鋪子的帳慢慢的看,除了要查問題,她也想要搞清楚這些鋪子賣些什麽,規模多大,利潤如何,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些需要做到心中有數,才不會被底下人哄騙。
幸而這些是鄭明珠的強項,十分的游刃有餘。
剛坐下沒多久,翡翠過來回道:“少夫人,先前擺早飯的時候,兩位莊子上的管事進來打聽了一下。”
算起來,叫了莊子上管事進來已經三天了,賬上沒看出什麽大錯來,有些東西得去莊子上看看才能明白,或許叫他們回去也行。
鄭明珠便說:“那麽使個人叫他們進來。”
莊子上的帳是看完了的,墨煙說這帳做的很清爽,四平八穩,看不出有什麽問題,加上入息和前年差不多,鄭明珠便知道,這單看帳是看不出什麽問題的了。
本來莊子上最易做假的便是瞞報田地,多報人數這種做法,這是需要到地頭上查才能查明白的,現在既然入息差不多,那麽田莊縱有問題也不大,倒也不急。
鄭明珠便對兩個管事勉勵了一番,叫他們好生當差,便一人賞了十兩銀子,讓他們回去了。
剛送走田莊的管事,玲珑就過來回道:“少夫人,剛才顧媽媽悄悄來求我,擡了兩箱子東西進來,還有一千二百兩銀票,要悄悄填進庫房裏去,還請少夫人示下。”
鄭明珠冷笑,兩箱子!膽子倒是真夠大的,還真是發了財了,怪道自己想要用點什麽,她還不樂意,有本事就天長地久的拿着呀,偏又不中用,略吓一回就乖乖的送了回來!
鄭明珠心中已經厭煩這個婦人的很了,性子貪婪,又看不懂眼色,蠢笨無比,最可恨的是就是連主子都敢欺負,就算她把虧空送了回來,鄭明珠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便對玲珑說:“你收了東西,細細的查還有沒有缺額,再把顧媽媽叫進來。”
顧媽媽臉色灰敗,一兩天功夫,發間已經見了些灰白的發絲,臉上許多皺紋,整個人老态畢露,比起鄭明珠剛醒過來的時候那種飛揚跋扈簡直不像同一個人一般。
顧媽媽見着鄭明珠,露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噗通就跪了下來:“少夫人,奴婢把吳建榮虧空的銀子都繳回來了,求少夫人繞他一命吧,今後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如今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最大的依仗只有太太,而連太太都不得不把銀子拿出來填這空虧,她也就絕望了。
鄭明珠心中升起一股快意,憋悶了許久的一口濁氣終于吐了出來,漫不經心的看看玲珑捧上來的銀票,笑道:“我一向說話算話,既然銀子繳回來了,我也不非要他的命不可,打發到莊子上就完了。”
顧媽媽連忙磕頭。
鄭明珠又笑道:“不過既然你小叔子出了這樣大的事,媽媽也不好再在我這邊管事了,還是回太太那裏去吧。”
顧媽媽一震,連連哀求道:“少夫人開恩啊,奴婢伺候少夫人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把奴婢攆回去,奴婢也沒有臉見人了。”
鄭明珠冷冷一笑:“這麽多年,媽媽只怕也撈了不少了,也該知足了,媽媽也放明白些,我這已經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了,不然哪有這樣輕省。”
顧媽媽癱軟在地上,擡頭看到的是鄭明珠不屑的目光,屋裏丫頭有的目光躲閃,不敢看她,有的幸災樂禍,滿眼快意,但沒有一個丫頭敢說一句話。
也不過才半個月前,這些丫頭還在她手下戰戰兢兢地,想打就打,想罰就罰,如今……
還想再求,見到的卻是鄭明珠冷淡的臉色,并不看她,完全的不屑一顧。
顧媽媽知道大勢已去,止不住悲從中來,不禁放聲大哭起來。
丫頭們都吓了一跳,有伶俐的就連忙連拖帶拉的把顧媽媽弄出去,小聲埋怨:“媽媽還鬧呢,越發連累了人。”
鄭明珠皺眉,吩咐玲珑:“叫幾個婆子來,把她關到空屋子去,等太太來領人吧。”
玲珑忙應了,自出去辦事。
鄭明珠終于出了一口氣,這輩子頭一遭這樣憋悶,今天總算收拾了這婆子,其實已經算克制的很了。
外頭的粗使婆子并些小丫鬟,見顧媽媽落得這樣,不由的都合十念佛,一邊趁願一邊懼怕,有的就說:“連顧媽媽也這樣沒臉,咱們算什麽,趁早兒安分着吧。”
把顧媽媽在院子裏拖了一路,震懾效果十分明顯。
鄭明珠心情也好,收到了銀票,找回了許多金銀首飾,又收拾了那個嚣張跋扈的婆子,她連午飯都多吃了半碗,午飯後照例睡個午覺。
剛醒,就有丫頭在院子裏報:“大爺來了。”
還真的挺早的!
鄭明珠人還有點迷糊,迎到了門口:“大爺外頭沒事麽?這樣早。”
她眼睛還有些迷蒙,倒越發顯得媚眼如絲般,與平日裏的端莊判若兩人。
陳頤安雖是心中有事,也禁不住趁屋裏一個丫鬟也沒有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倒把鄭明珠吓了一跳。
剛想嬌嗔的埋怨一下,陳頤安卻正了臉色,一臉正經的說:“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一說。”
鄭明珠見他慎重,便收了臉色,轉頭看着他。
陳頤安斟酌了一下語氣才說:“今日早朝後,岳父大人叫了我說話,說是你的嫁妝事宜,他已經知曉了,昨兒岳母又在家裏審了奴才,兩位老大人都氣的不輕,沒想到這些奴才這樣無法無天,仗着主子年輕臉嫩,岳父說,他已做主要換掉如今你在京裏鋪子的大管事,重新給你挑個好的使。”
鄭明珠明白了,父親這樣信任朱氏,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扳的回來的,她只是笑問陳頤安:“大爺怎麽說的?”
陳頤安說:“岳父大人都這樣說了,我自是應了。”
嫁妝這種媳婦的私産,夫家從來不好插手,世俗慣例也是由女子的陪嫁家人打理,所以就算陳頤安知道不妥,還是只得答應。
鄭明珠對這點顯是在意料之中的,便點頭笑道:“我知道了,就這樣罷。”
陳頤安見她一臉淡定,雲淡風輕的随便答了這樣一句,倒有點不确定了,忍了又忍,還是追問一句:“你知道了?”
鄭明珠依然點頭稱是。
她本就沒覺得有什麽要緊,不管誰挑個管事來,若是好的,就接着幹下去,若是不好,她有那個自信随時可以把他揪出來,接着換就行了。
論起生意上的事兒,能在唐白月跟前弄鬼的人不多,絕對不可能是這些人找得到的就是了。
不過想一想這件事上安國公鄭瑾所起的作用,還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鄭明珠覺得,雖說當爹的并不想虧待前頭的孩子,可是往往經不起身邊人吹風,被人哄幾句軟話,說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來,腦筋略不清楚,就會做出些奇怪的事來。
何況朱氏實在有能耐,鄭明珠只那日發作吳建榮的時候和她正式交鋒過,憑她那樣的口才本事,要哄一個男人實在不難,尤其是那男人又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反正這一次嫁妝清查事件已經算是塵埃落定,朱氏的多年謀劃成了一場空,剛剛開始的收成就被鄭明珠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顧媽媽必然是要被收拾的,這樣,她的院子就清淨了,至少再沒有人能夠拿捏住她了。
鋪子那邊,朱氏就算重新安插一個大管事進來,鄭明珠也自信有的是法子收拾他,這一次,看在朱氏養育了當年的鄭明珠的份上,也為着鄭家的臉面,她算是輕輕揭過,放過了朱氏,若是她還不識趣,下一次,可就沒這麽輕省了。
想到這裏,鄭明珠微微一笑,對陳頤安說:“還要求大爺一件事兒呢。”
陳頤安等着她說。
鄭明珠笑道:“我鋪子這個大管事,雖說虧空良多,我已經答應了太太,他繳回銀子我就打發他到莊子上去,如今他繳回來了,我也不想食言,只是我的莊子畢竟才陪過來不久,說句實話,我人都還認不齊呢,也不知道放在哪裏方便,大爺能不能幫我一次?”
陳頤安這樣的人自然是聽弦歌而知雅意的,頓時明白了鄭明珠的意思,她就是要留下吳建榮這個把柄,若是朱氏再敢做什麽小動作,自然更好出手。
鄭明珠的莊子裏難免有朱氏的人,說不定吳建榮去個三兩天,人就沒了,陳頤安深知,沒有人肯留下這樣的把柄的,鄭明珠慮的很是。
陳頤安就笑道:“小事一樁罷了,回頭你把人交給忍冬,我會吩咐他去辦的。”
然後陳頤安說:“那新管事呢?你可有安排了?”
鄭明珠笑道:“人還沒來呢,不着急,不過就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大爺不用操心。”
陳頤安見她這樣有把握,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想着的确人都還沒來,也無從防範,便就罷了,轉而說起別的閑話來。
鄭明珠陪着他說話,順便打聽些帝都的新鮮事,她總是悶在屋裏,雖說這幾日有事做,卻難免想知道些外頭的事。
陳頤安見她有興致,便說:“我書房裏還有幾份邸報,叫人送來給你看?”
鄭明珠眼睛一亮:“好呀。”
如今的邸報早已和以前不同了,她記得三年前就曾改革過,并不僅僅是只給官員看,也在大街上販賣起來,如今是極大一張紙,分成四頁或者八頁,甚至內容,也不再是以前清一色的各種奏章和聖上的批示,通常只有第一頁才是政論,後面的全是大盛王朝的各種大事,新鮮事,趣事。
鄭明珠一直很愛看,只是這半個月,還沒有看到過。
陳頤安見她有興致,就叫人去取,鄭明珠如獲至寶,看到有趣處還與陳頤安讨論起來,兩人有說有笑,直看到吃晚飯。
陳頤安這陣子都歇在鄭明珠的房裏,鄭明珠雖不明所以,卻自然不會問他,心中難免有些歡喜,床笫間越發溫順可人,頗有點投桃李報的意思。
所以陳頤安每每早上起床都心情極好。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出氣了!打發了這個老婆子!
昨天的四更真是元氣大傷啊,非得好好養養了!
☆、赴宴
三月初十是平寧長公主的壽辰的正日子,陳頤安照例是心情很好的起床,說:“今日是姨母的壽辰,咱們只怕得早些去伺候着。”
鄭明珠從鏡子裏看看他:“也不知母親怎麽安排的,且母親說過,要帶三位妹妹一起去。”
“我陪你去請安,問一問母親吧。”陳頤安接過一盞桂圓蓮子湯來,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鄭明珠便說:“那自然是好的,不過要略等我一等。”
陳頤安示意無妨,自己在一邊坐下,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梳妝。
因是要緊場合,鄭明珠便叫丫頭梳了個牡丹髻,戴了赤金五鳳朝陽攢珠金鳳,風嘴銜着一溜南珠垂在額間,另有一套四朵赤金鑲紅寶石的鬓花,再選了一對南珠耳墜子。
鄭明珠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有時候她看着這鏡子中的容顏還沒有真實感,可是看起來實在是人比花嬌,清豔至極。
鄭明珠從鏡子裏對陳頤安笑道:“大爺瞧瞧這樣子可好。”
陳頤安走過去,雙手扶在她肩上,也彎下腰來看,他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心中雖喜,嘴裏卻也只是笑道:“這樣就好了。”
倒是手一向很快,順手又揉一下她的臉。
鄭明珠嬌嗔的把他的手打下去,站了起來:“行了,咱們走吧。”
今日榮安堂裏不止陳夫人一人,鄭明珠進去的時候,見陳夫人身邊坐了一個男子,約四十出頭模樣,國字臉,濃眉入鬓,極有威儀。
這顯然就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公爹,武安侯陳熙華,當今天子重臣,極受寵信。
鄭明珠和陳頤安一起恭恭敬敬的請下安去,陳夫人笑着叫他們起來:“難得今日齊全,侯爺和安哥兒都是休沐,咱們早一些去公主府,也是禮數。”
鄭明珠應了,站到陳夫人身邊,陳頤安卻是坐到了陳熙華的下手,還沒說兩句話,就見丫頭打起簾子,報道:“二爺四爺五爺來了。”
随即又是幾位姑娘來了。
原來侯府規矩,只有休沐的時候,侯爺早上會來正房用早飯,幾位少爺都來正房給父親和母親請安,除三爺陳頤鴻在外讀書之外,這一早上算是來齊全了。
鄭明珠不言不語站在一邊,陳家這些少爺都是第一次見,二爺陳頤青是陳夫人所出,今年十七了,正在說親事,三爺陳頤鴻是妾室花姨娘所出,如今在外讀書,并沒有在家,四爺陳頤禮是妾室林姨娘所出,剛滿十三歲,還有五爺陳頤謙,是妾室蘭姨娘所出,才八歲,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站着。
兄弟姐妹間互相見了禮,陳夫人便吩咐擺飯,鄭明珠和陳頤寬一邊一個扶着陳夫人,到東次間落座,而公公陳熙華卻帶着兒子們在正廳吃飯。
進門前鄭明珠回頭看看,見陳頤安挨着陳熙華極近,似乎正在說着什麽,陳熙華冷峻的臉上就松動了一點,不似先前看起來那麽嚴厲。
這位公爹好大的威儀!
鄭明珠心想,見幾個小叔子在公爹跟前都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似乎只有陳頤安不頂怕他,一直在說話,臉上的神情也是微微帶笑,并不緊張。
看來自己的夫君在公爹心中是不一樣的。
鄭明珠就放下不少心,也不好多看,如同往常一樣伺候陳夫人和幾位小姐吃飯。
吃過了早飯,陳夫人對小姐們說:“昨日我已經吩咐過了,寬姐兒,雅姐兒和娴丫頭今日随我去公主府拜壽,你們可收拾齊全了?”
陳頤寬,陳頤雅和陳穎娴都站起來答道:“昨日就收拾好了,衣服和首飾母親過了目就換上。”
鄭明珠在一邊留心看着,三位小姐不分嫡庶,捧上來的衣服和首飾都是差不多的,只顏色和嵌的寶石略有不同,陳夫人看過了,讓她們去換衣服梳妝,又問鄭明珠:“我看你這樣,是不用換的罷?”
鄭明珠忙笑道:“媳婦想着要伺候母親梳妝,就先換好了才過來的。”
陳夫人見這媳婦這陣子溫柔懂事,心中也是歡喜,便讓她伺候着換了件淺金色纏枝遍地錦長襖,黃色錦緞裙子,又戴了一副赤金鑲翡翠的頭面,她本就氣質雍容,穿了這個顏色,更是貴氣逼人,盡顯侯夫人威儀。
鄭明珠不由的想起朱氏,朱氏年齡約比陳夫人小十歲,倒是十分俏麗,卻差了雍容。
公主府這個時候到的人并不多,也就是近親和一些交好的世家,鄭明珠扶着陳夫人,帶着三位小姐到了上房,那公主府上房正廳極為高大闊朗,極盡富貴之能事,牆上張着大紅幔子,牆邊是一色的半人高粉彩大花瓶,都插着極絢爛鮮豔的時令花兒,階下一溜的紫檀木椅子上是簇新的大紅五福捧壽的錦緞墊子,兩只椅子之間都有同套的紫檀木小幾,上首榻上坐着帝國最年長的公主,平寧長公主。
鄭明珠留心看着,長公主今日五十整壽,但看起來只有四十歲的樣子,穿着明黃的公主服侍,白皙豐腴,雖不甚美,卻是十分高貴典雅,周圍還坐了幾個婦人,有三個身穿王妃服飾,自然就是長公主的弟媳,幾位親王正妃,也是她的舅母,幾位穿着公主的服飾,另外還有兩個穿的普通服飾,應該就是驸馬的姐妹才對,身邊還站着幾個穿着大紅錦緞襖兒的美婦人,以及林氏,那想必就是些侄女,兒媳婦和侄兒媳婦,正在說笑。
陳夫人領着鄭明珠和兩位小姐給長公主磕頭拜壽,長公主連忙叫人扶了起來,鄭明珠便上前給坐着的幾位婦人并這些姐姐嫂嫂們行禮,又對林氏笑道:“嫂嫂倒是到的早。”
“你哥哥吩咐,叫我早些來伺候姨母呢。”
那邊長公主拉着三位小姐的手看了一陣,又誇了一陣,給了表禮,就叫人:“好生送三位姑娘去後頭紫藤廊,小姐們都在那玩呢。”
然後就笑着招手叫鄭明珠:“珠丫頭,過來。”
鄭明珠心中打鼓,卻不敢遲疑,自從成為鄭明珠以來,身邊的人,不敢好意歹意,總是不十分待見她,有人冷淡有人客氣,也有人裝的花團錦簇,卻叫她渾身不自在。而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不知道又是怎麽樣。
鄭明珠從林氏跟前過來,長公主就一般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身邊坐下:“果是瘦了!前日我就聽說你病了,惦記到現在,看瘦的這樣,如今可好了?”
鄭明珠笑道:“只是一點風寒,如今早好了,還沒謝過姨媽賜藥。”
心中有點吃驚,長公主竟然對她這樣慈愛?
鄭明珠後來才知道,原來平寧長公主只有平陽公主這一個同母的妹妹,又小着近十歲,從小兒就是平寧長公主帶着幼妹的時候多,有幾分長姐如母的意思,後來平陽公主早逝,只留下一子一女,而平寧長公主一生生了四個兒子,竟連一個女兒也沒有,便更是疼愛自己胞妹這唯一的一個女兒。
長公主笑道:“果真只是一點風寒,不是被你姑爺氣的?若是你只管說出來,有我給你撐腰,不用怕你婆婆。”
陳夫人在一邊坐着,笑道:“哪有這樣的姨母,竟教唆我媳婦,幸而我這媳婦是個好的,憑誰也教不壞。”
鄭明珠心中略微明白了些,陳夫人顯然和長公主極熟稔,玩笑随意,她便紅了臉,低聲道:“姨媽說的什麽話,就一點風寒,哪裏就扯到這裏頭去了,姑爺自是好的,婆婆也疼我。”
長公主笑道:“既然姑爺是好的,怎麽還沒見你給我生個侄孫兒呢。”
一屋子都笑起來,鄭明珠低垂了頭,把臉緋紅了:“姨媽!”
長公主身後有個穿着大紅百蝶穿花雲錦長襖兒的麗人笑道:“珠妹妹都嫁人了,還這樣害羞。要不回頭咱們問問妹夫好了。”
說着就掩嘴笑。
長公主笑道:“你當人人都像你這丫頭這樣不害臊不成。”
“子嗣大事,做什麽要害臊,姑母這是偏心,只疼珠妹妹,就不疼我。”那麗人說話爽利,姿态大方,鄭明珠心中先就有了幾分好感。
其實鄭明珠本身也是爽利個性,除了在陳頤安跟前,因仿若新婚,還大方不起來,平日裏實在不是這樣害羞的,商家之女,本來教養上就要松泛的多,她更從小就不是養在深閨裏的,時時見着外人,和高門深閨的嬌小姐自是不同,只是如今她頭一次到這樣地方來,許多該認得的人都不認得,只覺得頭皮發麻,實在擔心的很,只得裝羞怯,少說些話,多聽多看,只望過了這一關。
正說着,一個乳母抱着一個襁褓進來,笑道:“哥兒醒了,找世子妃呢。”
那麗人忙走過去接過來,又對鄭明珠笑道:“珠妹妹過來瞧瞧你侄兒,回去也趕緊生個這樣胖的。”
一屋子人都笑起來,連陳夫人都站起來過去看,長公主說:“這丫頭生個胖小子,就美的這樣,到處顯擺呢,當誰沒生過兒子似的。”
她笑道:“生個小子不難,生個這樣胖的小子可不容易,姑母瞧瞧,生下來就七斤重,又能吃的很,兩個奶媽子不夠他吃,您瞧瞧這腿這胳膊,鬧起來我還抱不住。”
鄭明珠此時已經知道了這麗人是誰,自從知道要來長公主府拜壽,鄭明珠就琢磨過了,長公主是親姨母,她的近親也是自己的近親,要說不認得實在說不過去,所以鄭明珠未雨綢缪,早早的就扯着翡翠問了許多話,打聽了許多細節,指望能從蛛絲馬跡上猜出身份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愛顧者、老樹、白冰的地雷!
更新時間還是基本訂在上午12點之前,如果頭一天就知道有變動,更新時間我會挂在文案上,要不搞個請假條,如果過了12點還沒更,又沒有任何說明,那就是臨時有事,停電,斷網之類,在能更的時候會更的,總之,盡最大的努力保持每日至少一更!
這個周末,不加更了,非得攢點存稿不可,抹淚,這兩天沒有存稿我簡直就是活在斷更的恐懼當中!
☆、貌美的表小姐
現在看到這位世子妃稱長公主為姑母,又看到這個哥兒,鄭明珠便知道了,這是四舅舅安親王府的世子正妃,舊年底剛生了嫡長子,還沒取大名,如今都叫着元哥兒。
這位世子妃是當今深得帝寵的貴妃娘娘嫡親的侄女兒,如今中宮無人,貴妃娘娘代掌鳳印,家族卻并不十分顯赫,原只是川中望族衛氏,并無爵位,卻沒料到當年送進宮做秀女的一個小小庶女,深宮十載,竟然飛上枝頭做了金鳳凰。
至此,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