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
原來是這樣,怪道陳頤鴻這麽早就回來了。
墨煙接着說:“三爺回了大爺,說是在蓮花別院裏,還有一位高家小姐,也是背着家裏人出來的,大爺怒的很,給了二爺幾鞭子,二爺梗着脖子不認錯,還說……還說要娶那位小姐做夫人。”
鄭明珠聽得目瞪口呆,這陳頤青居然是個癡情種子不成?
這位高家小姐好大的魅力!
鄭明珠問:“然後呢?”
墨煙回道:“後來大爺發了一陣子脾氣,二爺還不肯認錯服軟,大爺就命人把二爺捆起來,關到外書房後面的空房子裏去了。”
墨煙口角伶俐,幾句話就把這情形講的清楚明白,鄭明珠點點頭,怪道陳頤安要叫墨煙來回當時的情形,這裏頭明顯不對。
照着陳頤青的說法,這位高家小姐是背着家人跑出來的?
那為什麽二妹妹會知道她的去向?
再往前想一想,二妹妹會知道,自然是因為她在朱氏身邊有人脈,或許是偷聽到一句半句,告訴了二妹妹,她才以此來做人情,告訴了自己。
這一點,鄭明珠已經在林氏那裏得到了證實。
這樣一想,就很明顯了,那位高家小姐根本不是什麽情深私奔,而是他們家安排好的一出深情戲罷了。
鄭明珠又好氣又好笑,這陳頤青自诩癡情種子,卻不知他知道自己被人這樣算計會是什麽樣子。
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鴛鴦蝴蝶,這簡直就是拿他當冤大頭了。
不過還有十分要緊一點,鄭明珠忙問墨煙:“大爺有沒有說,三爺與高家小姐可有逾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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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煙道:“大爺沒有說,只奴婢在一邊聽了幾句,二爺似乎說對這位小姐十分尊重,一心要娶了她做夫人,兩人雖說心意相通,卻是發乎情止乎禮,絕無茍且之事。”
怪道陳頤安這樣惱怒,這位二爺辦的好事!
就算沒有逾矩之事,這樣孤男寡女共處別院,到底于名節有虧,那還真是不嫁進來也不行了,那這位高家小姐眼看真得得嫁進來,只是區別在做妻還是做妾罷了。
若是做妻,這陳家如何丢得起這個人?
若是做妾……看來那位高家小姐志不在此啊。
而且在鄭明珠看來,就連做妾,她也是百般的不願意,這位高家小姐有朱氏在後頭撐着,今後不知道又怎麽麻煩。
鄭明珠嘆口氣,讓墨煙下去,她真是覺得十分棘手。
這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怎麽她就看上陳家兄弟了?非要嫁到陳家來?且一個不成又換一個,還越發心大了,如今倒奔着正妻的位子來了。
偏人家還真有手段,能哄得陳頤青死活要娶她。
鄭明珠想了半日,也沒想出來這事兒要如何收場,只得罷了,一時又聽到陳頤安在外頭對陳頤鴻說:“這個時辰了,你那院子也沒收拾,回去驚動起人來又有一陣子熱鬧,倒不如在我這裏歇一晚,明兒一早去給母親請安再作安排。”
陳頤鴻便說:“都聽大哥的。”
鄭明珠聽了,便忙吩咐丫鬟,把東廂房收拾出來預備給陳頤鴻住,心中暗忖,看這位三爺的行動舉止,倒比那位二爺有譜些。
飯後略作歇息,兩兄弟又說了幾句話,陳頤安便打發陳頤鴻去安歇,鄭明珠便吩咐了兩個小丫鬟過去服侍,陳頤鴻忙又道謝,這才收拾歇下。
陳頤安對鄭明珠說:“辛苦你了。”
鄭明珠笑道:“大爺說哪裏話來,我有什麽辛苦的,倒是大爺今日累着了吧,梳洗了早些歇着才是。”
陳頤安點了頭,卻不急着去梳洗,倒坐下來說:“這事只怕難善了。”
鄭明珠也就坐在一旁:“大爺的意思是?”
陳頤安嘆口氣:“二弟一向服我,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犟着,我瞧着麻煩的很,你得預備着,大約真得收了這女人。”
鄭明珠點點頭,又問:“那公主怎麽辦?公主還沒進門,先就有了妾室,這如何交代?”
陳頤安咬牙道:“自然是不能尚主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幸而賜婚的旨意還沒下來,拼着挨頓罵,我也得找太子轉圜去,這個混賬!”
遇到這樣不着調的兄弟,加上又是從他手上逃出去才惹了這些事的,陳頤安的懊悔可想而知,鄭明珠也就不再多問,只催着他歇下。
陳頤安點頭,讓丫鬟服侍着進了淨房梳洗了換了衣服,出來見鄭明珠穿了一身淡黃色交領小衣和撒腳褲兒歪在床上,被子也沒蓋,散了頭發,烏鴉鴉的披了一枕,困的眼睛都快要合攏了,還強撐着等他。
陳頤安心中的郁氣竟不知怎的就消散了大半,坐到床邊,他的身影擋住了光線,鄭明珠就清醒了一點點,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摸了摸,柔聲細語的說:“快睡吧,明兒你事情還多着呢。”
陳頤安覺得嘴裏有點發幹,連心跳也似乎在加快。
這種如同沒有成親的毛頭小子一般的反應似乎多年沒有過了,久到讓陳頤安覺得有點陌生,有點遲疑,竟有一會兒沒動靜,鄭明珠大約在困的時候有一點遲鈍,竟不假思索的伸手就去扳他的肩膀。
“嗯……”随即她就被壓在了床上,陳頤安的臉距離她很近,眼睛很亮,眼底似有星子閃耀。
隔了這樣久,鄭明珠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依然會臉紅,她只與他對視了極短的一瞬,就垂了眼睫,仿佛要被他刺傷一般。
陳頤安輕輕的笑,她眼睫微顫,光影之下,仿若欲振翅的蝴蝶。
紅燭中,鄭明珠的肌膚尤其瑩白,被拉開的衣襟下,陳頤安輕輕磨挲,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鄭明珠的臉更紅了,輕輕的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惹的陳頤安笑起來,低頭咬她的唇。
大約是知道陳頤安心中有郁氣,鄭明珠難得的比平日主動些,她輕輕的反複撫摸陳頤安的脖子後面,這是一個安撫意味很濃的動作,似乎在默許一切。
陳頤安被這個動作安撫住了,他的動作變得溫柔小心,鄭明珠也比平日更溫順的打開身子,柔軟的貼着他。
她花瓣一般的嘴唇貼在陳頤安的肩上,修長的雙腿纏繞上去。
大約是因為這一點與往日的不同而帶來的刺激感,陳頤安變得不知疲倦,鄭明珠氣喘籲籲,開始還勉強忍住,到得後來,眼中似要滴出水一般,小聲央求:“你輕些兒。”
陳頤安知她嬌氣,又聽她軟語央求,懷裏的身子柔軟的驚人,不由的就溫柔了些,低聲笑道:“那你要叫的好聽些。”
鄭明珠咬着唇,想要瞪他,可又确實受不住,眼神反氤氲開來,竟似靡豔之色,叫人想要大肆淩虐又想要溫柔呵護。
周圍似乎越來越熱,鄭明珠覺得似要被這熱浪吞噬了一般,只得緊緊的攀住陳頤安。
“陳頤安。”她小聲的叫他的名字。
似乎說不出別的話來一般,她只叫的出這一個名字……
陳頤安就無聲的笑起來,一只手輕輕的撫摸着她汗濕的鬓邊,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霸王票
茶色蔓延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8-29 00:20:56
☆、高家上門
一早陳頤安就與鄭明珠一起連同陳頤鴻前去榮安堂給陳夫人請安。
陳頤安有他的事,只來站了一站就走了。
只臨走前,對陳夫人道:“母親,我把二弟關在我外書房後頭的院子裏了,母親且暫不要管他。有些事我回來再與您商議。”
想必陳頤安是知道在這個府裏,他手再長,府裏的動靜也瞞不住陳夫人,不由的特地叮囑一句。
幸而陳夫人尤其信任這個大兒子,聽他這樣一說,雖說有一點憂慮,還是點頭道:“罷了,我知道了,你只管去你的。”
看起來陳頤鴻回來的事陳夫人顯然是知道的,此時打發了陳頤安出去,待陳頤鴻行了禮,叫他坐了,笑道:“瞧着可瘦了些!只精神還好,昨兒歇的可好?打量你十五才回來呢,就沒有趕着收拾你院子,今兒一早我已經叫人收拾去了,約飯前就得,你回頭先去瞧瞧你姨娘去也就是了。”
既然知道陳頤鴻回來,那麽他抓回來陳頤青多半也是知道的了,陳頤安果然很了解他母親。
陳頤鴻聽了,欠身說:“多謝母親費心,大哥那裏我從小兒就去的,自然沒有什麽不慣。”
說着接過身後小厮捧着的盒子雙手奉上:“那邊的一點兒特産,母親留着賞人吧。”
陳夫人叫丫鬟接過來,嗔道:“自家人,回來我就高興了,還帶什麽東西。”
陳頤鴻笑道:“出門這些日子,着實惦記着父親母親并兄弟妹妹們,外頭千般好,總不如家裏,不管瞧見什麽,都想着帶一點回來,看着高興熱鬧,是那個意思。”
陳夫人笑着點頭,又問他在外飲食起居,下人們服侍的可好,又叫丫鬟找了新緞子出來預備着給他裁衣服,說了一會兒話,小姐們也都來請安了,紛紛與陳頤鴻見禮。
別人倒也罷了,二小姐陳頤雅見了同胞哥哥,還沒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
陳頤鴻皺眉道:“這是做什麽,我好容易回來一次,你做這樣子給誰看呢?”
陳頤雅拉着陳頤鴻,哭道:“哥哥,你要給我做主啊。”
鄭明珠扶額,這位二小姐真是不長記性。
她看一眼陳夫人,見陳夫人依然笑吟吟的,眉頭也不皺一點,完全當沒聽到一樣,鄭明珠頓時就佩服起這份我說我沒看見我就是沒看見的功力來。
好吧,我也沒看見。
鄭明珠反省了一下,也放下手,收回目光,笑吟吟的只顧與大小姐陳頤寬說話兒:“荷包這些賞人的東西,并不要緊,你讓丫鬟們繡就成了,要是不行,你說給我,我叫人在外頭給你做些也行,倒是姑舅的鞋子要多用心。”
陳頤寬忙應了,五小姐陳頤敏最喜歡這個嫂嫂,胖短腿噔噔的邁過來,抱住鄭明珠的腿,嘴裏好像還在吃着什麽糖,胖乎乎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只可惜鄭明珠裝的不大像,雖然在與陳頤寬說話,耳朵卻豎着聽着那邊陳頤鴻陳頤雅的動靜,她聽到陳頤鴻道:“胡說些什麽,家裏有父親母親,有哥哥嫂嫂,又有這些姐姐妹妹們,誰敢委屈了你不成,我替你做什麽主!有事只管與母親嫂嫂說就是,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
陳頤雅也沒什麽本事,幾乎是原樣兒那些話,陳頤鴻道:“你是姐姐,不說愛護妹妹,倒先護着丫鬟?這些年的規矩你都學到哪去了,母親與嫂嫂這樣的氣派你不學,倒叫人教的這樣歪心邪道的,虧你還有臉哭,回頭我再與母親說一說,定要嚴加管教才是。”
鄭明珠微微笑,很顯然陳頤鴻是知道那事的始末的。
幾句話罵的陳頤雅都愕然了,她原本以為她是哥哥唯一的同胞妹妹,自小哥哥便最是疼她,如今哥哥爵位在身,認真論起來,大哥如今還沒封世子,比三哥還得低一頭呢,有三哥撐腰,她在這府裏自然也該與其他姐妹不同些,沒料到還沒哭訴完,三哥竟然劈頭就是一頓教訓,和她想象的竟然完全不一樣。
陳頤鴻又轉頭罵跟着陳頤雅的丫鬟:“你們是怎麽伺候二小姐的,二小姐哭了也不知道勸,還不把擦眼淚的絹子拿來。”
陳頤雅眼淚都吓沒了,只呆呆的站在那裏,陳頤鴻罵完了,也不理她,只與別的姐妹說話,又一一送上禮物。
鄭明珠從頭看到尾,心中暗暗點頭,陳頤安說的沒錯,聰明人只需要震懾就足夠了。
顯然,這位三爺就是個聰明人。
陳夫人很是時機的打發陳頤鴻:“花姨娘早念着你呢,你去瞧瞧你姨娘去吧,回頭就在她院子裏吃午飯就是,我已經吩咐廚房加菜了。”
陳頤鴻道了謝,又說了幾句閑話,才往後頭清泉館去了。
鄭明珠見陳頤雅蔫蔫的坐在那邊,低頭對抱着她腿的五小姐說:“去把你的糖分給二姐姐幾顆,跟她說,嫂嫂說了,中午把你的分例送到清泉館去。會不會說?”
五小姐仰起胖臉想了想,又低頭數了數荷包裏的糖,才點點頭:“嗯,會說。”
又噔噔噔噔的跑過去,把糖遞上,和陳頤雅說了話,鄭明珠見陳頤雅有點驚訝的看過來,她便扭過頭去與四小姐說話兒。
吃過了早飯,衆位小姐都走了,陳夫人對鄭明珠笑道:“給太子妃尋的嬷嬷這就要來了,你也留下來瞧一瞧。”
鄭明珠便說:“母親選的自然是好的。”
陳夫人笑道:“原是早年宮裏出來的,伺候過我大嫂二嫂,後來在南京養着,前兒我才得的信兒,今日到京。我想着,到底是宮裏出來的,自然要懂規矩些,咱們送進宮的人,不得不尋可靠謹慎的,不然鬧出事來,可了不得。”
鄭明珠點頭稱是,她覺得陳夫人是在慢慢的教她做事。
聽起來,是南京曾家養着的嬷嬷,從南京過來的,自然比在帝都尋的更可靠些。
不一會兒,就見丫鬟引着兩個嬷嬷進來,都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了,一個瘦瘦的,看起來很幹練,一個就略富态些,都梳着整齊的圓髻,穿着淨面緞子的褙子,頭上插着銀簪子。
兩個嬷嬷進來請了安,鄭明珠坐在一邊聽她們問答,原來那個瘦些的姓賴,另一個姓孫,賴嬷嬷口角伶俐些,會說話會奉承,孫嬷嬷就要沉默一點。
鄭明珠聽她們說起來,原是從宮裏起,便是伺候貴人們懷胎生育坐月子,不僅生育上頭很有經驗,也還粗通醫理,甚至是食療藥膳,大約就是這一方面的專家了。
本來越是貴人越重子嗣,孕婦和幼兒都極嬌貴,偏太醫是男子,不可能随侍在身邊,那自然是要這樣的人伺候在身邊才好。
陳夫人又長篇大論的說些如今宮裏的規矩,太子妃的習慣性格,才說了一盞茶時分,正說到太子妃喜食辛辣等物的時候,便見一個小丫鬟跑進來,對陳夫人道:“夫人,國公府的太太來了。”
看小丫鬟有點慌張的樣子,鄭明珠便知道來的不止一個人。
倒也真快,昨天才把陳頤青給找回來,今天就上門來了,鄭明珠轉頭看陳夫人,陳夫人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一對,陳夫人依然從容鎮定。
陳夫人對兩個嬷嬷笑道:“兩位請先到後頭喝杯茶,我們家親家太太來了。”
賴嬷嬷和孫嬷嬷就忙站起來笑道:“夫人原不用理會我們兩個。”
陳夫人就叫丫鬟帶了兩個嬷嬷下去。
鄭明珠站起來,随陳夫人到門口迎客。
國公府真是人多勢衆!
朱氏在前,有朱姨媽,朱家舅母,還有四五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婦人,簇擁着高家小姐,又跟了一群丫頭婆子,浩浩蕩蕩一群人。
陳夫人站在臺階上笑道:“親家太太來了,怎麽沒先打發人來說一聲兒,竟不曾遠迎。”
鄭明珠也叫了一聲太太,并後頭的朱姨母和朱舅母。
朱氏直往裏走,一邊說:“我倒是想與親家太太說一聲的,只有要緊事要來請教親家太太,倒也來不及打發人來報信。”
陳夫人笑道:“親家太太這話我可不懂了,若是親家太太自己來也罷了,偏又這樣多夫人奶奶一起來,知道的,說是我們不知道才招待不周,有那不知道的,倒要說不知禮數了。”
鄭明珠跟在後頭,聽陳夫人的意思,顯然知道朱氏這樣氣勢洶洶的來大約是為了什麽,是以一開始就表現的強硬起來,暗指朱氏這樣帶了一群人找上門缺了禮數。
朱氏在廳裏坐了,連同帶來的那群婦人都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朱氏便說:“要說禮數,我們自然是不如親家太太明白的,如今我來,也正是為了請教親家太太禮數的,不知貴府二公子引誘未出閣的姑娘私逃,這是個什麽禮數?”
陳夫人一臉震驚:“這是怎麽說?”
那群婦人中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此時冷笑道:“侯夫人這也未免太過了吧,貴府二公子引誘我家姑娘在別院住了半個月,難道侯夫人竟然一點也不知情不成?”
陳頤安還真的是沒來得及跟陳夫人說呢,鄭明珠反倒是最清楚的那一個。
朱氏便對那婦人說:“你急什麽,這兒子有些事,做娘的不知道,也是有的,況且親家太太最是知禮明白的一個人,就算不知道,也自是要查的,自然給你一個交代。”
那婦人見朱氏這樣說,就退了回去。
看來是高家唱白臉,朱氏j□j臉的戲了。
陳夫人便問:“這位太太是?”
朱氏笑道:“這位是高家太太,是高家小姐的娘親。”
陳夫人點點頭,又問:“不知這幾位又怎麽稱呼。”
朱氏便一一說了,是高家的幾妯娌,高家姑娘的親娘是高三太太,那幾位就是高大太太,高二太太,高四太太。
陳夫人聽了就笑道:“原來是高家的幾位太太,不知道和親家太太是什麽關系,怎麽就一起來了呢?”
好厲害,鄭明珠在一邊留意細聽,陳夫人的笑容依然和平日是一樣的,只是說話比往日裏更強硬一些,就算兒子不争氣,眼看要吃這一個虧,她也不會就這樣算了。
朱氏強替高家出頭,這本身就有的是禮數可挑剔,陳夫人顯然不可能不知道朱氏的出身,與高家的關系,但她一定要這樣當面問出來,當面給她沒臉。
作者有話要說:竟然一百章了!我居然也能寫這樣長……
照例感謝妹子們的霸王票
小牛媽媽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8-30 09:55:08
eken0355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8-30 10:26:36
還有皎皎的隐形手榴彈!
☆、高門嫡女
陳夫人這話問的朱氏當場就梗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或許是壓根沒想過陳夫人會這樣問,不過她避實就虛這一個本事一向很高明,便道:“高七小姐被貴府二公子誘拐這樣要緊的事親家太太不問,倒問這些細枝末節,難道親家太太是早知道的了?”
陳夫人笑道:“該問的自然一樣一樣問過來,我今兒也得閑,并不急,且親家太太一來就要請教我,我自然要問一問到底這是親家太太什麽人,親家太太掌家這樣久,想必事情也經歷了許多,自然知道,不管要交代什麽事,總得與相幹的人交代才是,總不至于等閑一件事,倒與不相幹的人交代了,親家太太想,可是這樣的禮數?”
朱氏一來就氣勢洶洶,頗有一種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似乎想要從氣勢上就要壓住武安侯府。
只可惜這種态度或許對那些沒怎麽見過世面的人有用,但對陳夫人這種不知經歷過多少風浪的人來說,她肯定不至于被你這樣一吓就跟着你的話走了。
雖然是面對自己兒子惹的事,陳夫人依然氣定神閑,話裏句句帶刺,鄭明珠真是大為佩服,只不過在這種場合,有兩家長輩在場,顯然沒有她說話的份,她站在陳夫人身後,倒是有閑暇打量衆人。
這一回那一家的人都來得齊全,朱姨媽朱舅母都在場,她們雖說身份不高,但好歹也是帝都上流社交圈子裏的人,坐在那裏還是很鎮定的。
而高家那幾位太太,則明顯看得出小家子氣來,眼珠子轉亂,已經不由自主的到處打量起這侯府大氣華貴的陳設來。
倒是高家小姐最為敬業,一直在低着頭扯帕子,偶爾還拭淚狀。
朱氏笑道:“親家太太說笑了,哪有什麽相幹不相幹,若是不相幹,我自然也就不來了。”
陳夫人笑道:“那就真得請教親家太太了,這什麽高家,我是不認得的,既是親家太太說相幹,自然要問一問,怎麽個相幹法?”
陳夫人絲毫不肯讓步,竟沒有半點心虛狀,話也放得清楚,或者你說清楚你是為什麽替她出頭,或者這件事就跟你沒有絲毫關系。
真是好手段!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朱氏與高家的關系,可是朱氏偏偏說不出來。
朱氏不是個蠢的,雖然人人都知道她是姨娘養的,但她偏偏不能認姨娘的親戚為親戚,這是禮法大節,可是她更知道若是真的在陳夫人這樣的貴胄夫人跟前,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親口說出來,這就是個要緊的把柄,這是打了襄陽候的臉,甚至也是打了國公府的臉,一時間不禁有點躊躇起來。
鄭明珠輕笑,朱氏那一點小聰明,或許對付一個小孩子可以,對付幾個姨娘也沒問題,真正對上這種精心教養過的高門嫡女,頓時便捉襟見肘了。
單是身份上的差別,就已經致命了。
大約因為安國公鄭瑾的權勢,朱氏在外交際幾乎都是被人奉承的,來往交際的女眷,誰會刻意的去提她出身的瑕疵?
可是平日裏不說,那是給你臉面,如今你既然要氣勢洶洶的打上門來,陳夫人又為何要給你留臉面呢?
那高家太太見狀忍不住了,冷着臉道:“侯夫人真是好口才,如今我們家只來問侯府二公子誘拐我家姑娘的事,侯夫人半點不提,一意只糾纏着太太,這是何道理?我等雖是平民,卻也是良民,姑娘也不是可以随意輕辱的。”
陳夫人依然笑吟吟的:“你既知道你是平民,那你有何資格進我侯府?有何資格與我說話?我侯府自可以将你這樣的平民請出府去。”
高家太太怒道:“侯府竟敢仗勢欺人,你們家兒子誘拐我女兒,不給我個說法,休想了事!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們家。”
陳夫人淡淡道:“我與你素不相識,我侯府豈容人随意進出!來人,把這幾人給我攆出去。”
好威儀!旁觀的鄭明珠只覺真是受益不淺。
陳夫人這樣快就看準了厲害關系,既然高家靠的是朱家,那麽你朱家沒有人敢出頭承認,我憑什麽要理這高家?
并不是你過來坐一下我就要看你的面子的!
一時就來了七八個粗使婆子并小厮,眼看就要上來拉扯,那朱姨媽見事情僵成這個樣子,朱氏又顧慮良多,再沒有朱家人出面,這陳夫人大約真的就要把高家人給攆出去了。
朱姨媽就忙道:“且慢,親家太太,這高家雖說是平民,卻也是我襄陽侯府高姨娘的外家,還請侯夫人賞個臉,坐下來說說話才是。”
陳夫人就等着這個話,此時笑道:“姨太太說笑了,原來親家太太與姨太太、舅太太這樣出頭兒的,竟是一個姨娘的外家?這也就罷了,這原是親家太太與姨太太,舅太太自己的事,自不與我相幹,只姨太太這句話,我可不敢答應,我堂堂侯夫人,難道竟要與一個姨娘結交不成?我武安侯府雖不是什麽要緊人家,卻也是丢不起這個臉面的。”
這話豈止是帶刺,那就是活生生的打臉了,朱氏與朱姨媽朱舅母臉都漲紅起來,十分的不自在。
不過幾人倒也都松了一口氣,至少把這話說了出來,反而過了一關。
那朱氏就笑道:“家妹也不是那個意思,自然不敢求親家太太折節下交高家,只是這件事,要請親家太太給個說法才是,好生生一個姑娘家,因着貴府公子,這名節可全完了。”
陳夫人眼中流露出一絲鄙夷,這些婦人,真正是自作聰明,真打量這樣子逼你說了這句話出來,就是為了說幾句話打一打臉就算完了嗎?
誰這樣無聊逞這一點口舌之快呢。
你既肯入彀,那就是活該!
陳夫人就笑道:“親家太太急什麽,我只想着,既然是襄陽侯府的姨娘的外家,那我要給個交代,也要給襄陽侯府才是吧,親家太太與姨太太到底是出嫁了的女兒,舅太太又沒有掌家,這樣要緊的事,斷沒有瞞着襄陽侯府的掌家的夫人奶奶們,倒與侯府出嫁女兒們說的道理,親家太太說是不是?”
還不等朱氏說話,陳夫人冷冷一笑:“來人,取我的名帖,即刻送往襄陽侯府拜見侯夫人,把這事兒原原本本的回了侯夫人,求侯夫人不拘命哪一位掌家奶奶過來商議此事,若是侯夫人并衆位奶奶都走不開,我親自前去襄陽侯府也行。”
頓時,朱家三個女人并那些高家的女人,個個都臉色煞白,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鄭明珠差點鼓起掌來。
陳夫人這一手太厲害了!朱氏先前那樣理直氣壯的過來,才說了這樣幾句話,就被陳夫人引到了朱家的小姐奶奶們來給姨娘出頭的事上來了。
想必她們還以為,陳家出了這樣的兒子,自然是家醜,捂着還來不及呢,怎麽還敢往外說?是以自覺占了理,來的這樣理直氣壯。
可是如今陳夫人并不是往外說,只是找你娘家來說,這事對你娘家也不是什麽好事,倒不怕襄陽侯府能怎麽樣。
而最妙的一點還不止如此,鄭明珠光憑猜想也知道,這位侯夫人顯然不會與這位寵冠後宅,生下庶長女的高姨娘親如姐妹,那麽高姨娘一系在外頭出了這樣的事,這位侯夫人只怕只有趁願的吧。
這時還是朱氏反應的最快,此時忙笑道:“親家太太不必如此,咱們不過是為了私下商量才來的,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驚動襄陽候府。”
陳夫人笑道:“先前親家太太說的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又涉及閨中女兒的名節,如何敢說是小事,如今親家太太既說這是小事,那想來我家犬子也有錯,那我出一百兩銀子的嫁妝,權當賠禮,這件事就結了如何?”
這話一說,那高家太太氣的渾身發抖,高聲嚷嚷:“這如何使得,我家好端端的黃花閨女,就這樣給你家兒子糟蹋了不成?誰沒見過那一百兩!呸!”
朱氏根本來不及攔她。
陳夫人就笑起來,鄭明珠突然覺得這才是她最好的機會,最有用的時候,她便笑道:“母親,不如我去一趟襄陽侯府吧,當面見一見外祖母,到底說的清楚些,且這樣的要緊事,只叫一個丫鬟去,只怕也缺了禮數。”
鄭明珠的這個表态,簡直讓陳夫人喜出望外,這是徹底的抛棄朱氏,奉承婆婆的做法,而且陳夫人如此老道的人,自然知道,鄭明珠的身份不僅是陳夫人的兒媳婦,也是朱氏的繼女,且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母女情深的樣子,此時由她前往襄陽侯府說這件事,表明的态度就更有意思了。
而對鄭明珠來說,她也實在厭煩了朱家人把她當泥捏的态度,那一日寧婉郡主出現時朱家人的态度轉變,實在讓她唏噓,她總得做點事出來,不能讓她們繼續小看她,攪風攪雨。
她就是太內斂,缺乏一個表态,才讓那些人根本沒注意她的轉變,依然不當她一回事。
所以,這樣一個極好的機會,鄭明珠立刻抓住了,站了出來,徹底投靠婆婆,順便給朱家那幾個女人一悶棍。
果然她這話才一說出來,朱氏便皺眉道:“珠兒你胡說什麽,你婆婆想岔了,你不說勸一勸,倒順着你婆婆說,你也不想一想,這事情鬧出去,武安侯府又有什麽臉面嗎?”
朱家舅母也說:“外甥女兒說的這是什麽話,快勸一勸你婆婆才是。”
鄭明珠壓根不打算理她們,只聽得陳夫人笑道:“你去也好,只別缺了禮數,咱們家與別的人家不同,臉面還是要緊的。”
鄭明珠莞爾一笑,應了是,帶了自己的丫頭,并陳夫人指的身邊的大丫鬟紫香與她一起去。
朱氏急了,就要起來拉她:“珠兒,你這是幹什麽,還不給我站住!”
身後自有那幾個進來的婆子得了暗示,早攔住了朱氏,陳夫人笑道:“親家太太請寬坐,待襄陽候府掌家奶奶來了,咱們再做計較。”
還叫人重新沏了茶來,上了點心,笑道:“這是前兒宮裏賜的,親家太太嘗嘗。”
而鄭明珠則充耳不聞,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妹子們的霸王票
茶色蔓延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8-30 23: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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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荊棘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3-09-01 01:01:14
翡翠荊棘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3-09-01 02:26:33
☆、繼母的娘家
在馬車上,鄭明珠別的不說,先問墨煙:“可曾命人去回大爺?”
在先前那樣的場面下,鄭明珠做什麽或許顯眼,但一個兩個丫鬟的進出,自然不大容易被人注意,鄭明珠相信,陳頤安j□j出來的丫鬟,這點子眼色應該是有的。
果然墨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