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大了,你兩個妹妹今後還怎麽嫁人?且沒了母親,到底孤苦。”
鄭明玉點頭同意:“是,珠兒的确孤苦無依。”
頓時把鄭瑾噎的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來。
好一會兒,鄭瑾才道:“将朱氏送到錦山別院長住,朝哥兒禁足半年,納高氏女為妾,若是王家不肯,便給他另尋一家溫和的庶女就是,如何?”
王家二房嫡出第三女,便是鄭明朝未過門的妻子。
鄭明玉冷笑:“待風頭過了,二弟成了親,太太再回來享天倫之樂?”
鄭瑾一拍桌子:“你到底要怎麽樣?”
鄭明玉道:“二弟是爹爹的兒子,又沒有得罪我,自然爹爹做主,只是太太那裏,爹爹覺得這樣真能交代過去?爹爹要如何與珠兒說,如何與姑爺說?又如何見武安侯?”
鄭瑾嘆口氣,一世英雄在兒女情長上也有過不去的坎:“珠兒柔和純孝,既是受了委屈,我便補償她些便是,武安侯與我至交,我便陪個罪也就是了,今後這國公府也是你的,朱氏便回來,也只在她自己的院子,又不許她出門交際,也就是了。”
鄭明玉真是忍不住的冷笑:“爹爹倒是一片慈心!珠兒那裏姑且不論,太太差點害得我鄭家血脈流落在外,就這樣輕輕揭過?兒子不敢茍同,爹爹若是執意如此,兒子也不敢攔,明日就把人證物證統統交到大理寺去,太太是有诰命的,也就只有大理寺敢審了!其他的,兒子一概顧不得!”
“你!”鄭瑾氣急,想要給他一巴掌,可是兒子一臉倔強,他又到底心虛,吼了一句,也沒怎麽樣,才說:“你待如何?你二弟還沒娶妻,你兩個妹妹也還在閨中,若是鬧出去,你叫他們怎麽辦?到底也是你的親妹妹親兄弟。”
鄭明玉對自己的父親失望至極,連行動上都沒有往日來的恭敬,哼了一聲:“太太是二弟、三妹妹、五妹妹的親娘,她都不顧忌弟弟妹妹們的名聲前程,做出那樣的事來,如今倒來怪我不顧及他們了?這倒也好笑,且爹爹若是秉公處置,我做什麽要鬧出去?兒子也是鄭家的兒子,自然也有名聲要顧,要我不鬧也行,爹爹只要答應把太太送到家廟去,六根清淨,吃齋念佛悔過,也就是了。”
鄭氏家廟中人,僧衣麻鞋,六根清淨,再也回不了俗世,鄭明玉此舉不可謂不狠,鄭明珠聽林氏上陳家來說了,便知道鄭瑾最後還是應了。
也不知吵的多厲害,鄭明珠不由嘆口氣。
鄭明玉這樣強硬,至少有一半是為自己出頭,得罪了爹爹,可如何是好。
林氏把這沖突說的這樣詳細,想必不是毫無目的,或許是希望鄭明珠去調和一下?鄭明珠琢磨了一下,便問林氏:“哥哥為我得罪了爹爹,這可怎麽好?或許,我去給爹爹賠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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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笑道:“妹妹說什麽話,咱們有什麽錯兒嗎?原就不是咱們的錯。”
鄭明珠嘆氣:“可是聖人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林氏抿嘴笑:“爹爹總是爹爹,又不是皇上,妹妹不用這樣擔心,太太此事,也不過是爹爹念着多年夫妻情義,一時難舍,才這樣兒的,心裏頭何嘗不明白呢?且依我看,在爹爹的心裏頭,兒子且不論,女兒裏頭,爹爹最疼的還是妹妹,這次的事,妹妹又半點錯也沒有,賠什麽罪呢。”
鄭明珠不好意思的笑道:“可我想着哥哥為我與爹爹吵起來,總是十分不安。”
林氏笑道:“怪不得爹爹說妹妹柔和純孝,如今我看着也覺得是如此,要我看,父女之間倒并不一定必要像那書上禮法上說的那般有禮,有時候,反其道而行之,或有意外之效。”
這個意思……
鄭明珠不由的琢磨起來,反其道而行之?
林氏并不急,慢慢的喝一口茶,還贊這茶味兒不錯。
鄭明珠笑道:“這是今年青城那邊山上的春茶,二叔送來的,嫂嫂喜歡,等會兒帶兩匣回去吧。嫂嫂的意思,我懂了,只是這樣真的行麽?”
林氏笑道:“爹爹英雄一世,頗有些鐵漢柔情,瞧他老人家在太太這件事上的猶豫便可知一二,如此,爹爹既然疼愛妹妹,又知妹妹純孝,能委屈的都不願見他老人家了,自然心生不忍,到時候,自然只有好的。”
“嗯,既然嫂嫂這樣說,我便姑且一試吧。”鄭明珠點頭。
既然是哥哥嫂子的意思,說什麽也要給次面子試一試,自己反正不了解鄭瑾,自然想不出什麽法子來,聽哥哥嫂嫂的就罷了。
林氏又笑着面授機宜,兩姑嫂說了半天話兒,才告辭回府。
鄭明珠自己坐着想了半天,到晚飯前陳頤安回來,她忙把今日林氏來說的朱氏的事兒跟陳頤安說了。
陳頤安随意點點頭:“我知道。”
鄭明珠并不意外,陳頤安一向無所不知,何況是這件事,她便不再說那個,只把鄭明玉與鄭瑾的沖突說了。
陳頤安大為贊嘆:“還是大舅兄有魄力,至情至性,岳父大人臉板起臉馬都吓的腿軟,他居然敢與岳父大人別瞄頭,這一點比我強多了。”
鄭明珠難得見他這樣誇一個人,還是自己的兄長,實在頗為高興:“哥哥自然是好的,且又疼我。”
陳頤安心中高興,不由的就說漏了嘴:“說起來,當初便是見大舅兄英雄氣概,為人明理果決,處事剛毅,待人至性,十分仰慕,聽說大舅兄還有一同母胞妹,正與我适齡,才央母親去求娶的。母親本來還顧忌失母長女,不過後來親眼見了你,倒是喜歡。這才上門提親的。”
什麽,還有這樣的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理由?
鄭明珠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節,不由追問:“你是覺得我哥哥好,才想娶我?”
陳頤安随意的一點頭:“一母同胞,自然差不多兒。”
才怪!
鄭明珠說:“我看你與二叔倒差的多。”
陳頤安笑道:“哎喲,果然!怪不得你這樣子,大舅兄那樣子。”
鄭明珠怒了,她本就坐他身邊,陳頤安在炕上歪着,鄭明珠就俯身過去逼問他:“我這樣子?我什麽樣?”
隔的近了,鄭明珠聞到陳頤安身上的酒味,原來這人喝了酒,怪不得胡說八道呢。
陳頤安哈哈大笑,一把摟了鄭明珠親一口,笑道:“自然是人比花嬌,聰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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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憂
鄭明珠被他這樣一捧,倒是頗為高興,尤其是今日聽到解決了朱氏這件事,更是莫名的便覺得心中放松了許多,頗有一種突然輕了某種重擔的感覺。
不由的便笑道:“哪裏如大爺這樣芝蘭玉樹,又算無遺策。”
陳頤安頗為得意,笑了半聲,突然停下來:“不對,這事你不知道的才是。”
鄭明珠眨眨眼,自己捧一捧陳頤安而已,難道又撞到什麽事上去了麽?她故意做的一臉莫測高深,就如同陳頤安平日裏那種叫人氣不得笑不得的樣子,說:“那怎麽我知道了呢?”
陳頤安慢慢斂了笑容,一臉嚴肅的看着鄭明珠,好一會,鄭明珠終于有點心虛起來,心中直嘀咕:難道他最近在謀劃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嗎?
這樣一想,她真的有一點後悔起來,若是真有什麽軍國大事,陳頤安誤會自己知道了,也就是意味着洩漏了出來,而導致他不得不停止已經安排好的計劃,那豈不是誤了大事?
想到這裏,鄭明珠忙忙的就要解釋,陳頤安突然就又大笑起來:“哈哈,吓到了吧,你那表情真是有趣兒,你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有軍國大事,怎麽可能讓你知道呢?”
真是很少見他笑的這樣開心。
大約是吃了酒的緣故吧,陳頤安年紀不大,所思所慮卻不少,自然心思深重,像這般有點得意,有點有趣,毫無保留的孩子般的大笑,真是極少。
鄭明珠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笑着的時候,那俊美容顏所洋溢的光彩,真是璀璨奪目,叫人目眩。
鄭明珠被他耍了也生不起氣來,倒是也忍不住笑起來,只拍了他的手臂一下:“既然不是軍國大事,那你這是在說什麽?”
陳頤安笑道:“虧得我算無遺策,沒想到卻是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那些人蠢到這個模樣兒,竟然沒用上。”
真是說的鄭明珠越發心癢了,不過陳頤安一貫是這樣藏頭露尾,不清不楚的說話方式,鄭明珠也不怎麽着急了,只是笑道:“既這樣,越發要說與我聽一聽才是了,想來這樣的事,大爺自也不好說與別的人的。”
陳頤安就笑道:“說起來,那一日我原吩咐了小蘇……”
“小蘇?”鄭明珠不待他說完,就忙問。
陳頤安笑道:“那天不是請了蘇太醫來麽,其實那一日就算你們不請,他也是要來的,我早吩咐了他,待他到了咱們家,自然有人會給他機會去替一位姑娘診脈,到時候就叫他說這姑娘身有惡疾,沒承想他還沒來得及去呢,咱們家的人倒先來請人了,我便知道還有什麽別情,便囑咐小蘇尋機而動,不過真沒想到,那些人蠢的這樣兒,竟然敢把一個有身孕的姑娘送來騙婚,膽子也實在太大了。”
鄭明珠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樣的後手,這樣的無賴手段!
若是身有惡疾,自然一時間不可能讓她進侯府,就只得拖下去,時間長了,變數就多了,到時候是個什麽狀況,也就難說的很。
陳頤安鐵了心不讓高家姑娘進門,自然能想得到法子的,怪不得那一日陳夫人如此從容淡定,毫不擔憂,原來是源于對陳頤安的這種信任。
鄭明珠不由的反省了自己一下,自己真的還不習慣去信任陳頤安,尤其是在還不了解他的想法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想要自己能夠解決掉最好。
不像陳夫人,什麽都還不知道呢,先就十分鎮定,對兒子能信任到這樣的程度,真是難得。
當然,說不定連陳夫人自己也有後手呢?
鄭明珠從來不敢小觑陳夫人與陳頤安。
鄭明珠想了一想,雖說這件事沒有發生,但其中有個關節她依然不由的問:“你請蘇太醫說高家小姐身有惡疾,人家回去自然也會請太醫的,到時候查出來沒有,豈不是壞了蘇太醫的名聲?”
陳頤安笑道:“小蘇如今在太醫院已經有了底氣了,他說有,其他的人就算診脈的時候沒有察覺,先就會懷疑是自己診錯了,絕不敢立時張揚的,再者,小蘇頗有點稀奇古怪的能耐,他當時跟我說,女孩子再康健,總有一點血虛氣虧這樣的毛病,何況是嬌養的小姐?他診了脈,必能找到一兩處平日裏的小毛病,比如太陽曬了頭暈啊,三五日前有些咳嗽氣喘之類,他便換一套說辭,說成是某種從未聽說過的病症的征兆,再不治一旦發作就有性命之憂,他如今國手之名,往重了說,再開個平安方子,何愁她敢不吃?高家姑娘只要吃這藥,便坐實了有病症這事兒,還如何進得了咱們家來?”
真……真高明!
果然算無遺策,如此便是說就算沒有這有了身孕這樣臨時發現的巧合,這位高家小姐也別想進陳家的門。
虧的自己還擔憂了一陣子。
瞧鄭明珠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陳頤安越發覺得有趣兒,又笑着摟了她親熱。鄭明珠被陳頤安摟着在炕上滾了半圈,差點就被他壓到身下去了,忙伸手去推他:“做什麽,外頭這麽多丫頭,叫人看着像什麽樣。”
陳頤安仗着酒意,摟着她不松手,笑道:“有什麽不像樣的,咱們正正經經的夫妻,親熱些能礙着誰不成?你就這麽怕前怕後的。”
鄭明珠軟語央求:“有人瞧着,總是不好嘛。”
陳頤安明亮的雙眼凝視她的玉般的臉龐,片刻才說:“也沒什麽不好,咱們兩個好了,也免得有些人胡亂打主意。”
鄭明珠奇道:“這是怎麽說?”
陳頤安總算放開鄭明珠,兩人坐起來規規矩矩的說話兒,陳頤安道:“到十月你嫁入我家也就兩年了,一直沒有消息,總有人坐不住的。”
這話奇怪的很,鄭明珠最近消息也算靈通,墨煙忍冬都頗為用心,府裏府外許多事鄭明珠也都有點了解了,并沒有這方面的什麽蛛絲馬跡。
她想了一想,便說:“難道是母親跟你說了什麽?”
鄭明珠不是沒有心裏準備的,近兩年沒有喜信兒,鄭明珠猜想總有人着急的,而這自然是以婆家的長輩為最,是以她第一個就想到陳夫人。
婆婆雖寬厚明理,到底子嗣為重,婆婆若是想要做點什麽,鄭明珠并不會覺得奇怪。
陳頤安捏捏她的臉:“想些什麽呢,母親哪裏會說這個。你忘了?那一日母親就說過了,雖說她老人家是想早些有個孫子,可咱們家是有規矩講臉面的人家,媳婦進門三年無子,才會考慮停了姨娘們的藥。”
那這事兒就奇了。
陳頤安說:“這事兒我先說給你,你放在心裏就是,我記得上回說過一次,太夫人或許要回來,她老人家別的也罷了,最是管的寬,偏又是老祖宗,碰不得惹不得,你是新媳婦,又是我的媳婦,越發落在她眼裏呢,只怕免不得要受點委屈。”
這話的意思卻深,鄭明珠忙問:“你這個意思,是砸實了?”
陳頤安有點不高興:“爹爹就是心慈面軟,這事兒我看就算沒有個十分準也有個七八分了,真是沒個消停。”
這個還真不是鄭明珠做得了主的事,她還真是無奈,陳頤安那個說法很客觀,若是太夫人真心想要找她的麻煩,她只怕還真得受了這委屈呢。
想到這裏,她心裏如何歡喜的起來。
真是出了狼窩再入虎穴呢。
這時候,丫鬟去吩咐廚房煮的醒酒湯總算送來了,居然是墨煙親自送來的,鄭明珠接過來,親自遞給陳頤安,順便笑着看一眼陳頤安,就對墨煙笑道:“你早不做這端茶送水的活了,這是做什麽?又弄什麽鬼呢?”
陳頤安就說:“是我吩咐她進來的。”
墨煙道:“因要進來回話,見翡翠姐姐送了醒酒湯來,就替她當一當差。”
鄭明珠點頭。
墨煙便說:“因是大爺剛回來的時候的事兒,奴婢原本要進來回少婦人,因見大爺進來了,奴婢不敢打擾,只在外頭伺候,後來大爺點了頭,奴婢又見湯送來了,才敢進來的。”
鄭明珠笑道:“什麽要緊的話呢,說這一串子,我知道你是最有分寸的,自然不會怪你,你只管說就是了。”
墨煙這才道:“大爺進了門,剛到那邊兒垂花門,楊姨娘等在門口,要與大爺請安。”
咦,這倒奇了。
平日裏姨娘們都是早上來給鄭明珠請安的,那個時候,陳頤安已經去上朝了,只有休沐的那天,才會在房裏,能見上一回。
尤其是這兩月,雖然陳頤安什麽也沒說,卻是幾乎日日都歇在鄭明珠的房裏,偶爾有事,也是歇在外書房。
這一點,鄭明珠自然清楚。
難道姨娘們急了麽?可是看平日裏的樣子,也該是方姨娘花枝招展的去迎陳頤安才是,怎麽卻是那一位冷淡的楊姨娘?
唔,鄭明珠想起這位楊姨娘與太夫人的關系,又見陳頤安這個時候突然提到太夫人回來的時候,便不由覺得,似乎已經串成了一條線,隐隐約約指向某處。
鄭明珠輕輕嘆氣,看向陳頤安,陳頤安輕輕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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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罰姨娘
鄭明珠挺無奈的,這種事情,決定權終歸還是在男人那裏,對她來說,若是不許男人接近姨娘,那善妒的名聲就來了。
問題是,就算她不怕這個名聲,她也管不住陳家大少啊。
所以她只能說:“明日我會教導楊姨娘的。”
陳頤安點點頭,又安排道:“我們家一直是看的太醫院的王醫正吧?平安脈十日一次?我看不如換一換,下次叫小蘇來請平安脈,開個方子做點丸藥給你吃。你好生調養着才是。”
鄭明珠明白他的意思,她一直沒有身孕,陳頤安的壓力也大起來,自然便應是。
說完了這件事,陳頤安又想起一事來:“大約後日,唐家長房老三就能到帝都了。”
咦,這是個好消息,唐家過繼的事一直拖着,三叔來了就可以解決了。
鄭明珠便笑道:“連這個你也知道?”
陳頤安說:“既然答應了唐家,自然是要管的,上個月我就派了人去青州了,安排有人護送唐思華和其他家眷到帝都來,今兒才得的信,後日大概能到。”
鄭明珠說:“那日我聽母親的意思,三姨母是要去唐家提親了?”
陳頤安笑道:“唐家二小姐頗為能幹,表弟若是能娶了她,倒是好事。”
這陣子鄭明珠雖然沒見過唐菱月,但因着掌管了外書房的緣故,倒是知道些事兒,陳頤安把內庫司的招标交給唐家來運作,衛江俊又愛幫忙,已經聯絡到七家織坊,且均有成品的樣品織出來了。
鄭明珠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唐菱月在上帝都接管唐家長房資産之前,在青州和慶州,就已經有兩個織坊了,且在青州和慶州中間的商貿繁盛之地齊城,有一間頗大的綢緞鋪子,在當地都很有名氣。
怪不得唐菱月當初一眼就認出來雲羽紗,原來是早就浸淫其中的。
鄭明珠說:“七家織坊規模也不小了,我如今覺得,只是用來應付內庫司,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陳頤安便笑道:“你又有什麽主意了?”
鄭明珠笑道:“我能有什麽主意,我只覺得,帝都早年只流行江南絲綢,這兩年又有了蜀錦,其他各種綢緞布匹,也并不是不好,而是少有人看見,如今唐家小姐既然已經找到了七家織坊,她又是原做過這行的,我想,再找幾家也不難,索性湊個十二家,一方面應付了內庫司招标,另外也可以開個大鋪子,把這些東西一起放在一個鋪子賣,這樣,單家的貨品或許量不足,十二家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陳頤安聽了笑道:“聽起來仿佛有些道理,只我哪有空理這個,也不過就是賺點子錢罷了,哪裏值得。”
這話正中鄭明珠下懷:“若是你不嫌我笨,這件事就讓我來做吧,如何?如今唐家的鋪子裏頭分了幹股出來,你們正好多些錢用,也沒什麽不好。”
陳頤安還有點遲疑:“你調養身子是正經,理這些事做什麽。”
鄭明珠勸道:“反正外頭的事自有衛表弟和唐家小姐主持,我不過坐縤兒罷了,哪裏就累着了。”
陳頤安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既如此,你便理一理罷。”
一副不大看得上這點小錢的樣子,鄭明珠知道,太子黨主要的經濟來源,是在各地以米換鹽引,利潤豐厚,自然財大氣粗。
而七皇子黨的主要勢力在以文閣老為首的清流,賺銀子的手段就差的多了,是以捉襟見肘,什麽下三濫的主意都在打。
只是陳頤安哪裏知道,鄭明珠主要的目的是要唐家依托太子的支持,做的更大些而已。
第二日一早,兩位姨娘按例來甘蘭院請安,鄭明珠着意的打量了一下楊姨娘,她的打扮和平日裏倒也差不多,依然是沉默寡言。
實在看不出來她在蠢蠢欲動。
倒是方姨娘,似乎在開始從堕胎的陰影中複蘇了過來,衣飾逐漸鮮亮,眼尾瞄的長長的,打扮的十分豔麗。
這些姨娘真都不是省油的燈呢。
方姨娘見鄭明珠待她們請了安,并沒有如平日那樣叫她們坐,倒是打量了她們兩個好一陣子,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便自然而然的表現在了神情上。
而楊姨娘依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毫不動容,十分沉得住氣。
鄭明珠晾了她們一陣子,終于說:“楊姨娘,我聽說昨天你到垂花門那裏給大爺請安去了?”
方姨娘吃一驚,轉頭就去看楊姨娘。
楊姨娘低着頭,表情很沉靜:“回少夫人的話,妾身昨天只是從那垂花門過,正巧碰見大爺進門,妾身不敢避讓,自然要與大爺請安。”
鄭明珠點點頭:“你去哪裏,做什麽事要經過垂花門?”
楊姨娘一點也不驚慌的道:“因妾身的舅母來拿妾身做的一點針線給太夫人送去,妾身便送到二門上去,是以經過垂花門。”
這個時候就搬出太夫人來壓她了?看來太夫人回來的事她的娘家已經确定了。
鄭明珠笑道:“你親自送東西二門上去?你的丫鬟們呢?按例你有兩個丫鬟服侍,倒要你自己去二門送東西?還有,你舅母到府裏和你遞東西,可曾禀了夫人,夫人可曾允了?”
楊姨娘沒想到鄭明珠完全當沒聽到太夫人這三個字,只得說:“因是太夫人吩咐的,舅母就沒有去回夫人了,只在二門上遞了話,就過來了。”
鄭明珠依然當沒聽到太夫人這三個字,點頭道:“既如此,便是沒有回夫人了?也就是私相傳遞了,你進府的日子比我還長,府裏的規矩難道不懂,丫鬟們私相傳遞,那是要罰月錢打板子的,只是你好歹是大爺的姨娘,打了你只怕大爺臉上不好看,便革你三個月的月例便是。”
不用她使眼色,瑪瑙立即脆生生的應了:“是,奴婢這便與張媽媽說。”
這房裏的月錢,上至鄭明珠,下至後院的粗使丫頭,每個月的月錢都是管事媽媽一總從外頭關了來分發的,是以,革了楊姨娘月錢這事都不用禀報夫人,甘蘭院自己就可以做主。
說完這個,也不容楊姨娘再擡了太夫人來辯解,立時吩咐瑪瑙:“你把院子裏伺候着的楊姨娘的丫鬟傳進來。”
楊姨娘還似乎沒反應過來,鄭明珠第一次看見她平淡的臉上露出些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樣子來。
姨娘們進來請安,伺候的丫鬟是留在院子廊下等的,此時聽裏頭傳,忙走了進去,鄭明珠劈頭就說:“你們兩個是伺候姨娘的,姨娘要私自遞東西到二門上,你們不勸,也不來回我或回夫人,再則,姨娘遞東西,居然親自走到二門去,你們是做什麽吃的?既不會勸也不會伺候,要你們何用?”
兩個丫鬟一時就懵了,她們是楊姨娘進府就在她屋子裏伺候的,熬了兩三年冷冷淡淡的日子,如今見楊姨娘和娘家走的很密,知道太夫人要回來了,楊姨娘眼看地位就要水漲船高了,有太夫人在上,等閑管家媳婦也不敢對楊姨娘不敬了,她們這兩個心腹丫鬟自然也就有了盼頭,是以昨日楊姨娘打扮起來,到垂花門去等大爺,她們當然不會勸阻。
舅奶奶拿東西的事,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沒想到,鄭明珠登時就發作起來,擡出太夫人絲毫不管用。
兩個丫鬟忙跪下道:“回少夫人,姨娘也是許久沒見舅奶奶了,才想着遞東西的時候看一眼,說句話兒,望少夫人體諒。”
鄭明珠道:“口齒倒是伶俐,瑪瑙,說與張媽媽,這兩個丫鬟不拘發到哪裏灑掃漿洗罷了,另挑兩個老實懂事,會伺候人的去伺候楊姨娘。”
啊?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在鄭明珠身邊伺候的丫鬟,連同最近最受重用的墨煙,都不由的有點詫異。
大家都心知肚明,楊姨娘的錯就在去垂花門等陳頤安,這在妻妾争寵的後宅,簡直連個手段都算不上,哪家沒有這樣的事?
當初方姨娘還曾送了湯去外書房呢,也不過就是被陳頤安斥責了兩句,把湯盅給砸了,鄭明珠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可這個時候,鄭明珠卻随便抓一個漏洞借口,既罰姨娘又罰丫鬟,把姨娘的兩個丫鬟都給換了,這處罰不可謂不重,這如今去姨娘房裏伺候的丫頭有這前車之鑒,自然就要更加小心,簡直是一舉一動都得把姨娘給看牢了才行。
楊姨娘的兩個丫鬟連呼冤枉,求少夫人開恩,楊姨娘也反應過來了,跟着跪下,她說的卻是:“一點小事,少夫人就這樣處罰,叫人如何心服?”
鄭明珠站了起來,一邊吩咐丫鬟:“服侍我去夫人那裏請安。”一邊對一臉憤懑的楊姨娘道:“往日裏我當你是個聰明的,這才教導你,姨娘的面子不僅是大爺給的,也是我給的,你既不要這面子,那我自然也就不給了。”
說完了又看了方姨娘一眼,見她俏美的臉上一點笑也沒有了,只是發呆,便也不管了,自顧自的扶了丫鬟,往榮安堂去。
方姨娘見鄭明珠出去了,回過神來,連忙跟着丫鬟送出院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昨晚回家好累,沒寫完就睡着了,今天起來寫的後面,還好不算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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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
且不說楊姨娘如何回的自己屋裏,倒是方姨娘回了屋裏,就對奶娘曹嬷嬷道:“今後咱們可要小心了。”
這曹嬷嬷是當初從江南陪着方姨娘進帝都進武安侯府的,因陳頤安念着方姨娘原是江南人,乍到帝都自然不慣,便答應伺候着她到帝都的嬷嬷并丫鬟都留下伺候她,原本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也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怎麽,進帝都不久就急病死了。
方姨娘身邊除了武安侯府按例撥的兩個伺候丫鬟,便比其他姨娘多了這位曹嬷嬷。
曹嬷嬷正埋頭做着針線,此時聽她進門就這樣說,忙放下針線站起來:“這是怎麽了?”
方姨娘坐下來,把今天這事一五一十講給曹嬷嬷聽。
方姨娘說:“早先我打量她是個省事的,好性兒,也不知怎麽就這樣兒了。”
曹嬷嬷去把廊下小火爐上溫着的燕窩清粥端了進來,又撥了兩碟子小菜伺候方姨娘吃早飯,一邊說:“老奴是少見少夫人,倒不大清楚,只當初進府來見的那些事,比這件事厲害的有的是,也沒見她如何,今日倒也奇了。”
方姨娘頗有點心有餘悸,她被灌藥堕胎之後,身子大大的虛了一場,這幾個月便安安靜靜的調養身子,再圖其他,雖說陳頤安這幾個月都沒來過她的屋子,她也并沒有什麽動靜,倒沒撞到少夫人手裏去。
方姨娘說:“當初新進府,我冷眼瞧着,大爺并不怎麽親近少夫人,我試探了兩回,少夫人無知無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便知道這是位菩薩,只要籠絡好大爺,這位少夫人實在是沒什麽要緊的。只我後來也是太心急了,才出了這事,不過那個時候那一位氣的病了一場,也還是沒動靜,我還打量她也就是這樣兒了。沒承想,今日這一丁點事,倒是發作起來,竟很有點威儀。”
那曹嬷嬷因不大見識過鄭明珠,反倒容易想通些:“依老奴看,這位少夫人也并不是沒手段的人,當日你病了,她就做主把宣姨娘從通房擡了姨娘,宣姨娘又沒有身孕,沒緣沒故的擡她姨娘做什麽?焉知不是讨好籠絡大爺的手段?姨娘瞧瞧,從那日起,大爺連着這兩個多月都是在上房歇的,連少夫人小日子的時候,也是如此,我瞧着,這位少夫人只怕是得了大爺的寵愛,才這樣有底氣發作的。”
方姨娘卻說:“少夫人是什麽身份?如今又封了縣主,就算沒有大爺寵愛,要發作誰不行?她又不像咱們,要大爺多來幾次才有臉面。”
兩人商議了半日,依然不太說的明白,到後來,方姨娘嘆氣道:“罷了罷了,說也是說不清的,只是這些日子先安分着,看看再說,別像那一位那樣讨了這樣沒臉。”
一時又想到去了的宣姨娘,越發覺得心中不安起來。
正說着,聽到隔壁楊姨娘的院子騷動起來,有丫鬟哭聲,張媽媽的斥責,楊姨娘也在院子裏哭了一場。
兩人立刻停了說話,對視了一眼,靜靜的在窗下聽着。
方姨娘知道這是今兒少夫人那處罰,要給楊姨娘換丫鬟了,服侍了好幾年,已經被收服的心腹丫鬟被換走,另外又送了兩個小丫鬟來。
有這樣的前車之鑒,這兩個小丫鬟只怕越發要老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