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晉江的确抽的厲害,我也很郁悶,連更文都不能按時更
可能大家連登陸留言丢雷也都很困難吧?
感謝墨染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1 13:56:07,想到你在這麽抽的情況下排除萬難丢個雷,真是很感激。
☆、下馬威
陳三爺的府邸比起武安侯府來那簡直就是兩碼事了,不過是一個三進的宅子,倒是翻新過,看起來簇新的,只是格局太小,也就差不多鄭明珠陪嫁的宅子中大一點那個的大小罷了。
陳三老爺和陳三嬸娘一起迎了出來,陳三嬸娘想必是這陣子在侯府報銷賬務得了好處,紅光滿面,對陳夫人熱情的了不得,趕前趕後的叫着嫂子,又拉着陳穎娴誇的差點兒上了天,陳頤雅暗中撇了撇嘴。
鄭明珠手裏牽着胖乎乎的陳頤敏,很本分的走在後頭,陳頤敏更本分,一只手被鄭明珠牽着騰不出來,一只手抓着糖,吃的專心的很。
走了幾條走廊,越發覺得這宅子樹小花新,石頭都還全是棱角,別說與武安侯府百年底蘊的府邸相比,便是比她唐家長房,也差着呢。
不過倒還打掃的幹淨,花木也種的還算雅致,想來也是,陳三老爺也是武安侯嫡子,這位陳三嬸娘想來也是高門嫡女出身了。
不過,分家後這種日子過久了,沒了底氣,卻要排場,這位陳三嬸娘手裏尴尬,捉襟見肘,又如何還能維持高門嫡女風範,自然就是眼皮子越發淺,行動間越發小家子氣了。
宅子不大,很快就走到了上房,早有丫鬟高高的掀起了簾子,一群人進了門,鄭明珠擡頭一看,上首的矮榻上坐着一個穿着嶄新的團花緞子褙子的枯瘦的老婦人,陳家老爺和幾個少爺坐在下首的凳子上,另一邊坐着七八個堂妹,此時陳熙華進來,便全都站了起來,四嬸娘五嬸娘倒都本來就站在一邊伺候的。
鄭明珠吓了一跳,她所見過的各家的老祖宗,無不是富态樣子,十分慈祥,又因都是生于富貴,一生尊貴,個個都保養的極好,總比實際年紀看起來小個十來歲。
哪有這樣枯瘦如柴的樣子。
從鼻子到嘴角兩道極深痕跡,看起來就覺得很嚴厲,肌膚打皺,幹枯黃瘦,頭發都花白了,只眉眼間依稀看得到年輕時也是個秀麗美人。
看來廟裏生活真是清苦啊,太夫人不過在廟裏過了五年,看她的樣子,竟比她五十多歲的年紀老了十年。
Advertisement
鄭明珠偷眼打量陳夫人,見她都掩飾不了有點吃驚的樣子,顯然這五年來,太夫人的變化極大,老的太快。
一家子給太夫人磕頭見禮,太夫人就叫陳熙華坐了。
雖然沒有叫陳夫人坐,且三嬸娘、四嬸娘、五嬸娘也都站着伺候老夫人,但陳夫人依然神态自若的坐下,并沒有自覺的與幾個妯娌站到一起去。
鄭明珠笑了笑,陳頤安輕輕扯了她一下,示意她也坐下來。
陳夫人是一品诰命的侯夫人,自己也是縣主,自然坐得,尤其是在這裏,她自然不能先把自己位子降低了。
太夫人有點不滿的往這邊看了一眼,鄭明珠回以溫柔一笑。
當然,完全沒有要站起來伺候祖婆婆的意思。
幾位嬸娘都還沒有兒媳婦,更沒有對比了。
其他的叔父,堂弟堂妹們也紛紛見禮,亂了一圈後,陳熙華已經開口道:“我這會子進來,一路瞧着,三弟這裏收拾的越發清淨雅致了,若論安靜舒服,自是比侯府更強些,太夫人身子不好,如今好生養着,又有三弟,三弟妹日日孝順,只怕還好些,今後養的好了,也是我們的福氣。”
太夫人嘆氣道:“這裏雖好,到底沒住慣,還是早些回侯府的好。”
陳熙華笑應道:“是。”
一點兒實在話都沒有。
陳夫人又笑對陳三嬸娘道:“太夫人作養身子,要什麽吃的用的,只管打發丫鬟過來尋我就是了。若是人手不夠,也跟我說,我那邊閑着的人多了,拔幾個來伺候太夫人就是了。”
陳三嬸娘連忙答應。
太夫人狠狠瞪了自己兒媳婦一眼:“我一個老婆子,要多少人服侍?如今盡夠了。”
真是蠢貨,讓那女人安插人手進來?當初我怎麽給兒子娶了個這樣蠢的媳婦!
別的倒也沒說,太夫人與陳熙華争鬥多時,顯然知道哪有那麽輕易,倒就此輕輕放過,只轉頭看向鄭明珠,笑道:“這是安哥兒媳婦?我還是第一回見呢,過來給我瞧一瞧。”
鄭明珠不妨點她的名,下意識看了一眼陳頤安,陳頤安便站起來,拉了鄭明珠過去,笑道:“孫兒與媳婦成親的時候,太夫人正在廟裏給爺爺祈福,這樣大的功德,孫兒不敢打擾,也沒帶媳婦來拜見。”
太夫人拉着鄭明珠的手看了一回,笑道:“是個整齊孩子。”
鄭明珠只低頭害羞,并不說話,看起來十分溫柔和順,這樣年輕,又當着這樣多長輩的面,便是委屈了,當面兒怎麽着也要恭敬孝順,應是個給她立規矩的好機會!
太夫人便回頭對捧着茶碗四嬸娘說:“這個你先交給安哥兒媳婦,帶兩個丫頭去我房裏把昨兒的衣服收拾一下。”
剛回來第一次見面就要發難?鄭明珠眨眨眼,實在難以理解這種心理。
這是一來就要給下馬威,方便今後拿捏嗎?
還是看不慣陳熙華一系,一定要刁難一下小輩呢?反正早已扯破臉,不在乎多一次?
或許還有什麽別的?
只不過,鄭明珠覺得,太夫人這也真蠢,這樣舉動,除了耍一耍威風,還有什麽好處?尤其是如今她還是由陳熙華來供養的。
既然肯讓你回來,你安安靜靜的在這邊讓親兒子孝順着,享受侯府供養,只要不生事,陳熙華也不至于怎麽樣。
到底是嫡母,侯府的臉面還是要的。
鄭明珠并不委屈,倒是微微一笑,柔順的答:“是。”
然後轉頭吩咐丫鬟:“瑪瑙,去接着四嬸娘的茶盅子。”
随即她就轉身,走回去坐下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角落傳來很輕的噗的一聲笑,本來專心吃糖,什麽都沒感覺的陳頤敏聽到了,茫然的擡起頭來,看一屋子人有的表情僵硬,有的表情詭異,安靜的屋裏,只聽到她茫然的問丫頭:“在笑什麽呀?”
見沒人理她,陳頤敏便覺得可能沒事吧,繼續低頭吃糖去了。
肉呼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太夫人氣的臉色發青,陳頤安在一邊笑道:“太夫人,我媳婦有孕在身,這會子伺候太夫人,站久了肚子疼,還請太夫人開恩,讓我先送她回去罷。”
陳頤安這睜眼說瞎話的無賴簡直叫在場衆人瞠目結舌,這便是底氣,我無賴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也不管太夫人開恩不開恩,招呼了自己的丫頭,叫:“好生扶着你少夫人。”
禮數周全的又辭了幾位叔叔,幾位嬸娘,陳三老爺和三嬸娘拿人手軟,此時嗫嚅着不知道說什麽,又怕得罪大哥又怕得罪老娘,便眼睜睜的看着陳頤安帶着媳婦揚長而去。
瑪瑙左右看看,見人人都瞪着兩個主子出去的背影,沒人理睬她,便順手把茶盅子塞給陳三嬸娘的一個小丫頭拿着,自己從牆根悄悄兒的溜了出去。
倒是陳夫人笑了笑,說道:“安哥兒媳婦身子弱些,這又是頭一胎,難免着緊些,那日到了宮裏,太子妃知道了,都忙着免了她的禮,賜她座兒呢。”
陳夫人比出了太子妃,太夫人臉上越發不是顏色,可是到底不敢說自己能比太子妃更強,只重重的哼了一聲。
陳三嬸娘忙打圓場:“大嫂說的是,如今的孩子嬌貴些兒,不過到底子嗣為重,娘自然也是疼孫子的。”
陳三老爺也跟着勸了兩句,便把這沒臉的一幕揭了過去。
鄭明珠倒是覺得自己見識了一番。
就在先前陳三老爺府上慢慢往裏走的路上,鄭明珠沒有什麽時候有這一路上獲得的啓示那麽多,她這幾個月來,接觸的多的貴女都是豪門當家主母,生活在高門宅第中,這一次才親自體會到這分家之後無爵子弟的生活。
以前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親眼看到過罷了。
這時候,她才很能理解朱氏為什麽處心積慮,甘冒風險,也要侵吞她的嫁妝,也要給自己兒子娶個家世好的媳婦。
有鄭明玉在前,鄭明朝也是無望承爵的,若是沒有掙下官職爵位,父母百年之後分家,他也就只能住這樣的宅子,過這樣的生活。
所以這位太夫人,拼了命也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承爵,才落到自己被送到廟了,武安侯府直接分家的下場。
不過,鄭明珠笑了笑,她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孝章敬皇後,太夫人若是有外祖母這樣的智慧,又何至于分家?就算老侯爺去了,她也依然是雷打不動的太夫人,她在一日,自己的兒女依然在侯府金尊玉貴一日,就算她不在了,陳熙華看在養育之恩的情分上,難道又不肯照顧兄弟了?
武安侯府家大業大,有權有勢,照顧幾個兄弟其實并不難,其實這難就難在陳熙華不願意照顧兄弟罷了。
如今落到這樣早早分家,自己進了廟裏的地步,能怪誰呢?
就算因着娘家撐腰,最終出來了,也不過随着兒子住在這樣的地方,其實她不止毀了自己原本尊貴的生活,同樣也是毀了兒子本該富貴的生活。
看到太夫人,真叫鄭明珠不可避免的想起朱氏,其實都是聰明人啊,鄭明珠不禁搖頭嘆息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我感覺今天沒那麽抽了,大家又回複了熱情!
謝謝大家熱情的霸王票,我愛你們!
3139649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2 09:21:35
吖短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2 09:39:25
雨雪霏霏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2 11:18:19
雨雪霏霏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2 11:18:24
皎皎的隐形手榴彈!
☆、蝶寶
兩人一路出來,登車回家去。
陳頤安路上笑着打趣她:“你膽子倒是不小,太夫人的吩咐也敢不聽?”
鄭明珠白他一眼,明明笑的很開心嘛:“我聽了呀,我不是叫丫鬟去接過來了嗎?又沒說不接。”
從陳夫人無視三個站着伺候的妯娌自管坐下這個動作,鄭明珠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她顯然是毫不猶豫的站在陳夫人這邊。
說起這個來,鄭明珠問他:“你到處宣揚我有孕了,到時候怎麽辦?”
陳頤安裝傻:“什麽怎麽辦,自然是生下來呀。”
鄭明珠啐道:“怎麽生?又不是真的,怎麽生下來。”
陳頤安摟住她笑道:“萬一咱們運氣好,倒時候真有了呢?你急什麽,不該有的有了才值得着急呢,該有的沒有,不過是多等等罷了。”
鄭明珠看陳頤安這無賴樣子,猜想他或許也是打這種無賴主意罷了,大不了對外頭說是太醫診錯脈了,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陳頤安說出去的,自然有他收拾,鄭明珠就釋然了。
把鄭明珠送回了府裏,陳頤安并沒有下車,只是交代鄭明珠:“我有件事兒要辦,先不回去了,你提五千兩銀票,這就打發人給我送來。”
鄭明珠也不問他用來做什麽,便應了是,自己扶着丫頭下車去了。
進了甘蘭院的門,別人也還罷了,只墨煙笑嘻嘻的迎出來:“少夫人這麽快就回來了?大爺沒一塊兒回來?”
擠眉弄眼的,這丫頭真是越發活潑了。
鄭明珠笑道:“我知道你那鬼主意,大爺有點事兒辦去了,打發我先回來,你那鬼把戲晚點去玩,先辦正事。”
說着提筆寫了一張條子,用了印,交給墨煙:“趕緊打發人去提出來,交給忍冬安排人送去給大爺。”
這也是鄭明珠在書房的規矩之一,不管哪個主子要動外書房庫裏的東西,都要寫條子用印,口說無憑,圖便宜只是嘴裏吩咐,這是最易引起管理混亂的方式。
東西進庫房,按照禮單或者繳庫單子上檔,直接把禮單附在賬冊後頭,東西出庫房,憑主子的條子,一樣附在賬冊後頭。
進出都有憑據,自然容易稽查。
又寫了另外一張條子,叫把昨兒得的茶葉和香露,分了三份,一份送安國公府給林氏,一份送去平寧長公主府,一份送去給寧婉郡主。
墨煙接了條子,笑道:“正事當然不敢耽擱,這就去辦,不過既然大爺一時不回來,倒是正巧了。”
這丫頭,對這事兒怎麽那麽上心呢?鄭明珠只覺好笑,也不理她了,打發了了事。
不過墨煙的手腳真是快,她剛回來給鄭明珠回話不久,外頭院子裏便聽到一個清脆的女孩子聲音笑道:“珊瑚姐姐,姨奶奶打發我來取前兒那盤子呢。”
墨煙捂嘴一笑,輕聲道:“少夫人您瞧,這可巧就來了。”
鄭明珠笑道:“巧什麽呢,還不是你這蹄子弄鬼。打量我不知道你那些鬼把戲。不過前兒你不是說取了盤子了麽?難道又送了一回?”
墨煙小聲說:“我怕想左了,冤枉了人,特地在昨兒給她放了一回風,想着若是巧合,自然就沒事了,結果這楊姨娘就又打發她來送了一回!天天都來,我也就懶得回主子了。”
鄭明珠笑着搖搖頭,要說這丫頭捉狹,那也的确是個捉狹的,總耍着人玩兒,要說好心,那也是好心,也怕冤枉了人,特地多繞了一個圈子。
可惜有些人要上場,終究是要上場的。
就聽珊瑚在外頭屋裏答應:“妹妹進來坐一坐吧,那盤子我擱在東邊兒屋裏,待我找出來給你。”
那丫頭笑道:“謝謝姐姐,只是在這屋裏我怎麽敢坐,也不敢勞動姐姐,姐姐告訴我在哪裏,我自己拿罷了。”
說着也不等珊瑚應聲,那丫頭就往東次間走。
珊瑚顯然和墨煙串通好了的,待她走到東次間門口了,才在後頭道:“主子在裏頭呢。”
那丫頭當沒聽到,掀了簾子就往裏走,一眼看見鄭明珠,那臉上妩媚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先前那兩個小丫頭嘴裏不是說着少夫人出門去了,大爺回來了,說是沒吃飯,正傳點心麽?
這樣的天賜良機,她怎麽會不趕緊來呢。
珊瑚趕着過來道:“我都說了少夫人在裏頭,你還敢闖進來,還不趕緊出去。”
這一句主子在裏頭,既是陷阱也是給她的機會,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不管是誰,聽了這句話,都是有足夠的時間反應的。
若是沒有存那種勾搭主子心思的,懂規矩的,再莽撞得了這聲提醒也會就此退下去,在外頭等着。
若是存了那種心思,只怕心中越發覺得果然是個好機會,少夫人出門了,這裏頭有主子,可不就是大爺麽?
這樣子還要進去,怎麽說也是活該了。
鄭明珠在裏頭聽了從頭到尾的動靜,心中便猜了個j□j不離十,這世上的事,不僅是主子間,親戚間種種利益糾葛傾軋,便是丫鬟之間,利益争奪和明争暗鬥只怕也不消停。
或許因為可争奪的太少,反而越發慘烈。
她笑着睨了墨煙一眼,墨煙規規矩矩的垂手站在炕前,眼睛瞄也不瞄那丫鬟一眼。
那丫鬟得了珊瑚這個臺階,也不及細想,連忙轉身就要出去。
鄭明珠笑道:“站住。”
如今連珊瑚都學壞了,知道給人下套了。
墨煙就道:“大膽!不懂規矩闖進來,又不懂規矩要出去?見着少夫人,一句話沒有,請安也不會,眼裏還有沒有主子?”
那丫鬟反應了過來,噗通就跪了下去,怨恨的看了珊瑚一眼。
若不是珊瑚這個臺階似的提醒,她也不至于知道糟糕了之後,轉身就要出去,人在着急緊張的時候,往往會不假思索的聽從旁人貌似對自己有利的建議,珊瑚這套下的很是巧妙。
當然最大的因素還是這丫頭自己心虛。
若真是誤闖的,不過是跪下請個罪,到底不算什麽大事,只是她滿心以為屋裏是大爺,沒想到闖進去一看竟然是少夫人,知道自己心思被人看穿,上了當,當然就十分心虛,想要趕緊出去。
這丫鬟連忙磕頭道:“奴婢知罪了,奴婢只是以為這屋裏沒人,想進來取了盤子就走,沒承想少夫人在,怕沖撞了少夫人,才趕着想要出去的,奴婢平日裏只在後頭伺候,少見主子,一時就忘了請安,還求少夫人恕罪。”
鄭明珠笑道:“嗯,我知道你是以為我不在,才趕着進來的。你擡起頭來我瞧瞧,到底多出息一個丫頭。”
鄭明珠打量她,便覺得墨煙說的這樣出息的丫頭是個什麽意思,這丫頭論長相容貌倒真是上上等的,一張臉美若春花,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勾魂攝魄,尤其是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越發透出幾分又矛盾又違和的美感來,叫人一見難忘。
鄭明珠的容貌也算是國色天香了,不過過于端貴,是另外一個路子。
這個丫頭,美得叫她也得贊嘆一聲。
鄭明珠叫她站起來,再打量了一番,她身量大約還沒長足,中等個兒,削肩膀,水蛇腰,袅袅婷婷,這樣年紀,竟就透出幾分風流韻味來。
這容貌身材,再過兩年,真當得起絕色兩個字。
不僅比楊姨娘強的多,便是比江南美人方姨娘,也要勝一籌。倒也奇怪,楊姨娘身邊怎麽有個這樣強的丫頭?她還敢拿她來争寵,就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鄭明珠一時很感興趣的問:“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是怎麽進府來的?家裏還有誰?”
難道這是太夫人娘家放過來的人?
那丫頭戰戰兢兢的回答:“奴婢叫蝶寶,今年十四了,是府裏的家生子兒,爹爹是夫人的陪房王貴。”
夫人那邊的人?鄭明珠眨眨眼,看了墨煙一眼。
墨煙就似乎也沒想到,面露驚奇之色,便問道:“你幾歲進來服侍的?先前在哪裏?怎麽又去了楊姨娘的院子服侍?”
蝶寶回道:“奴婢八歲進來服侍的,先前是在夫人的院子裏伺候的,六月的時候,夫人把我賞了給大爺,大爺就叫我去楊姨娘院子裏伺候了。”
什麽?鄭明珠都有點懵了,這丫頭是陳夫人賞給陳頤安的?這是在做什麽?
在場衆人都沒想到居然有此峰回路轉,一片詭異的安靜。
鄭明珠心中難說是個什麽滋味,便問道:“夫人怎麽賞了你給大爺的,你說給我聽聽?”
那丫頭低頭回道:“那日奴婢站的遠,聽不大清,只聽到幾句話,夫人說,聽說她把你身邊兒那個丫頭打發了?大爺說,這也是兒子的意思。接下來的話奴婢就聽不見了,後來只聽到夫人說,這丫頭模樣倒比宣紋強些,就給了你罷,你身邊人少了終究不像……夫人就叫奴婢與大爺磕頭,大爺沒說什麽,只打發奴婢到楊姨娘院子裏伺候了。”
陳夫人這是什麽意思?不滿宣紋被打發,還是覺得自己不容人?鄭明珠一肚子疑惑。
正在這個時候,外頭丫鬟報道:“大爺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還是抽……
感謝茶色蔓延和寶多多的霸王票,謝謝!
☆、原來如此
陳頤安怎麽這就回來了?不是有要緊事要辦麽,怎麽銀子送到人就回來了?
陳頤安已經自己掀了東次間的簾子進來:“怎麽一屋子丫頭都忤在這呢,外頭連個打簾子的都沒有。”
聲音揚的高,聽起來情緒不錯。倒恰好與這屋裏的情形不同。
鄭明珠這才款款的站了起來,幾個丫鬟忙行禮請安。
陳頤安倒是不妨這屋裏氣氛不一樣,此時看了這陣仗,心中略微有點數了,說:“你們都下去罷。”
那丫頭看到陳頤安進來,倒是眼睛發亮,卻沒她說話的份,被墨煙珊瑚扯了下去。
鄭明珠見沒了人,就放松下來,坐下來問他:“這個丫頭是怎麽一回事?”
陳頤安見戳穿了,便還是說實話:“上回母親賞的,我推辭不了,就放到後頭院子裏去了,你怎麽突然想起來查她?”
鄭明珠撇撇嘴:“哪裏是我沒事想起來查這個,我壓根不知道這個人。”
就把這丫頭有意勾搭陳頤安的事說了:“我有那麽閑麽,一時半刻的去查一個小丫頭,還不是她要晃到我跟前來,母親是覺着……宣紋那件事我處理的不妥當?”
陳頤安便道:“倒也不是,只不過宣紋當年也是母親身邊的丫頭指過來的,後來也是母親做主讓我收的她,不然,她在這些丫頭裏頭哪有這樣的臉面?這也罷了,雖說你打發了她沒去回母親,這也是我的意思,我當時說了一句的,母親也并沒有說什麽,只不過過了些日子,外書房的丫頭的缺一直沒補,母親就想着讓這丫頭補個缺罷了,便賞了給我。”
陳頤安雖說話裏話外的替陳夫人描補,鄭明珠也聽出來陳夫人的意思了,宣紋是她賞的人,鄭明珠一聲不吭把人打發了,先就失了禮,這也是鄭明珠後宅經驗不多,不谙細務,有失周全的地方。
二則,天下的婆母,便是再寬厚明理,待媳婦與待兒子都不可能相同,尤其生怕兒子讓着媳婦,自己委屈了。且如今委屈了自己,今後就有可能為了媳婦委屈母親,委屈家人了。
這大約也是對小兩口的含蓄提醒了。
不過這一手也是無懈可擊的,陳夫人是掌家主母,哪房有了丫頭出缺,補一個進去,實在是太名正言順不過了。
鄭明珠就望着陳頤安笑道:“既然是母親賞的,你就收了她罷了。模樣兒倒是齊整。”
陳頤安啼笑皆非:“少裝大方,要不是怕你不喜歡,吃起醋來,我也不至于把她放到後頭院子去避開你,你就還當不知道也就罷了。”
“這怎麽一樣?”鄭明珠嗔道:“以前不知道就罷了,如今既知道了,還是依母親的意思,把她調到外書房來服侍吧,不然我也不好見母親。”
陳頤安還要說什麽,鄭明珠先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母親賞你一個這樣美貌的丫頭,雖說是補外書房丫頭的缺,但其實是個什麽意思,我自然也知道,不過母親終究還是給了我面子,并沒有命開了臉送到我院子裏來,若真是這樣做了,我少不得也是要去謝賞的,既如此,如今我知道了,還放到後頭院子裏,那也就是不給母親臉面了,這如何使得?”
鄭明珠笑的甜蜜蜜的,第一次主動拉了陳頤安的手,偎在他懷裏,小聲笑道:“你的意思,我盡明白了。你不好辭母親,又不想我不喜歡,才悄悄兒的領了人回來,丢在後頭,你這樣子為我,我還有什麽不歡喜的呢,你只管放心,我自然不會怨母親的,你這樣……這樣好,我哪還有什麽委屈呢。”
一番話說的熨貼甜蜜,把陳頤安的心情想法揣摩了個十足,簡直是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上,又是如此的體貼懂禮,還怕母親臉面上過不去,主動要把人給提到前院來服侍,對母親孝順知禮,對自己又是信任體貼,陳頤安聽得越發歡喜,便覺得,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陳頤安心中舒暢的很,低頭在鄭明珠頭發上輕輕吻了一下,笑道:“你既這樣說,那就依你吧。”
當娘的給兒子賞個侍妾,在這些豪門裏頭,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倒也并不是為了要整治媳婦,當然,媳婦會因此不高興,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婆母賞的人,天生就有幾分面子,輕易動不得,當家主母不大好處置。
也難怪這丫頭膽大包天,敢到正房來勾搭陳頤安。
當然,背後肯定還有人挑唆。
這樣美貌的丫頭,若是勾搭上了陳頤安,那是楊姨娘的丫頭,沒擡姨娘之前,陳頤安自然就要在楊姨娘院子裏去了,好處不言而喻。
鄭明珠心中有數,陳頤安心中更有數,便對鄭明珠說:“這件事也不是什麽大事,你把人調過來就完了,我另有主張。”
陳頤安要替她出頭,鄭明珠如何不願意?便笑道:“好,我知道了。”
陳頤安心情好,手腳就有些不規矩,鄭明珠此時又特別溫柔和順,并未如何推拒,不一會兒就雲鬓散亂,氣喘籲籲,眼含秋水,柔弱無骨的依在他的懷中,端貴化為豔麗,陳頤安在她耳邊輕笑道:“母親只道那個丫頭長的美,卻沒見過你這樣兒的模樣呢。”
引得鄭明珠恨恨的拿手打他:“少混說,你拿我比丫鬟呢。”
陳頤安捉住她的手貼在唇邊,悶悶的笑起來。
墨煙聽說那個丫頭峰回路轉,竟要到外書房補缺,倒一時間表情轉不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樣不懂事的丫頭,到外書房做什麽?那是大爺的機要重地,萬一有點什麽事漏出去,可如何收場?”
陳頤安道:“又沒說要補大丫頭的缺,你看哪個丫頭好,提一等起來,這個就随便安放在哪裏好了。”
墨煙叫苦連天,這丫頭人不大心卻不小,人又蠢,背後又有夫人賞的臉面,要收拾不好收拾,要安放不好安放,實在是個難題。
可是陳頤安素來威重,墨煙可不敢如同和鄭明珠說話那樣随意,不敢多說,只得咬牙答應。
到底趁着陳頤安去了外書房,回頭在鄭明珠跟前抱怨:“奴婢照着大爺的意思,在二等丫頭裏頭選了黛青和绛紅,都是穩重懂事的,少夫人瞧着哪個好,奴婢就去吩咐來磕頭,那個蝶寶,就補空出來的二等丫頭的缺吧,大爺也是,這樣的丫頭,就該攆到後院去掃地,居然還擡舉她到外書房來。”
鄭明珠似笑非笑:“你當着大爺怎麽不敢說?跟我說也沒用,蝶寶是夫人賞大爺的人,長的又好,你當心今後做了姨娘,你見了還得叫聲姨奶奶呢。”
墨煙撇嘴:“就那樣子的小家子氣,便是美如天仙大爺也看不上,我還操心這個呢,她就算真有那造化做了姨娘,也不與我相幹。”
鄭明珠抿嘴笑,墨煙終究是要做管事媳婦的,在主子跟前,比姨娘有臉面多了,當然不怕。
墨煙說着又笑起來,到外頭拿了一個盒子,奉到鄭明珠跟前:“前兒忍冬回了家,帶了些東西來,外書房分了分,這是孝敬大爺和少夫人的。”
咦,忍冬也總進來回話,怎麽不自己送,倒要墨煙來跑腿?
鄭明珠接過來,瞧了瞧,是些特産等物,雖不貴重,倒也挑的精細,便道:“難得他想着,只不過怎麽托你送來,你們鬼鬼祟祟的又有什麽花樣罷?”
墨煙悄悄笑道:“忍冬是托我帶個話,他瞧上了玲珑,問問少夫人的意思,能不能賞這個恩典。”
鄭明珠笑道:“這點東西就想換我的丫頭?他也太會算了。”
墨煙忙道:“哪裏是這個意思,忍冬那是孝敬少夫人的,可沒別的意思,只是順便帶個話罷了。”
鄭明珠本來就是和她玩笑,便說:“我知道了,忍冬家裏還有些什麽人?我記得他是家生子兒,瞧他也是個出息的,不過還是問問玲珑的意思,到底服侍了我一場,又跟着我過這邊府裏來,能通融的地方就通融罷了。”
墨煙眉開眼笑,少夫人既然讓玲珑自己選,那今後自己多半也照此辦理,倒是大大的去了她一樁心事。
侯府的家生子兒的婚配,一向是每年适齡的、主子願意放出來的丫鬟小厮一邊一排,背對背排好,然後轉身過來,對面兒的就得成親。
這樣子的,誰願意?可是規矩如此,只有主子身邊有臉面的丫鬟小子,或是父母有臉面的,能求的主子恩典,私下婚配。
忍冬這也是瞧着少夫人寬厚好性兒,平日裏好說話些,壯着膽子來求一求。
鄭明珠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忍冬本來就是個能幹的,又是家生子兒,家裏三四輩子在這府裏,盤根錯節,不僅在主子跟前有些臉面,在各處管事、丫鬟、小子中也不乏種種關系。
下人也有下人的能量。
玲珑是個有格局的丫頭,又是自己陪嫁過來的,胡亂配了人也是不忍心,若是她瞧得上忍冬,今後也能做個管事媳婦,自己在這府裏也更多一分助力。
墨煙得了鄭明珠這話,笑嘻嘻的出去報喜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抽沒?
謝謝妹子們的霸王票
aha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4 10:49:30
小牛媽媽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4 15:57:10
皎皎的隐形手榴彈
☆、鄭明珠的人脈
剛踏出門,就見院子裏有個小丫頭等着,見她出來,忙道:“墨煙姐姐果然在這裏,我等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