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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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頤安笑道:“祖母說的是,按祖母的意思辦就是了。”
話說的這樣爽快,在場四個女人都同時看向陳頤安,他一臉輕松,混不在意。
鄭明珠依然如剛進來那般笑吟吟的,似乎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誰也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陳頤安這壞蛋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
不知為何,看陳頤安答應的如此爽快,鄭明珠卻依然一點兒也不擔心,陳頤安連他親娘做的事不合他的心意他都毫不遲疑的駁回,怎麽可能會答應這個老太婆來做主他房裏的事呢?
鄭明珠幾乎是毫不動搖的相信着陳頤安,這個人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太多的确定感,太過可靠的感覺,在這個家裏,他比任何人都可靠,都安全,能讓她毫不遲疑的相信他一定會保護她。
這種感覺太強烈太直接,鄭明珠連一瞬間的驚訝都沒有,反而是擴大了笑容,等着看熱鬧。
陳夫人卻是皺起眉頭,不明白陳頤安這是怎麽一回事,這個兒子她最了解,看起來溫潤如玉,待人接物也是令人如沐春風,但從小兒就有自己的主意,甚至最煩別人給他做主,別說這個名義上的祖母了,就算是侯爺和自己,特特的替他打算,他也還不肯領情呢。
今天怎麽突然答應的這樣痛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我看了好聲音之後這一章裏頭鄭明珠誇陳頤安就帶了點導師腔……
我真是太容易受影響了!
家父明天就能出院了,多謝妹子們的關心和祝福,我也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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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
太夫人卻是滿臉喜色,笑道:“安哥兒果然懂事,知道你疼媳婦,不過子嗣事大,輕慢不得。姨娘們能開支散葉,那也是咱們家的公子,總是喜事。”
又對鄭明珠說:“安哥兒媳婦也別委屈,縱然今後姨娘生下兒子,還不是養在你跟前,只要是安哥兒的子女,自然都一樣是你的兒女,誰不叫你一聲母親呢?便是姨娘們,誰又還越得過你去?”
真是滿滿的得意語氣。
她和陳熙華,和陳夫人鬥了十幾年,最後落得過陳熙華襲爵,她在廟裏為故去的老侯爺祈福五年的下場,如今普一回來,第一件事就大獲全勝,自然是滿心的歡喜。
不僅僅是事辦成了的歡喜,更有戰勝了陳夫人的歡喜。
太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謝媽媽早悄悄兒走到後頭,吩咐一個小丫鬟去甘蘭院後的西跨院給楊姨娘報喜去了。
鄭明珠坐的穩穩的,心中也是毫無理由的篤定:“太夫人說的是,不過這事兒自有夫人和大爺做主,我不過聽着就是了。”
太夫人和陳三嬸娘不由的對看了一眼,都有點驚訝了,誰家主母不在乎這個?這位孫媳婦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一日鄭明珠當着衆長輩給太夫人沒臉,自然就被她記恨上了,長輩收拾媳婦,手段不少,但最為惡毒的,自然是子嗣問題,太夫人還等着看鄭明珠着急委屈的表情呢。
陳夫人怎麽也不願意答應,皺眉道:“安哥兒,你和你媳婦都還年輕,原不用這麽急,再等兩年也使得。我賞的丫頭,是給你在外書房使的,如今也配了人了,與你房裏的事并不相幹,和你祖母可不一樣。”
陳夫人怒了,說話便不留情面。
陳頤安笑道:“娘說的是,我也這樣想,不過既然祖母吩咐了,又不是什麽要緊事,避子湯停了也無礙,從今兒開始,明珠一日沒生下嫡長子,我就一日不進姨娘們的屋子去就是了。”
這句話簡直不吝是晴天霹靂,太夫人一臉的笑就凝在了臉上,好半天轉不了表情,陳夫人和陳三嬸娘也是一臉極其意外的表情。
而鄭明珠則是其中之最,就算她信任陳頤安,心中知道陳頤安必然另有盤算,此時也不由的滿臉震驚,反倒不能像先前那樣安穩的坐着了,擡頭看着站在陳夫人旁邊,一臉平靜笑容溫和的陳頤安,她覺得……他真是太英俊潇灑了!
陳頤安也看向她,似乎覺得她一臉呆滞的震驚非常有趣一樣,笑容更深了,甚至還帶一絲捉弄小孩子似的好玩的意味。
然後他就轉過了頭去,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麽雲淡風輕,似乎說的一件無關緊要的話一般。
陳夫人大概也不太贊同陳頤安這說法,但是當着太夫人的面,她卻并沒有說什麽。
太夫人總算轉過氣來,強笑道:“安哥兒快別這麽說,這樣與長輩賭氣怎麽成?這可不是小事,若是傳了出去給外人聽說,那些知道的,說是你疼媳婦,不知道的,只怕還要說你不孝順長輩呢。”
陳頤安笑道:“太夫人吩咐給孫兒的妾室停了避子湯,孫兒并沒有不答應,真要傳出去怕什麽呢?孫兒還要得個孝順的名頭呢,就算有人要笑話咱們家祖母倒管着孫子的房裏事了,孫兒也并不敢違拗,只是,太夫人就算能停了姨娘們的避子湯,難道還能強着孫兒去哪裏歇不成?”
這個時候,他終于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來:“別的也罷了,還有一句話要回太夫人知道,縱使今後明珠生下嫡長子,我也再不會去睡楊姨娘的,太夫人還請放心!”
太夫人的強笑終于繃不住了,塊塊碎裂。
陳夫人笑斥:“說些什麽話,粗俗!”
顯然在指那個睡字。
但語氣和表情都很輕松,顯然不是真的訓斥。
陳頤安卻笑道:“我雖粗俗,卻是行的正,倒比那些下作的手段強,祖母說是不是?”
太夫人怒極,一拍椅子扶手:“你什麽意思?”
陳頤安笑道:“我能有什麽意思,有意思的不是祖母嗎?”
那種鄙夷真是連一點掩飾都沒有。
陳頤安對鄭明珠說:“時間不早了,我們送太夫人回府去吧。”
又對陳三嬸娘道:“太夫人上了年紀,還是該好生歇着作養身子才是。三嬸娘扶着太夫人吧,侄兒吩咐人預備軟轎。”
竟敢當場下逐客令。
陳夫人就笑吟吟的站了起來。
太夫人大大的丢了顏面,又呆不下去了,一臉怒氣,也不要陳三嬸娘扶着了,一甩袖子,自己往前走。陳三嬸娘一臉尴尬,只得追着出去了。
鄭明珠還有點呆,動作不大伶俐,陳頤安好笑,扯了她的手把她拉出門,鄭明珠真是回不過神來,原來,陳頤安也會有這種不給臉面的辦事法子?
她還以為高門會将面子看的大于一切,原來也是分人的啊!
鄭明珠覺得,她越了解陳頤安,就越看不透他,比如今天這件事,她就沒想到陳頤安竟然處理的如此強硬。
當然她知道,陳頤安那個脾氣,是不要人家給他做主給他拿主意的,誰也不行,可是他城府極深,表面功夫總是做的輕而易舉的,如今日這樣語出如刀,這樣态度強硬,這樣毫無餘地,鄭明珠頓時覺得,平日的陳頤安還真是溫柔。
或許是因為太夫人早就與陳熙華一系撕破了臉,如今又來要挾陳夫人,還敢來管他房裏的事,陳頤安便立時翻臉?
來做他的主,來管他房裏的事?便是陳夫人做的,陳頤安也沒答應,何況是自己母親的對頭?
陳頤安見鄭明珠一臉若有所思,知道她還在琢磨這件事,也不理她,只是聽陳夫人說:“雖說是因為太夫人插手,的确不能聽之任之,你卻也不必說出不去姨娘房裏的話來。”
陳頤安笑道:“兒子心中有數,我房裏的事,娘您就別管了,我和明珠好,您難道還有不歡喜的?”
陳夫人嘆氣:“明珠是個好的,你們又是年輕夫妻,互敬互愛我看着自是歡喜,只也不必……”
她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沒說出來,只是說:“罷了,總是你自己情願,誰也勉強不得。”
陳頤安笑道:“可不就是這個理,我愛去誰房裏只有我情願的,任誰也做不了我的主,母親也別急,不如我好生努力着,給您生個嫡孫嫡孫女的,豈不是好?”
把陳夫人說的笑起來,嗔道:“都說女生外向,我看這兒子娶了媳婦也是一樣的。”
陳頤安笑着撒嬌:“兒子原本是一個人孝順您的,如今娶了媳婦,就是兩個人孝順您了,還不好麽?再過些日子,還有孫子孫女一起來孝順您呢。”
陳夫人顯然很受用,有兒子奉承着,自然比其他人說的都動聽許多。
陳頤安與鄭明珠把陳夫人送回了榮安堂,便回了甘蘭院,走出榮安堂的大門,陳頤安就笑道:“今天怎麽這樣呆呆的?難道吃什麽吃壞了不成?”
鄭明珠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想問的問不出口,俏臉上表情動了又動,最終還是洩氣。
陳頤安瞧的有趣,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麽?只管說,我還能吃了你嗎?”
鄭明珠走快一步與他并肩,說:“你今天……”
哎,還是問不出口,真是太叫人不好意思了,可是鄭明珠心中卻又翻騰的難受,忍不住的想問。
萬般糾結。陳頤安護短她知道,對她好她也知道,這些日子下來,她對陳頤安也是無條件的信任起來,可是今天這宣言,也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一些吧。
陳頤安笑道:“平日裏見你還爽利,這會兒倒這樣吞吞吐吐的起來,罷了,我替你說吧,我知道你想什麽來着,不錯,今兒雖是事情湊了巧,但也有一半是因你平日裏太愛吃醋,我才狠下心的。”
鄭明珠一震,萬萬沒想到陳頤安會這樣說,雖然知道他這一半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了,不過她還是有些不大自在的說:“誰愛吃醋了,胡說。我什麽時候吃你的醋了?”
陳頤安見她不認賬,可又糾結,才笑嘆道:“你才是我媳婦,別的女人能算什麽?你我夫妻一體,你不喜歡了,我又能歡喜到哪裏去呢?你只管放心便是。”
鄭明珠腳步一滞,轉臉看陳頤安。
陳頤安一臉認真,眼睛如同黑寶石般清亮柔和,亮的連周圍的繁花都失了顏色一般。鄭明珠鼻端不由的一酸,匆匆的別過頭去,掩飾一般的說:“我知道了。”
陳頤安聽得到她聲音中有點哽咽,卻并不揭穿,只伸手過去,握住她柔軟細膩的手,這一次,雖然在外面,鄭明珠也沒有甩開他。
陳頤安小聲笑道:“倒是早些替我生個兒子是正經,別的都沒有什麽要緊的。”
鄭明珠低頭笑一笑,頭一回沒有反駁。
兩人攜手走回甘蘭院,快要到門口的時候,鄭明珠才終于掙脫開陳頤安的手,陳頤安知道她一向端莊,就是兩人單獨處着的時候她也總害羞,何況這是在外頭,便不強她。
拐過一叢怒放的紅繡球花,就能看見甘蘭院牆外架着的薔薇架子了,繁花已逝,只留下深深淺淺的綠葉,鄭明珠走了幾步,竟見楊姨娘穿一身白銀條紗衫兒,正在門口等着。
陳頤安也看見了,楊姨娘忙屈膝給陳頤安和鄭明珠請安。
陳頤安只看了他一眼,并不理會,就走進院子裏,鄭明珠站住了,問她:“你在這門口做什麽。”
楊姨娘道:“妾身剛才聽說了太夫人的吩咐,十分惶恐不安。再三思量,還是來見少夫人。”
鄭明珠心情正好,沒空與她大官司,随口說:“這只是太夫人的吩咐,和你無關。”
說着就要走。
楊姨娘卻說:“妾身想着,這原是太夫人為大爺子嗣着想,并不是要給妾身恩典,妾身也不敢有非分之想,還求少夫人明鑒。”
鄭明珠詫異,這是來打擂臺的吧?
雖然表面意思是在撇清,可是話裏話外總有點勝利者的味道,她是在炫耀她有太夫人撐腰?還是覺得自己真能生個兒子出來?
平日裏她覺得這楊姨娘還算沉靜,雖說這陣子有點蠢蠢欲動,不過上回罰了她之後似乎安分了點,蝶寶那件事,因有陳夫人攪在其中,難說和楊姨娘關系有多大,鄭明珠并沒有真的想把帳都算她頭上,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竟然會這樣迫不及待的來炫耀她的勝利。
是壓抑太久了嗎?還是覺得太夫人真是個屹立不倒的靠山?
鄭明珠無意應酬她,甚至也無意收拾她,只是說:“給你報信的只聽到半截就跑了吧?你不如尋了她來細問問,問完了,也好回你院子裏修身養性去吧。”
說完了就走,把楊姨娘晾在原地。
怎麽這樣蠢?別說還沒來得及生兒子呢,就算生了兒子,得罪主母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也太沉不住氣了。
看來,這位太夫人回來,有些蟄伏已久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
楊姨娘見鄭明珠進去了,不由的笑起來,少夫人可真是氣的不輕啊,想來也是,有子嗣這樣的大事為由,又有太夫人做主,便是大爺也不敢不聽的。
平日少夫人總是一臉賢良,現在也終于繃不住了?裝不出來了?
看見她那表情,連眼圈都有點紅,真叫人舒爽,楊姨娘微笑,不高興又怎麽樣呢?有本事生個兒子出來呀。
楊姨娘心滿意足的剛要走,卻見自己院子裏的一個小丫頭,名喚秋菊的,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見楊姨娘就忙道:“原來姨娘在這裏,我找了一圈兒了。”
楊姨娘皺眉道:“什麽事這樣要緊,急腳鬼似的尋我,我還能跑哪裏去不成。”
秋菊急的跺腳:“姨娘,可是不好了。”
說着在楊姨娘耳邊說了幾句話。
楊姨娘臉色瞬間慘白,顫抖着抓住秋菊的手:“真的?你說的這是真的?”
秋菊急道:“怎麽不真?姨娘你剛走,謝媽媽那邊的溪兒姐姐就來尋姨娘,因姨娘不在,就告訴我,叫我趕緊回姨娘……姨娘、姨娘,你怎麽了,姨娘……”
幾個丫鬟慌手慌腳,圍着突然昏厥過去的楊姨娘。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大家都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我這段要寫什麽了……淚奔,後續安排要是還能猜到,我就……我就……算了,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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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手
鄭明珠回頭看了一眼外頭的鬧劇,對這位徹底落入深淵的姨娘沒什麽興趣,就進了門,剛好聽見陳頤安吩咐:“來人,把咱們房裏的管事媽媽傳來,我有事吩咐。”
鄭明珠就笑問道:“有什麽事?”
陳頤安便道:“今兒這事,時侯上頗為蹊跷,太夫人回來才幾天,剛才安頓好罷了,如今又是三叔父謀缺的事,這對太夫人來說,是何等大事,自然要緊着那頭,她怎麽會這樣急着要來管我房裏的事?”
鄭明珠本也有這樣的疑惑,不過她是以為太夫人與陳熙華一系積怨太深,自己又在第一天就得罪了太夫人,所以迫不及待要拿捏他們呢,此時讓陳頤安一說,便問:“你覺着是楊姨娘做了什麽?”
陳頤安點頭:“二弟那事傳出去,我就已經疑心了,只不過到底牽涉三家人,也說不清是哪一家傳出去的風聲,只如今先不論是不是,既然有蹊跷,便堵上漏洞再說。”
一時張媽媽得了信,知道是大爺傳,便趕着過來,陳頤安就吩咐道:“立時選四個粗壯有力的婆子,把楊姨娘的院子給我封死了,沒有我的吩咐,一個人也不許進出,再把楊姨娘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全部帶到後院看起來,不許走動。”
張媽媽不明就裏,但見陳頤安冷着臉,話又吩咐的這樣子,哪裏敢問,忙答應了,立時就出去派人。
陳頤安對鄭明珠說:“我自有人手審她們,你不用操心。”
鄭明珠忙答應,又笑着勸道:“大爺也不必急,慢慢兒的來。事情已經傳出去了,也不過亡羊補牢罷了。”
張媽媽的動作很快,兩人說話間就聽到後院隐約的哭鬧聲,不過很快就沒了聲息。
到晚飯時分,墨煙笑嘻嘻的進來回道:“平寧長公主府來了位女官,求見少夫人。”
鄭明珠就吩咐快請,到正廳見她,見是平日裏見過一兩次的一位姓李的六品女官,見禮畢,忙吩咐看座上茶,又問平寧長公主安,這位女官應了幾句,方笑道:“給縣主道喜了,今兒公主進宮,得了消息,聖上已恩準了貴府二公子尚主事,後日正是宣旨的吉日。”
鄭明珠算是落下一顆心來,便笑道:“多謝女史,這真是天恩浩蕩,惠澤咱們家。”
又吩咐丫鬟拿了東西來賞李女史,說了些閑話,陪着喝了一盞茶,才送她出去,到甘蘭院門口,又吩咐張媽媽送到二門上。
陳頤安在屋裏自然是聽的清楚,鄭明珠掀了簾子進去,便見陳頤安躺在床上枕着手,笑道:“如此再無憂了,就預備後日接旨罷了。這一回真是多虧了你。”
鄭明珠笑道:“二叔的事,說什麽你我的,都是一家子。”
陳頤安拉着她的手笑:“明日再去回母親吧,今兒這麽多事,你也累了,早些歇着。”
鄭明珠以為陳頤安又要動手動腳,沒想到陳頤安卻是規規矩矩的摟着她,說睡就睡。
第二天一早,鄭明珠去榮安堂請安,見院子裏垂手站着七八個丫頭,四五個婆子,內院總管事媳婦蘇大娘也在廊下等着,見鄭明珠來了,笑着來請安,鄭明珠便笑道:“這是怎麽了?”
蘇大娘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吩咐在這裏等着的。”
鄭明珠笑一笑,就進去了。
今天她來的遲一點,小姐們都到了,五小姐陳頤敏看見她就眼睛一亮,噠噠噠的跑過來,撞到她的腿上,肉呼呼的小家夥很有分量,鄭明珠不由的退了一步。
陳頤敏仰着頭笑,從荷包裏摸出一個袋子塞給鄭明珠:“嫂嫂吃。”
袋子裏傳出很陌生但是很香的味道,鄭明珠頭疼,這位五小姐還是這麽傻乎乎的,當着母親和姐姐們,單給自己開小竈,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見陳頤敏抱着她的腿不放,鄭明珠只得接過來,也沒打開來看,只交給身後的丫頭,牽了陳頤敏笑着問她在玩什麽呀,又認了些什麽字之類。
倒是表小姐衛江月對那袋子頗為眼熱。
看得鄭明珠好笑。
鄭明珠笑着回陳夫人:“母親大喜,昨兒平寧長公主打發了一位女史過來報了信兒,明日就有旨意下來賜婚了。”
陳夫人果然歡喜的很:“這就吩咐人預備着,待接了旨,進宮謝了恩,再去公主府道謝。”又誇了鄭明珠幾句。
幾位小姐在一邊聽了,也都紛紛過來給母親道喜。
鄭明珠又道:“先我進來,見蘇大娘在院子裏頭等着,又有許多丫頭婆子,這是在做什麽?”
陳夫人就笑了笑:“昨兒我見太夫人氣色不大好,想必是身邊的丫頭婆子服侍的不好,因我沒在身邊服侍,自然是這伺候的人沒了主子管束,做事懶怠些,也是有的,便想着,換了她們罷了。”
鄭明珠眨眨眼,一時間沒想明白,太夫人身邊的丫頭婆子,是陳夫人想換就可以換的麽?
陳夫人慢條斯理的說:“因這些婆子丫頭的月例都是在我們侯府關的,你三嬸娘不是正經主子,不好管束也是有的,太夫人又年紀大了,難免精力不夠,哪裏顧得過來這些個,竟就放縱了這些人,咱們做晚輩的,雖不能在身邊服侍,可也不能委屈了太夫人,平日裏自己家裏偶有倦怠也罷了,太夫人身邊越發要精心才是,是以要替太夫人選那種懂事不欺主的服侍才好。”
原來,陳夫人在這兒等着她們呢!
鄭明珠恍然大悟,怪不得當初陳夫人主動提出太夫人的供奉走侯府的帳,鄭明珠以為只是為了花錢買清淨,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手。
這一手太狠了,真厲害!
鄭明珠笑道:“母親說的是,咱們自己委屈一點不要緊,萬不可怠慢了太夫人。”
待得吃過了早飯,小姐們都散了,陳夫人才叫了蘇大娘進來回話。
蘇大娘回道:“回夫人的話,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內外院選了八個丫頭,六個婆子,都是府裏的積年經過事的老人了,是不是就傳進來?”
陳夫人點頭,便有一個管家媳婦拿了名冊挨着傳進來看,鄭明珠在一邊聽着,這些丫頭都是家生子兒,父母叔嬸或者祖父母都在各房當差,不大不小都是些管事和管事媳婦,婆子們則是後頭粗使婆子等。
都是身家性命都捏在陳夫人手裏的。
陳夫人聽了名字履歷,看了人,頗為滿意,對這些丫頭婆子們說:“因太夫人是老祖宗,年齡大了,服侍越發要精心,片刻離不得人,你們雖說去那邊府裏服侍,自然勞累些,又有許多不便,只要服侍的好,你們在這府裏原有的月錢照樣關,每個月再多賞一兩銀子的月錢。只若是怠慢了,服侍的不好,出了什麽事,一家子幾輩子的老臉可就顧不得了。”
丫頭婆子們都喜形于色,二等丫鬟不過是一兩銀子的月錢,如今等于拿了雙薪了,粗使婆子們更是等于三個月的月錢了,如何不喜,都忙跪下磕頭,嘴裏道:“夫人這樣體恤奴婢們,如何敢不盡心?”
誰不知道府裏這些花樣?各人心中自然都有盤算。
陳夫人叫了蘇大娘來低聲說了幾句話,便命備車,鄭明珠笑道:“媳婦服侍母親一起去吧。”
陳夫人點頭,便扶着鄭明珠的手,兩婆媳同乘一輛車,帶着選出來的這些丫頭婆子去陳三爺府邸。
到的時候,陳三嬸娘已經得了信兒,迎了上來,她有些疑惑不解,昨天陳夫人陳頤安那樣不給面子,怎麽今天陳夫人怎麽主動上門來?
難道是來給太夫人賠罪的不成?
想來也是,到底是婆母,昨兒陳頤安已經太不孝順了,太夫人氣的臉都青了,論理,就該直接打
他一頓板子才是,傳出去這武安侯忤逆嫡母,是個什麽名聲?
如今主動來賠罪也是應該的。說不定還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多得些好處。
陳三嬸娘一邊心中這樣想着,一邊笑吟吟的迎上去:“大嫂是過來給太夫人請安的麽?太夫人昨兒回來就不大好,叫心絞痛,這會子還在自己房裏沒出來呢,大嫂只怕要等一等。”
這種級別的擠兌別說陳夫人不會放在眼裏,連鄭明珠也跟沒聽到一樣。
陳夫人笑對鄭明珠道:“你瞧瞧我說的什麽,這些奴才,沒了轄制,越發不經心起來。”
鄭明珠會意笑道:“母親說的是,還是母親想的周到,太夫人本來身子就不大壯健,服侍的人越發要經心才是,如今倒添了症候,可不得了。”
陳夫人笑道:“可不是這樣呢。”又轉頭對陳三嬸娘道:“既然太夫人不大好,我們怎麽好去打擾,太夫人好生養病才是正理,幸而今兒我來倒也不為了特地來請安的,原是想着太夫人身邊的這些人不得力,你是媳婦,又不是她們的主子,并不好管束,只得我親自來一趟了,橫豎咱們做媳婦的,便是自己再麻煩,也要太夫人舒服為上。”
兩婆媳一番問答,讓陳三嬸娘有些摸不着頭腦,想不通這一唱一和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多少明白了一點兒,陳夫人絕對不是像她以為的是來賠罪的。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預告:明天我生日,明晚上加更一章求祝福!希望新的一歲能有好氣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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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誘
陳三嬸娘請陳夫人和鄭明珠往裏走,一邊笑道:“大嫂這是什麽意思,我竟沒明白,是娘身邊的人做了什麽得罪了大嫂麽?”
陳夫人笑道:“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人,得罪了我有什麽要緊,只要把太夫人伺候的好了,我自然只有歡喜的,只如今既然連太夫人都伺候不好,我自然不能姑息,三弟妹說可是?”
一時落了座,丫頭獻了茶和點心,陳三嬸娘一頭霧水的道:“怎麽伺候不好了?誰在大嫂跟前說了什麽不成?”
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人,也就一個謝媽媽是當初陪嫁過來的丫頭,後來嫁了府裏一個小管事,就在太夫人身邊做了管事娘子,當日太夫人到廟裏給老侯爺祈福,按理原是丫頭婆子一概不能帶的,卻不知當時具體情形如何,這位謝媽媽卻是随同太夫人入廟清修。
如今太夫人回來,這位謝媽媽也照樣兒随侍左右,是太夫人屋裏的頭一份,按着侯府的例,老祖宗屋裏有八個大丫頭、四個管事媽媽服侍,院子裏的小丫頭,漿洗上人,針線上人,粗使婆子,灑掃看屋子的則另計,陳三嬸娘因是侯府出錢,樂得一個缺都不空,除各府裏各送了兩個丫頭給太夫人使,陳三嬸娘又買了幾個小丫頭服侍,撥了幾個婆子,因見陳夫人手裏散漫,并沒有來查過,索性連她自己使的丫頭,也報了名字上去,預備着每個月到侯府領月錢。
如今這個月的月錢已經發下來了,一點兒克扣都沒有,陳三嬸娘報了多少上去,就照數兒發了多少過來。
侯府真是家大業大啊,陳三嬸娘不無妒忌的想。
陳夫人笑道:“若是要等着人來禀報,也未免太不經心了些,咱們做媳婦的,應是想到太夫人前頭去才是,昨兒太夫人駕臨,我便覺着,太夫人看起來氣色不大好,有些惱怒的樣子,便覺着是不是這些丫頭婆子服侍的不好,她老人家氣惱着了?我原不放心,今兒趕着過來看一看,果然,三弟妹又說太夫人心絞痛了,可不應了我的話,這些丫頭原都是議定了要接太夫人回來,才倉促間在各府選的,難免不周些,大約又不知太夫人的脾氣,便服侍的不好,再說了,主子不在跟前,缺了約束,也是有的,三弟妹說可是?”
太夫人的惱怒還不是你們家氣的,如今你倒拿出來做文章了?陳三嬸娘見陳夫人說了半天,句句都是服侍的人不對,一時間還沒想到陳夫人的意思,便笑道:“大嫂思慮自然比我們周全,只不知大嫂的意思是?”
陳夫人笑道:“既然伺候不好太夫人,便只有撤下她們了,重新選好的服侍才是。”
陳三嬸娘一驚:“大嫂要換了太夫人身邊的人?”
陳夫人微笑:“只是房裏的大丫頭和媽媽們,原是她們貼身服侍,只要她們是好的,也就好了。今兒一早,我就趕着選了些丫頭婆子出來,一一吩咐了,自然會好生服侍太夫人,原先的那些,丫頭婆子的身契在哪個府,就回哪個府去,身契在侯府的,我今天就帶走。”
叫大丫頭紫香交出人名冊子來給陳三嬸娘:“這是丫頭婆子的名冊,下個月就照着這個名冊發房裏的丫頭和媽媽們的月例,至于院子裏的小丫頭,針線漿洗,粗使婆子,還要三弟妹費心,好生管着才是。”
陳三嬸娘在這些小節上也算精明,頓時就聽懂了陳夫人的意思,她只要掌管太夫人房裏的人,外頭那些無關緊要的服侍人等,就做了人情給陳三嬸娘,她安排自己的人手也好,吃空饷也罷,都由陳三嬸娘做主了。
陳夫人堅壁清野,把太夫人人手都換空了,她要做什麽也就難了。
陳三嬸娘望着陳夫人篤定而從容的笑臉,因保養極好而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俏麗容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深藏了許久的幸災樂禍的感覺,陳夫人這一招是要收拾誰簡直顯而易見。
謝媽媽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頭,身契自然就算是侯府的了。
作為兒媳婦,雖然陳夫人和陳三嬸娘位置處境和立場都不同,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陳三嬸娘雖是太夫人的親兒媳婦,就并非不受婆婆的氣。這也罷了,這世上不受婆婆氣的大約只有公主了,但作為主子,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