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能追你嗎

晁弈坐了周六最末的一班高鐵回清杭。

盡管兩人證都扯了,但感情還沒就位,在晁弈那,謝書秋還是一聊過幾句話的熟人,他答應了盡量趕回來就得回來,倆人還沒到能任性違約那份上呢。

晁弈跟謝書秋說了句明早叫他,就一蒙腦袋鑽進了被窩,林岸走之前把被子都曬過了,床單也重新鋪了一層,家裏家外弄得幹幹淨淨,就是顯得孤寂,不過晁弈沒管那麽多,改了門鎖密碼,行李箱都沒來得及收拾,倒頭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簽售會終于結束了,他一兩年難得忙碌這麽小段日子,骨頭愈發懶了,身心俱疲,一覺睡到大天亮。

晁弈醒來的時候,秒鐘正正好好轉過12,已經九點半了,晁弈頓時驚坐起來,一個電話打給謝書秋:“怎麽不叫我?”

“再過十分鐘,我就要叫了。”謝書秋說,“密碼換了?”

晁弈“嗯”了聲。

“多少?”

“111222。”

晁弈剛報完,就聽見外面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他連忙跑出去,驚訝地看着門外的謝書秋:“等了多久?”

謝書秋走進來:“沒等多久。”

“等等。”晁弈重新給他拿了雙拖鞋,“新的。”

謝書秋換了鞋往裏面走:“早飯有點冷了,有微波爐嗎?”

晁弈過去摸了摸豆漿的袋子,冰得刺骨,沒一兩個小時凍不出這樣的效果。

他給謝書秋倒了杯熱水,又把早飯接過去加熱,說:“你可以打電話叫醒我的。”

謝書秋沒喝水,把水杯捂在手心裏取暖:“這段時間累了,多睡會兒應該的。”

早飯熱好了,晁弈放盤子裏拿給謝書秋:“你也沒吃吧?”

謝書秋摸了摸剛進食兩小時的肚子:“沒。”

晁弈看了看面前一人份的早飯,打開冰箱翻了翻,翻出兩篇吐司,又給人烤了烤。

“幾點的比賽?”晁弈問。

“十點十五。”

晁弈嗆了一下,他做事習慣于留出充足的時間:“來得及嗎?”

謝書秋給人順了順背:“來得及,你到時跟着我坐。”

晁弈打量着謝書秋身上筆挺的西裝,怎麽看也不像是只去旁聽的,不是選手就是評委。

“都不是。”謝書秋說,“我開場致辭。”

晁弈在學校時也去看過辯論賽,挺酷的,唇槍舌戰,他問:“那你打比賽嗎?”

謝書秋說:“打,再過半個多月吧,市賽賽前的表演賽。”

晁弈點點頭,給他豎了個拇指。

兩人吃完早飯,半點沒耽擱,直奔比賽現場。

晁弈跟個吃席的娃似的,跟在謝書秋後面,也不東張西望,就等着謝書秋把他從地上拔起來,然後“啪叽”扔進座位,告訴他“你就坐這兒別動”。

謝書秋也确實是這麽做的。

兩人掐着點來,謝書秋剛坐下,上面的主持人已經開始說話。

“歡迎大家來到本場辯論賽,我是本場辯論賽主持人,首先,有請清杭大學教授,謝書秋先生,為本場辯論賽致以開場祝福。”

謝書秋站起身,朝四周揮揮手,長腿闊步地走上臺。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本場辯論賽。以仁心說,以學心聽,以公心辯,希望大家在觀看的同時能享受辯論的樂趣,也希望雙方辯手在場上能酣暢淋漓地表達觀點。武者有劍,辯者有言,讓我們共同期待雙方辯手的精彩表現!謝謝大家!”

晁弈跟着場子裏的百千個人一塊兒拍手鼓掌,目光隐藏在臺下千千萬萬道目光中,追随着謝書秋的一舉一動,卻看見謝書秋在鞠躬道謝書秋後,遠遠地從臺上,望了自己一眼。

銀戒慢慢發熱,晁弈想,謝書秋還挺好看。

“謹代表清杭大學,問候在場各位!”

“謹代表禹城大學,問候在場各位!”

一聲喊的比一聲有氣勢,晁弈聽的都有些熱血沸騰,他戳了戳謝書秋,低聲問:“有筆嗎,我想記記論點。”

萬一成了小說素材呢。晁弈想。

謝書秋把手裏的平板給他,自己又從兜裏拿出了紙和筆。

“你還有這習慣?”晁弈挺驚奇,“文化人啊,随身帶紙筆。”

謝書秋指了指前面的評委席:“剛下來的時候從那撕的。”

“筆呢?”

“......順手拿過來了。”謝書秋一拍腦袋,“完了,那個評委沒筆了。”

晁弈樂了:“真的假的?”

謝書秋笑着說:“當然假的,筆是剛從那刷臉領的。”

臺上的正方已經開始立論陳詞,兩人座位在中間,四周都有人,說話聲音也就越來越小,湊得也越來越近,謝書秋一擡頭,鼻尖擦着人耳廓過去,愣是無意間往人耳朵上點了兩把火,燒得通紅。

“抱歉。”謝書秋低聲說。

哪有為這個道歉的,晁弈更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聽人立論,卻注意到旁邊遞過來一小紙條。

“多大人了......”晁弈咕哝着接過紙條,看完,臉“唰”,紅了一半,耳朵上的火直接燃到脖子。

紙條上是遒勁的筆跡——

“我可以追你嗎?”

晁弈眼神飄忽着,不知道怎麽接這話,囫囵回了句:“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謝書秋委屈:“假的呀。”

“九塊錢換的!如假包換!”晁弈說。

“有約法三章呢。”謝書秋更委屈了,筆尖無意識地篤着紙條,小聲沖人說,“讓人追嗎?老公?”

天......晁弈徹底失笑了,“老公”這詞兒都出來了,他覺得挺新鮮,笑着閉嘴不應他。

“那我當你默認了。”謝書秋說。

晁弈還是不說話,挑挑眉,沒拒絕也沒反對,落筆随意記了幾個詞,臺上已經到了反方四辯質詢正方一辯的環節,晁弈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禹城大學的四辯說話也太快了,晁弈想,不如謝書秋演講,不緊不慢的,多撓人耳朵。

辯論賽很快結束,到了觀衆提問環節,見晁弈全程記得認真,謝書秋忍不住提醒他:“你現在可以舉手,提問場上的任一辯手。”

晁弈迷茫地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平板,搖搖頭:“沒問題問。”

“怎麽會......”謝書秋湊過去看他的筆記。

平板上密密麻麻羅列了一堆:

1.衣服;2.牙具;3.手稿;4.書;5.衣架......

謝書秋看不下去了,他發自內心地疑惑,并一臉嚴肅地問晁弈:“其他東西我都能理解,這個。”

謝書秋指了指“衣架”:“我家沒衣架嗎?”

晁弈張了張嘴,不知道從哪開始解釋,最後言簡意赅:“我不喜歡讓貼身衣物碰着別人的衣架。”

是挺言簡意赅,可這話比“潔癖”還有殺傷力,謝書秋有點氣笑了,卻又覺得自己沒立場氣,自己确實是“別人”,形婚麽這不是,謝書秋那點火氣冒上來又被自己壓下去,壓下去又冒上來,幹脆別過臉不說話,把自己變成了個冰碴子,徹底改名叫“謝書冬”。

晁弈見人這樣,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艱難地自我鬥争了一下,哆嗦着往“衣架”上劃了兩道,然後戳了戳謝書秋。

謝書秋在意的是這個嗎?

不是。

人看都不看一眼。

上面的評委已經開始宣讀分數,清杭大學以0.3的差距分贏得比賽,謝書秋臉上連點兒笑意都看不見,直接起身退了席,手還規規矩矩地扯着晁弈的衣袖,拽着人跟着自己走。

再氣也不能把人扔這兒不是?他要不扯着晁弈,這人傻不隆冬的可能還不知道跟上來。

可扯着衣袖比不搭着還難受,不搭着誰也不會在意,扯着衣袖,這意味可就大了,謝書秋也不管這個,他就是要讓晁弈難受。

晁弈乖順地由着他扯,跟在人身後上了車。

謝書秋一腳油門把人扔回了晁弈家。

到了家門口,謝書秋面無表情地說:“你自己整理,我看着鬧心,就不幫忙了,學校裏還有點事,你自己開回家吧,前兩天給你買了個車位,位置我發你手機上。”

說完,腳下一點沒停滞,轉身就走了。

晁弈手上還拿着謝書秋的平板,叫住也不是,不叫住也不是,知道謝書秋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晁弈才長長嘆了口氣。

晁弈往行李箱裏塞衣服,他衣服多,足足塞了兩個行李箱,春夏秋的都拿了,就是沒拿冬,晁弈是真不知道自己這紙假婚約能捱到什麽時候。

他看着晾衣杆上挂着的衣架,猶豫了一下,沒拿,連帶着旁邊的盆也沒拿。

他要帶着幾個盆去,謝書秋估計能當場給他拽民政局去辦綠本本。

晁弈還在糾結帶哪幾本書,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晁媽的電話,得,逃不過的。

“喂媽。”

“回來了?”

“回來了。”晁弈沒瞞着,遲早得解釋的,但這戲得做足了,怎麽編都行,就是不能讓二老看出是形婚,不然能念叨死。

“解釋解釋?”晁媽這次的語氣挺平淡,估計這一星期二老互相做了不少心理工作。

“閃婚。”晁弈閉着眼編,“就特喜歡,非他不可了,認識倆月就閃婚了。”

其實是認識兩天就閃婚了。

晁媽怒了:“我信你個鬼!兩個月前你跟林岸還沒分呢!”

晁弈疑惑:“林岸找你們了?”

“醫院裏碰見的。”

晁弈“哦”了一聲:“沒騙你,媽,真的,我真挺喜歡他的,他也挺喜歡我,愛的死去活來難舍難分了都。”

晁媽翻了個白眼:“你這裏面除了那句‘媽’,我沒一個字信的,我兒子什麽人我不知道?把感情喂狗吃的人!從小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整個人就是理性的水泥砌的,你能喜歡別人喜歡得死去活來?這話留着你去騙你爸吧!”

晁弈皺着個臉:“媽你這話說的......我多薄情寡義似的......”

晁媽冷笑一聲:“你還能叫我句媽,我都算你重情重義了,行了我不跟你廢話,你要是來真的,今天晚上把人叫家裏來吃頓飯,或者把人爸媽也一起叫上,我們去外邊吃。”

晁弈皺皺眉,這也太突然了,謝書秋還在生氣呢,他剛想讨個商量,晁媽已經把電話給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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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教授絕對是攻

攻的徹徹底底

這裏喊“老公”是一個小伏筆,在第九章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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