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承州觀雲

韓奇香心中一驚,急忙站起:“表姐小心。”

眼見得那銅吊子即将落地,小二也是吓傻了似的,只管呆呆的看着。但忽然他只覺面前白影一閃,待得定睛再看時,銅吊子的提手已經握在了一個白衣男人的手上。

他的笑容親切如秋日煦陽,将銅吊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晃出一道亮橙橙的光:“拿好。下次小心點。”

小二回過神來,千恩萬謝的走了。走出好遠方才敢擡手擦拭額上的冷汗。

白如墨緩步回座,剛剛坐下,韓奇香就湊了過來,一臉的崇拜:“白公子,你的輕功好厲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韓奇香對武學方面感興趣的唯有兩種,一為暗器,一為輕功。暗器者,按她的話說就是,打架一招一式的太麻煩了,何不上來就直接暗地裏用暗器?最好暗器上再稍微塗上那麽點迷藥,一碰就迷翻,多省事。而輕功,打不贏就跑,多好。

白如墨微笑:“雕蟲小技而已,韓姑娘見笑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寶鏡忽然道:“白公子過謙了。如果你這都算是雕蟲小技的話,那江湖中豈非再無人敢說自己的輕功好?”

韓奇香聞言臉上崇拜之色更明顯,只差就立即磕頭拜師了。她一把抓住白如墨的衣袖,滿臉的誠懇:“白公子,你一定得教我。”

白如墨微微低頭,看着搭在自己袖上的那只小手,白的幾乎與他身上的這身白衣毫無區別。

他清咳一聲,擡眼輕笑:“好。改日待韓姑娘有空了,白某自當将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我現在就有空。”韓奇香忙接上了一句。

白如墨聞言反倒是微微的一怔,正要說話,秦寶鏡已是先行低聲輕斥道:“香兒,胡鬧。”

又轉身對他道:“白公子,舍妹頑劣,讓你見笑了。”

白如墨望着正氣鼓鼓的偏頭看向棚外的韓奇香。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臉白滑細膩,倒像是只剛剛出籠的小包子。

他收回視線,淡然一笑,如暗夜中優昙花開,溫和優雅:“秦城主客氣了。韓姑娘嬌憨可愛的緊,白某如何會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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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寶鏡微微颔首,放下手中杯盞一面起身站起,一面對韓奇香道:“香兒,休息的也夠了。我們該啓程了。”

韓奇香不情不願的站起身,慢慢的将手邊笠帽戴上。跟在秦寶鏡的身後往外走了幾步,又轉回頭大聲的道:“白公子,改天你一定記得要來無雙城教我輕功啊。”

白如墨笑着點頭:“韓姑娘放心,改日白某定當去無雙城拜訪。”

韓奇香這才放了心,接過小二牽過來的座騎,一躍而上,随同秦寶鏡在官道上策馬而去。

待得她們上馬疾馳而去之後,白如墨面上的笑慢慢的退去。他低頭微微俯身,撿起方才韓奇香離去之時掉下的那方錦帕,兩指慢慢的撚着指間的絲滑綢緞。

他将那方錦帕半鋪開,望着四角所繡的歪歪扭扭的幾朵粉色薔薇,而後将錦帕納入袖中,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

疾馳出一段路程後,韓奇香打馬趕上秦寶鏡,有些不滿的問道:“表姐,你為什麽不讓我邀請那個白如墨同我們一道來承州?這樣他就可以教我輕功了。”

秦寶鏡微微側頭,輕風卷起笠帽上的一角白紗,她的眉尖微微的蹙着:“香兒,那個白如墨絕對不簡單。你怎麽可以随便邀請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與我們同行?”

韓奇香有些不服:“那為什麽你就邀請了那個糟老頭子和那個說話不知道轉彎的秀才來我們無雙城?再說了,這世上又哪有那麽多的壞人。”

香兒。”秦寶鏡的口氣有些嚴厲:“這不一樣。沙翁和陳大俠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俠士,品格自是無須多說。而那個白如墨,我從來不知道江湖上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他說他是關外而來,可師承來歷又不肯細說。我故意讓那小二失手,想以此來試探他的武功路數。但縱使他出手了,我仍然看不出他的武功來歷。香兒,對這個人你必須得萬分小心,他的武功決不在我之下。而且此人心思缜密,難道你沒發現其實他早就在茶棚之外,只是在那時才現身出來而已?”

韓奇香仔細的一回想,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表姐,那個小二哥之所以沒拿穩手中的銅吊子,其實是你暗中做了手腳?”

秦寶鏡暗嘆了口氣,這個香兒,怎麽注意的偏偏都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呢。

“表姐,你就不怕那個白如墨若真的不出手,那個銅吊子裏滾燙的水會燙到你麽?而且你也不事先跟我說下,害我吓了一大跳。”

秦寶鏡搖頭:“他若真的不出手,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出手麽?”

韓奇香一拍手,失笑道:“怎麽我倒将這茬給忘了。”

秦寶鏡一夾馬腹,一面催促馬兒跑的更快,一面轉頭說道:“香兒,你的江湖歷練太少了。是我不對,整日的将你關在城內,以為只要你學好武功就好,但沒考慮到江湖經驗也一樣很重要。往後如果我出門就會帶着你,你是時候出來歷練歷練了。”

韓奇香聞言反倒高興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是待在無雙城中很少出城。她也曾偷偷的想溜出過城中幾次,想到江湖中去闖蕩一番。但每次都被秦寶鏡發覺,将她堵在出城的路上。于此幾次,她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現在秦寶鏡主動說往後要帶她出來歷練,那她豈非不用整日的待在無雙城中練武了?還可以見識到這江湖中的大小事情,總比整日的悶在城中的好。

韓奇香越想越高興,一揚手中鞭子,座下的馬迎風跑的更快。

疾馳出好遠之後,她方才回頭對着秦寶鏡大聲的笑道:“表姐,來追我啊。”

官道兩旁是成片的白桦林,直直的白桦樹枝葉扶疏,樹身潔白。有初夏的日光自林中斜斜而來,樹葉翻卷間,光線飄忽。

韓奇香縱馬行于這白桦林中,一身淡綠衣裙為輕風所拂,面上為白紗所擋,看不清臉上神情。但她的俏麗聲音随風而來,當是可以想象此刻的她定是笑的兩眼彎彎,頰邊梨渦隐現。

秦寶鏡笑着搖了搖頭,一夾馬腹,催馬趕上了她。

承州背靠高山,面對滄浪深淵。一脈護城河源自承水,易守難攻。而觀雲莊,正位于州中最繁華之地。

觀雲莊占地極廣,莊前一片空地,豎有幾竿高杆,上有墨色繡金紋大旗迎風招展。

韓奇香依次看着那旗上的刺繡,不由得咂舌:“好氣派。繡的竟然是龍和麒麟。”

一不留神,右手胳膊重重的撞到了一個人。

她急忙側身,一面撫着撞的生痛的胳膊,一面擡頭去看那人。

二十二三的的年紀,面容倒還稱得上俊美,但略顯蒼白的面容隐隐有一股飛揚跋扈之感浮現在外。

她再仔細的打量着那人的衣着,一身墨紫團花刺繡蜀錦,外罩同色輕紗。頭戴金冠,腳蹬皂靴,一望便知是有錢人家的子弟。

而那人也正在摸着被撞的手臂,惡狠狠的罵道:“你瞎了眼了?竟然撞到小爺我。”

韓奇香不由的心頭火起,也回罵道:“你臉上那雙牛眼是長着吃飯的啊?愣是沒看到你身旁有個本姑娘我?”

那人被她這麽一噎,蒼白的臉上瞬間被氣的紫黑,粗粗一看,倒是與他身上的那件衣裳一個顏色。

韓奇香不由的大笑起來,那人惱羞成怒,只聽得铮的一聲輕響,空中一道白光閃過,映着那人的臉陰測測的:“哪來的野丫頭,竟然這麽不知死活。”

韓奇香歪着頭想了一會,手緩緩的按在腰間:“怎麽,說不過我就想開打麽?打就打,本姑娘還怕你不成。”

她剛練淩雲劍法沒有多長時間,只與秦桑喂過幾次招,正想找個外人來過過招。這下好不容易有個送上門來的,她只興奮的摩拳擦掌,巴不得立馬開打才是。

那人紫漲了面皮,再不答話,一掄手中刀,搶先攻來。

韓奇香側身躲過,再擡手時,手中青光暗閃,正是軟劍素虹出鞘。

淩雲劍法講究以快打慢,招式敏捷,連綿不絕。當下韓奇香與那人過了幾招後,信心大增,依照往日所練,一招一式的使了出來。

那人連連後退,忽然面色一沉,招式一變,手中一時旋出刀影無數,竟是刀勢瞬間變得迅疾兇猛,直直的朝着她逼來。

韓奇香不敵,被他淩厲刀法所逼,心中畏懼,劍法錯亂。

那人大喝一聲,雙手舉起手中彎刀,朝着韓奇香的頭頂砍來。

刀氣到處,揚起她臉上白紗飛舞。韓奇香長這麽大以來,倒還從未有過與無雙城外面之人的實戰經驗,當下一時大驚失色,竟是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發個章節好難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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