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0)
,我們做這樣生意的,難道……”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來者是誰,猜中者。。。無獎。頂鍋蓋下。
☆、106脫困
就在說話時候,那大哥已經把曼娘整個扯過來,用身子擋了個嚴實。曼娘的心越來越發緊,想掙紮但又怕傷到睐姐兒,突然眼睛一亮,腳上穿的是繡花鞋,拼盡了全身力氣把腳伸出。
那大哥察覺到了曼娘的動作,手已經鎖住曼娘的喉嚨,聲音細若蚊蠅:“不想現在死的話,就別使什麽小動作。”曼娘的淚忍不住盈滿淚,開始在想要不要趁這時候自盡,免得到時再受辱?
紅姐還嬌滴滴地對那領頭的說話,那領頭的已經一伸手就把她從車上扯下來,嫣紅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不由哎呀一聲叫出來。那大哥雖背對着,但也十分緊張,在腦中思索怎麽脫身,領頭的已經冷冷地道:“出來,我要看這車。”
趕車的扶了把嫣紅,嫣紅顧不得許多就扯那領頭的袖子:“軍爺,可是奴哪句話惹您了,奴賠罪就是,您要喜歡在這野地裏,奴也陪您不是。”說着嫣紅把領子往兩邊微微一扯,面前頓時顫巍巍一片白。
領頭的更加覺得疑心,把嫣紅一推下馬進了車廂,那大哥登時就轉身過來,把曼娘放到前面,話裏帶着讨好:“軍爺您瞧,我這不過是遇到個娘們,想趁着這時候……”不等話說完,領頭的面色大變,做了個手勢,剩下的人立即就把這車團團圍住。
不好,這大哥混了這麽多年,自然曉得厲害,臉色頓時變了,手一揮,一把刀就被卡在曼娘脖子上:“讓開,否則你就等着收屍吧。”睐姐兒緊緊偎依在娘身邊,就算有淚,經歷了那麽多,眼淚早就被吓回了。
領頭的下巴抽了下,但也沒讓人讓開,嫣紅和趕車的還有車後跟随的另一個人圍到大哥身邊,個個刀已出鞘,連嫣紅手裏也拿了一把小匕首,把睐姐兒從曼娘懷裏扯出來,扯掉睐姐兒嘴裏的布團:“你叫啊,你哭啊。”
說話時候那匕首還往睐姐兒的臉上慢慢滑,同時不忘看向曼娘:“令千金這樣的花容月貌,劃花了,多可惜?”曼娘強迫自己不要哭,要想出法子,不然錯過這個機會就是萬劫不複,那大哥伸手把曼娘嘴裏的布團扯掉:“說,讓這些人讓開。”
機會來了,曼娘趁機一口咬在那大哥手上,這大哥沒料到一直都很溫順的曼娘會來這麽一手,竟被曼娘死死咬住,握刀的手微微一松。曼娘感到刀離開了脖子,身子往下一蹲,那大哥已回神過來,揮刀一削,卻沒斬到曼娘的脖子,而且把曼娘的發髻削掉,青絲紛紛而落。
曼娘已經對着嫣紅直直撞了過,發生太快,嫣紅只來得及用匕首往睐姐兒臉上劃,被曼娘這一撞就失了準頭,只有匕首尖兒往睐姐兒額上輕輕劃了一下,血冒了出來。睐姐兒雖感到疼可也曉得這時不能哭,曼娘已經急促地道:“睐姐兒,快跑。”
睐姐兒聽了就邁開小短腿往那群鎮海軍的人那邊跑,這時候鎮海軍的人已經圍上前打起來,這是保命的符,嫣紅見狀就要伸手把睐姐兒扯回來,卻被曼娘緊緊抱住,嫣紅氣的眼都紅了,一腳往曼娘身上踹,曼娘只要女兒先脫身,哪管嫣紅踹不踹?
嫣紅恨得要死,今日已到末路,臨死也要抓個墊背的,手裏匕首一翻就要往曼娘心口插,曼娘曉得這時放手就可避開,可是女兒還沒跑到安全地方,怎麽也不肯松開抱住嫣紅的手,只有眼睛閉上,女兒安全了就好。
匕首就要來到曼娘心口,一柄刀格過來,把嫣紅的整只手都削掉,血頓時濺了曼娘滿臉。嫣紅尖叫起來,一支手已伸過來把曼娘拉起:“十三妹,你可好?”十三妹?曼娘在這緊要關頭,竟然聽到有人這樣喚自己,還是家鄉聲口,用袖子抹掉臉上的血看向說話的人。
眉目有些熟悉,但已不再是當年的孩童,這是,曼娘幾乎不可置信地問:“十一哥,是你?”那幾個人雖也是大盜,但怎比得過訓練有素的鎮海軍?沒幾下既被殺了一個,那個大哥和另一個也被擒下。已有人過把睐姐兒抱到曼娘這邊,一直沒哭的睐姐兒見曼娘滿頭滿臉都是血,頓時害怕起來,撲倒在娘懷裏哭起來。
曼娘十分疲累,但還要抱着女兒安慰:“不要怕,不是娘的血,是那個壞人的。”嫣紅的手已經被包紮起來,正被用繩子捆起,聽到曼娘這話就冷笑起來:“壞人?你們這些官家女子不是最重貞節了?你說,我要在堂上說你昨夜被擄之後,陪了我們這幾位兄弟一整夜,你說到時就算你自盡,也來不及了。”
說着嫣紅放聲大笑起來,曼娘怒極,睐姐兒已經沖過咬住嫣紅的手:“壞人,不許你說我娘。”徐十一爺的眼微微一眯就道:“把這幾個人全都殺了,就說他們因拒捕死了。”嫣紅不由尖叫起來:“你敢,你難道不怕國法?”
徐十一爺的眼裏只有譏笑,接着一刀揮過,嫣紅的眼頓時瞪大,不敢相信竟有人不顧國法敢這樣做。徐十一爺已經收起刀,看着嫣紅緩緩地道:“你難道不曉得,戰場上死幾個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已有人上前對徐十一爺道:“千戶,已經處理好了。”曼娘把女兒的眼緊緊蒙住,不讓她看見這幾具屍體,接着輕輕地拍着女兒的肩:“乖睐姐兒,好好睡。”徐十一爺已經交代完,對曼娘道:“上車,我送你們進城。還要和本地知縣說怎麽把這裏的事處理幹淨呢。”曼娘把睐姐兒抱起,見曼娘腿有些軟,徐十一爺順手就把睐姐兒接過來送到車廂裏面,讓曼娘坐進,自己趕起車來。
睐姐兒一坐進車裏才敢把眼睜開,曼娘把手放開,溫柔地說:“好了,我們現在回家。”睐姐兒聲音很小地嗯了聲,緊緊偎依在娘懷裏。徐十一爺一邊趕着車一邊笑着說:“十三妹的膽子挺大的,難怪當年大祖父曾說,這家裏,最有大家之風的就是十三妹了。”
算起來,這對堂兄妹已有十二年沒見了,車上的簾子沒有放下,曼娘把女兒抱緊:“記得十一哥當初不是被送到北邊的嗎?怎麽會進了鎮海軍,還做了千戶?”騎馬打戰也就罷了,連車都趕的那麽好,即便是以前徐家的車夫,趕的也就這樣。
徐十一爺輕輕打着馬,笑着說:“我在北邊待了四年,恰好遇到将軍前來挑選人,曉得我會水,就過來了。算來在這邊也有七八年了,這個千戶,不是我吹牛,也是上戰場一刀一槍拼回來的。”
當年在家時候,徐十一爺就是個淘氣的,爬樹下河無所不做,跟着他的小厮也不知為了這被連累吃了多少頓打。曼娘看着英氣勃勃的徐十一爺,若不是當初出了那件事,也不會讓徐首輔大怒,送他進軍中,或者,自己的娘也不會哪樣早死。
曼娘心中生起的,不知是什麽心,只是微微一嘆。此時已經快到城門處,徐十一爺轉身把車簾放下,見曼娘臉上有悵然若失之色,微微一愣才道:“當年,實在是我太淘氣了,本以為,”徐十一爺沉默一下,本以為把徐寧推到井裏,到時必有人來救,不過是懲罰她一下罷了,畢竟不願意叫這麽小的孩子為姑祖母。
可是怎麽也沒想到竟遲遲沒有人來救,徐寧溺死在井裏,接着是曾祖父的大怒,然後自己被送到軍中,那時才曉得,不是天塌下來都有人管的。
經過這麽多年,徐十一爺早不是當年那個淘氣頑劣的小霸王了,看着曼娘輕聲道:“聽說八嬸子過世了,對不起。”曼娘覺得眼睛一酸,用手擦下眼裏的淚:“只是起因罷了。”說完這句,曼娘就覺得渾身酸痛,徐十一爺把簾子放下:“我們直接回你家吧,你只管好生歇息,別的事自有我料理。”
曼娘點頭,馬車已經進了縣城,守門的見今日發生的事實在蹊跷,鎮海軍的人怎會突然來到這裏,接着又突然出城,等見他們重新回來時候,有幾個身上明顯帶了血,分明是在外面打鬥了,而那輛馬車就是早上嫣紅出城的那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守門的一個個都想問個清楚,但又不敢問,只有讓進城。馬車趕到曼娘家後門處,得到消息的趙媽媽已經帶了春雨在那等着。今早發生的事也太蹊跷,先是上的時候只聽到謹哥兒哭聲,打開門曼娘母女都不見,門房那裏時才發現守門的趙大叔被人整個捆在那裏,這下趙媽媽曉得曼娘母女是被人劫走了。
慌亂中要報官時又有當兵的闖進來,進來不問別的,只問曼娘了哪裏,趙媽媽戰戰兢兢說完這群當兵的又走了,也不曉得是不是救人。趙媽媽哭哭啼啼讓自己兒子報沈知縣,誰知兒子了好半天才回來,回來說人已經被救回來,此時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趙媽媽只覺得這輩子經過的稀奇事也沒有今早一早上經過的多,但也只有帶着春雨在後門處等,見馬車停下,急忙撲到車廂處準備扶曼娘下車,見曼娘一頭一臉都是血,衣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頓時哭起來:“我的奶奶啊,您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是死了算了。”
春雨還算鎮定,已經伸手把睐姐兒抱下來,扯一下自己婆婆的袖子:“媽,還是先把奶奶扶下來,要有什麽,再讓金嬷嬷瞧瞧。”趙媽媽這才哭哭啼啼地把曼娘扶下來,曼娘腳踏上地,感覺這才踏實了,對趙媽媽淡淡一笑:“我好好的,不是我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我果然親媽,挺胸。
☆、107兄妹
話音剛落,曼娘才後知後覺發現這血十分腥氣,再加上陽光十分刺目,頭不由一陣暈眩,竟暈倒過。暈倒時候耳邊是趙媽媽的驚呼聲。
又墜入到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許久沒夢見的娘又在看着自己,曼娘的手不由伸出想觸碰到娘,娘的笑還是那樣溫柔:“曼娘,你過的好好的,娘很放心。”接着娘就消失了,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也開始褪,眼前大放光明,曼娘睜開眼,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陳設都是熟悉的,謹哥兒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曼娘對他笑一笑,點一下他的小胖臉,把他眼角的淚擦掉:“謹哥兒最乖了,過來跟娘躺着。”謹哥兒沒有動,反而站起身往外面跑:“娘醒了醒了。”曼娘腳邊有東西動了下,接着是睐姐兒的聲音:“阿弟,你好吵。”
接着睐姐兒一咕嚕坐起來,看着曼娘,伸手出摸摸她:“娘,您真的醒了,也好了嗎?”曼娘摸下女兒的頭:“是啊,娘是真的醒了。”睐姐兒伸出小胳膊抱住娘的脖子:“您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難怪外面陽光那麽刺目,曼娘摟住睐姐兒:“那你睡了沒?”睐姐兒點頭:“我睡了,可是我醒過來,娘您還沒有醒。”曼娘摟緊女兒一些:“我們睐姐兒害不害怕?”睐姐兒點頭又搖頭:“舅舅說那些是壞人,還說我做的很好,很勇敢。”
舅舅?的确是舅舅,曼娘摸摸女兒的頭,謹哥兒已經牽着金嬷嬷的手走進來,金嬷嬷先仔細看了看曼娘的臉色這才松了口氣,拿過曼娘的手過來診了診脈才道:“恭喜奶奶,又有喜了。這胎很穩,雖這樣折騰,可還是好好的。我瞧啊,說不定又是個哥兒。”
生謹哥兒時候曼娘有些操勞,恢複的沒有生睐姐兒時候好,雖盡力調理,可月信還是有些不準,這回又是兩個月沒來,曼娘還當又是月信不準,誰知竟是又有了喜。曼娘的手不由摸上自己小腹,若是知道又有了孩子,或者不會那麽冒險咬那個人。可這樣一來,又怎樣脫身呢?
曼娘低頭看着睐姐兒,睐姐兒額上那個傷口已經上過藥,金嬷嬷忙道:“奶奶,這是小傷,姐兒還小,又有好傷藥,沒幾日就長好了,不會留疤。”睐姐兒已經笑嘻嘻地說:“留疤也不怕,娘額頭也不是有個小疤?”
這個小疤,女兒的手軟軟地摸上曼娘的額頭,那是很久前的事,要不是睐姐兒說,曼娘都快忘記了這個疤的由來,不由笑着道:“這是當初你爹救我時候落下的。”是嗎?睐姐兒的眼頓時睜大,孩子都崇拜英雄,這兩日睐姐兒已經圍着徐十一爺問長問短了,原來自己的爹也是英雄。
趙媽媽走進來:“奶奶,舅爺說還要趕回,要和奶奶辭行。”徐十一爺過來,定不是專門來救自己的,曼娘忙掀起被子,趙媽媽拿來外衫服侍曼娘穿上,曼娘一手牽一個走出屋子。徐十一爺站在院子裏,一身戎裝再加上徐家人的好相貌,真是儀表堂堂,看起來竟有不輸給陳銘遠的俊美。
睐姐兒已經摔掉曼娘的手沖過,嘴裏喊着舅舅。徐十一爺輕輕一抱就把睐姐兒抱起來舉的高高的,接着輕輕一抛,這游戲睐姐兒小時陳銘遠也經常和睐姐兒玩,但抛的沒那麽高。曼娘在旁看的心都不由跳出來,睐姐兒就已落到徐十一爺手上,曼娘這才放心下來。
謹哥兒眼睛一亮,扭着小肥腿就跑上抱住徐十一爺的腿,眼巴巴擡頭:“舅舅。”徐十一爺把睐姐兒放下,抱起謹哥兒也如法炮制一番。剛接住謹哥兒,睐姐兒就又抱住舅舅的腿:“還要玩。”
曼娘走上前把這兩個孩子拉過來:“帶你弟弟下跟你春雨姑姑家的妞妞玩,這麽調皮。”睐姐兒雖舍不得,可也曉得娘要和舅舅說話,只得牽了謹哥兒就走。徐十一爺望着睐姐兒他們姐弟,點頭說:“睐姐兒膽子很大,要是個男孩,等長大了從軍了不得。”
曼娘搖頭:“被她爹給寵壞了,再說女兒家,總是要貞靜為要。”這些事,徐十一爺只是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只對曼娘道:“我還有軍務在身,就不多留了。這幾年,我們只怕會守在泉州,到時若有什麽事,給我帶信就好。”
泉州靠海,又是出名的大碼頭,聽說常有倭寇侵襲,鎮海軍就是為此而建。曼娘想到那日徐十一爺說的那句,在戰場上,殺幾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由輕聲道:“十一哥在軍中,還請多加保重,況且七伯母一直惦記着你。我記得前些年,家父帶來的家書裏面,還說七伯母想為十一哥尋門親事呢。”徐十一爺勾唇一笑就道:“我總還有那麽些年才回,下回你要收到八叔的信,就說讓祖母勸勸我娘,別為我尋什麽親事,那刀槍無眼,誰知道什麽時候就……”
猛地徐十一爺覺得,不該對後院女子說這些,對曼娘抱拳道:“我這就走了,沈知縣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他自會料理。這件事曉得的人不多,你不必擔心。”是為了嫣紅死前說的那句話吧?曼娘淡淡一笑:“我不擔心,你妹夫,他會相信我。”
這樣的情意徐十一爺沒法理解,只點一點頭轉身就打算走,猛地想到什麽又轉身從腰裏往外掏東西,掏出幾樣東西:“這個,就當我這個舅舅給外甥們的見面禮吧。”這些都是什麽,曼娘看着被塞到手上的東西,眉已經不自覺皺起來,但還是道謝後喊睐姐兒姐弟過來。
這宅子不大,前院喊一聲後院就聽見了,睐姐兒已經飛快地從後院跑過來,手裏還不忘拎着小胖弟弟。曼娘見女兒這副樣子不由微微搖頭,對睐姐兒道:“你們舅舅要走了,快給舅舅行禮。”
舅舅要走了嗎?雖說遇到這個舅舅才幾天,可睐姐兒覺得他和別人都不一樣,內心全是滿滿的崇拜,此時聽到這話只低頭不說話。謹哥兒不曉得發生什麽,已經摔開姐姐的手沖到曼娘身邊要曼娘抱。曼娘輕輕喚了聲睐姐兒,睐姐兒才擡頭看着徐十一爺:“舅舅走了,還會再來嗎?”
徐十一爺蹲下捏捏外甥女的鼻子:“會來的,睐姐兒要好好照顧娘和弟弟,乖乖聽話。”睐姐兒點頭,徐十一爺又對曼娘點一下頭,就轉身離。
睐姐兒看着舅舅離,擡頭對曼娘說:“娘,我長大了可以像舅舅一樣當将軍嗎?”曼娘被問住,但還是告訴女兒:“不可以,你是女兒家。也快五歲了,以後每日要跟金嬷嬷學一個時辰的規矩,還要學針線。”
學規矩、學針線?睐姐兒的眼頓時有霧氣氤氲:“娘,可不可以不學規矩?”曼娘也很想說不可以,但睐姐兒總是女孩,将來是要別人家做人的,硬着心腸說不可以。睐姐兒頓時哭出來:“娘欺負我,趁爹爹不在家時候欺負我。”
女兒一哭曼娘就心疼,可是再心疼也沒有法子,只是蹲下把女兒摟在懷裏:“睐姐兒以後你就知道了,這不是娘欺負你。”說着曼娘微微一頓:“等你爹回來,他也是一樣說的。睐姐兒你雖然當不成将軍,可是以後你長大了,如果嫁給一個将軍,要幫着他管家理事,那什麽都不會怎麽幫着他管家理事呢?”
睐姐兒擡起淚汪汪的眼,看着曼娘有些不相信地問:“真的?”曼娘點頭:“娘什麽時候騙過你?”睐姐兒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确從來沒騙過自己,接着就問:“那我平常學了規矩學了針線,還能不能宋伯伯家尋姐姐們玩,還能不能……”
曼娘瞧着女兒一本正經講價錢的小臉,點頭:“你學規矩學的好,每日可以過你宋伯伯家尋她們姐妹們玩。”好吧,睐姐兒的小嘴扁起:“那就學吧。”曼娘覺得蹲的難受,站起身來搖頭:“你啊,外面的人,拿着銀子想尋金嬷嬷學規矩都進不來,就你,就跟你要上刑場似的。”
趙媽媽已經笑着道:“姐兒還小,難免會這樣,家裏大姑奶奶要學規矩時候,和太太撒了兩三日嬌,後來也沒拗過。那時大姑奶奶,比姐兒現在也就小那麽一點點。”睐姐兒好奇地問:“大姑奶奶是誰啊?”
曼娘替睐姐兒整理下衣衫:“是你大姑母。”睐姐兒皺眉:“可那日冬雪姑姑說的大姑奶奶,怎麽又是我大姨母。”曼娘笑了:“這不一樣,至于怎麽不一樣,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了。”再大些,也不曉得為什麽大人都喜歡說再大些,睐姐兒嘆了口氣,曼娘摸摸女兒的頭,有些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陳銘遠在十日後才回來,一走進宅子不及換掉身上的衣衫,就把迎上來的曼娘一把摟進懷裏。當着這麽多的人,曼娘的臉頓時紅起來,可分明能感到陳銘遠的害怕,想到這次一個不好,就可能再見不到丈夫,曼娘心裏柔情滿溢,擡頭看着丈夫的眼:“我沒事,真的,連睐姐兒都沒事。十一哥還誇她若是個男子就好了,長大了定能上戰場殺敵。”
怎麽會不怕,陳銘遠仔仔細細看着妻子的臉,盡管這張臉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曼娘,我不能再讓你在這裏了,等過兩日,就回京吧。不然,我害怕再一次的肝膽俱裂。”那種害怕,不敢再經歷第二次,想到妻兒或者會被人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将面臨兩難決定,陳銘遠只覺得恐懼如潮水一樣湧上來,把他淹沒的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這對怎麽會這麽好。
☆、108情話
這種恐懼,今生今世,別說再嘗第二次,就算想起來,陳銘遠都不願意想,這世上,還有什麽比妻兒更要緊的?陳銘遠的眼角有些濕潤,伸手摸上妻子的臉,手指傳來的觸感溫暖柔和,如果,傳來冰冷觸感時候該怎麽辦?
趙媽媽已經帶了人退下,睐姐兒和謹哥兒都不肯走,奶娘和春雨一人一個強把他們抱走。院子裏很安靜,只有風緩緩吹過。曼娘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我為什麽要走?阿遠,我知道你害怕,可是這種意外,并不是離開這裏回到廄就未必遇不到的。”
龍岩是個很安靜的小城,來往的人不那麽多,大家彼此都很熟識,這也是陳銘遠出門時候很放心的緣故。怎麽都沒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陳銘遠把妻子稍微放開一些,聲音失平日的平和,連喉嚨都有孝緊:“曼娘,不是你想的這樣,人送到府城,府尊連夜審訊,這群盜賊,共計二十來人,除了被抓和拒捕被殺的,還有不少漏網之魚,府尊已經把人送到省城,數府都會會商怎麽擒拿剩下的人。”
曼娘安撫地拍下丈夫的肩:“就是如此,所以我不走,阿遠,這一路不管是走泉州還是走贛州,都有數日山路要趕。山高林密,我們在明。那旋年的盜賊真要有心,在路上襲擊,幾個衙役能頂什麽用?阿遠,我曉得你擔心我,可我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女人,遇到了危險就想着趕緊走。這時候,反而是縣城裏最安全。”
陳銘遠的唇張了張,承認妻子說的有道理,出了這樣的事,沈知縣算是滿腦門都有汗,派了四個精幹衙役在陳家守着,若不是曼娘極力推辭,只怕還要從巡司尋兵丁過來駐紮。沈知縣又令巡檢抽調二十四個人分成三班,每日不間斷地在城裏大街小巷四處巡視。
至于嫣紅待過的百花樓,更是從老鸨到裏面的雜役,全被傳到縣衙,連祖宗十八代都被盤問清楚,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服侍嫣紅的一個丫鬟和老鸨都被關進牢裏。另一家青樓也沒幸免,雖沒被全部傳到縣衙,可老鸨和幾個新到的粉頭,也被到縣衙中盤查了一番,這比不得別的事,即便老鸨想花銀子,沈知縣也不敢收。
先不說牽扯到那些盜賊的事,僅從曼娘身份來看,父為翰林學士,母為宗室郡主,徐家族內做官的有十來個人,沈知縣真是寧願自己出事也不願曼娘有任何一點損傷。自己出事,說不定還能當做大功勞報上,可是曼娘出事,那位郡主追究下來,宗室郡主和七品小官,想都能想到別人會站在誰這邊。
曼娘看着陳銘遠,握住他的手:“我曉得你擔心我,可此時縣城裏已經被布置的鐵桶一樣,他們既是積年的大盜,也不會輕舉妄動。若是真按你說的,這時候離開縣城,這麽長的路,真要有心,誰能擔保?”
陳銘遠似被妻子說服,可那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曼娘把他的手握緊一些:“我明白你是待我好,可是你情急難免智短。”陳銘遠的眉皺起來:“你竟然說我笨?”曼娘曉得自己已經說服了陳銘遠一半,故意挑眉道:“難道你不覺得,謹兒像你?睐姐兒就像我。”
陳銘遠搖頭:“有你這樣當娘的嗎?變着法說自己的兒子笨。”曼娘笑了:“看,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阿遠,你放心,我待我自己比你待我還要好。這些日子,我定會守在家裏不出門的,連睐姐兒,要出門也只許隔壁的宋家,連街口都不許出。”
陳銘遠嗯了一聲:“我再想想,曼娘,但凡……”曼娘已經飛快地道:“但凡有什麽不對,我立即收拾東西帶着孩子離開,贛州路遠的話,我就走泉州投奔十一哥,你說好不好?”
陳銘遠哪還能說出一個不好來,點了點頭,曼娘就牽着他的手進屋:“趕緊換了衣裳再洗一洗,你出外這麽多天,不但胡子拉碴的,身上也是一股汗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挑腳漢呢。”
陳銘遠用手摸下下巴,這麽多天都沒刮胡子,胡須已經有些亂了,身上仔細一聞,也是汗味熏天。走到屏風後解着衣衫說:“出這半個月,差不多就沒換過衣衫,洗把臉就好。”曼娘給陳銘遠準備着修面用的東西,笑着說:“難怪比十一哥看起來還邋遢,說來,十一哥怎麽曉得我在這裏?”
陳銘遠跨進桶裏,笑着說:“我是在驿站那遇到十一哥的,開頭不曉得,等說了幾句才知道就是你那個被老太爺送從軍的堂哥。”陳銘遠邊說邊覺得實在很巧,若不是大舅哥多問了幾句,又說離的不遠,索性過來龍岩探望曼娘一眼,也不會就此救下曼娘。或者,自己妻子,是有神佛保佑的,從來都覺得神佛之說不過是愚婦愚夫被人哄騙說法的陳銘遠此時不由雙手合十拜了拜。
曼娘的腦袋探進來:“怎麽還沒洗好?快過來,我給你刮刮胡子。”陳銘遠從桶裏站起來,老夫老妻,曼娘再不是當初那個看見陳銘遠光裸身子就會臉紅的初嫁少女,只是把衣服扔給陳銘遠讓他穿上,陳銘遠着了裏衣披了外衫,也沒穿鞋就赤足走到外頭。
曼娘已經把修面的那些都放好,陳銘遠躺到躺椅上,曼娘用熱水又在丈夫的下巴上抹了一圈,摸摸胡子沒那麽硬了,這才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給陳銘遠刮臉。
天氣熱,曼娘只穿了件紗衣,衣服的袖子做的很大,這一動作就露出白嫩如藕的胳膊來。陳銘遠半躺在那裏,看着妻子的面容,怎麽會越看越好看,他不由伸手往妻子胳膊上摸:“曼娘,你又有喜了,這回,是給我生個慎哥還是生個女兒?”
曼娘左手擡起,啪一下打在丈夫手上:“別亂動,小心刮到臉,連睐姐兒都曉得,臉上有疤不好。你臉上要有了疤,到時沒這麽俊朗了,那可怎麽辦?”
陳銘遠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妻子眼眨都不眨:“這是打破了哪家的醋缸子?我聞見一大股子酸味?”曼娘已把陳銘遠的胡子刮幹淨,拿過手巾給他擦着下巴,斜睨丈夫一眼:“嫣紅可是說了,這麽俊朗的男子,怎麽偏尋了這麽個相貌普通的婦人?豈不辜負了那男子的美色。我還沒有問你,別人怎麽會曉得你如此俊朗?”
陳銘遠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坐起身一攬就把妻子攬到懷裏,曼娘手裏還拿着刮胡刀,把手伸遠一些好不劃到丈夫臉上:“快說,究竟怎麽一回事?”陳銘遠的下巴放在妻子肩上:“我是真沒過那楔街柳巷。”
曼娘哦了一聲,感覺妻子還是不大相信自己,陳銘遠急了:“曼娘,我真的沒過,不然你尋宋兄問個究竟?那個什麽嫣紅,不過是初來時候,老鸨帶了她縣衙時我見過一回,後來在街上又見到一回,別的,就再沒見到了。”
說着陳銘遠皺眉繼續想:“也就是平常說話,別的話一句都沒說過,這樣的庸脂俗粉,誰耐煩多看她一眼。哦,是了,她曾約過我那裏喝茶,誰耐煩應酬她。”陳銘遠嘩啦啦說完,見妻子的面色還是沒有和緩,小心翼翼地說:“真的沒有什麽。”
曼娘拿過手巾擦着刮胡刀:“前面一句。”前面?陳銘遠皺眉細思,還是沒有想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無奈地看向妻子。曼娘很仔細地擦着刮胡刀:“你說,那種庸脂俗粉,不耐煩多看一眼。那要不是庸脂俗粉呢?”
這醋缸子打的,可真夠大的,陳銘遠把妻子再摟緊一些:“天下除了你,別人都是庸脂俗粉。”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轉身捏了丈夫的耳朵:“說,在府城都做了些什麽?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陳銘遠順勢咬一下妻子的指頭:“什麽都沒做,只有想你和孩子,還很擔心。”曼娘眼裏戲谑的神色漸漸褪:“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孩子們是我的骨肉,我怎忍心讓他們在險境中,我只是覺得,若是真有那些剩餘盜賊想報複,這時離開不是什麽好主意。”
陳銘遠把妻子再抱緊一些,什麽話都沒說,曼娘靠在他肩上:“阿遠,我們成親已經六年了。”陳銘遠不由低頭看着妻子,奇怪她為什麽會這麽說。曼娘緩緩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止六年,而是十六年、六十年,等到你我雞皮鶴發。那時,你若先走,我絕不獨活。阿遠,我怎舍得離開你。”
來到龍岩後,諸事煩擾,陳銘遠已很久沒和妻子說過這樣的情話,此時再聽只覺心裏滿是歡喜,手摸上妻子的眉,滑過妻子的眼:“我也一樣,等到你我雞皮鶴發還要在一起,你若先走,我也會尋你。”
讓那些軟玉溫香功名利祿都統統見鬼吧,沒有了妻子,那些又有什麽意思,這一生這一世,既選了妻子,那就是一輩子,絕不變。
事情的餘波足持續了大半年,省城發下消息,這樣的大盜務必逮捕幹淨。周圍幾個府也一起抓捕,等到最後一名大盜被抓到時候,已經是八月底了,消息傳來,陳銘遠松了一口氣,這下,就不再怕他們的報複了。
陳銘遠歡歡喜喜地回家打算告訴曼娘這個好消息,剛走進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我寫感情交流越來越順手了。
☆、109姻親
那幾個仆婦中由領頭的帶了行禮,陳銘遠眼一掃,微微有些熟悉,像是沈知縣家的,點一點頭就走進書房。
陳銘遠猜的沒錯,沈太太是帶了沈姑娘來辭行的,原本沈知縣的任期在五月就滿了,但因出了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