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

于本文,女主的設定就是出身好賢淑大度爹疼娘愛公婆喜歡老公疼兒女乖巧聽話,所有金手指積于一身的人物。

☆、153懲罰

九阿公哦了一聲,卻沒看向陳四爺,而是看向杜鵑:“你娘,我記得,今年過年時候還進來問安,是個極恭敬的人,她犯了什麽事?”杜鵑不知道九阿公已經知情,還當是平常相問,恭敬地道:“四爺這些日子查在外放印子錢的,奴的娘因為和人說了句,就被牽涉進去,其實,并沒放。”

話音剛落,一壺熱茶就被九阿公兜頭澆過來,杜鵑臉上的笑凝固在那裏,頭上挂了茶葉,半身都被澆濕,不敢相信地看着九阿公,這樣的事,不過是件小事,下人們得主人家的庇護,賺些錢是應當的,為何老太爺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陳銘遠弟兄卻端坐在那毫無所動,杜鵑還待再要開口,九阿公已經叫來人,門外進來兩個小厮,九阿公指着杜鵑:“守馬圈的老張剛死了媳婦,我賞他一房媳婦。”小厮看見杜鵑這樣,都在心裏嘀咕,杜鵑到底怎麽惹了老太爺,等聽到九阿公這個命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個小心翼翼地問:“老太爺,這老張,都六十了,腿還瘸了,杜鵑姐姐才……”

九阿公冷冷地看着他們:“不敢嗎?再遲疑,那就連你姐姐也送去。”小厮急忙收口去拉杜鵑,杜鵑的雙眼瞪大,這才醒悟過來,自己要被嫁給那個六十的滿口黃牙還瘸腿的老張?那個人,真是看一眼都能把頭天的飯嘔出來,怎麽能嫁?杜鵑推開小厮就撲上前去準備抱住九阿公的腿:“老太爺,奴伺候你都十年了,這十年,奴每日苦練泡茶,老太爺,求求您,奴就算去做灑掃的,也不能嫁。”

九阿公眼神冰冷:“這是你的本分,我疼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橫行無忌,更不代表,任由你們挖我陳家的牆角。”說着九阿公喝令那兩個小厮:“還不快些拉出去?”兩個小厮急忙上前把杜鵑的手從九阿公的腿上拉下來,扯着杜鵑出去。

陳銘遠靜默一會兒才道:“祖父,要罰,攆出去就是,何必嫁給那樣的……”九阿公嘆氣:“攆出去,說不定有人求情,我一心軟就依舊讓她進來伺候,打殺了,未免又太無情。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懲戒目的。”陳銘遠弟兄站起身:“是,孫兒明白了。”

九阿公端起茶,接着就放下:“我老了,這個家終歸是你們的,要你們光大門戶。”陳銘遠弟兄再次行禮,九阿公輕嘆一聲,以後,還是要自己泡茶。

杜鵑被拖出去的動靜不小,從花園到馬圈有好長一段路,看見的下人都紛紛咂舌,這可是老太爺身邊最得寵的婢女,此時就這樣被拖出去,哪有平日的半分體面?不由有人尾随而去,見杜鵑被拖到馬圈那裏,守馬圈的老張急忙迎出來,看見兩個小厮帶了杜鵑過來,那眼不由看直了,這可是老太爺貼身伺候的丫鬟,平常可是連衣角都看不到,現在怎麽會被帶到馬圈來?

兩個小厮雖然得了九阿公的命令,可一想到這花枝般的少女從此就要伴着老頭眠,心裏也老大不忍,但還是對老張說:“老太爺說你為人勤謹,特地賞房媳婦給你,也不用辦什麽了,今晚就成親。”

媳婦?老張的眼頓時閃出喜悅,伸手來拉杜鵑,杜鵑睜開眼瞧瞧這屋子,又聞見全是馬糞味,一想到今後就只能生活在這樣地方,別說去上房,就算是個三等丫鬟都能對自己呼來喝去,那口氣憋不住,啊地叫了聲竟暈過去。

那些跟來的下人倒一個個恭喜老張,又和小厮打聽這杜鵑到底犯了什麽事,聽說是為金婆子求情而變成這樣的,立即一個個伸出舌頭半日收不回去,連杜鵑都這樣,別人,只怕更是不用去開口了。

這件事很快傳遍,躺在房裏的韓氏聽到翡翠在外和人說話,不由喊道:“翡翠,你到底在說什麽呢?”翡翠進來笑着道:“是老太爺身邊的杜鵑姐姐得了樁婚事,大家都說,要湊份子去賀喜呢。”

韓氏咳嗽兩聲才閉着眼說:“老太爺一向疼杜鵑,只怕給她尋了好婚事。”翡翠笑着搖頭:“也不知道老太爺怎麽想的,偏偏把杜鵑姐姐給了守馬圈的老張,老張都六十了,還瘸了腿,這說情不成呵斥也就夠了,怎的這樣做?”

韓氏心口如被釘了顆釘子一樣疼,杜鵑、金婆子,當時以為這些都是萬無一失的,就算這事發作出來,不過就是呵斥一頓,頂多讓他們把各自的本都收回來就是,怎的現在是這樣,韓氏的頭有些暈,但眼反而瞪大,那如果,自己豈不會被休?

不,不,陳家為了名聲不會休了自己,但要擺布死了自己,那是極輕易的。韓氏只覺一股寒氣只升到頭頂,雙手抱住肩膀,翡翠見狀奇怪地問:“四奶奶,您是冷嗎?”韓氏伸手抓住翡翠的胳膊:“你不會是聽了婆婆的,要害我吧?”

翡翠吓了一跳:“四奶奶,您怎麽了?奴婢不過是來照顧您的,您好了,奴婢才能好。”韓氏聽了這句話,淚頓時流的滿臉,翡翠扶她躺下:“奶奶,您別的什麽都別想,先把身子養好。”能不想嗎?韓氏只覺得自己想的腦仁都疼了,可不能說出來,只是任由翡翠把自己扶平躺好。

這話很快傳到陳大太太耳裏,陳大太太問翡翠:“她真這樣說?”翡翠點頭,陳大太太的淚頓時流出,劉婆子忙勸道:“四奶奶病久了,難免糊塗,等好了,就好了。”陳大太太聲音都哽咽了:“她把我這個婆婆想成什麽樣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休了她都不為過,只是總還有兩個孩子,為孩子們也要保全顏面。我若真做些別的什麽,等孩子們長大,聽到些風聲來質問我,我該怎麽答?”

劉婆子忙又勸,陳大太太把她的手推開:“你去,就說我說的,讓她安安生生養病,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不為別人想想,也為那兩個孩子想想,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劉婆子應是,陳大太太坐在屋中,過了好久才嘆氣,自己那個兒媳,成日到底是在想些什麽?當日結親時候,也是去打聽過的,說韓家一家子都是和和氣氣的,女兒們也養的好,這才托人說和成親。

可終究還是眼見不如聞名,陳大太太疲憊地合起雙眼,好在曼娘還是個不錯的,畢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人,有她在,自己這回是真能放心放手了。

陳銘遠在九阿公那邊吃了晚飯才回來,進門見曼娘坐在桌子面前眉頭深鎖,腳步很輕地走上去,看見曼娘面前放着的是兩張帖子,不由伸手拿過來,笑着道:“你不願意去的話,推辭了就是,難道別人還因你不去就生氣不成?”

曼娘轉身看着他:“不是這樣的,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賞花宴那日的事?”陳銘遠皺眉,接着點頭,曼娘點着那張帖子道:“你瞧,這是長寧公主府的,四月初是她生日,這本也平常。可是這張帖子裏面,還單獨又附一張,說必要我們阖府都去。”

陳銘遠的唇抿起,果然還有單獨一張,曼娘的眉蹙緊:“長寧公主的女兒,今年九歲了,長寧公主疼她,定會給她早早擇個夫婿,”陳銘遠笑了:“難道你以為,公主也看上我們兒子,要我說,謹哥兒還小呢,雖然長的不錯,也很聰明,可還沒定型呢,你別操那麽多心好不好?”

說着陳銘遠就自己寬衣脫鞋準備躺下,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真是累死了,好在後日才去交差,不然,明兒要去的話,腰都斷了。”曼娘上前關門,端着蠟燭走到床前把蠟燭放到燭臺上放下帳子,這才吹熄蠟燭:“還年輕呢,少說這樣的話。方才其實我還想起另一件事,我們還是快些把謹兒和仙游縣主的事定下,一定下,睐姐兒這事就可放下了。”

恩寵再重,也不能姐弟都嫁娶皇家宗親,當日曼娘想到這件事時,想起的就是阿顏,只要謹哥兒和阿顏正式定了親,睐姐兒這事就不攻自破。睐姐兒,陳銘遠眼睛睜開:“睐姐兒怎麽了?”

果然一提到女兒就不一樣,曼娘把當日猜測說出,接着就道:“我當日想着的,謹兒定了阿顏,睐姐兒自然就不用進宮了。所以,我們還是要快些和表弟那邊商量這件事。”宗室千金,定親頂好還是經過皇後降旨,才顯得更加體面。這邊擇好夫婿,那頭去請皇後降旨,也是兩不耽誤。

陳銘遠本想取笑妻子,哪有這麽着忙,想了想那話又沒出口,只是拍下妻子的肩:“這事我曉得了,定會放在心上,一定要你娶了你合意的兒媳婦,還有,我們的睐姐兒,定要好好挑個夫婿。”曼娘伸手捏下丈夫的鼻子:“你說好的,可不許忘。”

陳銘遠覺得身上又有勁了,把妻子抱緊些,聲音也變的有些含糊:“我說過的話,什麽時候忘過?”聲音漸漸低下去,已聽不到曼娘的聲音。

陳銘遠還能歇一日,曼娘不能,早起梳洗過,去陳大太太那邊問安,幾個妯娌都在,趙氏又有了身子,這胎懷的有些不穩,趙氏操心肚子裏的孩子,倒不去管別的事。曼娘去時,衆人正在那裏猜,趙氏這胎要是個女兒就好了。

曼娘給陳大太太行禮過,也坐下和陳二奶奶一起猜測,看着曼娘面上笑容,趙氏十分想從這笑容裏尋出幾絲不甘願來,畢竟睐姐兒現在是陳家唯一的孫女,再添一個的話,睐姐兒受到的關注難免會被分掉些。可是曼娘笑容和平常一樣,眼裏唇邊,都尋不出不甘願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看古人記載,打死奴仆的很少,很多都是嫁給最低等的奴仆來表示懲罰。其實真心比打死還慘啊。。。

☆、154瑣事

曼娘已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五嬸子,我今兒臉上脂粉沒抹勻嗎?”這反問讓趙氏臉微微一紅,笑着道:“還沒好好瞧過三嫂呢,沒過門前,就聽說三嫂是個端莊沉靜的,那時候忙着過年,也沒和三嫂好好說過。這會兒閑下來了,才能好好瞧瞧三嫂。”陳大太太已經笑了:“五奶奶這張嘴,還真是巧,哎,原先呢,四奶奶沒病時候,你們都說說笑笑,多好。”

趙氏不由自主看向陳大太太,韓氏犯了事,被以養病的名義關在院裏不許出來,這讓趙氏有些幸災樂禍,叫你成日擺什麽架子,以為管家了就了不起,現在,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吧?可陳大太太這話,分明還惦記着韓氏,不過細想想也是,韓氏畢竟生了兩個兒子,又是明媒正娶回來的,縱犯了再大的事,也要留一線地。

聽到陳大太太又說幾句這家裏就這麽幾個人,大家要和和美美時候,趙氏原先都沒往心裏去,誰家不說這麽幾句場面話,就算是親兄弟姐妹,難免還會遇到爹娘不公,更何況都是異姓妯娌,面子上過的去就成,至于私下使絆子的,真不要太多。

可此時陳大太太再提,趙氏卻覺得像句句在說自己,又聽到陳二奶奶和曼娘在那笑着說本當如此的時候,臉不由微微一紅,也不曉得是什麽緣由。

陳二奶奶和曼娘已經告退,趙氏正想跟嫂嫂們一樣告退,陳大太太已經叫住她:“五奶奶,我曉得你和四奶奶之間,彼此心裏都有些過節,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以後你三嫂當家,你要記得,有些事,看起來小,但一有了開端,就是禍。”

趙氏的唇微微張了張,此時該說幾句來為自己開脫的,可竟不曉得該說什麽。陳大太太有些疲憊,鬓邊的白發更多了些:“我這個婆婆不愛管你們的事,你們妯娌之間,相處的好也是,不好也罷,只要面上過得去就是。可面上過得去,也不能在背後拆臺,總是一家子,拆你妯娌們的臺,其實拆的也是自己的。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不會這麽做。”

趙氏脊背上有汗出,急忙跪下:“婆婆,那些錢,媳婦并不敢沾手,媳婦雖然有時愛掐尖要強,也和四嫂口角幾句,可曉得沾那些是損陰德的,哪裏敢沾?媳婦承認,媳婦一開始就聽到些風聲,可只在心裏笑話四嫂,并沒有說出來,是媳婦的不是。現在鬧出這麽大的禍,媳婦也曉得害怕。”

說着趙氏低低地哭起來,陳大太太嘆氣:“你起來吧,肚子裏懷着孩子呢。千裏之堤毀于蟻穴,你們嫁入陳家,就是陳家的人,甭管陳家出什麽事,都是禍福與共,沒人能逃得開。”趙氏擦一下淚:“婆婆教訓的是,媳婦明白了。”

陳大太太也不去追究她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以後日子還長,總有她明白的一日。

陳二奶奶已把對牌鑰匙賬本都交給曼娘,見曼娘一一點清,這才拍手笑道:“總算全交出去了,哎呀你不曉得,這兩個月,真是絆的頭都疼了,我又沒有管家的長才。”曼娘打開賬本,最新那一頁是陳二奶奶的字跡,清秀明麗,帳也記的很清楚,不由笑着道:“二嫂不是沒有管家的才幹,而是不願吧。”

曼娘說的那麽篤定,陳二奶奶微微一笑:“三嬸子果然是玲珑剔透,雖說,夫君排在三爺之上,終究是個庶出,還是個親娘做了那樣事的庶出。婆婆這些年來沒有克扣,讓他讀書給他娶妻,就已夠了。別的,求再多不過是自尋煩惱。當家難免得罪人,我是這樣的處境,總想着結個善緣,可是結善緣長久對這個家不好。只有三嬸子你,既不怕得罪人,也能得罪人。”

誰說這個二嫂默默無聞?曼娘的手覆上陳二奶奶的手:“二嫂還說我玲珑剔透,我真要玲珑剔透,怎麽連二嫂這個聰明人都瞧不出來?”陳二奶奶的唇微微抿起:“我不是聰明,我只是本分,婆婆雖然不說,但我曉得,昔日的事她一直記得的,二爺在這上面,算不上聰明,如果我再不本分,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世家庶出子,過慣了奢侈日子,分家後頗有不少迅速花光家産,落到靠親友接濟的地步。而沒有外家依靠,那些親友接濟也不過是星星點點。曼娘看着陳二奶奶,見她眼角處,閃現一滴淚,剛要出聲安慰,陳二奶奶已經擦掉眼角的淚:“說起來,婆婆待我們已足夠好了,月例年例服侍的人,都和弟弟們是一模一樣,我所求不多,只盼着公公婆婆都能活的長遠,我能多攢些私房就是。”

曼娘只覺得再多的安慰都沒有用,只有輕輕地拍拍陳二奶奶的手,陳二奶奶笑容燦爛:“小時候,我姨娘總告訴我,要尋個好夫婿,這樣才能在母親面前揚眉吐氣,可等長大了我才曉得,真要有那樣挑不出什麽毛病前程廣大的夫婿,母親一定只會留給她自己的女兒。嫁進陳家,都是機緣巧合,婆婆看中我的沉默本分。現在的日子,已經比原來好很多。雖說夫君沒有多少前程,可我還有兒子,振哥兒他,很聰明。”

聰慧早熟,十分體貼,這是曼娘都能瞧出來的,曼娘握緊陳二奶奶的手:“我雖不敢說沒有私心,但尋個好先生,讓下人們別再欺負大侄兒,這還是能做到的。”陳二奶奶笑容沒變:“能這樣就夠了。三嬸子,謝謝你。”

曼娘笑着推她一下:“我這也不是全為了你,你想,我攏共也就兩個兒子,堂弟兄們越能幹,他們兩弟兄得到的助力不就越大?我們這樣人家,又不是那小門小戶,只供得起一兩個孩子上學,別說現在八個,就是八十個,也不費半點勁。”

八十個,陳二奶奶這回的笑是正正經經地從心裏發出:“我從不知道,三嬸子你也是會說笑話的。”曼娘的眉一挑:“怎麽,我就這麽正經的連句笑話都不會說。”說完曼娘也笑了,兩人笑了一陣,這才讓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管家娘子們進來各自回事。

這些日子陳四爺在那查事,管家娘子們個個都噤若寒蟬,連陳二奶奶管家時候都不敢像平日樣稍微刁難一下,更別提曼娘了。雖然曼娘笑的溫柔,可沒有一個敢敷衍的,依次回完了事,不外就是婚喪嫁娶要各自随禮,誰要去誰家安排下,到時候也好安排出門。

這些都是日常,曼娘飛快地把這些料理了,也不過用了半個時辰,看看時辰,也快午飯時候,廚房早過來請示午飯要擺在那裏,一一安排了,曼娘正準備起身離開,門口就多出個小腦袋,看見女兒那雙靈活大眼,曼娘伸手招呼:“怎麽這會兒才過來?”

睐姐兒難得規規矩矩地走到曼娘前面,但很快就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珍兒姐姐說,娘您要理事,讓我先別過來,柳條姐姐也說,以後每日學女紅,要增加到一個半時辰。娘,我能不能每天只學一個時辰的女紅,讀書寫字是兩個時辰呢?”

這讨價還價的,加起來還是三個時辰,可學女紅就生生少了半個時辰,曼娘摸摸女兒的發:“我曉得你心裏在想什麽,讀書可以明理,但這女紅針線,是立足的根本。”這樣說就還是每日要學一個半時辰的針線,睐姐兒的嘴撅起,曼娘拍拍她的臉:“好了,別不高興了,娘現在待你越嚴,以後你長大了,就曉得娘的苦心了。等後日,我帶你回你外祖父家好不好?”

睐姐兒喜歡去外祖父家,有表妹可以一起玩,還有長的很俊美的小舅舅可以看,立即點頭:“當然好,娘,我還要和表妹一起去看花。”只有小孩子才想着到處去玩,曼娘捏下女兒的臉,後日是殿試放榜日,雖說不會落榜,可也要看點在第幾,雖然不指望中個狀元,可名次也要高才好。

殿試放榜,徐明晉不高不低,二甲第二十八名,按例可以考選庶吉士,入翰林。徐明晉卻早就和徐啓商量好了,直接選知縣謀外任,徐家已有徐啓和徐二爺都在翰林,徐十爺又在國子監,為免太過惹眼,徐明晉選擇這條路也很平常。畢竟三年前考中的徐九爺,也只是謀了個別的差事。

盡管徐明晉不考庶吉士,但四代八進士,還是十分值得慶賀的,來祝賀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慶賀酒席都吃了足足三日,曼娘現在管着家,也只有來陪着吃了一日的酒就回陳家,孩子們就放在徐家讓他們和表弟們玩。

徐明晉考中進士,來賀喜的人中最關心的,大概就是徐明楠的婚事,長的俊美家世好,又入了錦衣衛,簡直就是無數太太們眼中的乘龍快婿。徐啓已有了孫子,一向對這個小兒子又有些放縱,就算有人來問,也只是笑着說這孩子的婚事,頭一條就是孩子喜歡,別的都不要緊。

在別人瞧來,這就是推辭,這麽大的男女彼此極少見面,哪能瞧出喜歡不喜歡?直到曼娘去赴長寧公主的生日宴席,還有人笑着問這事。好在徐啓早和曼娘說過,曼娘只笑着回答:“您是不曉得,我那弟弟,因為他最小又自小失母,難免驕縱了些,常和父親說,別事猶可,只有這件事,是一定要順他心意的。我還問他,若挑了個刁蠻任性的人回來可怎麽辦?他倒好,回我一句,難道姐姐以為我還是小孩子?其實怎麽不是小孩子,到三月,也不過剛滿十六。”

衆人都笑了,已有聲音傳來:“誰是小孩子呢?”看見長寧公主,都忙起身行禮。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過了,輕松、輕松一下。

☆、155議定

長寧公主擡手示意衆人起來:“今兒我生日,又是在我私邸,都別這麽多禮。還是照先前一樣,大家說說笑笑就好。”衆人應是,旁邊的人把曼娘方才的話說了,還笑着道:“年輕人就是這樣,十六七的時候,最怕別人說自己是小孩子了。”長寧公主瞧着曼娘:“說到孩子,方才才曉得,陳奶奶是一個人來的,怎麽不見你帶孩子們,上回見了你千金,昭兒還嚷着要再帶她去你府上玩耍呢。”曼娘心裏難免咯噔一下,但面上笑容沒變:“家裏已經請下先生,說好的後日去家裏上課,家父疼這幾個外孫,說要他們沒上課前好好在那邊玩耍幾日,這才沒帶來。”

孩子們開蒙也是大事,旁邊有人問起陳家請的是哪裏的名師,聽得是今年落第的舉子,不由點頭道:“這人我也曾聽說過,也算有名的老師,貴府能請得來,真是福氣。”長寧公主笑道:“既是孩子們請下了老師,我聽說了,也不能沒有一些表示,來人,去取一千張宣紙、十支湖筆、兩方端硯、十盒松煙墨,給陳奶奶帶回去。”

雖知道長寧公主一向出手大方,周圍人聽到的也不由咂舌,曼娘忙又行禮謝過,長寧公主見她沒有推辭,也很歡喜,又說幾句也就往別處去。衆人這才又和曼娘說些別的話,但曼娘心中那不确定感越來越重,難道說,長寧公主真的看上自己兒子?真要定下,自己可不是多了個兒媳而是少了個兒子。

此時突見秦婉柔走過來,曼娘忙迎上去,秦婉柔已經笑着道:“聽說你來赴宴,還發了筆小財,難怪越來越精神了。”曼娘順着話說了兩句就問:“怎麽不見阿顏?”秦婉柔搖頭:“她啊,聽說今兒睐姐兒不來,就不願意來了,還鬧着你表弟帶她去徐府尋睐姐兒去了,這是哪裏來的緣分,她們兩個倒比我們還好。”

曼娘說話時候已經有意引着,帶着秦婉柔離開人群,秦婉柔察覺到,眉微微一挑:“你這是要找我說什麽悄悄話?”曼娘看了看,見這四周都是人,不遠處一個亭子也還安靜,挽着她往那裏走:“我們去那邊說話。我都許久沒見你,難道還不能說幾句悄悄話?”

秦婉柔也笑了,兩人進到亭子裏坐下,已有侍女過來問可要送茶水點心來,秦婉柔吩咐她們去取來,這才笑着道:“哎呀,我還不曉得,你什麽時候,舍得多想想我。”曼娘啐她一口,侍女已送來茶水點心,曼娘接過給秦婉柔倒茶,秦婉柔已拿出紅封打賞了侍女,侍女接過謝賞退下,秦婉柔這才笑着說:“你給我倒茶,我可沒備賞錢。”

曼娘忍不住翻個白眼:“都是和誰學的,這樣輕嘴薄舌?方才別人問我阿弟婚事時候,我才想起,不如把阿顏的事定了吧。”秦婉柔的眉高高挑起,雖說雙方都有意,可畢竟年紀還小,秦婉柔也想着,讓阿顏和謹哥兒從小多見見面,免得以後定了親,就不好多來往,可此時曼娘這樣說出,秦婉柔未免要想,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岔子?

曼娘見秦婉柔只盯着自己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了想,遲定不如早定,當年我和俞家定親時候也小,之後不也經常見到?只要心裏坦蕩就好,難道定了親成親前見不得,成親後又怎能立即就把人當親人。”

曼娘這話說的很有理,可秦婉柔哪是這樣輕易能放過的,臉上笑容帶上幾分促狹:“我想着,是不是有人有意定了你兒子,你不好拒絕,這才要早些定下?不過想想也是,表兄現在是京中炙手可熱的人,年紀還輕,你的兒女們都沒定下,無數人上門也不奇怪。”

曼娘拿起一個杏脯往秦婉柔那邊打去:“少說嘴,現在可是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和你求親,肯不肯,一句話?”秦婉柔笑嘻嘻地接着杏脯往嘴裏放:“肯,自然肯,等今兒一散了席,我就進宮去,求皇後娘娘一道懿旨。”

曼娘瞧她一眼,又笑了,秦婉柔這才坐近一些:“其實呢,老太妃早想這樣了,只是覺得讓阿顏和謹兒兩人多來往來往,也是好事,不然依她的念頭,早就去求皇後娘娘了。”曼娘一樁心事已了,真待和秦婉柔說些自己的想法,剛把唇湊到秦婉柔耳邊,就聽到亭子外傳來琦玉的聲音:“哼,表姐去了六年,半分都不記得我,回來這麽些日子,連我的門都沒上過,還得我巴巴地尋來。”

曼娘和秦婉柔雙雙擡頭,見琦玉站在亭子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們,她剛生産還不到兩個月,身形尚未恢複,秦婉柔笑着說:“瞧瞧,這是表小姑子發火了,表嫂子,你還不快些賠禮。”

曼娘已經笑着走出去挽住琦玉進來,聽到秦婉柔這話就啐她一口:“越發輕嘴薄舌,這樣的話都說出來。我和琦玉,是姐妹。”秦婉柔的眼故意眨一眨:“難道我說錯了不成,琦玉叫尊夫,可還是表兄,不是別的。”琦玉用手扇一下:“嗯,我都是你們的表小姑子,來,來,兩位表嫂,可有什麽好東西給我,不然我可要去表兄們面前說你們壞話。”

曼娘不由放聲大笑,秦婉柔也笑了,拍琦玉一下:“你啊,自從嫁出去後,得婆婆喜歡,性子越發比閨中還要爽利了,也不知道那位妹夫,受得了受不了你。”琦玉一雙眼在眼眶中一轉:“難道這樣不好,必要唯唯諾諾,小心謹慎,別人說一自己不敢說二才好?”

秦婉柔拍着她的肩:“很好很好,我以後嫁女兒,也要把女兒嫁到這樣人家去,要她似你一樣,好不好?”琦玉順手就把曼娘面前的茶杯取來喝茶,笑着道:“這有什麽不好的,要我說,不如就把阿顏嫁到表姐家裏去,表姐定是個十分好的婆婆。”

說着琦玉轉向曼娘:“表姐的長子,是叫什麽來着,謹哥還是竟哥兒?”曼娘伸手戳她額頭一下:“還說我記不得你,你也記不得我了好吧,你大侄兒,叫謹哥兒,都滿六歲了。”琦玉哎呀一聲:“我這不是剛生了孩子,被絆的頭疼,我可說好,這事要真成了,你們可要給我媒錢。”

秦婉柔忍住心裏的笑,使勁點頭,侍女前來報,稱宴席已備,請衆人入席,三人這才說笑着前去入席。用完午宴,衆人告辭,曼娘上車回家時候心裏十分歡喜,這件事已經有八|九分準了,剩下的那一分嗎,就看去求旨意時候順不順利,不過曼娘覺得,這一分也會十分順利,齊王府一直恩寵不衰,把一個沒多少實權的宗室千金嫁于臣子顯示恩寵,這樣的順水人情,皇家不會不做。

車到陳家,曼娘下車進內,錢媽媽已經迎上來:“方才韓家大舅奶奶來了,說是來探四奶奶的病,太太見了,讓人帶去見四奶奶了,還說,等奶奶您回來了,留舅奶奶在這吃晚飯呢。”正經親戚上門,怎麽也該和當家奶奶見見,這才是親戚間的禮數,曼娘應了,先去陳大太太上房見過陳大太太,這才帶人往韓氏院子去。

韓氏院子沒有原來那麽熱鬧,陽光照射之下,顯得有些蕭瑟,其實這院子裏服侍的人還是不少,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曼娘走進院子,站在檐下的翡翠瞧見,忙迎上前:“三奶奶到了。”

門邊的小丫鬟忙高高打起簾子,簾子打起那一瞬,曼娘好像聽見有哭聲一閃而過,韓大奶奶已經走出來相迎,曼娘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韓氏嫁進來,大家會親的時候,那時她是個端莊俏麗的婦人,行事井井有條,而此時卻是面容有些愁苦,身上的衣衫也舊了,整個人透着一股說不上的不利索勁。

曼娘忙緊走兩步行禮:“本該請舅奶奶到我那邊去的,可是想着好幾日沒來探過四嬸子,索性一并來了。舅奶奶休嫌我禮數不周。”韓大奶奶臉上勉強露出笑容:“三奶奶言重了,本是至親,你來探我或我去探你,都是應當的。”

曼娘和她說笑着走進去,韓氏靠着個小丫鬟坐在窗下,瞧見曼娘進來也沒起身,只是微微一笑:“三嫂來了,恕我身子不大好,不能起來相迎。”曼娘已坐到她身邊,接了翡翠送來的茶笑着問候韓氏身子幾句,又問候下韓大奶奶家裏情形幾句,又留韓大奶奶在這用晚飯,也就告辭而去。

韓大奶奶送她出去,轉身進屋見自己小姑的淚又落下,嘆了口氣:“若要病好,定要十分放開心懷。姑奶奶我說一句你別怪我多話,方才從我進來到現在,不管是下人們,還是親家太太,再到這裏三奶奶,都是十分禮貌的,你有什麽事不能放開呢?怎麽說你還有兩個外甥呢。”

韓氏不好和自己嫂子說那些銀子的事,只是用手遮住眼什麽都沒說,韓大奶奶又嘆氣:“我曉得,翠玉翠紅還有武家一家子,你心裏也梗着,畢竟是你身邊得力的人,可他們犯的事,順天府衙都找上門來了,這種時候,難道還保住他們不成?我瞧啊,姑奶奶你還是養好身子,再把姑爺說的回心轉意,你們畢竟那麽多年夫妻,還有兩個孩子呢。”

這些話韓氏聽的頭疼,要真顧念夫妻情分,那能這樣給自己沒臉,搬去書房住,那不是活生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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