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三分桃花劫》
文案:
女主:何桃(核桃) 男主:肖甲梓(小夾子)
當核桃遇到小夾子……
現代輕松甜文,盛産萌物。
猥瑣版文案:
她的身體強勢地傾向肖甲梓,一對魔爪尚搭在他敞開的領口,呈現“大力撕開”狀;
他則身體後仰,一付任君蹂躏的模樣——如果不看他那雙兇狠狠的眼睛的話。
車外聚集了數名圍觀群衆,目光如炬地觀望着車內的情形——這位女俠得手了,
就要把獵物就地正法!如此奔放,場面香豔到令人震驚啊!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何桃,核桃,肖甲梓,小夾子,何止 ┃ 配角:圍脖 ┃ 其它:
桃花手
何桃背着一個簡單的背包,站在這座透着西方中世紀風格的大廈前,念了一遍那行鎏金大字:肖氏葡萄酒梧城分公司。沒錯,就是這裏。
大廈內,銷售部季度銷售會議進行中。分管銷售部的經理肖甲梓,把銷售主管們報上來的一疊充斥着“同類品牌紛紛上市,競争日益激烈,銷售業績下滑,市場占有率下降”等等措辭的銷售預算書,丢進旁邊的碎紙機,看着紙張變成碎片,淡定地揚眉:“我的批複,諸位收到了嗎?……”
在座的銷售主管們冷汗滴滴。他們早就該知道,在會議開始之前,肖總讓人搬了一臺碎紙機來放在旁邊,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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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甲梓,肖氏董事長肖關承的長子,二十四歲那年就進入公司,從最普通的銷售部業務員做起,兩年之後,升職至肖氏梧城分公司銷售部經理,并非僅僅憑借老爹的權勢。經過兩年的合作與磨合,肖甲梓的能力和手段,銷售部的這些元老們已是心中有數。此時眼睜睜看着預算書變成紙屑,個個都噤若寒蟬,會議室裏一時寂靜無聲。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打破了壓抑的沉寂。肖甲梓的秘書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急匆匆地跑進來,中途一個踉跄,身體呈餓虎撲食之勢直沖過來。肖甲梓眉頭微蹙,略略移了一下位置躲開這一撲,他面前的話筒卻未能躲過一劫,被秘書小姐死死抱住,以淪喪的姿态深陷溝壑中間。
主管們均是倒吸一口冷氣,或同情、或豔羨地盯着那豔福不淺的話筒。甚至有人暗呼可惜:肖總他為什麽要躲呢?……
肖甲梓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耐:“什麽事慌成這樣?阮秘書?”
阮秘書抱着話筒,結結巴巴道:“肖總!公司門口……來了個巫婆!”
這詭異的言語一出,在座各人均生出“肖總的秘書好神奇”之感概。
肖甲梓的側臉顯出咬肌繃緊的線條,涼涼的目光瞥向阮秘書。他很讨厭會議被打斷,尤其是被這種離譜的理由打斷,她難道不知道嗎?
阮秘書第一次沒有在這殺傷力強大的直視下倒下,勇敢地迎向他的目光,信誓旦旦地強調道:“真的!是個巫婆!那女人要見您卻沒有預約,保安不過是攔了她一下,她就施了定身法,把保安定住了!”
肖甲梓也好奇了。訝異地問道:“那她有沒有說什麽?”
“有!念了一句咒語!”
“什麽咒語?”
“桃、花、點、穴、手!”阮秘書一字一句地吼道。
在座的主管聽了,愈發覺得匪夷所思。正竊竊私語,卻見肖總忽然間失了神,素日裏冰冷清透的眸子,忽然間閃動着喜悅的碎光,面頰上飛起兩抹可疑的暈紅。手理了理西裝的領襟,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一付手足無措的模樣。
主管們呆呆地不知該做何反應。這位上司一向冷漠嚴謹,他們何曾見識過他的此等萌樣!而距離他最近的阮秘書,看得心頭小鹿亂撞,把那可憐的話筒幾乎按得蹤影不見。
肖甲梓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坐正身子,清清嗓子,道:“會議暫停。我去會會那個小巫婆。”
大家一愣。小——巫婆?原本很陰森詭異的一個稱呼,被他憑空加了個“小”字,為什麽突然生出很萌很暧昧的意味?
未等大家回過味來,肖甲梓已起身走出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在非地震、海嘯、天崩地裂等不可抗力因素之外,肖總中斷會議了!!
十幾位商海裏摸爬滾打、嗅覺靈敏的銷售主管們,敏感地意識到什麽。交換一下興奮的眼神——有大事發生!紛紛起身,一大群人看似輕手輕腳,實則動靜不小地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肖甲梓卻仿佛完全沒聽見,走到電梯門前,擡手理了理細碎的額發,如鏡般的電梯門上映出的眸子裏,滿是忐忑不安。電梯門打開,他頭都不回地進了電梯。
主管們躲在走廊拐角,見電梯門關上,呼啦啦沖出來,拚命地按電梯按鈕,好不容易另一架電梯門開開,所有人都往裏擠,最終因為超重被踢出來兩個,沿着樓梯狂奔而下,生怕錯過關鍵畫面。
一樓大廳的裝修采用紅木色調,暖色燈光,烘托出葡萄酒公司特有的頗為高雅的格調。與這高雅格調格格不入的是:一名保安僵在大廳中間,保持着邁步,伸手,瞪眼,張嘴,呲牙的邪惡姿式,一動不動,真的如被施過定身術一般。大廳裏聚集了些保安和本公司職員,分成兩幫,一幫圍着僵住的保安或拍或摸,希望能拍“活”他,另一幫則組成一個人圈,手持橡膠棍、報紙卷等武器朝中間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比劃着,卻沒人再敢上前一步。
只見那名“小巫婆”身材修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半長的蓬松直發垂在肩上,神态中透着的幾分桀骜不馴,沖淡了五官原本的美豔,身穿簡單的墨綠色T恤和牛仔褲,靜靜站在人圈當中,通透如墨色琉璃般的眼眸微轉,目光冷冷地掃到誰,誰就吓得縮一縮。
女子忽然微微張口,似乎想說話,保安隊長立刻一嗓子吼道:“不許動!你這個巫婆!快解了他的法術!否則的話立刻找大師收了你這個妖孽!”
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麽,忽然聽到包圍圈外傳來一聲命令:“都給我閃開。”
包圍者們聽出來人聲音,紛紛閃開,卻戒備地不肯放下手中武器,保安隊長勇敢地擋到了肖甲梓的面前,一付忠心護主的架式,吼一嗓子:“保護肖總!肖總小心巫婆!”
肖甲梓推開保安隊長,凝目望住那女子,嘴角噙一絲笑。
女子睜大眼睛,對着肖甲梓看了又看,不太敢相認的樣子。肖甲梓忽然微微前傾了身子,撩起自己的額發,露出右眉之上,寬寬的額上,一個朱砂色抽像桃花花紋的紋身。這個紋身從他總是低低覆蓋到眉際的額發下露出來,圍觀的員工們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由于肖總的發型所致,沒幾個人看到過這個紋身。這時候突然顯露出來,他素來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幾分邪魅之氣,看得人心口一緊。
女子揚了揚眉,滿眼疑惑,更加不解了。
肖甲梓朝她勾了勾手指:“近些來看。”這一個勾手指的動作,無端地媚色橫生。
女子走近幾步,微微踮了腳,仔細去看那紋身,恍然大悟:“哦!真的是你,肖甲梓!你把額頭上那個疤痕,紋成了桃花圖案?是表示你想走桃花運嗎?”
肖甲梓隐忍地望了望天花板。紋這個紋身,是因為許多年前,某人說過,如果他長大了樣子變了,他額上的這個疤痕是個記號,她能夠認得。而随着年齡增長,他發現這疤痕越長越淡,有消失的意思,于是就請人就着疤痕的走勢,做成了紋身。至于為什麽偏偏紋成了桃花這種淪喪的花形,他不想多做解釋。
這時候面對她好奇的提問,只回答道:“……是啊,何桃。”
“有前途,小子。”何桃咧着嘴巴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甲梓覺得自己要發火了。那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使得周圍他的下屬們心驚肉跳,暗呼不好,小巫婆竟敢對肖總動手動腳,看來不用請法師了,肖總會滅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想哥了嗎?
晚上9點還有一更,愛你們~
3古銀墜
那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使得周圍他的下屬們心驚肉跳,暗呼不好,小巫婆竟敢對肖總動手動腳,看來不用請法師了,肖總會滅了她!
卻見肖甲梓愣是咽下一口氣,道:“那個,你的解穴術,學會了嗎?”不會還像當年那樣,只會點穴,不會解穴,害得他……
何桃也想起了某些尴尬往事,抓抓頭發道:“已經學會啦。”
他指指還僵在那裏的保安:“那麽,替他把穴道解了好嗎?”
何桃瞥一眼保安,撇撇嘴角:“這人太無禮。”
“我看出來了。”肖甲梓打量一下保安,那凝滞的神态和動作,分明透着一個“橫”字。“不過他攔你,也是他的職責所在,替他解了穴吧。”
“好吧看你的面子。”何桃走近保安,念一句:“桃花解穴手!”纖指在保安身上啪啪啪啪點了數下,保安頓時癱軟在地。
衆人這才勉強看明白,這女子原來不是施的定身術,而是點穴術。傳說中的點穴,竟然是真的?!今兒開眼了!只是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怎麽會有如此邪門的本事?而且似乎是肖總的老相識……
何桃對着保安鞠一躬道:“冒犯了。”
保安貼着地板後蹭,對這女人倍感驚恐。然而當他對上何桃身後的肖甲梓涼森森的目光時,更是被恐懼感澆了個透心涼。
何桃道完歉,轉過身時,肖甲梓已換成一付春風撫面的和煦表情。
“肖甲梓,許多年不見,你越長越帥了。”
“多謝。”他的臉頰又飛紅了……
“都快趕上我師父帥了。”
剛剛飛紅的臉又開始轉青。“尊師還健在啊?”
咦?這問候何其陰毒。何桃詫異地瞅他一眼:“當然了,他才二十四歲。”
“哦……那,就,好。”嘴上說好,語氣分明透着失望。
“肖甲梓,這次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有什麽事嗎?”怎麽怎麽滴臉頰又發燙了?
“還記得當年我送你的那個古銀項墜嗎?”
“當然記得。……”他的眼中漸蓄起溫存。
美好的敘舊情的溫馨場面。
幾乎半個公司的員工都脫離崗位前來圍觀了,大廳裏人擠了不少,卻都屏息凝神,廳內十分安靜,二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人們耳中。聽到這裏,有的人眼角甚至飚出了淚花。原來這女子,是肖總年少時私定終身的青梅竹馬!好感動,好浪漫。甚至有人拿出了相機,準備拍下二人重逢相擁的精彩鏡頭,發給報社賺稿費。
不料何桃的下一句話,讓這溫馨的一幕生生破裂。
她仰着小臉,誠懇地望着肖甲梓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現在,能把它,還給我嗎?”
氣溫驟降。
有穿的少的女職員,甚至抱着膀子打了個哆嗦。忿忿不平的怨氣在員工中間迅速升騰起來。這個青梅竹馬,竟是來跟他們肖總攤牌,要回定情物,恩斷義絕的?!
女子的美貌在大家的眼裏頓時大打折扣一跌再跌——她也配!
爆發冷氣的核心人物肖甲梓,手插進褲兜裏,冷冷盯着何桃,微微揚了一下下颌,從牙縫裏飚出三個字:“為什麽?”
“因為,因為……”何桃尴尬地把手負到身後,手指絞扭在一起,躲閃着他的逼視,道:“因為,我剛剛知道,那個東西,很貴重,挺值錢的……哎,你去哪啊?”
肖甲梓已轉身向電梯走去,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話:“保安,趕她出去。”
保安隊長被這瞬間轉折弄得回不過神來,手中的橡膠棍“啪啦”掉在地上,又手忙腳地撿起,扶着歪斜的帽子,朝着肖甲梓的背影喊道:“可是,她會點穴……”
肖甲梓已走進電梯,眸如碎冰般寒冷:“養你們有什麽用?”
保安隊長被這句話激起了志氣,一挽袖子:“不就是變木頭人嗎!有什麽好怕的!弟兄們,為了咱們肖總被傷害的感情,上!”
七八名保安應聲圍了上來,攔住了想追過去的何桃。何桃蹦了一蹦,隔着保安們的頭頂沖肖甲梓喊道:“肖甲梓!三分教對你有恩,你怎麽能恩将仇報!”
肖甲梓沉默不語,電梯門緩緩合并,将他的一臉冷霜關在裏面。
何桃把目光收回,惡狠狠地落在保安們的臉上:“讓開。”
“不……”隊長剛冒出半個“不”字,就聽一聲清喝:“桃花點穴手!”
纖指翻飛,點穴聲脆,片刻之後,大廳裏留下一群僵硬的大型人偶。
點住了保安們,何桃奔去按開電梯,沖進去,對着裏面26層的數字鍵,卻不知道該按哪一個。于是又走出電梯,走到接待前臺想問一下肖甲梓的辦公室在哪一層,尚未走近,前臺小姐就嬌呼一聲,跑得無影無蹤。
何桃想了一想,覺得自己上去一層層找的話工作量太大,不如就在一樓大廳裏等,他總會下來的。想好了,撿起地上自己帶來的背包,順手挂在保安隊長僵直伸着的胳膊上,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眼睛兇兇地盯着電梯門,像一只伺機襲擊獵物的小母狼。
總經理室內。肖甲梓來回踱着步,餘怒未消。
踱到鏡子前面的時候,停下腳步,擡手從頸子裏扯出一根黑色絲繩,繩上系了一個彎月形銀飾。銀色古舊,閃着神秘的光澤,表面雕有繁複精美的花紋,絲絲纏纏,在彎月的末端,勾勒成一朵桃花形狀。這銀飾剛從領子裏拿出來的時候,桃花上泛着殷紅的色澤,鑲嵌在古銀上,十分豔麗。但是只是片刻工夫,這紅色就淡了下去,漸漸褪成銀色。
肖甲梓急忙把銀飾塞回領口,用手按着,讓它緊貼肌膚。他知道,它只需得到體溫,紅花就能再度顯現。
這真是個精巧至極的設計,古人制作首飾的技術令人嘆為觀止。這東西一定很值錢,否則何桃怎麽會大老遠的跑來,巴巴地想要讨回去。
想到這裏,他恨恨地捏了一下拳頭。對着鏡子,牙縫裏飚出兩個字:“休想。”
再貴重,她也已經送給他了。
他是如此珍惜這銀墜,十年來帶在身上,不曾離身半刻。并不是因為貴重,只因他對這枚墜子,有極重的心理依賴。一個清亮的女孩的聲音,穿越了十年時光,在他的耳邊回響起,一下子将他帶入時光深處。“小夾子,這個墜子是師父送我的,我現在送給你,你覺得害怕的時候,就當它是我,在陪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夜宿臺兒莊古城。下榻“久和客棧”,古建築一座。睡前想着一覺醒來會不會穿越了。
明天把古城照片發到微博。好有穿越感。
明天上午10點左右更新 。
4小圍脖
當年,肖氏葡萄酒公司樹大招風,董事長肖關承十二歲的兒子肖甲梓,遭人綁架,索要巨額贖金。綁匪不是別人,竟是肖家的一名家仆。肖家人找得天翻地覆時,那名家仆其實就把肖甲梓藏匿在肖家一處酒莊的地下酒窖裏。肖甲梓試圖逃脫,被家仆發現,用酒瓶擊打得他頭部血流不止,昏倒在地。家仆以為他死了,吓得丢下他逃了出去。
酒莊的地下酒窖曲折複雜,光線昏暗,有如迷宮,肖甲梓醒來後,頭部受傷昏昏沉沉,根本找不到出口。待警方抓獲家仆,從酒窖裏找到肖甲梓時,已是兩天之後。他一個人呆在黑暗的酒窖裏,昏去,醒來,再昏去,被救出來時,精神幾乎崩潰,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恢複。
那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因為各自的事業分居兩地,卻都沒有太多時間在他的身邊。因為這個意外,倒是合家團圓,一家三口暫時聚在一起了。
但他的父母很快發現一個問題:肖甲梓害怕單獨呆着,不管是空曠的還是密閉的空間,如果他的視線之內看不到別人,就會出現心慌、虛汗、發抖、甚至昏迷的情況。經診斷,斷定為“孤獨恐懼症”,無疑是酒窖裏那兩天兩夜的無助落下的病根。
為此肖關承夫婦帶着兒子四處求醫,國內國外的大醫院跑了不少,心理醫生看了,藥五花八門地吃,歷時兩年,病不見起色,倒把孩子折騰得面如菜色,夫妻兩個十分憂心。
肖關承偶然聽說臨省的渡月山上,有個古老教派三分教,掌握一些古方,曾治好不少疑難雜症。病急亂投醫,就帶着兒子去了。三分教的掌門何墨痕,經過仔細診斷,建議他把兒子留下在山中住三個月,口服中藥配合心理療法,有八成的把握醫好。
于是肖甲梓就在山上足足住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所見所聞,是他從小到大不曾經歷過的。三分教的祖傳技藝是授武行醫,教中數十口人,個個有獨門絕技。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何桃。
當時何掌門正按部就班地對他采取一些心理治療的手段。他是這樣這排的:先是讓肖甲梓跟他的一些弟子一起,在一處樹林中一起玩,在肖甲梓事先知情的情況下,讓弟子們一個個走開,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直到所有人離開,讓他單獨呆一會。然後在他忍受的限度即将到達的時候,大家再陸續回到他的視線。
何掌門的計劃是将肖甲梓單獨呆着的時間逐漸增長,直至痊愈。
治療方案本身是不錯的,他原本可以痊愈,若不是何桃出現的話。
在這心理療法開始實施的時候,肖甲梓單獨呆着的時間很短暫,只在一分鐘左右,但這已經讓他産生耳鳴、心慌的症狀。随着治療的進行,症狀逐漸減輕,忍受能力逐漸增強,他能自己呆五分鐘左右了。
但這五分鐘依然是痛苦的。這一天,夥伴們從視線裏一個個走遠不見,肖甲梓的小腿微微發着抖,慢慢坐到草地上,面色微微發白,眼裏噙着淚水,強忍着不讓它落下。強迫自己忍受住這煎熬,望眼欲穿着盯着樹木的盡頭,祈禱着夥伴快快回來。
忽然,身邊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一聲細細的呼喚:“小夾子……”
他吃了一驚,定睛望去,只見草葉被分開,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從葉隙裏露出一張明麗的小臉兒,對着他悄悄地招手。
這女孩兒他認得,名叫何桃,是三分教的弟子,這次陪他進行心理治療的小夥伴們中間的一員。她此時應該按何掌門的安排,象其他人一樣離開的,怎麽會留下了?
何桃把手招在嘴邊,小小聲地說:“小夾子,我偷偷地藏在這裏陪着你,你別怕了。不要讓掌門知道哦……”
原來,何桃見肖甲梓單獨呆着時實在太過痛苦,看得不忍心,竟違背了掌門的吩咐,偷偷留了下來。
知道有人陪着,肖甲梓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了下來,忍不住對着女孩露出一個微笑,眼角噙的淚未及收回,讓這笑容有了露水的溫度,小小的何桃,看得呆掉。
肖甲梓也明知道在治療中讓人悄悄陪着,無異于戒毒時偷偷吸毒,但那對于孤單的極度恐懼,讓他昧心地接受了何桃不應有的幫助。
從這一天起,何掌門發現肖甲梓的恢複情況突飛猛進,十分可喜。何掌門試過把他留在曠野、密林、空房子裏,時間逐漸延長,結果都十分滿意。
某次他留在空房子裏時,何桃來遲了,他等了好久,她才從窗戶裏氣喘籲籲地爬進來,告訴他說門口有人守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梯子。
那個時候她捏着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要跟師父好好學輕功,再爬窗戶找你時,就不用找梯子了!”
肖甲梓捂着嘴巴笑眯了眼,生怕被門外守着的人聽到。
何掌門發現,每次治療結束時,肖甲梓的神情都十分放松,甚至還有微微的喜悅——這一點讓他有些不解。經過一番望聞問切,何掌門宣布肖甲梓痊愈,可以回家了。聽到這個消息,肖甲梓忽然有些慌亂。只有他和何桃知道,他并沒有完全痊愈。雖然每次心理治療時,在何桃沒有出現的一段時間裏,他只是滿心等待的焦灼,而沒有出現恐懼的症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痊愈了,還是另患了一種依賴的病。
就此離開,會不會繼續被壓抑到窒息的孤獨感抓住?
在他離開的前夜,何桃悄悄敲開了男弟子宿舍的窗戶。女孩站在窗前,把一個古銀項墜塞進他的手裏:“小夾子,你不要擔心。這個墜子是師父送我的,我現在送給你,你覺得害怕的時候,就當它是我,在陪着你。”
……
轉眼前十年過去,這個項墜,他一直貼身戴着。當年小桃不遵掌門之命,幹擾了他的治療,真的給他留下了後患。直到現在,孤獨感對于他,不至于可怕到難以忍受的程度,但他還是讨厭孤獨,盡可能地不獨處一室。連他的辦公室都是玻璃幕牆的,必要的時候用百葉窗遮擋。實在萬不得已要獨處時,感覺到胸前墜子涼潤的質感,壓抑感就能緩解了許多。
每每這時,總能想起那個月夜窗前站的女孩,月光如霜般罩在她的身上,天上的星辰落進她的眸子裏,閃爍着細碎的光。她伸過手來,微涼的手指輕觸着他右眉之上、額頭上的傷疤——綁架者給他留下的紀念,輕輕地說:“以後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如果将來你長大了,樣子變了,我也會記得你這個疤痕,一定認得出你。”
蝴蝶觸角一般的輕輕撫觸,那微微悸動,印在了心上,孤單的深夜裏,會不期然地扇動翅膀,攪起細細的癢疼。
而如今,這女孩找上門來,想要要回當年贈出的項墜,原因是它很值錢!如果這墜子值錢,那他這麽多年來綿延的牽挂,是不是一文不值?
門口響起敲門聲,阮秘書走進來,神色慌張:“肖總,那巫婆,她把所有保安定住了,在大廳等着堵您呢!咱們報警吧?”
“不準報警。”他幹脆地否定,“穴道半個小時後會自解,讓他們堅持一下。”
被點了穴,沒人解穴的話,半個小時□道自解。這事,他有經驗……
當年他接受心理治療時,小桃搞的這些小動作,何掌門沒有發現。卻有一個人覺察出她和肖甲梓走得過近。這個人就是何桃的師父,何掌門十二歲的兒子,名叫何止。他比何桃大不了幾歲,蘿蔔雖小長在輩上,不知如何當了她的師父。他沒有發現何桃私自幹擾治療的事,只對于最近她不專心習武,動不動就跑去找肖甲梓感到相當不滿。
他用非常損的一招,将這不滿情緒表達了出來。
在某次何桃找肖甲梓玩時,何止出現了。這小子穿一身寬松的白色棉布習武服,腰間系一根黑色腰帶,長發在腦後紮成松松一束——裝大俠嗎?肖甲梓心中鄙夷地嗤道。
對何桃的這個師父,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很不順眼。盡管這家夥因為遺傳了掌門夫人的相貌,生得還算俊俏——俊俏的不像男人,啊呸。
尤其可厭的是,這家夥的肩膀上,還挂了一條蓬松柔軟、看上去手感極好的雪色狐皮——皮草?!練武之人何必騷包至此啊!肖甲梓忍不住要扼腕嘆息了。
突然地,那“皮草”動了一下,呼地躍離何止的肩頭,直撲何桃而去!
肖甲梓吓了一跳,卻見那“皮草”直跳進何桃的懷裏,撒嬌地在她懷中打了個圈兒,又攀上她的肩頭卧着,長長的尾巴松松繞到何桃的頸子上。何桃眉開眼笑:“圍脖~~”
肖甲梓這才看清這“皮草”原來是一只純白的白狐,竟然名叫“圍脖”,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在趁機給自己的微博打廣告拉粉絲嗎?是嗎?有嗎?!【做的會不會太明顯】
5小夾子
肖甲梓這才看清這“皮草”原來是一只純白的白狐,竟然名叫“圍脖”,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何止的冷漠與圍脖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一對眼角斜飛的細長眸子,目光寒涼,輪流将肖甲梓和何桃劃了一遍,道:“小桃,今天的點穴術練了沒有?”
小桃急忙道:“啊,還沒有。我這就去木人那裏……”
“你今天不要用木人練了,進行一下實際演練,用真人。”
“真人?!”小桃驚喜不已,“真的嗎師父?可以嗎?”
何止點頭。
“那誰來當陪練呢?”
何止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擡,指向肖甲梓。
“呃?!”小桃猶豫了,“這,不太好吧。”
何止冷笑:“他不願的話就算了。你還是繼續練木人吧。”
“那算了吧……”小桃失望的說。
“我意願。”肖甲梓想也沒想,利落地說道。對着小桃微微一笑:“你總是陪着我,給你當一回陪練有什麽。”
何止的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
小桃拉開架式,念一聲:“桃花點穴手!”啪啪啪啪啪。
肖甲梓只覺得她小手點過之處,如無形纖索注入經脈,肌肉瞬間僵硬,全身一動不能動了,連臉部的表情都凝滞了,當真是十分難受!
正盼着小桃快快給他解穴,卻聽何止愉悅地道:“小桃,幹的不錯。我們走。”
小桃驚訝道:“咦?師父,你不給他解穴嗎?”
“我懶的碰他。要解你解。”
“可是……解穴你還沒有教我呀!!”
“那等你學會了再說。”
“咦?!……”沒個一年半載學的會嗎?!
一動不能動的肖甲梓,額角青筋爆跳。如果能咬牙,他牙齒都恨得咬碎了。
何止冷下了嗓音:“還聽不聽師父話?給我走!”
小桃被迫跟着何止離開,臨走時帶着哭腔沖肖甲梓喊道:“小夾子,你不要怕,上次我點住一只母雞,半個小時穴道就自解了,你忍一忍啊……”
那只名叫圍脖的小白狐,趁機躍上肖甲梓的肩頭,眯着與它主子極其神似的一對狹長狐目,仔細端詳了一下他,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臉蛋。占完了便宜,小腿兒一蹬,毛尾巴掃過他的臉頰,跳躍着追随主人而去。
可憐肖甲梓,硬是在冷風中僵站了半個小時,穴道自解,才重獲活動能力……想找何止報仇,可是他年齡雖比何止大兩歲,卻顯然打不過何止,只在心裏默默記下這筆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敲開。門剛開,阮秘書就感覺到屋內殺氣撲面。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小聲道:“肖總,下班時間到了。那巫婆還堵在一樓,要不您乘電梯到二樓,然後走樓梯,然後從後門……”
“不必。”肖甲梓果斷地回絕秘書的好意。
一樓大廳的電梯門一開,肖甲梓就瞥見已經穴道自解的那幫保安,在何桃不遠處擠成一團,虛張聲勢還随時準備逃跑。
何桃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肖甲梓下來了。她的目光不知何時偏離了電梯門,透過落地窗投向外面的繁華盛世,眼神中卻空洞無物。她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滿心憎惡。若非情勢所迫,她絕不願意來到這裏。這裏有她這輩子都不願重逢的人。
肖甲梓朝這邊走來時,她終于從放空狀态中驚醒,眼睛一亮,唰地就沖了過來。
保安隊長于是又吼了一嗓子:“肖總保重!”——這次知道何桃的厲害了,沒再喊“保護肖總”,其怕死之心,昭然若揭。
肖甲梓倒是淡然的很,對于迎面飛撲而來的惡形惡狀之物視若無睹,腳步都沒有停半下。何桃沖到他的面前,揮舞着爪子,試圖攔住他,嘴巴裏急切地嚷嚷:“肖甲梓,我們談一談,談一談,喂……”
他徑直用胸口沖開她的手臂,向大門外走去。何桃明明有功夫,想擋住他、點住他都易如反掌,可是,她怎麽能對小夾子動手呢?……
肖甲梓像是料定了她的心思,愣是把她當成空氣,徑直走了出去。
何桃只好拎起自己的背包,一路追趕,繞着他又跳又叫:“肖甲梓,我必須把墜子拿回去,你就還我罷!算我求你了,喂……”
大廳裏觀望的員工們看到這一幕,再交換眼神時,多了內容。
這小巫婆雖然兇惡,卻對肖總手下留情了……留情……情。
何桃的聒噪之聲讓肖甲梓微微蹙起了眉頭,直到進了停車場,坐進車裏,車門砰的一關,耳邊才算清靜了許多。
何桃見他進了車裏,心中一急,一個鹞子翻身,飛躍到了車前蓋上,拉開蜘蛛俠的經典POSE,對着風擋玻璃大聲道:“肖甲梓你不準走!”
這飚悍的一幕,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議論着這位女俠意欲何為,看車上那男的英俊可人,女俠莫不是要搶人?……
肖甲梓嘴唇翕動,似乎是說了句什麽。何桃隔着車玻璃聽不清,迷惑的張圓了嘴巴看着他:“啊?”
他咬咬牙,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