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朕正式地,投懷送抱!

第61章 朕正式地,投懷送抱!

星光透過窗紙,燭火淺淺搖曳。

宴語涼記憶不全,莊青瞿不得不先從?小時候的一些事說起。

其實說得很不情願。

每多說一句,就又?多折碎了?一分他脆弱的自尊心。宴語涼也心疼他,乖乖鑽到他懷裏蜷起腳趾,在腳背上蹭啊蹭的撫慰。

莊青瞿被他蹭得嗓子沙啞。

摁住他:“別鬧。”

宴語涼“嗯”了?聲,卻又?抱着他的腰調皮地扭啊扭。莊青瞿被他鬧得僵硬,氣鼓鼓攬緊懷裏的人,他根本拿他就沒有辦法!

宴語涼在岚王懷裏閉上眼睛。

随着故事的敘說,許多零星回憶緩緩浮現、越發?清晰。

當年澹臺氏與莊氏兩相争鬥、水火不容。澹臺氏看到莊氏送了?莊青瞿到三皇子身邊,立馬也籌謀着送自家嫡子去太子身邊。

澹臺氏兒子普遍早過了?可以當伴讀的年歲。好在老來得的幼子澹臺泓比莊青瞿小半歲,年齡勉強合适。

然而臨時又?生了?場病。等到病好,已?比預定的入宮時間晚了?一整年。

兩人初次進宮雖相隔一年,卻都正是顏色濃烈滴翠的盛夏。

岚王初次亮相時模樣清冷漂亮,一身粉妝玉琢鮮豔的碧玉粽子色,高貴驕傲又?凜然。

澹臺泓那時大病初愈卻很瘦,倒不是太起眼,一身明?豔的紅寬松松在身上挂不住。像一只小蔫蔫的不起眼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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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貓剛入宮時很笨。小莊好歹就只在光禿禿的、周遭精致都一樣的冬天雪地裏才會迷路。可澹臺泓卻是入宮第?一天就跟下人走散。

宴語涼還記得那是個燥熱的午後,蟬鳴陣陣。

孩子一身紅衣汗津津的縮在牆角下,可憐兮兮地小聲哭。

太子路過,沒有搭理。三皇子路過,沒有搭理。

只有他瞎好心,抱起小紅團子把他送回了?仆從?身邊。

同樣是世家小公子,澹臺泓可不似太尉少爺一般別扭。澹臺懂事又?禮貌,第?二次見面不僅甜甜地跟二皇子打招呼還準備了?一把漂亮扇子做謝禮。

太子彼時已?經?十七八,身邊不少在前朝做官的狐朋狗友,沒有空去理一個十歲的小伴讀。

太子不肯帶澹臺泓玩,澹臺泓便?日常自覺親近二皇子。

這段往事在敘述時,被岚王冷硬地匆匆帶過。

幸而宴語涼如今已?十分解岚王。

當年的二皇子眼中,這大概不過是一個“來了?新的小不點,還挺活潑可愛”的故事。

可在小莊眼裏,卻一定是“後來居上”的大委屈。

明?明?是他先來的。

卻被那澹臺家的可惡小鬼梨花帶雨和甜甜的笑,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

莊青瞿從?第?一次見澹臺泓就不喜歡。

澹臺泓來之?前,他已?伴讀了?一整年。在這一年裏,他處處要強、事事争第?一。

無論文修還是武藝都非要強壓別人一頭。就連三皇子辭藻優美、太子擅長馬術,真比賽時莊青瞿也一概半點不肯讓。

如此久了?,除了?本就不學無術的二皇子之?外,其他人都對他略有微詞。

莊青瞿卻不承認自己哪裏有錯。反而覺得明?明?是那群人自己不用功日日懶散,還嫉妒他年紀雖小卻樣樣比他們強。

直到澹臺泓出現。

身為澹臺氏小公子,澹臺泓無論是書法丹青吟誦博文還是議論對策騎馬射箭,都是信手拈來,樣樣不輸莊青瞿。

性子卻和莊青瞿南轅北轍。

澹臺泓長着一張精致脆弱的冷豔高貴臉,卻十分愛笑、活潑逗趣、又?不守規矩、興趣廣泛。一些讓人皺眉的不入流話本、不知道會不會喝死人的亂七八糟的酒他也都喜歡。

成天一身紅,咋咋呼呼、花蝴蝶一樣穿來穿去,莊青瞿冷眼看他,只覺得又?煩又?吵。

他始終不明?白?大家為何會喜歡這樣的人。

他親近不得的人,澹臺泓總是笑笑鬧鬧就親近了?過去。

澹臺泓天資極高。

無論文賦武學都随便?看兩眼、摸兩下就會。

正因如此,也有了?許多頑皮的資本。

常在上課時偷偷擠到二皇子身邊竊竊私語;要麽合夥惡作?劇給所有人繪的仕女圖加上絡腮胡子;時不時掏出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亂七八糟的禁書和美酒;更?會跟二皇子一起偷跑去西市再?一臉無事發?生地回來。

自打他進宮以後,二皇子近墨者黑,也越發?頑劣。

功課落下很多。倒是把他帶壞的澹臺依舊次次文考武考都游刃有餘地名列前茅。

莊青瞿小時候最?氣的兩次,一次是下雨天,他在雨中拽住要開溜的二皇子,義正辭嚴質問他:澹臺背後有澹臺氏,你有什?麽?他成天不學依舊什?麽都會什?麽都有,你以後怎麽辦?

結果二皇子只是笑,依舊要溜。

莊青瞿人生唯一一次多管閑事卻是對牛彈琴,氣得一個月沒再?理二皇子。

還有一次是豔陽天,騎射比賽。

他為這個比賽練到十指全傷,卻依舊輸給了?十指嬌嫩的澹臺泓,被紅衣少年燦爛地笑着搶走了?第?一名的紅纓牌。

莊氏的小少主竟輸給澹臺家的人,他回家就被莊薪火給狠狠訓斥了?一頓。

蘇栩心疼他替他不平:“老爺也真是的,少主贏了?他千百次沒見誇獎,輸了?一回就罵!”

莊青瞿卻不認為有什?麽。

就算父親不訓他,他的自尊也絕不允許被澹臺泓壓過一頭。他本來就該樣樣比那人好。

于?是那一年莊青瞿瘋了?一樣地念書、習武,風雨無阻。

所有澹臺泓與二皇子玩鬧、溜達、惡作?劇的日子,他都在無懈可擊地咬牙勤奮。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那年歲末的考試裏,他無論是策論、丹青、琴棋、騎射與武學都遠勝其他人,當仁不讓地得了?全科第?一,太傅們贊不絕口。

他終于?贏了?,得償所願。

可澹臺泓雖然輸了?,卻一點都沒有遺憾難過的意思。

美滋滋地地拿了?第?二名,轉頭就約二皇子和荀長他們晚上一起偷溜去逛西市、吃桂花酒。

莊青瞿不解又?陰郁地看着他們。

二皇子:“小莊,你要不要一起來?”

莊青瞿梗着嗓子開不了?口。旁邊人:“哎,阿涼你就別為難他啦,他是要趕回去念書的哪能耽誤?咱們走吧!”

莊青瞿那日回家,舉家歡慶。

半夜小少主就病倒了?。

一病病了?半個冬天,只有二皇子來看他。二皇子的肩頭落着雪花,伸手摸摸小莊的頭,眼裏有幾分擔心。

忍不住問他,小莊你是不是其實很累?

其實你還小,來日方長。不必事事勉強。你已?經?很優秀了?,人各有所長,也不需要樣樣都争第?一。

莊青瞿當即冷了?臉:“二皇子是什?麽意思?”

“澹臺泓争到第?一,你們就替他慶賀、覺得理所應當。我争到第?一就是‘勉強’?”

然後二皇子就被莫名其妙下了?逐客令。

宴語涼如今已?不記得自己當初被小不點趕出莊府是什?麽心情。大概也是哭笑不得,覺得又?農夫與蛇了?吧。

他那時候對小莊了?解得不夠深入。隐約知道他性子怪,卻不知道他那麽怪。并且以為多半是莊薪火要求過于?嚴苛才把兒子逼成這樣。

但不是。

小莊是自己好強驕傲,又?酸醋精。可惜這些他那時都不知道。

只是殼子硬,其實內裏特別軟。順毛摸一摸就很乖。

可那時他也不知道。

宴語涼如今想想小莊當年明?明?是個天之?驕子,卻被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怕一輩子沒受過的委屈都在那幾年受了?個遍。

直到他們又?都長大了?些,莊青瞿收了?些性子,變得寡言穩重。

二皇子才說服大家又?帶他玩。但多數時候,依舊是一群活潑的人在前頭打鬧說笑哈哈哈,莊青瞿默默跟在後頭。

錦裕三年,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澹臺氏刺殺皇帝未遂,陰謀暴露最?終倒臺,民間都說皇帝運氣絕佳。

可短短兩個月就将百年豪門一網打盡,皇帝走的又?是哪門子的“幸運”?

“阿昭從?繼位起,不,應該說在做皇子時,就一直在收集澹臺氏謀反的證據。”

“我全家北疆被害後,更?是加緊了?監視。”

因而才能那麽快。莊青瞿重傷未愈就拿到了?早早整理好的澹臺氏罪案卷宗,綠柳營緝拿罪魁也是皇帝授權。

“那時抓了?很多逆賊,有人想要将功折罪,交代出澹臺氏城外的私堡藏有一箱秘密書信。”

“那書信可證明?澹臺泓知曉家族謀反一事、可定澹臺泓的罪。”

“……”

“可我趕到時,書信卻已?被澹臺氏的家仆大火焚成灰燼。”

“再?找告密人,也已?莫名斷了?氣。”

宴語涼聽得頭皮炸。

“朕還以為……”

這和他之?前知道的不一樣!師律還有獄中的澹臺泓及其家屬,都說那是一封能證明?澹臺泓與謀反無關?的書信!

岚王垂眸:“證據已?毀,阿昭便?無論如何也不肯信澹臺泓有罪。”

“亦有謠言說信是被我燒毀,是我為了?替父報仇不擇手段置澹臺氏于?死地,朝中還有不少人為我拍手叫好。”

“可就算……澹臺氏害了?我全族,澹臺泓若真清白?,我也不至于?構陷他!”

“大火确實是他家仆所為!阿昭你想,若那是能證明?他清白?的書信,家仆又?為何急着燒毀?!”

岚王聲音低沉,胸口劇烈起伏。

宴語涼忙幫他捂着,腦中一時回閃了?大量前因後果。

獄中的澹臺泓不認罪,眸中堅定明?亮看着他,說阿昭你随便?處死我,家中謀反我竟懵然不知,自是罪無可赦、百身難贖。

但我不曾背叛你,我們相識十年,我從?你是二皇子時就一直等着看你君臨天下、看你福澤庇佑天下百姓,等着看你帶大夏複興繁榮!

我雖愚鈍,但頭頂神明?問心無愧,死也絕不松口。

天牢之?外,少年莊青瞿則撐着虛弱的身子日日以死相逼,質問皇帝為何還不殺澹臺泓。

可在錦裕帝看來,這卻根本不是信誰的問題。

而是真相燒掉了?,永遠也沒有了?。

那些“信”上究竟寫了?什?麽,是能夠證明?澹臺泓無辜還是可以證明?他有罪,抑或什?麽也證明?不了?,都永遠再?也說不清了?。

奚行檢在大理寺多年,宴語涼清楚記得他說過,斷是非時講證據不講情理。

奚行檢就曾經?判過一個案子,丈夫婆婆以及鄰居街坊全部篤信是正室謀害了?小妾。因兩人多年仇深似海又?有利益糾葛,案發?時正室還鬼鬼祟祟,除她以外不可能是別人。

但找不到任何證據,正室也喊冤。

奚行檢就還是謹慎了?些,扛着衆人的罵努力調查各種蛛絲馬跡,最?後水落石出竟然還真不是正室做的。雖然人人都認定是她。

“……”

月影東移,照過紗窗。

漫長的沉默中,宴語涼前所未有的煎熬紮心。

他知道他其實應該安慰小莊。哄他,說朕錯了?。澹臺謀反、叛國,朕當年眼瞎。

這些年小莊的委屈自不必說,他相信小莊不會構陷他人。

……卻偏是不能。

以真心換真心。小莊如今好容易對他敞開心扉,他不可以用“哄”敷衍那一腔心意。

可要他說真話,那就是小莊肯定沒有構陷澹臺泓,但澹臺泓也未必就謀逆。

至少不是證據确鑿。

宴語涼再?一次貨真價實地恨自己頭腦清楚。

他真還不如那些昏君。

昏君的美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美人喜歡怎樣就好。

哪怕天下人皆罵昏君,不妨愛妃一世榮寵、被捧在手心風光得意,快樂舒心。

哪像他,跟他在一起的大美人真疼了?的時候,說他們是“互相折磨”!!

“小莊……”

宴語涼愧疚極了?。

莊青瞿是多麽敏感細膩的一個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宴語涼頃刻間甚至能夠立刻感覺到那種絕望的氣息。

錦裕帝也是真的慌了?。

他後悔了?,他就該昧着良心哄他!閉着眼哄!較什?麽真?

小莊會多難過?他都失憶了?、記不清了?卻還是不肯向着他。

皇帝偏心如此,怎麽怪岚王恨澹臺泓。

宴語涼越想越不行,起身試着俯下身吻身邊人。有生以來第?一次,莊青瞿被他吻時的反應是僵硬和抗拒。

宴語涼就更?難過了?。

挺住。是朕不好,活該被嫌棄!

……

當年澹臺氏謀逆罪名确鑿,但錦裕帝寬仁,澹臺家女眷查明?與謀反無關?的全部網開一面不再?追究。

只是澹臺泓無法保住。

縱然證據不足。但民怨沸騰不肯放過,請願的折子雪花一般,錦裕帝不得不妥協。

宴語涼的老技巧,周全不了?就折中,折中不了?就騙。

私放罪臣之?子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為了?讓衆人信服,他還認認真真演了?半個月的哭戲。

卻不料澹臺氏一家男丁殺絕,老夫人悲傷過度,竟帶着幾位女兒一起上了?吊。

“小莊……”

想起這些,宴語涼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若再?有機會見到澹臺泓,他一定要告訴他要怨就怨朕,為什?麽怪小莊!!!

那場謀逆如今想來,于?誰都是天降橫禍。

莊青瞿重傷,澹臺泓假死離鄉,他努力周全卻無法盡善盡美。

月色朦胧,微微燭火。莊青瞿無聲。

“小莊,你說句話。”

“你理理朕……”

“別難受好不好,朕是信你的。只是朕覺得,那信還有那家丁……”

辯駁根本沒有意義,否則也不會磕絆了?那麽多年,至今依舊無解。

宴語涼記起來少年小莊紅着眼地扯着他的袖子。

“我不似你與澹臺那般親密,所以我說的你都不信,就只信他的一面之?詞?!”

也記得他喝醉以後來找他:“我可不可以求求你,阿昭,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騙你。”

宴語涼心都要碎了?。

他真的覺得這樣不行。小莊此刻身上傷都還沒好——澹臺泓重弓射的傷口讓岚岚躺了?那麽多天、受了?那麽多的疼,差點手都要廢了?。

他卻事到如今還替澹臺說話,還在講道理。

講個屁的道理!

小莊想要的是講道理嗎?

宴語涼想想自己這小半年。每一天每一天,莊青瞿哪怕冷着臉,都能通過各種細枝末節的寵溺讓狗皇帝安心上蹿下跳、有恃無恐。

而錦裕帝那麽多年……卻只給了?小莊好多孤單和委屈。

便?是神仙也該傷心了?死了?。

狗皇帝你一天天都幹什?麽呢?!!!

宴語涼咬牙吭哧着直起腰,他努力支棱解開自己中衣,指尖有點抖。

“……”

脫也沒用,多半也是弄巧成拙。

可縱是他腦子好,也想不到還能給岚王什?麽。

賞賜財寶岚王不缺,地位已?經?萬人之?上,真心他其實給岚王了?,可是大概狗皇帝的心失憶前被狼叼走了?一半吧,遠遠不夠。

那他剩下的,就只有這一具乏善可陳的身體?。

……

宴語涼以為他這麽幹會惹怒岚王,甚至惹哭他。

可月光淡淡,胸口卻一陣溫暖熨帖。

岚王将他輕輕裹住,涼冰冰的指尖撫臉。

月下,那雙眼眶有猩紅的餘韻,卻已?大徹大悟一般,變回一片澄澈清透。

宴語涼倒是眼神難得躲閃。

他覺得他此刻應該挺難看的。就本來也就長得那回事,還是一臉不像樣的泫然欲泣。

他得支棱。不然這樣下去有朝一日讓岚岚失望多了?,就不會繼續喜歡他了?。

“對不起,”他輕碰岚王的傷口,聲音艱澀,“弄傷岚岚的都是混蛋,朕以後絕不再?替他說話。”

“朕信岚岚。只信岚岚一個,是朕錯……”

岚王吻了?他,輕柔的。沒讓他再?說完。

“沒有,阿昭沒有錯。”

宴語涼小聲:“岚岚你別總說這違心的種話。”

莊青瞿卻搖頭,不是違心。

吵了?那麽多年,他一直死咬着被冤屈被辜負。可心底卻未嘗不清楚,阿昭也沒錯。

家仆燒的可以是證據,也可以是一堆廢紙,甚至告密未必是真告密,家仆也未必是真家仆。

只怪自己當年馬不夠快,沒有在燒完之?前早到一步。

這麽多年他年輕氣盛又?貪心,想要所愛之?人無條件信任他——可如今卻越發?懂了?,一個人不能去追求“兩相矛盾”。

他愛|宴昭的聰明?絕倫,就該明?白?他會就事論事、不被情感蒙蔽。

他愛|宴昭心懷寬仁,就不可以因他赦免了?自己不順眼的人就嫉恨到發?瘋。

宴語涼:“可也未必……”

“證據沒了?,既證明?不了?澹臺謀逆,也證明?不了?他的清白?!”

“萬一真是朕放錯了?人。”

那岚岚該有多委屈?”

“不會。”

淺淺月光灑進來,莊青瞿雙瞳染上了?明?暗不一的光。

“不委屈。”

“反倒是阿昭。那時既要瞞着一個逼你殺害多年好友的人,又?要去救一個或許背叛了?你的人。”

“還要處理國家大事,平衡朝中格局,抵禦外敵環伺。阿昭那時多累多辛苦多難受,只是從?來不說。”

岚王輕輕地貼着他赤|裸的胸膛,磨蹭着他溫暖的肩窩,小動物般的溫柔交頸。

“阿昭是帝王,多少身不由己,我明?明?是知道的。卻那麽多年揪着不放至今意難平,簡直像個傻子。”

“若我……”

“若我能早點懂你一些,在你身邊多幫你些,你就不會那麽辛苦。我們或許也不會……”

宴語涼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麽。

都是屁話,他才不信!岚王南征北戰足夠了?,反倒是狗皇帝為所愛之?人一次昏君都當不了?、護短都做不到,還敢說愛他?

岚王無奈,給他裹衣服:“好了?。”

宴語涼:“岚岚。”

他在人家身上扭了?扭,投懷送抱。

狗皇帝也不是沒有心。其實還是有一點的,說不定還有不少,他想讓他知道。

“岚岚每次抱着朕……都努力在忍。朕知道。”

“朕不舍得岚岚再?忍了?。”

他湊過去,親了?親岚王。

岚王抱緊他的腰。以前都是甜蜜的吻,這次月色朦胧,卻是紛繁暧昧的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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