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芳草年年與恨長
初空沒有察覺到周圍詭異的氣氛,依然有些激動的說:“那群人說,爸爸卷了他們公司一筆錢,報上了我們母子的名字。我和他們說你已經和爸爸離婚了,可他們說不管,找不到爸爸就來找我們。他們就來過一回,我以為只是說說,誰知道那天又遇上了。。。。。。”
初空還在說些什麽,水煙一個字也聽不清,只是把手上的關節捏得發白。
初空的父親是個敗家子,只知道吃喝嫖賭,辜負了初空母親之後一走了之。從此初空的母親再不相信感情,也不管初空,只是天天流連于牌桌上。可初空的父親本性惡劣,到哪裏都欠下一屁股債,追債人找不到他,就來找初空母子的麻煩,逼不得已,他們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搬家。
這些她都知道,可自從他們搬來做鄰居,好幾年了也沒一點風聲。所以這次初空出事,大家都以為是混混喝酒鬧事,誰也沒往要債的方向想。
但如果一切都如初空所說,那就證明。。。。。。
水煙扯了扯初空的袖子,眼睛有些發紅,“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去找你,和我沒有關系?”
“當然沒有,他們是來要我爸爸債的嘛。”
“所以就算我那天不約你出門,他們也會找上來,是不是?”
“應該,是吧。他們從來就沒有放棄的打算,是我沒想到那一層。”初空皺眉,覺得水煙有些奇怪,晃了晃她的手:“你沒事吧?”
清楚了,終于一切都清楚了。
阿空根本不是因為她約他出去才遭此橫禍,這也不是運氣不好而遇上劫難,
這原本就是一個圈套,沖他而來,
而她,不過是個出現在錯誤地點,被誤解,被牽連的人。
五年來,她每天都在責怪自己,要是不帶阿空去那條路該多好。她放棄了學業,放棄了未來,失去了友情和最美好的青春,自以為是的彌補一個犯下的過錯,
現在卻告訴她,弄錯了,事情不是這樣,她沒有錯,
過去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籠罩在她四周。
水煙迷迷茫茫的從病房裏走出來。阿空母親想到自己當年在走廊上對水煙的責罵,不好意思的去拉她,水煙卻只是推開她,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當她有意識時,已經走到了看守所的門口。
這麽多年,每每她走投無路,萬念俱灰時就會來這個地方。
當年,打傷阿空的罪犯全部逃走,天色已暗,路上還沒裝攝像頭,一時間警方無從查起。
一個星期之後,一個叫蘇缪然的少年前來自首,他是本案唯一的犯人。
蘇家賠了六萬,蘇缪然已經成年,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後來又因為自首和表現良好,減為五年。
那個時候,璃染剛剛離開,水煙找不到工作,阿空的母親又對她橫眉冷對。她被逼的悲從中來,當下到了看守所,要見蘇缪然。
見到了,是個眉清目秀,長得和阿空有幾分像的少年。水煙一下子失控,對着他又哭又罵。
蘇缪然不惱,也沒有不耐煩,他說:“我已經擔負起一個人的痛苦了,沒法再擔你的。但你要想哭,盡管來,我聽着。”
哪裏有這麽厚臉皮的人,水煙想。
可厚臉皮歸厚臉皮,水煙當真心裏難受,就一次次的往看守所跑,去洩憤。
起先是這樣,後來日子久了,一次眼淚哭幹了,擡頭看看。蘇缪然沖着她笑,好看的樣子,輕聲說:“累啦。”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在蘇缪然面前撒過潑。
不哭了,開始注意到蘇缪然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來看他。水煙問,他就用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都死了。”
水煙的恻隐之心動了動,每個月都捎點東西給他。
她發誓,她沒有三觀不正,只是看見蘇缪然,她就會想起阿空,那樣熟悉的眉眼,她不忍心讓他一個人。
再者,當時沒有人在他身邊,唯一的親人水煙又要瞞着。這個她悲慘遭遇的始作俑者,竟然成為她唯一可以說話的人。
只要,不想阿空就行。
蘇缪然一聽有人來看他,就知道是水煙。但一看見她那張淚流滿面的臉,愣住了。
他不是沒見過她哭,只是那時林初空剛出事,水煙受不了,一天八遍地跑他這來控訴。後來平靜下來,他發現她是個比男生還堅強的女孩,再沒見她哭過。
水煙拿起聽筒:“蘇缪然,你記不記得當初警方為你作案動機,你怎麽回答的?”
“喝醉了,看見他不爽就打了呗,酒後鬧嘛。”
“你胡說。”水煙瞪紅了一雙眼,“他的爸爸欠了你父親公司的錢,你是去讨債的對不對?”
“發生什麽事了?”蘇缪然神情少有的嚴肅。
“阿空剛剛醒了,他把一切都說了。蘇缪然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不管阿空的母親怎麽趕我也好,璃染怎麽羞辱我也罷,我都堅持在他身邊照顧他,因為我覺得我有罪。現在我被告知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就像一個笑話一樣,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蘇缪然,你既然已經自首,為什麽不把話說清楚?你看着我拼命贖罪,覺得很好玩是不是?”
等她吼完,蘇缪然淡淡開口:“水煙,你記不記得你以前問起我的家人,我說死了。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蘇家的孩子,我是他們家的養子。當年我的父母葬身火海,蘇家和我家是故交,蘇父拼了命把我從火裏救了出來,認我做了兒子。當時我就發誓,以後蘇家有難,我一定做牛做馬。
蘇家有個兒子,比我大一歲,叫蘇子睿,我們玩得很開。我成績從小就不好,他卻年年第一,就是脾氣有些火爆。林初空父親的事,蘇父知道他為人後就不追究了,子睿卻受不了這啞巴虧,知道他兒子也在這生活,就帶幾個人去圍追堵截。
原本我以為他是鬧着玩的,沒想到有一天,他渾身是血的回家,說是打出人命了。”
“你是說,”水煙急急地打斷他,“那天晚上,你沒去?”
作者有話要說: 蘇缪然同學的故事開始了,當當當當,當當。
很想把他和水煙湊成一對,
是這個故事裏我最喜歡的男性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