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從審訊室裏出來, 陳飛跟曹翰群好好的查了查這個寇金麒。二十四歲,是寇英大哥家的孩子,在香港讀了四年書, 去年年底回的本地。而寇英的大哥已經死了,早些年還得靠武力搶地盤的時候,被對家的馬仔當街砍成了血人。如此說來, 寇英對這個侄子必然得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的疼, 畢竟沒他大哥那樣的墊腳石鋪路, 他可能幹不出今時今日的“成就”。再者寇金麒是寇家的長子長孫,在血脈宗族觀念深重的地方, 是整個家族裏最受重視的人。
不難想象,要是知道警方打算動寇金麒,寇英得多為光火。所以即便是目标嫌疑人有了, 可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闵鳶那天見過對方,提人還是得謹慎。稍有差池,市局大門口怕不是會有律師團紮營。
羅明哲決定用圍剿的方式來鎖定寇金麒。先查闵鳶死那天,寇金麒是和誰一起去的, 從這些人嘴裏往出掏東西。這個不難, 找着寇金麒盯幾天,看他身邊都常出現的人是誰即可。不過這些人也有可能是涉案人員,摸排時必須謹慎,以免打草驚蛇。
正和曹翰群商量着盯梢安排,陳飛看趙平生和苗紅一前一後進了屋。估摸着是新徒弟帶出去給長了臉了, 老趙同志現在是滿面春風,要沒耳朵擋着那嘴角能咧到後腦勺上去。
“回來啦。”曹翰群熱情招呼, 自打苗紅進屋,感覺整個辦公室都亮堂了。
看他和陳飛頭對頭趴桌上寫寫畫畫, 苗紅好奇的湊了過去,一看是盯梢排班表,眼裏頓時閃閃發光:“有任務啊,曹哥。”
“啊,是——”
“你的任務歸你師父安排。”陳飛拿手往排班表上一按,擡臉笑對苗紅,語氣盡可能的平易近人:“先熟悉下工作流程,不用着急出任務,以後想躲都躲不開。”
“沒事兒,我不怕累,再說師父說了,副隊你最恨幹工作挑三揀四的人。”
苗紅說着回頭沖自家師父笑了笑,卻見趙平生擰着個眉頭,眼裏隐隐透出絲疑惑。未待她深究,趙平生就把陳飛喊出去抽煙了。聊聊案子,帶新人歸帶新人,進度不能落下。
“幹嘛非出來抽啊?”陳飛略感奇怪。
趙平生朝辦公室擡了擡下巴:“以前屋裏不是沒女的麽。”
陳飛嘴角一撇:“呦,盛桂蘭不是女的啊?”
“她懷孕之前她還抽呢,現在是有老公管着了。”趙平生無奈淡笑,想了想,還是沒去深究剛陳飛和苗紅對話時表情的微妙變化因何緣由,“诶,說說吧,調查進展。”
陳飛噼裏啪啦說了兩根煙的功夫,說完剛好第三根煙叼進嘴裏。趙平生眯眼盯着陳飛笑容蕩漾的臉琢磨了一陣,忽而感慨:“這梅秀芝別是瞧上你了吧?”
“瞧上就瞧上呗,我又沒對象,讓人多看兩眼也不犯法。”陳飛倒是坦然,他并非故意在梅秀芝面前彰顯英雄氣,那是他的堅持與信仰,是釘在脊梁裏的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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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生酸溜溜的:“沒想到你喜歡她那樣的。”
“大哥您可歇了吧,就她那樣的,我一年工資都給買不起個包。”陳飛皺眉嗤出口煙,“不過她還算知道輕重,跟我說讓宋琛還剩下的十萬就行了,我剛給我姐打電話,她說錢是有,但又要認購股份又要給磊磊交留學的學費,都趕一塊兒了,可能得從我這拿點。”
趙平生點點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夠就說話,我那有。”
“不用不用,要不了多少。”
說着,陳飛将執煙的手搭到趙平生的右肩上。這是一個習慣性的舉動,在趙平生的概念裏,是對方打算掏心掏肺的前置動作。果不其然,就聽陳飛悵然出了口氣,語速也比剛才慢了兩拍:“老趙啊,我覺着呢,苗紅這丫頭不錯,你呢……就……嗨,我覺着師父就是給你介紹對象呢,你踏實處,啊,這個這個……這麽好的姑娘,咱別肥水流了外人田了,你可是沒瞅見,就你們出去那幾個小時,刑偵處、治安處、後勤、安保、緝毒、法制辦,哦對,還有秘書處的,一會來一個,都是來賊苗紅的……我就納了悶了,他們是覺着咱重案大隊沒老爺們了是怎麽着?能輪得着他們獻殷勤?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個個獐頭鼠目的……”
陳飛在那叨叨,趙平生則一臉“我聽你說”的漠然表情。簡直是亂點鴛鴦譜,且不說他這歲數和苗紅都快差出輩分去了,就說這幫好事之徒連人苗紅有沒有男朋友都沒問過,有這麽幹警察的麽?啊?不把目标人物的社會關系摸排清楚,就給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當然閑話啊八卦之類的,完全無法給他造成任何困擾,身正不怕影子歪嘛。就是陳飛這一個勁兒給他往出推的态度,着實讓他不爽。
“實話說,我不打算結婚,也不想找對象。”他突然出言打斷了陳某人的絮叨,在對方略顯錯愕的注視下擡起手,給搭在肩上的手以還算禮貌的方式胡撸了下去,“你以後啊,少和他們那幫碎嘴子瞎扯,對苗紅影響不好,人家是大姑娘,我這糙皮老臉的不怕人說,她不行,知道麽?”
“……呃……知道……”
被趙平生那對兒茶瞳冷睨着,陳飛莫名有種在學校闖了禍,讓老師拎去辦公室訓話的壓迫感。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主要是他不對勁,剛叨逼叨那麽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呢。正鬧心呢,電話響起,付立新打來的,說強/奸案有了進展,讓他有空開車給羅明哲送過去聽調查進度彙報,指導下工作。
“你可真會找忙人,我這剛安排完活兒。”陳飛說着,忽然想起正好有人可用,“讓苗紅送我師父過去吧,跟一下案子,長長經驗。”
旁邊趙平生聽了,偏過頭默不作聲的翻了個白眼。剛陳飛還說苗紅的任務由他安排,轉臉就當自己人使喚了。不過,嗨,人家是副隊長,說什麽聽着就是。好在陳飛把傳達任務的權利留給了趙平生,而苗紅一聽能有案子跟,開開心心的拿了車鑰匙送羅明哲去東湖分局。
過了大約半小時,趙平生接到羅明哲打來的電話,聽動靜,一貫處事不驚的老爺子說話竟然略帶心驚肉跳之感:“平生啊,你有空帶苗紅練練車吧,這丫頭開車忒猛了,差點給我這老心髒從嘴裏咣當出來。”
趙平生滿口應下,挂了電話轉頭給陳飛和曹翰群學,逗得那倆笑得嘎嘎的。要說開車能把羅明哲吓着的,那必須得有點技術,畢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可是跑過318國道川藏線的運輸兵。現在那段道路都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高速公路”,更別提四十年前的基建技術了。
笑夠了,陳飛看了眼時間,給莊羽發信息問馮琦的情況。很快,莊羽把電話打了過來,聲音壓得很低:“陳副隊,馮隊這兩天一直盯着銀都華裳的經理,但是礙着我和曉光在,沒動手,我們倆一秒鐘眼珠都不敢錯,晚上睡覺也輪流盯着。”
陳飛真心覺着這倆孩子辦事挺靠譜:“嗯,辛苦了,有什麽需要就提,我一定幫你們解決。”
“暫時沒有。”
“好,那你們再辛苦幾天,有任何消息,及時通知我。”
“明白。”
挂上電話,陳飛交待曹翰群立刻帶人去摸排寇金麒的社會關系。一點兒功夫不敢耽誤,馮琦就是顆不定時炸/彈,只有把嫌疑人緝捕歸案,才能給那枚已經頂上的撞針卸下去。
安排好工作,陳飛又奔了盧念玖那。從闵鳶家裏帶回來的勞力士上檢驗出了兩組指紋,一組是闵鳶自己的,另外一組,系統裏沒有檢索到匹配的。盡管冥冥之中陳飛感覺這塊表應該和闵鳶的死毫無關系,但考慮到她的收入根本負擔不起這麽昂貴的名表,他又覺得有必要查清表的來源。
也許,這個女孩身上還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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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兩天的走訪摸排,基本确認了寇金麒的社會關系網。有一個叫秦炜的男孩和他關系很好,倆人幾乎天天晚上一起出去泡吧把妹。然而這個秦炜根本不是富二代,也沒個正經工作,寇金麒出入的地方完全超出了他的消費能力,由此可見,秦炜是寇金麒的小跟班。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這類碎催跑腿跟班之類的家夥,是最好突破的薄弱口。這號人沒什麽骨氣,跟在闊少身後混吃混喝乃至混炮打,一般都是有好事絕不會落下,出問題閃得最快。不過他現在的用度開銷都得靠寇金麒,沒點實打實的證據就讓他出賣對方顯然不太現實,更何況他可能本身也牽扯其中,想從他身上挖線索還是得用點手段。
“讓苗紅去勾搭秦炜?”趙平生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才剛來報道三天,老陳,你膽子也忒大了點吧。”
“她來重案大隊報道是只有三天,可她當警察也快兩年了吧?算上警校四年,執行化妝偵察任務不難吧?”
說到知人善用這一點,陳飛的本事絕能排進局裏前三。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他發現苗紅的心理素質比很多幹了六七年的老刑偵還高。再說現在手裏好容易有個女警了,執行任務沒必要再去其他部門借,而且人家指定不會借給他們。
抱着胳膊跟安全通道裏來回碾地皮,趙平生溜溜琢磨了一刻鐘,問:“師父什麽意思?”
“他不點頭我能來找你商量?”陳飛輕巧聳肩,“老趙,我知道你心疼徒弟,不想看她铤而走險,可她來咱這是幹嘛的?不就是為了破案麽?你這麽藏着掖着,她什麽時候能幹出成績?到時候咱把人都安排好了,安全措施做到位,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陳飛說的沒錯,但事無絕對,尤其是一想到闵鳶是怎麽死的,趙平生心裏還是未免七上八下。這就相當于送羊入虎口,做這種決策得硬的下心腸,陳飛行,他是真不行,除了破案也就搞搞政工還差不多。苗紅那是兒根本不用問,這丫頭巴不得趕緊立功呢。
猶豫許久,趙平生終是點下了頭:“那你好好規劃規劃,她畢竟剛來,留神別受了傷什麽的。”
陳飛嘿嘿一樂,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必須确保她的安全啊,那幫孫子要敢‘那樣’灌她酒,你把我扔上去替她。”
“……”
腦子裏滾過各種不可描述的畫面,趙平生瞪着笑得大大咧咧的陳飛,咬牙咽下跟這兒給人褲子扒了的沖動。
TBC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上啊!急救箱給你準備好了
紅姐這車技,晃抖了爺爺又晃吐了孫子……
有時候我覺着我寫文跟說評書似的,各種吐槽加逗貧,想改又改不掉,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啊~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
感謝在2021-04-26 16:04:31~2021-04-27 00:06: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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