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親近
玉珩準備反程,代國皇室準備了儀仗送質子,楚燃的父親帝王風範沒多說什麽。只是攬孩子入懷“去了長安,千萬要小心克制、處處隐忍,不要如現在這般自由随性。”便不在多說。
皇後卻是拉着、摸着、抱着、摟着拓跋楚燃說個不止。
副将上前,“将軍,時辰不早該出發了,是否催促?”返程不像出征講究比較多,但是日頭毒辣說這許多時間,玉珩也是覺得不妥。
玉珩的母親并不是當朝的皇後,他的親生母親去世的早,連皇後位份都是死後追封的,母親一共生下四子,其中一個哥一個弟相繼夭折,所以他與自己的太子哥哥之間,其實還有一兄、一弟,不過夭折的比較早。
看到這個場面,玉珩也不經回想自己的母親,真的只能想起宮中畫像上的樣子。
母親去世時他還太小,連母親的記憶都是模糊的,能想起的長輩之愛就是父親,父親也曾這樣攬他入懷,也曾哄他開心,雖然後來稱帝多少不在像從前,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程見到自己的父親,這位少年将軍也是期待的。
“算了,舔犢情深,母子一別不知何日相見?我們早些晚些也不着急。”
烈日下,大家都是軍儀齊整,玉珩是沒穿铠甲卻也覺得天氣毒辣,坐進馬車又不甚禮貌只得站着等。
最後還是陛下也覺得不合适在旁催促,不催可能還不要緊,這一催拓跋楚燃的媽媽,代國的皇後原本還在克制,保持着皇後的鳳儀。
此刻分離在即,再也忍不住,哭的不能自已,是自己親親的孩子啊?長這麽大就沒有離開過,抓住孩子不放。
“為什麽?為什麽?一國榮辱到頭來,會是你這麽小的孩子擔着,阿母舍不得,怎麽辦呢?阿母也舍不得燃兒。”
小楚燃本就舍不得父母,舍不得離開代國,這會聽阿母這樣說,更是大哭起來。苻玉珩離的不遠,也能切實感受到雖然是一國之君,一國之母但是面對此事,一樣是無力的。
玉珩之前也認為這樣聯盟是最好,但是現在放到人身上卻是母子生離,質子非魏國允許不得歸國,私自返回便是死罪,經此一別,何時複見呢?小小孩子命運當如何?母親自然是無比擔憂的。
玉珩想了想走上前去,向代國皇室行揖禮準備返程,長痛不如短痛。代國皇帝陛下似也是思考良久,終是願意放下天子威儀。
“将軍,小子拓跋楚燃一直在他母親身邊長大倍受其母疼愛,近日皇後苦苦相求,求我一定轉告将軍,望将軍在魏國能給予這孩子照拂。”
“讓他在魏國不至受苦。請将軍看在孩子尚小,母愛深重的情分上,能照拂一二。”這樣請求對于一位陛下而言,确實是屈尊降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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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玉珩尚年輕,此時尚未有子但也能懂一個母親的心,母親的券券愛子之心便是貴為一國皇後也是一樣的。她當然也知道苻玉珩是根稻草,他國的将軍求之未必有用,但是母親愛孩子的心就是一根稻草也是想抓住的。
玉珩回禮,心想這代國皇室真是多慮了,我魏國再不濟也不至于苛待一個孩子啊!複又思索,不知這孩子要在魏國待多少年?前路漫漫也确實不知道命運如何?如果兩國起了戰火,這孩子死在魏國也未可知?
“陛下、皇後放心,雖為質子但是按照魏國典章也會以禮相待,本就不至于讓質子受苦。”苻玉珩施禮。
“皇後既有所托,日後玉珩定會留心小皇子,給予照拂,庇佑他健康成長。也望陛下遵守盟約,兩國敦睦邦交,合力抗燕,不起戰火,小皇子自有返回之時。”誰都知道話是這樣,可是何時才會團聚?
代國自有準備送皇子的儀仗,也因為有這支儀仗,玉珩放慢了行軍速度,卻也能聽到不遠的馬車裏,那孩子哭聲,論誰也不會覺得暢快啊!
還是個小孩子卻要被拉來幹這事,如果放在普通人家,現在應該承歡膝下、在父母面前快活的年紀,玉珩嘆了口氣。
過了一陣那孩子在随從的跟随下,要上了玉珩的馬車。玉珩想是那孩子有事要說,便由那孩子上了車。
“哥哥,我要多久才可以回魏國,再見我父母?”
這個玉珩不知道,要看兩國的外交關系了,如果敦睦是可以到了一定年齡,代國潛使節提出歸還要求,沒什麽事情自然也會送返。
但是如果兩國發生了戰争,也可以殺了這孩子洩憤,便是仁慈些不殺也就任他在魏國自身自滅了。
秦始皇的父親異人就是質子,後來秦國還是和趙國交戰了,趙國就想殺質子異人,還好有呂不韋幫着異人逃了,不然就真被殺了。
但是這麽複雜的事情,這孩子怎麽能懂也不能這樣說,但是也不能說謊,騙小孩子玉珩也是幹不出的,只說将來會回來的。
“将來是多久?”
玉珩沒有說話,小楚燃眼淚掉了下來卻沒有哭出聲,玉珩也是無奈,只能好言好語的哄。
真是不曾想自己一個将軍,還要幹這種哄小孩的工作,不過勝在是個孩子,說說魏國的有趣,說說魏國的民風,再看看車外沒見過的風景、轉轉他的注意力也能哄住。
玉珩是将軍但本身也不是成人男子不過少年,這孩子也是個半大的,如果抛開身份,這馬車裏就是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了,終于是哄好了,原來我還會哄小孩?
玉珩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這個本事,不只會打仗而已。
至此回京本就是許多天的路程又帶着楚燃的儀仗,還有陪同的侍女、随從,漫漫長路走到什麽時候?
楚燃這孩子,動不動就來玉珩的馬車上玩,因為禮節玉珩自也是不能拒絕的,楚燃就問東問西,話說個沒完。
“哥哥,長安城大嗎?”
“長安城當然大了,自漢、王莽、晉、趙多次修葺,很大的一座城。”
“哥哥,長安有沒有代國好玩?”
“好玩,街市熱鬧有很多小孩子喜歡的東西,竹馬、小糕點,只是晚上要宵禁,夜裏不能出門就一片寂靜了。”
“哥哥,長安有好吃的嗎?”
……
問的多了,玉珩也是沒了心思回答,後來就是對、嗯、好,行……,玉珩感覺車廂裏就是進了十只麻雀,也不能這麽吵。自己又不好提出讓這孩子下車,多少有些失禮。
車內有木制小案,楚燃母親為孩子準備了各色小食,楚燃也拿到了玉珩車上卻也堵不住這孩子的嘴。
玉珩倒不是少年老成只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早就養成了處事穩妥、少言慎行的習慣,殺伐決斷的事情做多了,自是話少,你見過哪個能成大事者是個話痨的?
身邊長年打交道的又多是将士,一群大男人和個将軍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唠家常、嗑瓜子啊!也是有事彙報,無事幹活的類型。
這小小一個,眉清目秀的一只,坐在你身邊,拉着你、靠着你,說個沒完,馬車本就小,因為路程長彼此又是常常相見。
小東西也愈發親近玉珩,馬車上坐的離玉珩越來越近,哥哥,哥哥,叫個沒完。
這小東西你挨我這麽近做什麽?但這是個孩子,哪在乎那麽多。活潑可愛的一個,眉目靈動的樣子,熟悉了之後更是不管,完全是哪裏離玉珩近就坐哪。
楚燃覺得哥哥的臉棱角分明,目若朗星,讓人不由的想多看兩眼,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張口就問“哥哥,你上戰場帶面具,是想保護你漂亮的臉,不受傷嗎?”
玉珩聽着被逗笑了,孩子就是孩子什麽都能想的出來。
“我是要去嫁人嗎?還是去後宮做良人,需要一張漂亮的臉。”
“你想想,如果是你在戰場上拼殺,看見我這樣一張臉,會是什麽感覺?會覺得有殺氣?威懾嗎?”玉珩看向楚燃,臉離楚燃很近。
自司馬家的晉朝時起,漢人開始着重男色,男性會把自己打扮的非常美,出門注重儀容,男性自己也會化妝,敷粉、打腮紅、擦唇彩,熏香服飾。
是以當時非常的重視男子容貌,貌似潘安、看殺衛玠、傅粉何郎,都來自那個時代,雖然過了百年,但這種風氣沒有完全褪去。
所以自己這樣的一張臉,苻玉珩并不是很喜歡,因為他是武将,這樣的長相實在是沒有凜冽之感、缺乏震懾對方的力量。
“戴面具是為了威懾敵人,作為将領過分的俊美并不好。如果可以我想長成苻北榮的樣子。”苻北榮是将軍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此時也在将軍馬車的附近。
這許多日的相處,楚燃是認識的,苻北榮對他很客氣,但是、但是那張武将殺氣勃勃的臉,那大胡子,确實挺男人的!
楚燃心裏嘀咕如果哥哥長那樣,自己還會不會喜歡?再一想,喜歡哥哥是因為哥哥救了整個代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因為有哥哥,自己今天哪有命坐在這裏!
因為楚燃的儀仗,這隊伍真是走不快,相處的越久,楚燃越發熟悉哥哥,一日楚燃想了想,還是問了。
“哥哥,是你幫着你父皇奪權的嗎?你那時多大啊?”還在代國宮裏,楚燃就聽到大臣在與父親讨論這位少年将軍,別看玉珩年紀輕輕,小小年紀時就敢随着他父親發動宮廷政變。
這話一出,連玉珩也是驚了一下,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沒準備瞞誰。但是絕不會有人問出來,父親的皇位确實不是繼承,而是他幫着父親兵變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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