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丞,助你得勝而歸
朝堂上有大臣上奏“北方趙國作亂,不斷騷擾我邊境多日,現已帶兵深入我魏國境內。
先犯我獵餘壁、武川兩村塢(類似于現在的村、鎮子,無高大城池防護,由人們自然聚落形成,有些築有塢堡防護)。
之後掠奪糧食、強搶財物、奸*□□女,村塢之內血流成河,防守人員奮勇抵抗,官員戰士頭顱皆被懸于城牆之上,現正欲南下……”
“趙國羌族,常年茲擾我邊境,近年來,除了南方燕國偶有來犯,朕派軍抵禦外,國內一直養兵蓄銳、與民休息。
便讓他們生出了狼子野心,屢次犯境,誰願意領兵北上打下趙國。”父皇聲音低沉卻滿是帝王之威。
衆臣回想剛才描述之慘狀皆憤怒不已,多位武将紛紛站出,陛下想了想還是點了玉珩。
“車騎将軍苻玉珩,命你帶兵5萬,北上攻涼,你帶兵打仗多時,此次攻涼必要一次攻破,速速拿下。”
下朝後,陛下還是覺得不妥,專召了玉珩進宮,王丞相也在。
“珩兒,你心中可有盤衡?”
“玉珩已有盤衡,所帶将領也已确定,請父皇放心。”攻趙國玉珩是極願意的,還因為當年行刺楚燃的是趙國,如今攻克以後楚燃在京師行走也就安全了。
“父皇望你此戰,還是能速戰速決,周圍各國、群雄虎視,時間太久夜長夢多。”
玉珩知道父皇所慮及是,想想父皇此時正值盛年又有王丞相輔助,魏國修養生息多年、厲兵秣馬,玉珩确實有段時間沒有帶兵出征了,相信自己的戰士必能旗開得勝。
“玉珩知道,定不辱命。”
陛下看看這個兒子,抿了抿嘴唇,還是走到玉珩身邊,玉珩體形纖長、身似翠竹,兩父子這般站着,玉珩比陛下還略高些,陛下拍了拍玉珩的肩說了一句話。
“珩兒此戰,定要注意,我望你凱旋而歸,但更盼你平安歸來。”
便是帝王也是擔憂兒子安危的,誰說天家無父子,當今的陛下、他的父親就一直都對玉珩很好,玉珩心裏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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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丞相看看這位又要出征的少年将軍,說了一句“老丞在此,助将軍得勝而歸。”而後一笑,依舊是睿智謙遜、溫文爾雅。
父皇又說“還有一事,我聽說那趙國有一員猛将,名為姚複安,此人骁勇善戰、所向披靡。
此次若能勸降活追回來,為我魏國效力是最好的,雖是敵國武将,只要我大魏善待于他,能為我大魏所用是最好的。”
玉珩聽父親這樣說,略略思考了一下。“捉住應是不難,就是不知他的心意如何?會否願意?”
陛下說“當今亂世,廣納賢是極重要的,魏國也需要能争善戰的将才,守衛疆土、與燕抗争,所以父皇望你能勸降他将他帶回,戰場之上,一将難求。”
“真正能打仗的将軍,都是從多少場戰役裏,實實在在拼殺出來的,戰火淬煉了他們,人才還是要善待的。”
父皇說的是對的,天下亂世,廣納賢才才是壯大自身的依仗,丞相就是父皇廣攬的人才之一,方才有了如今的魏國。
三國時期就有珍視戰将的先例,曹操就非常的敬重能征善戰的武将,多次收降将在自己麾下,父皇想留下姚複安也是想壯大魏國。
“父皇,兒臣一定盡快拿下趙國,力争帶姚複安返京。”
陛下看着玉珩背影,這孩子英姿勃發、戰功赫赫是所有兒子中最像自己的。
只可惜不是嫡長子,将來也只能是一名将軍,留下的必是能争善戰、攻無不克的美名吧?終成不了帝王。
寧安王府阖府上下都在說又要出兵打仗了,大家都神色凝重,将軍從不無端打罵、□□、虐殺下人,是故下人們也會發自內心的尊重主子。
但楚燃很是激動,他認為自己這次一定可以跟上玉珩,哥哥出征一定會帶上他,因為他大了!
攻打四國之亂時是因為當時自己還小,但是現在不小了。這長安是皇城,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去哪裏玩?見什麽人?怎麽說話?
都要想想好,确實是束手束腳的。打仗雖然危險,但是玉珩是長勝将軍,怕什麽?跟着哥哥離開京城出去看看總是好的。
但出征日期越來越近,楚燃見玉珩每次都交待他些課業上的事情,提都沒提出征的事,真是忍不住了。
“哥哥,這次你要去打趙國啊?”玉珩正跪坐在金絲楠木書案前,這書案刷了綠沉漆,少許金銀薄片鑲嵌書案四周。
便是玉珩跪坐着背也似松柏般挺拔,只自己一個人也沒有歪七扭八的坐像,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個俊逸将軍的氣派。
楚燃迎面向他走了過來,看他在翻看一本兵書,楚燃離的太近,頭擋住了玉珩面前的書,不由得可笑。
用一個指頭把這孩子的頭往旁邊怼了怼,楚燃這才發現是擋了玉珩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這孩子跟着自己如弟弟般的生活了這些年,雖也時常住在質館,但是心裏是極親近的,楚燃靈動活躍,除了動不動就來煩他,其它都挺好,嗯,來煩他也挺好。
看玉珩笑盈盈的望着自己,楚燃也笑了起來,那笑容是未經世事的明媚,有青蔥少年獨有的純質。
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裏既有少年的純澈又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明媚,配上右臉的小酒窩更覺得可愛,玉珩覺得有什麽撞了自己一下,心裏癢癢的,這是怎麽了?
“哥哥,你是要帶着楚燃一起去趙州的吧?”
“你倒是消息靈通的很。将來去做個斥候(探子),打聽一下敵情,肯定是一把好手。”
知道哥哥是在笑話自己,楚燃更賴了,抓住玉珩的手輕輕地搖了搖。
“會帶我,對不對?”
之前玉珩是不想帶的,這次去打仗不是解圍城之困、平四王之亂,一路長途跋涉不說,此次滅他人之國,不想便可知抵抗會有多強烈,必定是殊死一戰,帶上這孩子?
但想想他将來怕也是要常年面對燕國侵擾的,軍事能力還是靠實戰,帶上戰場了解一下也是應該的,有自己、苻北榮護着問題不會太大。
還有一個旁的想法,就是這幾年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從那麽一點就帶回來,盡聽着他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個沒完,這一戰路途遙遠少則半年,多則說不上,如久攻不下,還需要多些時間?
上次就是将近一年,不帶楚燃也确實會想他。
這樣一想覺得自己沙場多年,便是殺敵也不眨眼的,怎麽生出了這柔軟的心思。算了,楚燃也大了,帶上吧?不帶?帶上吧?
糾結多日,還是去了文與大鴻胪卿,也是多加運作,與丞相處反複解釋,終得回複,可帶。
按照之前禮儀,祭天地、祭先祖、授虎符……
大軍出行,天色漸暗根據地理位置、人數多少、水源遠近、安全情況等,最終決定在一片向陽的略高處安營紮寨(紮寨講究很多,啥都要考慮,此處不贅述)。
因為還在魏國的地界上,離前線戰場還有很長距離,比較安全就只使用了木栅營法,沒有在周圍挖壕溝、挖陷馬坑、也沒有砌女牆,又不用擔心暴露行蹤、敵軍夜襲。
便自在的燒起一堆堆篝火,戰士們也很輕松的搭起營帳。一切與當年四王之亂紮寨時,兩軍對壘的緊張氛圍天差地別,那種兩軍對壘,明日開戰的壓迫感、緊張感是最重的。
有個小都統請示,玉珩同意才允許,結伴去了遠處的林子裏,楚燃以為是去勘察地形。
玉珩說不是,是剛來的時候看見遠處的那片林子裏有羊。
“派幾個士兵去捉羊不行,還要将領去?”
玉珩看着楚燃,摸了摸他的頭,揉了楚燃頭發有點亂,又覺得不好又幫他縷平。
“如果派幾個戰士,進了林子生出想法當了逃兵,怎麽辦?我要不要去捉?還沒開戰就當逃兵,捉住了必是一死,沒捉住別的戰士看見了也會效仿。
所以只敢讓将領去都是身邊的老人了,戰場上歷了生死的,就是我死也只會戰死在我身邊的人,斷不會逃了的。”
“戰士們家裏有妻兒、老小,怕會死在戰場上,進了樹林自己一個人,很容易生出當逃兵的想法。
而且如果他們趁機逃了,跑回去也會被抓起來,可以根據參軍地記錄把他抓出來,到時候他的家人都要誅連,死的就不是他一個了。
這也是為什麽無論是上廁所還是外出,都不能一個戰士出行的原因。如果不請示擅自離開營地也是有軍法處置的,懂了嗎?”玉珩看向楚燃,眼神了是寵溺。
楚燃想哥哥也不過二十多歲,居然知道這麽多,眼睛亮亮的滿是羨慕,走近了玉珩,這般近的距離玉珩無端端生出些許緊張,退後了一點。
“哥哥很小就跟着父親上戰場了,當時還沒你高吧?那時父親也不讓我上戰場,但這些帶兵打仗的知識都是那會手把手教出來的。”
“陛下也會打仗?”
“我父皇在沒有登基前也是武将,在邊境上多次阻擊燕國,就是那時帶上我的。”
“哥哥,那時比我現在還小嗎?”玉珩點了點頭。
“孫堅18歲一戰成名,周瑜18歲平定江東,霍去病18歲戰功封侯,我都20多了,戰功還差的遠呢!”
楚燃挺不願意的“哥哥是長勝将軍,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玉珩笑了一笑,眉目如畫的人笑起來完全不像一個滿身鮮血的将軍。沒上過戰場的人,估計都會這樣想吧?長勝不敗?
玉珩正色說道“拓跋楚燃,你要記得,歷史上那麽多青史留名的将軍又有幾人長勝了?
常年征戰的人只要沒死在那片戰場上,敗了就再打回去啊!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死在那一片戰場上就不行了。”
“是勝敗乃兵家常事的意思嗎?”
“對,勝敗乃兵家常事。”
約莫半個來時辰,将領興沖沖的從林子裏沖出來,手裏提了只羊。
“将軍我在林子裏打了只羊,晚上我們烤羊吃。”
“我們幾個?”玉珩輕聲說了一句。
“就這麽只小羊,我們幾個将領打打牙祭,戰士們一起吃,塞牙縫都不夠呢。”參将一手提着羊,笑呵呵的說道。
玉珩想想覺得不好“再派幾個信賴的一起去林子裏看看,羊是群居動物應該不只一只,有幾只抓幾只。我就不吃了。”
玉珩對将士們說話和跟楚燃說話是完全不同的,更是的是爽朗、是直接、是命令。參将不好意思轉身抓羊去了。
說完玉珩便往營地去了,楚燃颠颠的跟在身後,玉珩像是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對已走遠的将領說。
“記得給楚燃割點羊肉,這孩子現在長身體,跟着我們風餐露宿的,過不了幾年他也該成家了。”
此話一出,大家夥都笑了起來,楚燃反而紅了臉,小聲的在玉珩後面叨叨,誰要娶妻了?誰要成家了?
我要一直跟着哥哥,這句玉珩聽見了。心想一直跟着,哪能一直跟着呢?哪有弟弟一直跟着哥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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