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慕容逸、慕容澤(二)
這是件大事,朝堂上也是商議過的,衆臣的意見主要是兩大類,此人聲名赫赫,留下恐有變故;有人意見是,剛好,投誠必要表誠意,可以讓他們燕國自己人打自己人,他這樣的武将,必然能旗開得勝打下整個燕國疆土。
故而父皇又安排丞相、玉珩一起,看看他們二人如何思慮,一個是武将,一個是謀臣,國之基柱、棟梁之材。
“老丞認為,此人可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用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是最好的。”
“他們走投無路,窮途末路現在來投,在我大魏亦如蝼蟻,現在還是可用的,我與丞相意見一致。”
亂世中,慕容逸這樣的英才,劉邦建國、三國時期大多如此,或者認為自己所投之主不夠精明另投明主、或者走投無路、或者被猜忌造反改投明主也是常有的,因為确實戰功赫赫,所以被留用也是非常多的,呂布、英布都是如此。
父皇對這個人的欣賞由來已久,今日此人來投,陛下心裏是非常喜悅的,下诏妥善帶來京師長安。而且父皇還有一層深意是,這樣曾經的強敵,我都能留下,那天下沒有我大魏不能留下的猛士,連劉邦都曾感嘆過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父親還是想通過這個方法廣納賢才。
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父皇決定親自迎接,在長安城郊外,這是多大的殊榮啊!
古代皇帝出宮又是這樣的亂世,防備非常之嚴格,長安城裏宿衛軍裏三層、外三層的防衛,百姓是可以不驅散,有機會得見天顏,但是都必須站在幾裏以外,侍衛一旦發現有人手入懷,或者被判斷為有攻擊意圖就可以當即擒獲或者斬殺。
所有高處均有侍衛把守防衛避免有人射殺,“乘高窺者亦射之”就是如果有人站在房頂、樹上,可以直接射殺無論此人的真實意圖是什麽?誰讓你這個時候爬樹、修房頂了。主要是怕有人偷襲。
多少宿衛軍士卒,将長安大街裏裏外外防護起來,玉珩的父親、當今的陛下才能到長安城郊外迎接此人,這是連玉珩都不能有的殊榮,當然玉珩是兒子,也沒有這個道理被父皇迎接。
君臣父子,就是再關心這個兒子,皇家有皇家的禮法!其實太子規格都有些高,但是是親兄弟,陛下也是有深意的,讓玉珩能第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親哥哥,血濃于水!
慕容逸早早就知道,大魏天子苻鴻義親自來接,極為感動,與其子慕容澤早早下跪,“臣,不敢當!……”
玉珩也是非常的驚訝,這兩個人真生的是龍章鳳姿,古書上常說,有些人長的英武不凡、姿容瑰麗,一看就非凡人,必能成大事。
玉珩是不信得但是現在信了,此兩人在這樣的處境下,生死不明卻還有這樣的風度。慕容逸年齡約莫40歲,堂堂八尺将軍,高大魁梧、龍眉鳳眼、目光如炬、好個血性男兒,真生的一副蓋世英雄樣貌。
那兒子慕容澤,生的是氣宇軒揚、面若冠玉、在世潘安,怎麽說呢?
就是有一個食館,裏面有30、40人在吃飯,吵吵囔囔,大家說個不停,突然間門口進來一位客官,漸漸的大家都不再說話了,整個食館一下安靜了,無人再說一句話,因為所有人都在看這個人,這個人生的實在太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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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人之姿、有神仙之貌,就是這麽不同,就是這麽漂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此人容貌、氣質吸引,就是這般的姿容瑰麗。
玉珩心裏掂量了一下,鮮卑族果然是血族優勢,竟能生出這樣美的人,此人的容貌與自己應該無出左右,但是比楚燃還是要略差些的,因為楚燃比他們都小,沒有上過那麽多的戰場,沒有殺過那麽多的人,楚燃的身上有種無辜感,是少年的明媚,脫塵之感,但是現在也沒有了。
楚燃,他的楚燃,他們真的很久沒有見面了,根本無法相見,多少次經過質館周圍,玉珩都想進去看望,但是沒法進去,因為楚燃說“從你領兵攻入代國的那一天,從你下達殺戮命令的那一刻,我和你之間的種種,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是我的恥辱。”
因為楚燃說“我本就是你的男寵。”
想起自己說“這愛深入骨髓、痛徹心扉,原沒有你說的這般龌龊不堪。”想起自己去撿碎落的玉片,心中的痛苦便不敢再進去,兩個人一座城,困住二人,終是誰都沒法靠近一步。
迎接的人裏還有王丞相,王丞相不僅懂軍事、還懂治國、還懂詩書禮樂,還懂天文地理,博覽全書,可謂無所不知,但是他還懂一個那就是天象觀星之道、識人斷面之術,那慕容澤身上只是俊美,這慕容逸身上的絕對不是俊美,那是王皇之相及帝王相。
回朝之後,慕容逸舉家安置于護國将軍府,對,就是之前玉珩帶兵剿滅的護國将軍府,家中男子或滅于府中、或斬于柴市,女子一律淪為官妓,但是宅邸怎麽辦?宅邸位于長安城中繁華之地,而且宅邸是極大的一處宅院,園林造景非常美,總不能一把大火燒了吧?就收繳歸于國家。
此時與當年已經時隔久遠,因為要安排人入住,當時燒過的書房、滿地的血跡、損毀的地方,已經裝飾全部煥然一新。
院落中的花木、園林、景觀、水榭全部翻新、打點,一切如新甚至規格更高,無論是皇宮還是院落,無論是房頂的琉璃還是園中的假山,它們都不會死,死的只會是人,住在這裏的人,或死于宅內,或死于柴市。
如同這巍峨聳立的未央宮,由漢朝重臣蕭何監造,修建此宮殿之時,劉邦曾說;“天下未定,成敗亦無定論,為何要修建如此宏大的宮殿?”蕭何答:“天子富有四海,只有這般宏大的建築,才能彰顯您無比的威嚴”,而未央來自《詩經》“夜如何?其夜未央”。
未央,長樂未央,取沒有災禍、長樂無盡之意。5萬平方千米,周長8800米,由多座恢弘的樓宇構成,經多個王朝使用,不斷翻修擴建才有今天的壯闊,才能配的起如今這般繁華的長安城。
有多少人在這巍峨的宮殿中死去,多少人在這巍峨的宮殿中出生,死去的皇帝、死去的貴妃,死去的宮人他們都化作塵土,但這宏偉的宮殿依然屹立,在這繁華的長安城中,宮中的闕樓永遠直插雲霄,也必将萬世萬代的屹立下去,成為灰燼的只可能是人,是歲月,是時代,是歷史長河中翻滾墜落的一切。
安排住在護國将軍府的意見,不是陛下拿的,是王丞相安排的,護國将軍是因為叛逆絞殺,讓慕容逸住于此地,就是要時時提醒慕容逸,不得生出叛逆之心。
“陛下,臣認為,慕容逸此人實在不易久留,應盡早斬殺,此人日久必為大患。”王丞相說。
“愛卿,何所言?”
“那慕容逸面貌堂堂,絕不是凡品有王皇之相,将來必成大禍。”
“他的樣貌确實是鐵血男兒應有的長相,但是一個人長的好,就說他有帝王相,因為這個理由殺人,不妥吧?”
父皇對天象不是不信但不是盡信,所以攻擊丞相的谶語、撲滅蝗災,他都做了并不怕天象。他不是魏昏帝,會因為一句天象之言,殺了皇後和多位重臣以應天象。
“是,老丞也知道這個理由确實不妥,但此人紫氣纏身,這是古書中的帝王相啊!”
“紫氣纏身?”相傳老子過函谷關,有人見天空紫氣從東邊袅袅而來,後世則有見紫氣有聖賢一說。
“那也只能說明,他是聖賢之人,慕容逸确實世所難有、一代豪傑,有紫氣也正常。”
王丞相還想說話,陛下說;“愛卿,現在是亂世,人才才是當世所需,漢高祖有韓信、蕭何、張良,我有你,但這是不夠的,我也不能只有珩兒一人,他是我親子,本次他出征,我都擔心他不能回來。”
“他若死了,我只有屠城洩憤,還能做什麽?這天下該有更多的良臣歸順大魏、從民間來到大魏,我自己亦是求賢若渴,此人歸順是我之大喜,如此做方能招安天下名士,這樣我大魏才能日漸強盛。”
丞相當然知道陛下說的是對的,但是……
“愛卿,我知你忠于大魏,忠于我,是不世出的奇才,但是慕容逸确實是一代英豪,他來降我,毫不過錯殺之,确實是沒有道理,會為天下所恥,以後誰還來投奔我大魏?我做不出此事。”
王丞相再未說話,現在确實不是時機,也會令天下英才所恥,此後不久王丞相拜訪了曾經的護國将軍府,現在的慕容逸府,丞相是一代賢臣,整個大魏都是他的美名,而且以現在的情況,丞相這般禮賢下士,慕容逸更需妥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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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慕容逸歸順時是帶了家眷和個別親随的,其中就有慕容逸的妻子(慕容澤的後母)、慕容澤的夫人。慕容澤的夫人面容極美,因為鮮卑族血統優勢,天生貌美,就如同拓跋楚燃、慕容澤是一樣的。他們雖然一個是慕容氏、一個是拓跋氏,但是他們都是鮮卑族。而她慕容若芙是慕容皇室的清河郡主,少年時便嫁給了慕容澤,而那時朝堂上還沒有現在這般你死我活。
這女子将所有黑發挽在腦後,從左側後腦斜出,形成飛雲流星的樣子,這是自漢朝起女性就長梳的飛雲髻。帶了支掐絲點花流蘇金動搖,五官明豔動人,尤其一雙眼睛生的極好,鳳目潋滟,朱唇起,齒若貝,氣質是仙子般的靈動溫婉。
一顆水滴形寶石光華奪目有銀絲系于發間墜于額前,但是根本不壓其姿色,因為這張臉沒有寶石可比,天下之華不及其婉約動人的風韻。
此前道教興起、佛法湧入,所以當世服飾追求的是靈動飄逸、女子服飾更追求柔美,輕飄飄的袖衫,寬大飄逸,如同霧般缥缈,女子腰部縛有抱腰(類似于寬腰帶,束在腰上),更顯的腰肢纖細,身姿嬌俏妩媚.
上身是雲月白暗紋芙蓉雲錦交領(類似于現在的雞心領)寬袖衣,兩袖上用銀絲繡的大朵菡萏花樣,下身是同色同紋間裙,間裙上有同色同紋飄帶,此時有風穿堂而過,此女衣袂、系帶、飄帶、裙角在風中飛舞,更有仙子飄然欲飛的美感。
這樣的美人,笑起來應該很好看,但是她的臉上滿是愁容,她這樣的亂世女子,以前是身份尊重但是現在……自己的命運也沒有辦法掌握的,她是慕容澤的正妻,這樣的處境下,她這般的容貌,一旦有人窺視起了占有之念,以他們現在的處境,無力自保,這般亂世強占□□古來有之。
有人推門而入是郎君慕容澤,這世間,一對夫妻有的是夫人非常美但是郎君差些,有些是郎君在世潘安但是夫人卻不如人意,但是這一對佳偶,放眼望去這整個長安城內也未必能找出一對這般的神仙眷侶。(咋們的楚燃和玉珩是男男,不比。)
“夫君,在這大魏,我們能活下去嗎?這是咋們之前的敵國。以後他們會如何對我們?”若芙的聲音一如她的長相、清麗柔美。
“也是連累了你,若芙,與我這般颠沛流離!”慕容澤的眼裏盡是溫柔。
“亂世之中,我定是要随着夫君的。”
若芙擡頭看着慕容澤,郎君的姿容真是看了多少年都不會厭棄,完全生不出膩煩之感。每一個清晨睜眼,看見這般好看的一張臉,都會覺得上天對自己真是厚待,而且慕容澤不只是容貌俊秀,品性也是極好,從不三妻四妾、眠花宿柳,就是常常随父征戰,讓人擔憂不已。
自己怎麽能嫁給這麽好看的一個人,真是謝謝上蒼保佑。所以這次出逃,她想都沒想就跟上了,她的心中此生得遇良人,足矣。
“我等降臣,忠心侍主還是能留下的,魏國皇帝陛下,非常尊敬父親,我們應也能活下來,勿憂。”
聽後,若芙仍是愁眉未展,慕容澤走過來,撫了撫若芙的眉頭,“娘子,無事,有夫君在!無事,有夫君。”
床上,若芙看着沉沉睡去的夫君,用手拂過他的臉、他的鼻梁、他的唇,此生何幸,得遇夫君。
時光知味、歲月沉香,匆匆又是一年,這一年父親又派兵攻打了北邊的冉然、這次的戰役也不是玉珩帶兵。
父皇拜慕容逸為征西大将軍帶兵出征,當然還有他善軍事的兒子慕容澤也去了,因為有魏國的強大支持,這幾人又确實骁勇善戰,作戰經驗那不是豐富,那是太豐富了,真的是馬到功成、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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