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叛逃

陛下看着此人,如此處境下還能不磕頭求饒,不痛哭流涕,所有表現也确實是當世枭雄所有,他在燕國沒活路,方才投奔于我,如此人才只因為孩子叛逃、只因為莫須有的王皇之相,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确實也不是仁君所為,得天下者應有容人的胸襟,海納百川的氣度,投奔自己的名将、良才無錯殺死,終非有道明君所為,終非儒家大道傳承。

父皇帝王威儀,“你子叛逃,而你現在才得到消息,此時逃出京城,時間上可見,你并不知情。你是你,你子為你子,一代武将、叱咤風雲,不該因你子叛逃而連累你殒命,在大魏好好待着,忠于大魏,我不為難于你,回去吧!”

此話一出連慕容逸自己都覺得是刀下留人了,一身冷汗打濕衣襟,生死一念間,此時他也承認為什麽燕國毀滅,主昏君奸,如何能不滅國,而魏國短短時間迅速崛起,君主承襲漢家法制治天下、丞相文武全才、文能安邦、武能治國,苻鴻義卻從不懷疑丞相,在外帶領大軍作戰,毫不擔心功高鎮主,這對君臣,一個英明神武、一個鞠躬盡瘁,燕國亡的不冤枉。

邸城燕國皇都,城池下慕容澤回來,因是夜裏城中宵禁、城門封閉,只能等到第二天解禁城門大開,負責城門守衛的将領是認識慕容澤的人,只是這個俊逸的武将,一直是高高再上,往日側馬去京郊大營,但是今天,他不是叛逃了嗎?怎麽會回來?立馬摁住,捆綁、下獄,幾時慕容澤也知道,自己必是被人陷害了。

燕國皇室認為慕容澤叛逃燕國已為大罪,但念其後悔返回,又是慕容皇室成員(非皇帝三族),便也沒有安排處死于柴市,只是發配流放苦寒之地掌恒山,永世不得召回。

但是慕容澤知道如果自己不回魏國,不為父親證清白,就這樣在燕國待下去,他的父親、他的家人後果難知,每每想到父親、夫人,想到他們會因自己而死就心焦如焚,京師、晉陽、邸城路隔千米,戰火紛飛根本不可能通到信,誰會給他傳遞消息?這就是為什麽,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天天打戰,只要分開就很難知道對方的消息,知道了也可能是對方活着時傳過來的,你收到信那人已死去多時。

一定要回去,這就是慕容澤的想法,一定不能讓父親因自己連累而死,押解過程中慕容澤發現一個機會,想趁着士兵松懈逃掉,但是現在的他沒有長槍在手、沒有一身銀甲、沒有高頭大馬,沒有了一切,皇室成員、貴族身份、将軍職位、戎馬一生不過28歲,他比玉珩大一些,但是玉珩,但是他……

他已被羁押多日,體力自也是下降了。兵士又多,一邊逃一邊打終是被士兵斬于亂刀之下,鮮血從胸前汩汩流出,染到他傾世獨絕的臉上,打濕他的黑發,如此一個人才智、品德、胸襟……這般悄無聲息的寂靜死去,一片落葉飄下,徑直落在他的身畔,陽光大好、晴空萬裏。

慕容澤的消息,日久天長先傳回的是戰場,日久天長慕容安還在等着,等着魏軍糧草不足自己退兵。

聽到慕容澤的消息,玉珩是黯然的,英雄惜英雄的悲傷,如此一個人幾輩人中才出一個的優秀将領,一個面若冠玉、容貌當世無雙的貴族,一個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威風凜凜的将軍,最終卻以這樣的方式死于亂刀之下,沒有戰死沙場、沒有馬革裹屍、沒有青山處處埋忠骨,他才28歲,時光大好、驚才絕豔的一個人就這般的死了,玉珩扪心自問,如果提前知道,他會怎麽做?會不會攔住慕容澤的去路,也許會吧?也許不會?慕容澤才華橫溢,日久天長,确實不知他會如何,他又有那樣一個父親。

此時已是入夜,望向圓月時,盼望人歸來,突然就很想楚燃,楚燃無論遇到什麽事情?無論他的父親是誰?無論他将來如何?都是自己會不惜性命也要保住的人,我出來這麽久,帶過去的信楚燃有看見嗎?他會怎麽想……相思入骨豈不知。

世事如棋局局新,他們怎麽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前路漫漫,命運如何,無人知曉?

慕容安還是抱着他的戰略就是等着,等着是不行的,他們燕國确實等的起,但是魏國等不起,這要等多久、半年、一年這樣等下去,确實是糧草吃完了就得回家了,這不是王丞相和玉珩所為。

白日,軍帳中玉珩和王丞相在讨論戰略。“這個位置是燕國的糧草存放點,為今之計,只能派千餘騎兵死士,火燒糧草了,不然對方一直不出戰……”

見玉珩沒有說話,似是愣住了,玉珩想起慕容澤也說過,燕國屯糧一定是這個位置,又想起那個芝蘭玉樹的年輕才俊,也是在這地圖上,說過自己的打法,但是這麽年輕就死了,真心惋惜這樣一個人才的死亡,真的識英雄、重英雄的憐憫。又想王丞相絕對不是一個心機深沉、歹毒如斯的人,他大刀闊斧的治理長安城、整個魏國的風氣,連皇家子弟都敢陳屍鬧事是何其的勇猛,為魏國廣納賢才也從無嫉賢妒能之事,怎麽會?想的出如此毒計。

和太聰明人的在一起,就是有這樣的悲哀,一點點情緒流露出來,對方就能猜測出你的想法,“那慕容逸,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我不說王皇之相,他現在是落難,迫于無奈委身與我魏國,他雄心壯志,這樣的人焉會屈居人下?”此時陛下沒有因叛逃罪誅殺慕容逸一門,王丞相和玉珩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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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陛下,混六合為一家、視夷狄為赤子,海納百川、彙天下人才,這沒有錯但慕容逸卻絕對不可留下,他只是一時攀附,不過是蟄伏等待時機,你父皇太過仁義留着他們終将養虎為患。”

停了一下又說“對威脅魏國的人、對威脅陛下的人、對威脅皇權的人,就是他們僞裝的再好、隐藏的再深,只要我能找到機會,這樣的計謀我還會再用,我耐的下心,除掉他們,還有羌族終也是大患。”不是慕容澤不優秀、不是王丞相太殘忍,不過是各為其位、各盡其忠。

魏軍安排一隊騎兵死士偷襲了燕國的糧草囤積處,火光沖天,火勢之大連皇宮中都可以看到。糧草被燒,燕國皇帝慕容淮,就覺得慕容安不會打仗,是,慕容安不會打,你就會打了?要求當時就出兵,糧草都燒了現在出兵?燕國的軍事操作真是“神助攻”,怎麽說呢?到底是來打仗的,還是來幫魏國的?如果慕容澤帶兵,怎麽會不重兵把守看好糧倉,如果慕容澤打這場仗,魏國都已經敗北而返了,也許王丞相都生擒,玉珩都戰死了呢!如果,沒有如果,慕容澤死了,那樣優秀的人确确實實死在最好的年華裏,死在爛泥之上,不可能不惋惜。

燕軍所列陣勢為10人一列,洋洋灑灑鋪開十幾裏,15萬人可以列出多少個方陣?魏國重鐵騎、輕騎,玉珩、姚複安、……苻氏多個将領,新投奔而來的武将,沖撞陣列、斬殺無數,馬匹、戰士、長戟、盾牌、拼殺、鮮血、頭顱……最終化成幾十萬的屍體躺在這大平原之外,一具一具都是屍體,負責清理戰場的士兵都沒有下腳的空地,只能站在屍體上一具具的往旁邊挖好的萬人坑裏扔,這麽多的人屍體不快些處理會帶來大瘟疫。

一天前,他們還活着,在說話、在吃飯、在太陽光下行走,這一切都沒有了在今天劃上句號。負責清理戰場的士兵毫無表情,見怪不怪這就是他的工作,這樣的戰場、這樣的死屍,他見過太多,遠遠的喊了一起幹活的士兵。

“你說,這次屍體是不是多了點?”

“費什麽話,快點收拾,還要去吃飯。”

想起吃飯是要快點,麻利的開始扔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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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軍潰敗,主帥慕容安騎馬只帶了幾十人逃回邺城而後堅守不出最終城破,屠滅燕國皇室,着急找的不是皇室的金銀財物而是燕國會要(這個名字,各朝不同,我用的不太對,翻資料沒有明确說這個叫什麽?)一本記錄燕國有多少人口,人員分部概況、人數統計的典籍。大喜,燕國的人口居然這麽多,古代的城市都不大,絕沒有現在的百萬、千萬人口,主要還是連年戰亂、人很難活下去,小孩子又難以長大,看了燕國會要簡直是大喜。這麽多的人口,人是第一生産力,會給魏國帶來多少財富?這是趙國、霍烨匈奴這種小國做不到的,這一切要感謝的是燕國國君和帶兵主帥以及燕國皇室,這種大國不是從內部嗚嗚泱泱的敗了,任誰的鐵騎都是踏不破的。

玉珩返回魏國,父皇加封丞相都督關東六州諸軍事、冀州牧、鎮守邺城,留下督燕國各州、郡的治理,這片土地太大又剛剛打完仗,百廢待興。王丞相是治國的能臣,負責治理燕國舊地待一切恢複,方可返回。各城池中留守了一定量的兵力,此戰高捷,近兩年時間,從離開到踏上長安的這片土地,玉珩心裏只有一個人,默默的問了自己一句,他好些了嗎?有沒有放下,哪怕那麽一點點?他會不會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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