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江山故人
姚複安是為了滿城金銀而來,進城之後怎麽會在乎軍紀,到處劫掠財物,進去人家中就搶劫金銀玉器。
一夥士兵們沖進齊茲柳的家中,本是想搶些值錢器物,這幾年玉珩一直有資助她們,所以也有些財物,齊茲柳的夫人齊家娘子只想避禍,盼望這些兵士拿了東西能不傷她們母子趕快離開。
齊家娘子之前也是家妓,是別人送給玉珩當禮物的,長相也是美極。玉珩沒有碰過養在府裏做了歌姬,後來這女子歌舞時被齊茲柳看到,齊茲柳一見傾心、驚為天人、執意求娶,這女子也願意嫁人做個正妻,就成了現在的齊家娘子。
自齊茲柳死後,這女子又年輕又漂亮又是教習過的,慢慢上門說媒的人越來越多,當世改嫁本就常态,但是這女子忠烈.
“我夫是個忠義有為的人,戰殺沙場,我縱是女子也該如我夫君一般,不能讓我兒喚他人為父,你們再不用來了,我誓死也不會改嫁,定要養大他的孩子,方才對的起他為國獻身的忠義。”而後一直守着這孩子過日子。
齊家娘子現在是比之前老了但仍是漂亮的,這夥歹人搶了金銀又想□□女子,自是不能放過她.
齊茲柳的兒子此時也有十歲了,見他們想強迫母親就沖上去保護,被兵士一刀劈死,齊家娘子守着孩子過活,今見孩子死了就是個拼死不從,而後被直接掐死,一夥人敗了興致又去了別人家。
這個玉珩、楚燃都曾經來過的府邸,曾經歡歡笑笑的一家人,玉珩給小家夥帶上五色縷;曾經挂起喪幡,齊家娘子痛哭流淚,楚燃在這裏跪地祭拜的府邸,以後都是一片死寂,蛛網滿屋、落葉遍地、再無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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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被圍困的消息傳出後,周圍地州有人來勤王,有探子來報已有勤王之師趕到附近時。姚複安就打包了未央宮中的曠世奇珍、珍寶古玩、黃金白銀、绫羅綢緞跑了,他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一路上跑的極快,逃回自己的老巢蔡城。
勤王的隊伍不多,主要都是苻氏一族和忠心于魏國的降臣,被安排在各個城池中駐防城池。這個世上就是有人忠心、有人反叛,有人記恩、有人記仇。
姚複安反了、慕容逸反了,但是來勤王的人也還是有當時的降臣,真心是不知道先皇在天之靈會怎麽想?怎麽判斷誰忠?誰不忠?只能說大是大非面前,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選擇,或對或錯。
拓跋楚燃也來了,他路途太遠但是來的并不晚,他就沒有帶步兵,全部騎兵,因為他從代州來實在太遠,如果是步兵,什麽時候才能趕到?他怕趕來也根本見不到玉珩,長安城的情況他一直在關注,天天在關注、關注的不的得了,因為玉珩在長安城。
玉珩兵敗、長安城被大軍圍攻,消息就到了這。有消息說是玉珩将軍死在戰場了當場而亡,有消息說是逃了,逃回長安城,根本不知道哪個情況是真的?
他一定要來長安看一看,無論生死一定要知道個結果,求你了玉珩,求你了哥哥,千萬不要死。好好活着,你還有我,千萬不要死,求你了哥哥。
大雨中,楚燃的兵馬趕到長安城,一路策馬疾馳而來,初時天還是大晴,黑雲自地平線而起,狂風吹着黑雲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推進,那黑雲太快襲過整個天空,便是連陽光都沒有快過這黑雲,大白天竟黑的如黃昏一般。黑雲密布之後就是瓢潑的大雨,不是下雨是一盆一盆水在往下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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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雨中進入了長安城,不知道是天色暗,還是雨太大或者确實是這個世界變了。長安城完全不是當年的長安城,完完全全兩個世界,山清河彥、百姓豐樂的長安城沒有了。
姚複安是沒有屠城,但是也沒有好好管自己的兵士,跟魏軍兵士入城是完全不同的,整個城裏一片狼藉,起火的地方燒的長安城殘垣斷壁。長安城破敗了,這就是楚燃的第一感覺。
但是這些拓跋楚燃實在無心關切,第一時間策馬去了寧安王府,跑進書房、跑進寝室,沒有人一片破敗。因為姚複安的隊伍也洗劫了這裏,人跑空了、一片雜亂。
雲間月也死于這次的洗劫,雲間月無處可去,一直在寧安王府做歌妓,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她被賣多年,早就沒了父母的音訊,寧安王府就是她唯一落腳的地方,她這般美、這般嬌弱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有活路?被多人糟蹋後……
拓跋楚燃見府裏沒有可問的人,只能出門詢問,戰亂大家都躲起來避難,跑了幾條街才見到一個人,躲在街邊避雨。
“你知道住在寧安王府的将軍怎樣了嗎?”
鎮國大将軍,長安城裏是無人不知,“你說将軍啊!将軍早就下了大獄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可還活着?”
“這個不知道了,死活我們不知道啊?”
楚燃也是着急的糊塗了,不過是個百姓,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多?被自己抓住詢問已經很驚慌了,楚燃也是沒精力想事情。縱身上馬,捉了?下獄了?必然是廷尉大獄,官員、皇族都羁押在廷尉獄。
長安城裏街道上亂糟糟一片,兵荒馬亂都是要躲着的,雨水順着楚燃的臉流下來,如此大雨誰都不想出來,縱馬而行卻也不用防着行人,而這馬術還是當年玉珩教的。
一世繁華終落幕,那麽多優秀的人死了,繁華、安定也随着他們的死逝去了、消散了。
玉珩,你還活着對吧?你是皇室,是陛下的親弟弟,他不會怎樣對你,是吧?頂多是關着,不能把你怎樣的?兵敗受懲不會是重罰,對吧?你還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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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獄
楚燃飛身下馬,他進城是帶了親兵的,大量的騎兵沒有進長安城中,但是為了自己的安危,他還是帶了兵的。一路上都在想應該不會如何吧?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玉珩現在已經完全不是當年的天潢貴胄,不是那個榮光萬丈的将軍了,他變的無足輕重、無人問津,只不過是被天家遺棄的階下囚,一個武将失了皇帝的信任,是連安身立命之地都沒有的。
楚燃跑過一間一間牢籠,長安城大亂,獄裏早就沒了衛兵、所囚之人也跑的精光,姚複安在長安城中燒殺劫掠的時候,城中的秩序早就蕩然無存,哪還有人看守廷尉獄?
犯人也跑了個光,一間一間的囚室,楚燃從沒有來過這裏。當年是玉珩拼了命保住他,堅決不同意關拓跋楚燃入獄,在王丞相面前堅決要求必須是質館,但是玉珩自己卻這般孤寂、無人可護。
楚燃對廷尉獄的布局不了解,又沒有人帶着只能靠自己找,越找越心慌、越找越害怕,玉珩這樣的身份若是死了,宮裏一定會賜谥號,沒有就說明還活着,為什麽會找不到?會不會不在這裏?寧安王府也沒有?還能在哪裏?
直到來到一間肮髒、昏暗、滿是血跡、污漬的監牢裏,楚燃看見肮髒的草席上躺着一個人,他不能确定那個人誰?而且他認為這個人不是他的哥哥苻玉珩,他的哥哥不可能這樣狼狽、凄涼,但還是要去确認一下,他走近那人,緩緩翻轉。
真的是玉珩,他的哥哥苻玉珩,楚燃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真的是他的哥哥苻玉珩。
一個曾經意氣風發、英氣蓬勃的将軍,被帝王懷疑、被天家遺棄,會是這個樣子鮮血淋漓的昏死在草席之上,毫無聲息的等待死亡來臨,如果不是楚燃今天來。
玉珩,那個如玉般品質高潔、拼殺于戰場之上的将軍就會這般無人問津的離世,最後報給陛下,随便賜個谥號、埋葬。
這個曾經的鎮國大将軍,那般意氣風發的少年,皮膚白到近乎透明,人一動不動眼睛一直緊閉,楚燃進來玉珩都沒有睜眼,翻動他都沒有醒過來,不知道是睡着還是暈着。
穿着件薄薄的白色單衣,單衣上血跡早已凝結,處處都是、單衣上真的處處都是血跡,露出的皮膚上是一道道血肉翻飛的傷口。哥哥是什麽身份,如果不是苻玉凡,誰敢私自用刑。
箭傷,還有好幾處的箭傷,是與姚複安的戰役嗎?一直都沒有好?現在已經潰爛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苻玉凡這終歸是你親弟弟啊!就是怕會效仿你父皇篡權奪位?怕他會起兵造反?
他終是什麽都沒有做啊?怎麽能這樣折磨他?楚燃的眼淚真的是奪眶而出,真的忍不住,玉珩被囚禁的這些日子裏,囚禁了多少天?他究竟受了多少苦?想想便生疼。
楚燃渾身濕透涼的厲害,抱起就玉珩就覺得他渾身發燙,難怪他不醒這般的溫度,是這個人都燒迷糊了。
而且令楚燃沒有想到的是玉珩竟然這樣的輕,他是從來沒有抱過玉珩的,但是也确實輕到讓他意外,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的輕。
玉珩個子高又常年的習武,再怎樣也不該輕成這樣。許是因為被抱起,拉扯到傷口實在劇痛,玉珩微簇起眉,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是楚燃眼裏泛起一抹亮光。
身上這般疼痛、心裏卻生出歡喜,他這樣昏昏沉沉等死太久,完全不能分辨自己是活着還是瀕死,說的氣若游絲“死前竟……還能夢到……你!”還是玉珩的聲音卻完全沒了中氣,哪有一點戰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聲音缥缈到讓人心生悲涼。
“是我,你沒有做夢,真的是我,是拓跋楚燃,是你一直養在身邊的孩子,是你一直喜歡的拓跋楚燃!”
曾經的少年将軍,戰場上拼殺的武将,今天被困頓在這肮髒、昏暗、滿是血跡、污漬的監牢,若不是他來,玉珩就會死在這裏。
楚燃說:“這許多年裏,我一直在想你,特別想、一直想、每一天都在想,度日如年的想……。”
之後沒有回答,玉珩只是挨着楚燃的胸口躺着,仍是昏睡,一動不動。
“玉珩,你千萬不要死,真的是我。你的楚燃,我帶你離開,我們去醫治,好不好?”聽到這些,玉珩也知道這不是夢,他想伸手去拂他思念多年的臉,但是他沒有伸手的力氣,終還是又昏了過去。
“玉珩,我求你,不要死。我求你,我帶你去醫治,你會好起來的。我求你,別死。”
曾經背負的仇恨,曾經的滅國,魏家鐵騎踏破代國河山,殺了父親、殺了拓跋氏三族宗親。這些年裏,這些仇恨、種種仇恨在此刻都消散了。苻玉珩,我只要你活着,求你不要死,求你了。
楚燃的腦子裏是他小時候,哥哥罰他不習課業;怕他會食用五十散,抱他在懷裏摟着他“聽哥哥的話,這個東西一定不能碰”;是哥哥和他在鹽湖看水天一色,他在哥哥身後抓起玉珩修長的手;是他在長安時玉珩送來的一件件衣服,是送他的人間繁華…….
這一刻他只想玉珩能活下去,所有的血仇都可以放下,所有的恨意都可以消弭。我是我,只是拓跋楚燃,在寧安王府裏跑鬧的拓跋楚燃,而玉珩只是他的玉珩,再無其他。
該去哪裏?這個長安再大,想去的只有寧安王府,寧安王府已經破敗不堪,玉珩被下獄,府中又沒有女主人,早就開始四散,而後是姚複安的劫掠,整個長安城哪有秩序,更不要提王府,滿滿的是落葉、塵土、蕭索、破敗。
楚燃叫了自己的親随,收拾了房間,将玉珩放在之前的那張床上,此時已經沒有珠光寶氣的帷幔、玉插花、博山香爐……姚複安的人洗劫了這裏,除了院裏的花草,他們劫掠一空,盆滿缽滿的帶回了姚複安的老巢。
命人去請郎中,楚燃因為騎馬自己一身衣服濕透,找到玉珩發着燒更怕會淋到他,回時找了馬車一路有人打傘抱進了王府,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便這般在床邊陪着玉珩,輕輕牽起玉珩的手。
好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守在玉珩身邊,許是傷口太疼,玉珩輕輕的呻咛,那般小的聲音,疼的楚燃心都蜷縮起來。用手輕撫玉珩的臉,有些頭發沾在臉上的傷口處,楚燃也不敢動,怕撥開頭發玉珩會更疼。
這樣的近距離,以前只存在于他這許多年的幻想中,這樣近可以清楚的看到玉珩身上鮮紅的傷口和翻起的皮肉。
一日日的苦熬,玉珩瘦可見骨,胸腔、肋骨清晰可見。心疼的無以複加,是那種心被緊緊攥住,完全不讓人呼吸了的疼。
還是那樣一張俊美的臉,蒼白如紙,不只是臉整個人都是蒼白的,因為瘦的脫了形,這眉眼反而更突顯了便是這般睡着,在楚燃心中也是劍眉星目,漫天星辰不可比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鞭打他,真的這麽恨嗎?玉珩這般的人怎置于你如此?
上一次玉珩這般柔弱還是在趙國,他受了傷整個人燒的滾燙,卻不能不往趙國皇城奔襲,只能整個人倚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想起,那樣的深夜裏,玉珩睡着,他曾經對玉珩說“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便好喜歡,多少個夜裏我都在想,有沒有那樣一天,你也會親口告訴我,你也喜歡我。”想到這曾經的所有仇恨崩塌,都化作齑粉随風而去,
這許多年,他的阿母也已去世,他再沒有這般深愛的人了。如果玉珩死了,這個天下,他再沒有這般深愛、眷戀着的人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這吻裏有多少思念,多少不甘、多少擔憂,擔心泾陽戰敗了他會身首異處,擔心與姚複安的對陣中他已經死了,擔心他會死在廷尉獄裏,多少愛意缱绻、多少造化弄人,多少悲傷與痛苦都在這個吻裏。
玉珩沒有醒,表情是煎熬的痛苦,楚燃握着玉珩的手,看見手背上的傷,這許多年傷痕已經變白,跌落在地的長劍、碎掉的雲形玉佩.
“降臣,謝大魏不殺之恩”。此那以後他們之間再無溫情,滴落在地面的淚是悲哀、是悔恨、是對之前所有不珍惜的忏悔,一切怎麽會成了今天的樣子,久別重逢竟比之前更傷感。
楚燃換了身幹衣服又命人端來一盆溫水,兩人獨處擦拭玉珩的身體,外翻的皮膚血肉混着形成一道道觸目的紅痕,真的是到處都是,哪哪都是。
觸碰到傷口玉珩也不動,只是輕微的呻咛聲,還是沒有醒過來,這樣的一個人戰場上厮殺太久,便是再疼也絕不會喚出聲來,他說過這樣做會失了将軍的風範,底下将士會覺他軟弱。
郎中來做了診治,只是說“外傷就這樣重,內傷已深及肺腑,這身子怕是不行了,好好伺候着還能活些日子。”而後收了診金就走了。
長安城破後到處燒殺劫掠,他見的傷患太多,更年輕的也是大把,醫者父母心但是這樣的亂世裏,年輕、年老都要死,他連自己啥時候死也不知道,生不出同情別人的心,他連自己都同情不了還同情誰?不過是多活一天算一天罷了。
楚燃心裏也知道,這般的嚴重是不可能徹底好的,在玉珩沒死前趕到,見到的不是屍體,已經是天意恩賜了。但還是幻想好好治療是能康複的。
塗了郎中留下的金創藥,輕輕地抱起玉珩,把玉珩的頭放在自己肩上,才能給背後上藥,這具滿是傷痕的身體他是受了多少折磨?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玉珩的身體很漂亮,身材勻稱、腿部纖長,腰肌、腹肌緊實,是英姿飒爽、高大挺拔的,這樣的劍眉星目才會有那樣爽朗的笑容。
但是現在他兵敗了,他的父親去了,而後是種種折磨,現在的玉珩是脆弱的,生命也像雲般虛無、是根本抓不住的存在。
藥熬好,玉珩整個人都是迷糊的,只能抱着一點一點的喂,喝下去不及灑掉的多,一遍遍的安排人熬藥,一次次的吹涼再喂,便這樣一直守在玉珩身邊,清晨那雨也才停了。
次日中午玉珩醒來,整個人都是漂浮的一般,看到楚燃在身旁,看到寝室的環境才覺得這是真的而不是已經死了。
楚燃看見玉珩醒了,竟是這般的開心,抓了玉珩的手“你醒了,我們回了王府。”玉珩沒有說話,微微笑了下,這笑不再是燦若驕陽,而是凄楚的一笑,這笑裏有多少等待?
“疼嗎?身上的傷?”楚燃沒有等到答複,卻等到玉珩的輕撫,手輕輕地拂過他的臉,微微的拂過他的額頭、他的睫毛,那樣的無力又不舍。
楚燃也不敢妄動怕會牽扯到他的傷口,眼前人已不似從前般英氣蓬勃,他長長的黑發被梳攏于臉側,身上的傷口也因為玉珩的動作而牽動變的更為猩紅。消瘦的臉上,雙眸明亮,皮膚卻像是透明般,他的哥哥,他的玉珩。
一日就這樣在兩人獨處中過去,玉珩太弱總是睡着,便是兩個人沒有說話,也是這許多年裏最長的相守。
之後楚燃在寝室的一處,發現了些許玉佩殘片,是當年那塊玉珩送他的昆侖玉佩,因為是碎玉根本不值錢,所以姚複安的人完全不在意,找到後就扔在了地上。
楚燃一塊塊撿起,仔細的拼湊,此次再也拼不出一塊完整的玉佩了,哥哥居然收了這麽久,就收在自己的寝室裏?
當時為什麽會生出那麽多恨意,生出那麽狠的心,所做所說真是句句如刀,件件傷他,現在想來玉珩對他,是竭盡全力在愛一個人了,盡自己的所有對他好,如今玉珩卻傷的這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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