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後不要見面了
盛航抱着保溫杯靠在沙發上一邊噸噸噸的喝熱水一邊看手機,他剛剛看了看那門,門鎖那裏已經不成樣子了,也不知道這貨怎麽弄開的。
修門還不如直接換個門。
之前盛航就想着換電子門鎖,只是一直懶得弄,現在正好,連門帶鎖一起換了吧。
在網上下好了單,衛哲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衛哲圍着的圍裙是個新的,打從買了後就只挂在廚房裏當個裝飾品,雖然一個人住了很多年,但盛航自己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偶爾也只是煮粥煮泡面,也不用圍圍裙。
衛哲的身材很好,肩寬腿長,穿衣顯瘦,脫衣……盛航想起了他腰腹間的力量以及那硬邦邦的手感,忍不住抿了抿唇。
“你平常都吃什麽?”衛哲無語,“冰箱裏除了冷飲連點兒菜葉子都沒有,你神活嗎?”
盛航沒說話。
“巧婦難為無菜之炊,只有白米,給你煮了粥,先湊活點外賣吧。”
“不。”盛航垂着眼拒絕,“你不是說你做吧,我不吃外賣。”
“!!!”衛哲眉頭擰得死緊,不明白盛航在鬧什麽別扭。
哦,不對,他知道他在鬧什麽,昨天晚上他把人給按在床上辦了,今天還發燒差點兒燒死,該鬧。
“不愧是一個家裏出來的少爺。”衛哲拿過外套穿上然後轉身出了門。
人就這麽走了,盛航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真的走了。
???
盛航随手抄起沙發上的抱枕砸在了門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後歸于平靜,像是不曾有人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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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航早上就喝了一杯豆漿,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他沒什麽食欲,但胃裏火燒火燎地提醒他,人類,你該進食了。
盛航拿過手機給自己點了個外賣,然後扯過被子蒙住了臉。
因為發燒,身上很難受。
因為衛哲,心裏很郁悶。
衛哲進門時差點兒踩着門口的抱枕,将抱枕拿起來,納悶道:“這抱枕怎麽還跑門口來了?”
盛航這會兒并沒有睡着,聽到聲音拿開胳膊看過來,就見衛哲手裏拎着好幾個袋子走了進來,呼哧帶喘的,像是跑回來的。
盛航愣了幾秒,用因為發燒而有些宕機的腦子反應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哪怕因為自己是周尋他弟,衛哲也不能就這麽将發燒的自己扔下自己離開的。
他剛才屬實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以小人之心度混蛋之腹。
嘴角實在沒忍住往上勾了勾。
衛哲将抱枕扔到沙發上,然後及其順手的在盛航腦袋上摸了一下,還行,比他從被窩裏将他挖起來那會兒溫度低了很多。
盛航的視線不由得跟着衛哲轉。
将其中一個袋子放到茶幾上,衛哲說:“我買了點兒吃的你先湊活一下,我還買了菜,去廚房給你做飯。”
将菜放到廚房,衛哲又走了出來,從另一個袋子裏拿出個小盒子拆開,然後來到沙發邊低頭看着盛航:“吃飯前,先辦點兒正事兒。”
“什麽?”盛航不解。
不等盛航反應過來,衛哲直接彎腰将人打橫撈了起來。
“你幹嘛?”盛航大驚失色,下意識想跳下來,卻被衛哲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盛航只覺渾身都麻了。
“別動,我看看。”
“???看什麽?”因為身體懸空,盛航不得不伸手抱住了衛哲的脖子。
作為一個男人,這個姿勢讓人很羞恥,盛航臉都紅了。
衛哲沒回答盛航的話,直接将他抱進洗手間并毫不猶豫且迅速地扒了他的褲子。
盛航的驚訝已經變成了驚慌,開始用力掙紮:“衛哲,你放開我。”
以衛哲的身高,盛航平日裏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現在生了病渾身沒力氣更是無法抵抗,三兩下就被衛哲用胳膊壓着背給桎梏住了。
“衛哲,你特麽混蛋。”盛航呼吸有些急促,他不知道衛哲想做什麽,有未知的恐懼,但心底最深處竟然也有一些隐秘的期待。
這種認知讓盛航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盛航,你特麽搞個暗戀搞的連臉都不要了嗎?
“是,我是混蛋。”衛哲特別好脾氣,“那混蛋就得幹點兒混蛋的事兒。”
衛哲出去這一趟确實幹了不少混蛋的事兒,不,是幹了不少正事兒。
他在小區門口的飯館裏點了幾個菜,去蔬果超市買了菜,又打電話咨詢了一下賀初第一次把人弄發燒了應該怎麽辦,然後去藥店買了藥。
藥膏冰涼,盛航的身體火熱,冰火兩重天。
盛航掙紮不過便放棄了抵抗,有些屈辱地趴在了洗手臺上。
上衣掀開了一些,露出了白皙後背上的一些痕跡,小孩兒昨天被他弄得确實有些狠,青天白日的看着自己留下的這些“犯罪證據”,衛哲自責的同時又冒起了火氣。
強忍着再次将人辦了的沖動,衛哲“心如止水”地給盛航上藥。
衛哲心說,弟弟你看,畜生也是有良知的。
“衛哲,你王八蛋。”尴尬,難堪,盛航可以借着酒勁放縱自己貪一時之歡,卻無法在清明的情況下忍受一個心裏有着別人的人碰自己,雖然剛剛他內心深處還有些許期待。
那份期待是本能,這份清明是理智,本能與理智向來是相悖的。
此時的盛航身體內的矛和盾在不斷的吶喊厮殺,狼煙四起中,兩敗俱傷。
“嗯,我王八蛋。”
盛航這個發燒的嗓子尚且沒啞,衛哲的聲音倒是啞了。
從洗手間出來,盛航的臉異常難看,往沙發上一坐,冷冰冰道:“你滾。”
衛哲将沾染了藥膏的手指仔仔細細洗幹淨,也不答話,自顧自滾進了廚房。
盛航氣不過,拿起抱枕往廚房門砸了過去,似是還不解恨,又拿了個抱枕再次砸了過去。
衛哲終于明白了,原來抱枕就是這麽環屋旅游的。
衛哲将白粥盛出來端上桌,然後又将打包回來的素包子和涼拌菜擺到盤子裏,遞筷子和勺子給盛航時,盛航沒接,甚至将臉扭到了一旁,擺出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架勢。
衛哲一點兒也不尴尬,端起碗盛了一勺粥喂到盛航嘴邊:“來,我喂你,張嘴,啊……”
盛航震驚地看着衛哲,這人臉皮是城牆築的嗎?
“我錯了。”衛哲嘆口氣,“飯還是得吃的,你吃完飯我就滾,好不好?”
盛航視線落在遞到嘴邊的勺子上,腦子裏想的卻是,衛哲和賀初一起長大,在一塊那麽多年,賀初要是病了,衛哲也是這麽喂他喝粥的嗎?
盛航覺得自己病魔怔了,這種想象完全是在自虐。
盛航不吃,衛哲就伸手等着,十足十的耐心。
兩人正僵持着,門口傳來一個敲門聲,然後是一個猶疑的聲音:“是……盛先生點的外賣嗎?”
衛哲詫異地看了一眼盛航,盛航也是這時才想起自己剛才以為衛哲走了所以點了個外賣。
見盛航沒否定,衛哲便去門口接收了外賣。
衛哲以為盛航這外賣是盛航被自己扒了褲子後才點的,心說這小孩兒真是被自己氣狠了。
外賣小哥熱心地問他:“你家進賊了?需不需要幫忙?”
衛哲睨他:“再不走,你下個單子超時了。”
外賣小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電梯,顯然是真的很好奇這門是怎麽成了這副慘狀的。
盛航點的是黃焖雞,還是微辣的,衛哲幹脆都沒拿出來,示意盛航吃素包子喝粥。
盛航這次沒跟他擰着來,端起碗喝起了粥。
衛哲就坐在一旁盯着他看,因為發燒,盛航的臉有些紅,但唇色有些蒼白,總之模樣看着很慘就對了。
衛哲搓了一把臉,他想起了第一次見盛航的時候。
校服拉鏈拉到脖子底下,下巴縮在衣領內身材瘦長皮膚白皙的小孩兒一看就是個溫室長大的乖乖崽兒。
被三個小混混堵在小巷子裏,人家跟他要錢,他就幹脆的拿出了錢包給人家,一點反抗都沒有。
那麽乖巧只知道學習的乖乖小學霸,暗暗喜歡着自己的哥哥,因為醉酒将別人當成暗戀的人有了肌膚之親,醒來後卻發現一切都錯了,他的心裏一定很難受吧。
衛哲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老畜生。
衛哲的眼神毫不掩飾,盛航也不知察沒察覺到,反正是一直沒理他。
“昨天的事情,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抱歉。”衛哲說。
盛航慢慢咽下一口粥,泛着瑩潤的薄唇輕啓:“抱歉什麽,又不是強迫。”
話是這麽說,可……
衛哲自己總歸比盛航大一些,而且是欺負人的那一個,還把人搞得這麽慘,這點兒良知還是有的。
“以後……”盛航放下勺子,看着衛哲,臉上表情很平淡,“不要再見面了。”
“什麽?”衛哲幾乎是立刻就皺起了眉,表情也變得不悅起來。
“我說,咱們兩個,以後要避免再見面。”盛航也不看他,垂着眼道,“因為我哥和賀哥的原因,咱倆避免不了要有所接觸,所以,這種無法避免以後請盡量避免。”
盛航臉上的表情實在太淡了,連帶着眼睛裏也看不出情緒。
衛哲無法判斷他到底什麽意思。
沉默一會兒,衛哲摸出一支煙咬在嘴裏,手裏轉着打火機卻沒點。
“盛航,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于為了這麽點兒事兒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煙支随着衛哲說話一顫一顫的,撩起的眼皮是薄薄的內雙,那視線緊緊鎖着盛航。
“呵。”盛航嗤笑一聲,擡頭看着他,眼睛裏皆是諷刺,“這麽點兒事兒?還真是輕描淡寫。”
打火機在手中轉了個圈。
“你如果實在生氣可以揍我一頓,或者我也可以……”衛哲小心翼翼卻又狀似真的輕描淡寫地說出兩個字,“負—責。”
“負責?”盛航眯起了眼睛,直接氣笑了,“怎麽負責?你要是跟我當炮友還是要跟我結婚?”
炮友?結婚?
還有這種好事兒?
衛哲直接驚呆了。
叼着的煙掉在桌上,衛哲趕緊拾起來又塞回了嘴裏。
氣話而已,氣話而已,別瞎特麽興奮。
盛航可能是氣大了勁,拒絕再跟衛哲說話,站起身回了卧室,并将門“砰”的一聲關了上。
衛哲看着緊關的房門,将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缭繞間,衛哲輕輕嘆了口氣,炮友?
那是不可能的。
讓周尋的弟弟給他當炮友,周尋不弄死他,他也不舍得,那麽幹淨乖巧的一小孩兒怎麽能跟這種污穢的詞語挂上鈎呢。
結婚?
呵,衛哲自嘲了地笑了一聲。
先不說盛航那話是氣話,哪怕是真的,自己又哪裏配的上呢。
坐在那兒慢慢抽完了一支煙後衛哲起身将窗子打開散味,然後進了廚房,飯還沒做呢。
把魚骨放在鍋裏慢慢炒香再将水倒進去,這樣做出來的魚湯會泛着奶白色,看着有食欲味道也會更好。
煮魚湯時,安裝防盜門的人也來了,舊門直接回收,新門上的密碼鎖是跟門一起配套的,裝門的師傅現場教學,衛哲看了一眼緊緊關着的卧室門,愉悅地将自己的指紋錄了進去。
送走裝門師傅,衛哲做的魚湯也好了,怕再待下去待會兒被人趕,衛哲很有自知之明的決定自己離開。
走之前,衛哲來到卧室門口推了一下門,門沒鎖,衛哲便直接進去了。
盛航平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沒聽見人進來還是故意閉着眼睛不想見人。
衛哲也沒說話,拿着體溫槍給盛航又量了量體溫,三十七度二,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門已經換好了,密碼是你的生日,魚湯在鍋裏,晚上你熱一下就能吃,你不要忘記晚上再量一量體溫,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我就……先走了。”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走遠,然後是防盜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盛航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
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兒後他才起身下了床走了出去。
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安靜,盛航來到廚房,用湯勺盛了一碗魚湯。
泛着奶白冒着熱氣的魚湯散發着勾人的香味。
盛航平靜地喝着魚湯,一點兒不像生氣的樣子,仿佛之前那個賭氣摔門的人不是他一樣。
炮友還是結婚?
這是一個簡單的話術技巧,沒有問他想怎麽做,而是給了他兩個選擇,你不是要負責嘛,那麽,要麽做炮友,要麽結婚。
當然了,他也可以哪一個都不選。
但盛航有把握讓他必須且只能從中選一個。
盛航垂了垂眼,周尋和賀初的感情很好,既然得不到賀初,那麽其他人換成誰也應該無所謂吧,所以為什麽不能是他呢?
卑鄙嗎?
自己也算替哥哥解決了一個潛在的麻煩,不是嗎?
盛航替自己的卑鄙找了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