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兄長
◎這是給馮瀾馮公子的◎
寶兒徹底放下了心中的石頭,不會連累謝淮序就好。
看着她含着淚花綻放笑顏,謝淮序忽然覺得有些晃眼,他避了避,板着臉道:“若是在一開始道明身份,就可以避免這場麻煩。”
寶兒笑容頓了頓:“......我能嗎?”
謝淮序不語,只是看着她,寶兒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兄,兄長......”她的聲音很輕,很軟,像是一種小心試探,見謝淮序不僅沒有惱意,似有默認的态度,她眼中原本那殘留的淚花都變成了星河一般閃亮奪目,“兄長。”她無比清脆地喊了一聲兄長。
這一聲“兄長”幾乎成了她從小的執念,想要和謝淮序成為真正關系親密的親兄妹,這一聲“兄長”,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寶兒高高興興地地告退了,也忘記了剛剛說要回鳳凰城的事。
謝淮序看着寶兒離開,目色平和清冷,語調微揚:“聽夠了?”
枝繁葉茂的樹枝微動,遮擋住的院牆上躍下一人,陸乘淵毫不尴尬地笑着:“路過,見你們兄友妹恭不好打擾。”
謝淮序暼他一眼,不予理會。
陸乘淵輕咳一聲,作好心告誡狀:“我理解你想要安慰你嬌軟妹妹的心情,不過你這說宋太師空有頭銜有些太過分了,他素來是倚老賣老最是要別人尊敬他,你今日當衆讓宋伊人下不來臺,只怕那老家夥正想着怎麽折騰你呢!”
謝淮序冷笑:“是嗎,我看他也在他自己的世界待的太久,待的有些老眼昏花了,該是致仕的時候了。”
陸乘淵露出驚訝的表情,眯了眼審視謝淮序一會,陰陽怪氣地咂了咂嘴。
***
太夫人找玉李,自然是聽說了今日在琅嬛閣的事,她雖不常在外走動了,但外頭有些動靜,她總有辦法知道的,玉李不敢隐瞞,一五一十說了才告退出來。
玉李離開後,太夫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徐媽媽寬慰道:“宋大小姐向來是嚣張慣了的,若是侯爺不出面,寶姑娘指不定鬧出什麽樣的笑話來。”
太夫人沉吟:“那位馮瀾,是不是就是馮大學士家的郎君?”
徐媽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了,去年歲他還跟着他母親過府來向您請過安,您還誇過他,您是覺得他和寶姑娘......”
“容我再想想。”太夫人打斷了她的話,剛剛她是有一晃而過這樣的念頭,但一想,葉寶兒找個京城的郎君,她總覺得不合适,“再想想,再想想。”
玉李跨出堂屋門,就有女使笑着跑來:“三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在院兒裏等您呢。”
玉鸾坐在院兒裏的石凳上,臉貼在月季旁沖着玉李笑,真是人比花嬌:“玉李快來。”
玉李走過去,笑道:“二姐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玉鸾“噗嗤”笑:“快說說怎麽個事。”
玉李只能不厭其煩又将今日的是說了一遍,玉鸾聽了驚了驚:“呀,瞧不出來馮瀾竟有這樣的勇氣。”
“這件事的重點在馮瀾嗎?”玉李頗有些驕傲,“幫寶兒解圍的可是表哥。”
行曦暼了一眼玉李,淡然道:“那看來表哥挺在乎寶兒的。”
玉李驕傲的神色微有一僵,玉鸾剝了一半橘子塞進玉李嘴裏笑道:“總是名義上的妹妹,難不成眼見着寶兒出醜不成?”
玉李轉念一想:“二姐姐說的對。”
行曦喝着花茶,看向玉李:“宋伊人不過才見了寶兒一面,怎麽就這樣讨厭她了,寶兒做了什麽?”
玉鸾笑道:“宋伊人讨厭誰還需要理由嗎?”
玉李點頭:“這點二姐姐最有發言權,畢竟也是被宋伊人讨厭的對象,寶兒初來乍到怎麽可能惹到她呢,她素來是讨厭美豔風流的美人的。”
玉鸾小口咬着糕點,無意識地看了行曦一眼,笑意漸濃,忽然問道:“大哥哥幾時回來?”
她問的自然是行曦,她和玉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大哥哥行止是行曦一母同胞的兄妹。
行曦有些冷淡:“大概就是落英宴前後吧。”
玉李又問玉鸾:“二姐姐今年還不參加落英宴嗎?”
玉鸾刮了下玉李的小臉蛋:“想拉我給你墊底嗎?反正左右是大姐姐奪冠的,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行曦眼底浮上一絲笑意,玉李又撒嬌着探問行曦今年準備了什麽主題,行曦只是賣着關子不說,玉鸾靜靜看着行曦溫和的神色隐着志在必得的模樣,垂眸時嘴角噙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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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宋伊人登門拜訪,求見謝淮序,謝淮序讓下人喊了寶兒過來,寶兒一進前廳,就見宋伊人站在大廳中央,低着頭恭敬的模樣完全沒有了白日裏的嚣張跋扈。
“寶兒,過來。”
寶兒回過神,看過去,就見謝淮序朝她擺擺手,寶兒乖巧走了過去,站在謝淮序身邊。
謝淮序慢條斯理開口:“你有什麽要說的?”
宋伊人這時擡起臉來,寶兒心頭一震,宋伊人眼眶是紅的,臉色是慘白的,她看着寶兒,抿緊地唇微微松開了:“葉寶兒,先前是我錯怪了你,請你原諒。”
她一個字一個字咬的很重,這每一個字都将她的自尊驕傲無情地碾壓在地,寶兒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不可解的恨意,不甘心,她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怎麽做。
謝淮序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颀長挺拔的身姿擋在了寶兒前面,冷冽開口:“你可以退下了。”
寶兒沒有看到宋伊人離開時的表情,謝淮序轉過身來,垂眸看着她,平淡的聲音卻添加了一絲溫度:“她是太師府的小姐,你是威遠侯府的小姐,不必怯弱。”
威遠侯府的小姐......寶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謝淮序,那一種仰望的角度讓謝淮序沒來由心裏一跳。
***
昨晚是寶兒在謝致蘊病重後睡得最踏實香甜的一晚,她早早起來去大廚房做了糕點,廚娘們乍然見到她十分惶恐,七嘴八舌勸她離開,寶兒執意不肯,廚娘們只能打着下手,防着寶兒受傷,最後卻都看着寶兒做的如意糕驚吊下巴,連連贊嘆:“寶姑娘人長得美,連手也這樣巧。”
寶兒仔細分了三份,一份裝了盤送去給小舟,一份裝了盤送去給謝淮序,還有一份裝進了食盒,廚娘們好奇:“這是要送去哪?”
寶兒笑而不語,交給荷花拎着,先将兩盤糕點送去給小舟和謝淮序。
小舟今日不用去童學館,還在睡懶覺,她沒有吵醒他,趁着謝淮序上朝前把糕點送去了他院兒裏,如意糕就是要趁熱吃才好。
她記着玉李的叮囑,等在院裏,沒有直接進去謝淮序的房間,她看着進出的下人,幾乎都是男子,只有幾個粗使打掃的婢女,全都低着頭目不斜視,走路都沒有動靜的。
寶兒聽到開門的動靜,轉過身,正見謝淮序身着玄紫圓領的朝服跨出門檻,将他冷峻的氣質塑上一層矜貴威嚴之感,寶兒一時看得呆了,荷花竟也忘了害怕,傻愣愣瞧着。
南宋忍着笑意輕咳一聲,寶兒頓時回神,笑顏璀璨語聲甜美:“兄長請早,這是我特意為兄長做的糕點,以示昨日的謝意,我知兄長不愛吃甜食,做的鹹口的,兄長嘗嘗。”
自從昨日謝淮序認了他們的兄妹關系,寶兒這一聲聲“兄長”叫的是無比順口又清脆。
南宋驚嘆:“姑娘起了大早做的?”他有意看向謝淮序,“真是有心了。”
謝淮序接過蓮花狀的玉盤,略有端詳的目況嘴角不着痕跡地勾了勾,寶兒覺得今日兄長的心情不錯,便趁熱打鐵從荷花手裏接過了食盒,遞上去,還未開口,南宋十分善解人意地搶着說道:“這是給侯爺路上準備的吧,姑娘真是細心。”
寶兒看着南宋很自然地接過去,并未制止,嘴裏接着說着:“這是給馮瀾馮公子的,昨日他也曾替我解圍一場,只是我不便親自送去,還請南宋大人替我跑一趟,多謝了。”
南宋愣了愣。
謝淮序投向食盒的目光一凜,看向寶兒時眼中有幾分意味不明,語氣涼涼的:“一樣的東西?”
寶兒乖巧解釋:“糕點是一樣的,只是我也不知馮公子是什麽口味,所以鹹口甜口各放了一半。”她原本還輕快的聲音說到最後,不禁低了下來,因為她覺得謝淮序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那個說了幾句不痛不癢毫無意義的話的馮瀾?”謝淮序這話說的聽起來總覺得有幾分諷刺。
寶兒遲疑了一瞬,還沒想好怎麽回答,謝淮序已經将手裏的糕點遞給南宋,掠過了寶兒身邊離開。
“兄長......”寶兒對這急轉直下的狀況還有些愣怔。
南宋急忙跟上去,還不忘寬慰寶兒一句:“姑娘放心,我會替你送去的。”說着就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捧着玉盤追謝淮序去了。
寶兒有些失落,悠悠嘆息:“兄長的性情真是難以捉摸啊。”
荷花表示十分贊同。
作者有話說:
謝侯爺:那個出來說兩句話的沒用的馮瀾居然跟我是一樣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