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依舊将祝餘挂在樹上,白風徑直朝邊緣之地走去。
旱魃察覺到白風,從地上起身,冷冷的注視着這人。白風渾然不懼,好似未曾感知到那似刀子般淩冽的目光,自顧自的找了個方向走去,在邊緣之處站定。
旱魃站如青竹,并不動作。
白風見狀,試探的踏出一步,旱魃依舊未動。白風身形一動,整個身子進入荒涼之地,一道攻擊落到他腳邊,濺起塵土飛揚,連帶着火氣與死氣。
白風後背沁出冷汗,那瞬間他差點一個瞬影移又回到原處,只是他按捺住恐懼一動不動。所幸他賭對了,白風心中朝旱魃微微一笑,似是預料到他不會真正攻擊于他。
卻是趁旱魃怒火攻心心神分散之際将一顆龍眼大小的潤白珠子打入地底。
旱魃氣得一掌擊在地上,似是不解恨,又是一掌揮向白風,白風此時迤迤然的朝後退一步,任火光在他面前鋪天蓋地。
等火苗湮滅之後,他轉了個方向繼續如是試探。
他與旱魃都在小動作不斷,他提防着旱魃的真正攻擊,旱魃則用假攻擊迷惑與他,在冷不丁來個真的,期間兩人勞心勞力,又鬥心鬥智,因為有那一層瞧不見的膜在,白風又只沿着邊緣地帶活動,這稱得上是他的天然優勢。
一天下來,旱魃更氣了,盯着白風的目光陰郁得能降下冰雪來。
白風又帶着一身傷回去,旱魃繼續守在邊緣之處。
祝餘一覺醒來,又撞上白風一身傷的回來,唬得祝餘上蹦下跳,一疊聲關切的問道,“你怎麽又受傷了,是不是那旱魃追過來了?我們趕緊跑吧!”祝餘假惺惺的勸道。
白風瞧得那袋子在空中打着擺子,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伸手一把捉住袋子,捏了捏裏邊的祝餘,開口道:“沒事,那只旱魃追不過來。況且,我還不能走。”
祝餘心底暗暗點頭,你要借助旱魃療傷嘛,明白,嘴中卻大義凜然道:“要不你将我給那只旱魃吧。你将我給旱魃,讓那旱魃允許你療傷,這樣你就不用再受傷了。”
若只是沉睡,他木源之氣消耗并不會那般大,不過因為下邊的旱魃需要借助他的木源之氣修煉,才使得他如此虛弱。這也是祝餘迫切想要離開那處死地的原因,能夠生,誰願意死呢?
此時明知白風不會這麽做,祝餘故意如此說,一來在白風面前刷下自己光風偉正的形象,二來挑撥下白風,堅定白風對付旱魃的決心。哼哼,他可是很記仇的。
白風不說自己需要的是旱魃心頭火源之氣,而是趁機攏起這單純的祝餘的心,“我既已答應養你,便不會将你丢棄,這些話日後別再說。”
祝餘瞬間感動了,“小哥哥,你對我真好,我也會對你很好的。”頓了頓,祝餘話語又輕松了起來,“我很有用的,你養我絕不吃虧。你将我放出來,我替你療下傷。”
白風訝異,這顆小種子被他那麽連續幾番舔,木源之氣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此時不積攢着準備發芽,怎麽還想着給他療傷?“你不想發芽了?”
祝餘驕傲臉,“此處靈氣充沛,給你療傷無需用上木源之氣。”
白風這下是真詫異了,之前按捺下去的疑惑又浮上心頭,這株草,真的是祝餘嗎?
雖然祝餘開啓靈智之事少見,但修真界千奇百怪之事多了,祝餘成精并不稀奇,連凡間野草也有開啓靈智的,祝餘成妖修又有什麽稀奇的。只是祝餘擁有止饑之效,從沒聽過還有治療功效的。
可前天他舔了這顆種子,能清晰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傷勢在好轉,此時這顆祝餘草也明确表示自己能夠給人療傷,這就稀奇了。
或許是這祝餘有什麽機緣呢,白風轉念一想,将探究的心思放下了,畢竟祝餘他總不會認錯自己的品種吧。
白風掐了個訣将袋口打開。
袋口一開,天光從那處落下,照亮了這方寸之地。祝餘立馬從裏邊飄了出來,慢慢的飄到白風面前,陣陣青光從他身上灑下,像個不斷輻射光熱的小太陽,源源不斷的青氣籠罩着白風。
不多會兒,青光散去,本來被燒傷的肌膚又重新變得白淨嫩滑,連帶着蒼白的小臉也有了兩分血氣。
祝餘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暫時只能替你治療外傷,不過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發芽了,發芽之後我就能給你治療內傷了。”
唔,才不是呢,木源之氣就能治療內傷。
白風摸摸身上本來凹凸不平的傷痕,神色變換莫測。
并不僅僅是祝餘所說的那般只治療了外傷,那陣青光不僅将他體內的一部分死氣給拔掉,更将與死氣混在一塊的火氣給提純了,若是祝餘的治療能力出衆,将他體內的死氣盡數驅除,将吸納進入的火氣盡數提純,他也用不着謀求那旱魃心頭血了。
只是祝餘此時能起到的幫助太小,這法子太慢,只能暫且擱淺,不過此事他卻是放在了心上。
“那你要加油發芽。”白風鼓勵了一句。
祝餘種子上下蹦了蹦,道:“好。”它轉身準備回到袋子中,忽然聽到白風問道,“有什麽可以助你發芽的,三元果、谷一水、吉壤或者其他?”
“可以,可以。”祝餘又蹦到白風面前,“三元果跟谷一水都可以,吉壤要到發芽後才用得上。你都有嗎?”祝餘期待的問。
白風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釉色陶碗,随即取出一顆類似聖女果外形的青色果子,他将果子捏碎灑入陶碗之中,之後又取出拇指長短的瓷白色細口瓶,他将塞子一拔,從中倒出三元水于陶碗之中。
細口瓶很小,但裏邊裝的三元水并不少,顯然細口瓶內刻有空間陣法。陶碗內三元水約莫過了一半之後,将陶碗朝祝餘面前一送。
感受到充沛的水木靈氣,以及幾絲微弱的木源之氣,祝餘迫不及待的跳進陶碗之中,整個身子沉了進去,在碗底呆了一會,喟嘆的舒了口氣,“好舒服。”這白風果真是世家子,真富裕!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白風一邊将陶碗裝進白色的翎羽袋中,一邊開口道:“舒服你就泡久點,認真修煉早日發芽,靈氣耗盡了跟我說一聲。”
“恩。”祝餘慢吞吞的回應了一聲,意識又昏沉了過去,陷入深度修煉之中,他幹渴了萬年,本能的攫取靈氣木氣填補自身。
白風又将翎羽袋挂在脖前,盤坐着繼續打坐,将祝餘提純的火氣納入經脈之中運轉功法,最後收入丹田之內。天地驟然靜了,月光肆無忌憚的灑下,絲絲縷縷的繞在白風身上,白風本來烏黑的長發好似也被月光抹染,從發根一寸寸變成銀白之色,月光之下,銀發似雪,閃爍着莫名的光輝。
一夜過去,清月西沉,白風一頭銀發又漸漸變成墨色,好似月光下的清輝只是一場夢色,然而白風卻知曉,這是自己傷勢正在好轉的征兆,祝餘療傷的功效,比他想象的要厲害。
此時他越發明了,為何旱魃執着這顆種子,木氣生火,能夠提純火氣,甚至促進火源之氣增長,這樣的捷徑沒有哪個修煉火屬性功法的修者舍得拒絕,也不會傻到拒絕。
現在這顆種子是他的了,他不會讓出去,更不會讓別人将他搶走,白風愈發堅定對付旱魃的心思。
再次将翎羽袋挂在樹上,臨走前祝餘還在沉睡修煉,白風想了想,又添加了幾個禁制,走了兩步後不放心,從儲物戒中取出幾張符隸,埋在翎羽袋周圍設成五火真咒陣法。只要有人突破了禁制就會激發符隸陣,便算是化神修士,毫無防備的被這符陣攻擊也會受到重傷,甚至死亡。
做完這一切後,白風總算放下了心,又前往邊緣之地,遠遠的,便與旱魃冰涼的視線對上。
白風朝他露出個愉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