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探新校區 III

果然是梁卿書。

這個答案倒也沒太超出餘深的預料。

“不過繪畫社應該所屬社聯吧?為什麽你不去找社聯,要去找學生會庇護?”餘深繼續問王若蘭。

在來新校區之前,餘深在尤三那裏了解到,新校區因為規格較大,各種勢力也是盤根錯節,除了負責管束紀律的實行委員會外,另外較大的組織還有學生會和社團聯合會。

“社聯……”王若蘭好像沒想到餘深會突然提出這個,反應了一兩秒才拼命搖頭,“沒用的,找社聯跟找學生會差不了多少。”

“為什麽?”餘深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社聯的主席也是梁卿書?”

“倒不是這個原因。怎麽說呢……”王若蘭低下眉毛,措辭說,“社聯那邊的情況很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我只能說,社聯現在并沒有正式的主席,梁……卿書雖然暫代管理,但感覺他并不上心。所以社團現在都各玩各的了,就算出了什麽事,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想到社聯這個組織的。”

“而且,各個社團內部從社長到社員分工都很明确,也沒什麽用得到社聯的地方。就算要申請活動用地和資金,也只需要經過學生會的批準就行了。”

原來如此。

餘深有些明白了。

他原先以為社聯是足以跟學生會、實行委員會三足鼎立的龐大機構,如今看來卻只是個雞肋組織。

不過,就算只是個雞肋組織,也都有着梁卿書的影子。

從這點來看,梁卿書在整個新校區的影響,遠比他所想的要深遠許多。

“你們的主席在二年級的哪個班?”餘深在吃完之前,問了王若蘭最後一個問題。

“在最好的A班。”王若蘭有問必答,“不過,他其實不怎麽來學校的。我聽A班的朋友說過,一個月只能見到他兩三次,有時候甚至好幾個月也見不到。當然不來也好,跟他待在一個空間,估計胃都要絞痛了吧……”

王若蘭還在喋喋不休地吐槽,餘深倒是覺得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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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跟梁卿書碰上竟然還算是個偶然事件。

一頓飯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餘深無心再留在新校區,王若蘭只能戀戀不舍地跟他分開。

臨分別時王若蘭還特意問了他的聯系方式,卻被他用“剛來這邊,還沒來得及辦電話卡”的理由回絕了。

肉眼都能看得出王若蘭臉上的失望,餘深卻不為所動。

就現在這個混沌的情況而言,不跟新校區的任何人建立太深的關系,才是明智的做法。

從新校區的食堂出來後,餘深坐上空無一人的電車,望着窗外的煙黃色夕陽出神。

電車上的窗戶被兢兢業業的從業員擦洗得一塵不染,反射着黃昏餘光的玻璃和外面緩緩後退的黔樂市街景相得益彰,透出一種人工感的精致氣息。

餘深忽然想起梁卿書說過的那句願意接受他挑戰的話,眼皮不由得微微一跳。

從梁卿書三天兩頭不來學校的情況來看,他本人可能對學生戰争并不感興趣,所以才對來學校一事無比懈怠。

可學生戰争又是經他的手發揚光大的。

這做法看上去簡直充滿矛盾。

所以他到底是想要什麽呢?

如果是想要強勁的對手,新校區能人輩出,總不至于連一個能與他相抗衡的人都沒有吧。

相反,他偏偏找上了只在延時戰中小勝、現有籌碼還不超過200個的餘深。

餘深當然不會自信到以“可能他對我有一定的好感度”這樣的理由來糊弄自己,但眼下一時也找不到別的頭緒。

不過,在對方攻過來之前,先保持現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餘深不知道的是,就算梁卿書不來學校,學生戰争的邀請函也還是能通過內部app發送到他那兒去的。

梁卿書的平板由劉佩保管,每天定時幫他查看及整理消息。

這會劉佩正和坐在家裏的梁卿書通着視頻,小心翼翼地把app上接到的挑戰念給他聽:“班長,圍棋社社長說過幾天想跟您一決高下,賭注是1000個普通籌碼。”

“1000個?”梁卿書微微側過頭來,冷白的燈光給他漫不經心的神情添上一份冷意。

他有些好笑:“他們這是把整個社團這學期的籌碼都貢獻出來了嗎?”

“應該是的。”劉佩問,“您要應戰嗎?”

“不。”梁卿書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沒什麽興趣。”

雖然梁卿書對社團管理的事并不上心,但總會有人不厭其煩地給他彙報各種社團動向,因此他是知道圍棋社為了這次的比賽下了多大的苦功的。

“他們一年24小時無休練習,而我連圍棋有幾個棋子都快忘了。”梁卿書的聲音含着諷刺,“你問問他們,贏了這樣的我,會覺得開心嗎?”

劉佩立刻道:“我這就去回絕。”

“還有多少挑戰都一并回絕了吧。”梁卿書冷淡道,“讓他們多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對手上,也省的浪費了他們吃過的那些健腦丸。”

劉佩尴尬地點頭。

這幾年在新校區,梁卿書的不敗傳言越傳越廣,甚至有剛入學的高一小學妹在沒見過他的情況下,誤以為他是三頭六臂的巨人,力大無窮不說,還全知全能。

有錢人的無聊程度有時候并不亞于普通人。

明明只是梁卿書自己拒絕了那些不感興趣的比賽,卻硬生生被傳成了是那些挑戰者在看到他的時候,就自覺滑跪認輸了。

不過梁卿書倒也懶得去糾正傳言,因為确實能幫他擋掉不少無聊的邀請。

畢竟,就算要劉佩一個個去按下拒絕的鍵,也是夠費時間的。

“對了,班長,還有一件事。”劉佩不再用那些煩人的賽事邀請來煩他,“昨天下午的時候,油畫社內部好像因為籌碼的事發生了争執,有一個叫王若蘭的女生當場發來了退社申請。”

“就這點事?”

“不,就這點事我不會拿來跟您說的。”劉佩趕緊補充,“主要是,這個女生不僅要求退社,還一并要求轉入舊校區。我因為要幫她辦理手續就查了一下,結果發現她的心籌碼早就已經被交到學生會了。”

劉佩說到這兒稍微停了一下,觀察着梁卿書的神色。

可能是人主動要去舊校區這事太過新鮮,梁卿書并沒有不耐:“繼續說。”

劉佩松了一口氣:“所以我就很奇怪她為什麽要轉校區。後來聽油畫社的社員們說了才知道,原來是有個舊校區的男生專門跑到他們社團去勸這個女生了。您不覺得這事有點詭異嗎?”

梁卿書問:“舊校區的人?有登記嗎?”

劉佩抱歉道:“還在查。”

“盡快查。”聽劉佩逼逼叨了大半天,梁卿書終于才像是提起了點興趣,嘴角稍展,“我本來還以為舊校區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了,沒想到他們還是有點骨氣的嘛。”

劉佩垂目:“您打算怎麽辦?”

梁卿書思索了片刻道:“先切斷吧,過兩天我再聯系你說這件事。”

劉佩應了,按下屏幕上的紅色鍵。

視頻一被切斷的瞬間,梁卿書所待着的陽臺上便走進來了一個男人。

這人是梁卿書的表哥蔡林文,比梁卿書只長了兩三歲。

除了在外打拼的一些家族成員,梁家大部分人都定居在隔壁燈紅酒綠的大都市胡笳,只有梁卿書一人遠赴黔樂求學,獨自住在這邊的小別墅裏。

蔡林文掃了一眼梁卿書手上拿着的平板,笑着坐下來:“你也真放心把籌碼交給他。你不怕他這麽在app上一劃,你的籌碼就都沒有了。”

“使用籌碼要指紋驗證的。”梁卿書不頭都沒擡,“何況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敢動籌碼。”

“這麽自信?”

“不是自信的問題。”梁卿書輕笑一聲,“這麽做對他來說沒有利益。失去那些籌碼我也不會怎麽樣,但他從此就是天翻地覆了。”

見挑撥無用,蔡林文不由得聳肩。

不過梁卿書說的也是事實,實力的巨大懸殊,已經将背叛的一切可能性剔除。蔡林文接着吊兒郎當地道:“所以說,最近并沒有什麽好玩的比賽是麽?我可是專程坐飛機跑來湊熱鬧了啊。”

“沒有。”梁卿書慵懶地躺在躺椅上,望向外面一覽無餘的黔樂夜景,“都是些常規比賽。”

“我就知道又是常規比賽。”蔡林文也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一聽這話便大大地嘆了一口氣,“這些人就是太在乎輸贏了,只敢把比賽範圍固定在自己熟悉的領域,沒意思沒意思。”

他吐槽道:“這麽計較來計較去的,根本不是玩游戲,是游戲在玩他們了嘛。”

梁卿書沒有搭腔。不過從表情來看,他似乎也相當贊同這個說法。

如同蔡林文所說,不管是新校區還是舊校區,大多數人都是把籌碼視為第一重要的東西。

強者只想不斷保持自己手頭的籌碼數量,弱者則熱衷于把心籌碼藏起來不讓人發現,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的确,按照規定,能夠手握一定數量籌碼在這個學校就算是安全了,重視籌碼并沒有什麽錯。但反過來說,過于在乎籌碼,也更容易被籌碼操控。

學生戰争歸根結底不過是游戲。

而籌碼不過是為這場游戲加料的小玩意罷了。

把籌碼視作第一要素的人,連學生戰争的玩家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是參與者。

而對于這樣激不起任何變化的參與者,梁卿書本身的态度就比誰都要冷淡。

“我說,既然沒有比賽,不然就自己發起好了?”蔡林文托着下巴道,“随便弄個什麽大型比賽就好,你那邊不也期待很久了麽?”

“我倒也沒有那麽無聊。”

蔡林文卻孜孜不倦地騷擾他:“我明明看你的無聊都寫在臉上了。試試呗,這麽好玩的事,你不來參與一下,就太沒意思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梁卿書的眼睫閃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蔡林文揚了揚眉毛。

梁卿書睜開眼,緩緩道:“不過除了新校區的學生,我還想邀請舊校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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