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溫明捧着手機,打開那個視頻遞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很短,三分鐘不到,內容主要是詳細播放着那個格外犀利的問題,和言慈栽在臺下的放大細節。

靜靜看完,一室無聲。

溫明唯諾地收回手機時,注意觀察着老板的神色,果然......越來越不好看了,他把手機踹進兜裏,“盛總,這下怎麽辦?”

孫社長也在等待回應。

盛南兩只手肘擱在扶手上,身前指骨相扣,格外分明好看,搭在最上方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說話也是慵懶的低聲線,“那麽會扒,那他們也應該扒出言慈高中時期是誰誰在護。”

溫明沒聽明白,下嘴就問,“誰護着的阿?”

“......”

孫社長小心翼翼看一眼老板,又好心提醒溫明,“我覺得你再遲鈍些的話可以主動遞辭呈了。”

溫明:“?”

他為什麽要遞辭呈。

疑惑間隙,盛南已起身,筆直長腿兩步就跨出黑色辦公桌,沒帶停地就直接往外走去,溫明追在後面喊盛總,孫社長也跟着追上去,追到一半又停下了,他追幹嘛?既然老板已經行動,那就沒有他在插手的份兒了。

果然,半小時後,孫社長再刷微博時,就一條關于阿言的黑料熱搜都看不見了,速度阿,還是大老板牛逼。

然後孫社長發現,大老板直接屠版了......所有版面上的內容,都是各種在吹阿言的彩虹屁,各種捧,要上天的那種捧。

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

醫院,長廊盡頭的一間病房外。

夏季夜晚有些悶熱,盛南脫掉的黑色西裝外套被旁邊溫明拿在手裏,他上半身穿一件白色襯衫,下身筆挺西褲,一派商務總裁風的打扮,紐扣解到第二顆,隐約可窺見男性精致鎖骨和下方分明的肌理。

他就只是立在那裏,周圍都能凝出一片寒氣,淡漠得半點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溫明。”他突然開口。

溫明應着,“我在。”

沉默片刻,低沉男聲在長廊盡頭響起,“放話出去,就說漫畫家阿言是我的人。”

溫明腦袋嗡一聲,“您的人?什麽人?“

“......”

盛南轉過一張英俊深沉的臉,看溫明,“你是不是真的想辭職?”

溫明:“......”

他覺得自己非常冤枉,無可奈何極了,“盛總,我是真的不太懂您的意思,什麽人嘛。”

“女人。”

“?”

溫明腦袋裏又是嗡一下,不過這下有點明白了,但是同時也收到了驚吓,“那那那......那老爺那邊怎麽交代?”

盛南眸色漸沉,語含譏诮地開口,“你覺得我還會怕他麽?”

那一瞬,溫明在男人眼底窺見了陰鸷。

......

消毒水的味道在醫院裏永遠很重。

言慈不太喜歡這味道,她醒的時候就看見護士在替自己拔針,護士見她醒了,沒有和她說話,倒是直接臉朝着門外喊,“盛先生,阿言小姐醒啦!”

盛先生?

一聽這三字,言慈原本昏沉的腦袋硬是有了幾分清醒,她撐着身體坐起來,還沒坐起來,就聽見門開了,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傳進耳內。

病床上,面容蒼白的女人正費力地想要坐起來。

見狀,盛南薄唇抿着,兩步上前伸手拿一個枕頭墊在她背後,把人小心翼翼扶着坐好,帶點責備,“沒力氣就躺着。”

言慈沒說話,唇幹幹的,她下意識舔了舔,然後看着他。

可能連言慈自己都不會注意,在她看向男人的眼裏,有着滿滿的委屈感,那雙眼就差沒說話了。

病房裏很安靜,靜到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窗戶也是關着的,連一絲風都跑不進來。

盛南用手挪開床沿的白色被子,順着坐在床沿上正對着她,“不用擔心,我已經解決了。”

現在的他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

言慈不太習慣兩人這種獨處,腦子裏全是那晚兩人暧昧然後接吻的畫面,她深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冷靜地說:“自己可以解決。”

“你怎麽解決?”他雙手環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的眼神在向我訴說着委屈。”

言慈:“......”

她有嗎?

說到底,言慈懸着的心還是落下了,她低頭扭着自己的手指,“我沒想過會是那樣一場采訪,如果我知道主持人是暗戀你的人,我不會去的。”

盛南:“暗戀我?”

言慈說:“就是高中追你追得很猛的那個學姐阿,叫壁葵。”

可惜,當事人盛南表示完全不記得這個人,“視頻我看了,我沒印象,我不記得。”

言慈有些無奈,他居然不記得了,要知道壁葵肯定是因為他的原因才會在采訪時針對她的。

真是美色害人。

又是一陣沉默,言慈再次說話時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我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了。”

【我放過你】

四個字就像是用刀子劃在腦裏似的,時時刻刻都會響起。

盛南凝視着她的臉,順着她的話說,“不是你說我們是兩路人麽,我只不過是滿足你想要的而已。”

“哦。”

言慈哦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沒有再說話。

那小表情落在男人眼裏,自動就解讀成了失落,他挽着唇角,聲線低低的說,“要是真和我沒什麽交際,你得哭死。”

言慈倏地擡頭,覺得訝異,“我才不會。”

“不會?”他重複她的話,笑意隐在眼底,“那我不管你了,仍由外界抨擊你,讓你再也爬不出泥潭。”

他不管她。

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帶出一個言慈非常想要知道的問題,“高中的時候你為什麽會開始幫我?”

——為什麽?

盛南同時在問自己,他年少時傲慢,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女生,當然他也沒有戀醜癖不會随随便便就喜歡上一個又醜又胖的女生,但是當他看見所有人都因為長相欺負辱我、罵言慈時,他就在思考這個世界,人人難道不是生來平等的嗎?

一開始沒有管的想法,後來漸漸的,每次那些人欺負她時他都在場,次數一多,就覺得煩了,煩那些人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管着管着,就發現她連接受別人善意的勇氣都沒用,那麽竭盡全力地活着還是落得個茍延殘喘的下場,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盛南永遠也不會告訴言慈真相,每次看見她受欺負時,心裏都像是有把火在燒似的,年少時不懂那是什麽感覺,後來在時間的漩渦中,才漸漸明白,那種感受原來有個溫柔的名字,叫做——在意。

一直的沉默,令言慈有些着急地用手碰碰他,“你說呀?為什麽呀?”

盛南擡眸,視線深沉地看着她,看上好一會兒,說:“因為我多管閑事。”

“......”

言慈不太認同,連搖好幾下頭。

“那你怎麽不管別人的閑事阿?”

“因為你不是別人。”

言慈僵在那裏,眼裏融着男人英俊的一張臉,他皮膚很白,在他說話時甚至能看見脖頸間青色脈絡,誘惑。

一如當年,成熟之餘還是有滿滿少年感。

他在說情話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言慈咬了咬唇,有些糾結地開口,“盛南,你不要這樣對我講話,這樣不對,這樣我會——”

話音戛然而止。

盛南傾身上前,一手撐在她耳邊的白牆上,一手撐在她的手邊......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在懷裏,速度快得言慈都沒反應過來,不過瞬間的時間,男人清隽的容顏就在眼前,他帶着點循循善誘的口吻,

“你會如何?”

病房裏的空氣被怪物迅速吸走,搞得言慈鼻息間全是男人身上的清新味,她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一張原本蒼白的臉蛋兒上爬滿有些異常的紅暈,生長到白皙的耳朵根部。

明目張膽的勾引。

言慈偏開頭,躲開他的氣息也躲開他炙熱目光,低聲說:“我又不是小女孩了,我自控力非常好,你不必引誘我犯錯。”

要知道,在盛南的人生軌跡裏,都是別的女人接二連三地忙着獻身于他,但是他真的沒有利用自身長相優勢勾引過誰。

今天的話,算是破例。

男人原本撐在床沿的手擡起,輕輕地握住言慈下巴扳過來,帶點兒強迫的意味讓她與自己對視,黑眸灼灼凝望,“願者上鈎,是不是?”

願者上鈎,她又不是魚......

言慈心裏在狡辯,面上到底還是不好意思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是醉酒。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撫過,輕輕的,溫柔的,仍舊在循循善誘地誘惑她,“你要不要親親我?”

“......”

男人溫柔的問話音讓言慈思緒亂飛,三中午後的竹林裏、微風正輕揚,少年當時也是這麽溫柔的問她,【很難過的話,你要不要抱抱我?】

這一刻,言慈終于明白,多年來自己為什麽還是獨自一人了——見過玫瑰的人,不會愛上路邊的野花。

他是綻放在心中的烈焰玫瑰。

在年少被他庇護時,心中早就埋下一顆種子,在不知不覺中長成參天大樹,那棵樹擋開所有異性的追求,霸道的,讓她怎麽也忘不掉他。

眼前的薄唇誘人,她卻不敢動,磕磕絆絆半天吐出幾個字,“我我我.....我是正經人,我不會。”

“嗚——”

聲音被他咬進唇齒間,摩擦糾纏,呼吸相容。

第二次了!

他的唇游到耳邊,帶點啞,緩緩地告訴她,“我可不是什麽正經人。”

心有所屬,終有一日得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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