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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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裏,宋然午休時總見不着簡歲月,最初他确實不清楚簡歲月去了哪裏,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不只是簡歲月,一丘也不在劇組。相較于簡歲月的只是中午時不在,一丘則是一整天都不在,而這樣的情況已持續整整一周。

他很納悶,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簡歲月午休時人總是不在,等到結束一日的拍攝後也是匆匆忙忙就離開片場,多一秒也不願停留。可以說,這種現象非常奇怪。

一周下來,宋然終是按捺不住,首先去問了午休時距離他最近的男主演謝乘風,然而對方對此也同樣是一無所知,他索性在一次午休之前直接詢問了簡歲月本人。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場戲,等到一下戲,簡歲月如往常那樣與大夥兒道一聲“辛苦了”,随即立刻往休息室走,行色匆忙。

宋然視線始終跟随簡歲月,見狀也趕緊跟上去,簡歲月腳步輕快,他卻比她更快,沒幾步便走到她身旁,與她打了聲招呼。

簡歲月轉頭看向他,只是朝他淡淡一笑,輕喚一句“小然”後沒了聲音。

宋然也不猶豫,直截了當地開了口,問她要去哪裏,問她這幾天怎麽一直沒跟大家在一起吃午飯。

之前是別人不問,簡歲月也不會特意去與別人講,這次既然是宋然問起來,她也就沒有隐瞞,直說是一丘老師住院了,她去看望他。

宋然是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此前也根本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原因,此刻一聽簡歲月說起,不自覺露出詫異表情,“一丘住院了?什麽時候的事啊,那他已經住院一周了?”

“是啊,一周了,上周受了一點傷。”簡歲月腳步緩下來,但也沒停,回答完宋然的問題,她徑直進入休息室中,将劇本暫放于茶幾上,一把拿起自己挂在沙發上的風衣外套,穿上後又拿起旁邊的小包。

很快她又埋頭在手機上輕點幾下,宋然并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問了個實際問題,“月月姐,你要怎麽去?”

“我開倩姐的車,過去不是很遠。”

之前阮倩的意思是讓簡歲月直接開她的車過去,反正中午她也不會離開劇組,用不到這車,簡歲月卻沒有答應,總覺得過意不去,想付阮倩油費,阮倩不接受她就不會答應,無奈之下阮倩只能接受了她的轉賬。

給白易程的消息已經發送出去,簡歲月将手機往風衣兜裏一揣,正要與宋然告別,宋然的反應卻先她一步,“等我一下月月姐,我也去。”

不到二十分鐘後,簡歲月開車帶着宋然抵達第一人民醫院,在停車場找了個空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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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副輕車熟路的狀态,再結合她這一周以來的情況,宋然不用多想,也知道絕對只能是來的次數多了,才會如此熟練。

他一路沉默着緊随簡歲月往住院樓裏走,心中在想一丘究竟受了什麽傷,怎麽還會嚴重到直接住進醫院裏來了。

在沒見到一丘之前,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件事,也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兩點一線,平日裏除了畫畫也沒什麽事幹的人究竟是怎麽受的傷,是不小心摔了,還是在酒店與劇組來回的路上意外出了車禍?

他并沒有詛咒一丘的意思,但這就是目前他僅能想到的兩個原因。他并不會為一丘的住院感到心疼或是悲傷,但也不可能會因一直以來對一丘的厭惡而幸災樂禍。

病房的門敞開着,簡歲月敲了敲門,也不等屋內的人開口說一聲“請進”,徑自走了進去。

宋然當即跟上,視線早已黏在正站于床邊的秦以秋身上,目不轉睛死死盯着他的臉瞧,好半天才将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向他垂于身側的右手。

他看到秦以秋手上纏着的紗布,在他整只手掌上繞了幾圈,除此之外,他沒看見對方身上有任何傷處,又或許是被衣物藏住了。

秦以秋臉色有些蒼白,人原本就高高瘦瘦,一周沒見看起來好像又消瘦不少,整個人單薄得就像一張随時能被微風吹跑的白紙。

宋然進來的那一刻秦以秋也看到了他,二人對視一眼,他從宋然眼中沒能看出任何情緒,不過正是宋然的面無表情,也讓他意識到,對方對他的敵意似乎有所減少,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強烈。

對于早已下床,換好衣服并且收拾好東西站在那裏聽白易程說話的秦以秋,簡歲月并沒有表現出多大驚訝,盡管要出院的事情秦以秋并沒有與她講過。

反倒是秦以秋,當他迅速從宋然身上移開視線後,他熱切關注的眼神便始終停留在簡歲月臉上,努力觀察她哪怕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他知道簡歲月會來,也在昨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僅是因為手上隐隐傳來的痛意讓他像之前每一個夜晚那樣無法睡着,更是為了思考今日該怎麽去與簡歲月解釋這件事。

後來他也已經想好了該說些什麽,可即便如此,看似做足了功夫,真正當簡歲月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仍會不由自主心慌意亂,對于沒提前将情況告知簡歲月,他像是個做錯事,并且也願意認錯的孩子,歉意寫了一半在臉上。

只是,簡歲月的态度遠比他想象的要平靜,她走到他身前站定,并不急着說什麽,而是先靜靜打量他一會兒,幾秒後忽将眉心一挑,終于開了口:“以秋,你這是?”

在面對簡歲月時,秦以秋神色始終溫柔,眉眼間卻又不自覺微微擰着,看起來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簡歲月也在其中看到一抹淡淡的自責。

其實秦以秋的心思很好猜,簡歲月好像已經猜到他為什麽是這種态度了,多半是因為沒有将提前出院的想法事先告訴她,現在被逮了個正着,因而有些無措。

似乎每一次,秦以秋的純情都在刷新着她的認知,每每總讓她動容,她一直覺得,這樣的純粹是很寶貴的。也正因它彌足珍貴,才更需要好好珍惜。

秦以秋在低着頭打字,簡歲月靜靜等待他,看他用單手拿着手機打字,雖已快要習慣他這樣,卻仍逐漸失了笑容,而白易程在旁邊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态,對于接下來的“劇情”頗感興趣,只有宋然忍不住皺眉,不明白秦以秋到底是在做什麽。

為什麽簡歲月與他說話,他卻将頭垂下去,在手機上不知道點擊什麽,也不正面回答簡歲月的問題,這樣不尊重人的态度讓宋然惱火。

在宋然記憶中,這早已不是一丘第一次這麽做,已經有太多次了,別人與他說話,他卻從來置之不理。下意識的,宋然想沖上去好好大罵一丘一場,所幸他忍住了,沒有沖動行事。

今日他又一次忍下,權當是當着另外二人,且有一個是自己不認識的人的面,以及還是在一丘受傷住院的情況下給一丘一個臺階下。

他沒有聲張,只繼續在一旁靜觀其變,試圖弄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看一丘現在這種情況,包括已被收拾幹淨的包裹與病房,估計是要出院了。

秋:歲月。

很快,秦以秋打完了字,将手機屏幕朝向身前的簡歲月。

只有兩個字嗎?而且還是自己的名字。簡歲月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自己分明眼睜睜看着以秋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數次,結果到最後其實就只有這兩個字嗎?

既然如此……當着宋然的面,有些駁秦以秋面子的話簡歲月不可能說,她将自己的手機拿出來,也用文字形式給秦以秋發了條消息過去。

此刻,兩個面對面站立的人不直接口頭交流,而是開始費事地互發信息,在旁圍觀的宋然目瞪口呆,但随後就想到一種最大的可能——大概他倆是在說一些不能被旁人聽去的話題吧。

可那究竟是什麽話題,宋然強烈的求知欲在不斷狠狠抓撓着他的內心,有那麽一個瞬間,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會跟着簡歲月一同前來,來了也只能幹等着,什麽都做不了。

忽然,他将視線投向另一側似乎從他進來到這一秒身形始終一動未動的那個人,微眯起眼來悄悄打量着對方。

那人盡管也是位旁觀者,卻實在比他要淡定很多,他自己有些迫切與急躁,那人則在輕輕笑着,眼裏泛着期待的光。又一次,宋然深切覺得,自己絕對是來錯了地方,這間病房裏的人似乎都有點不對勁。

歲月簡:叫姐姐。

看着簡歲月發來的這三個字,秦以秋眸光一頓,咽下忽然翻湧的淡淡苦澀,重新開始打字。

白易程曾讓他鼓起勇氣去與簡歲月表白,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不行,當時他的回答是不用,就這樣挺好。彼時他回得淡然,內心實際卻是白易程無法想象到的慌張。

有一句話白易程說得很正确,他很慫,慫到連拼盡全力去嘗試一次都做不到。

但那正是因為他清楚知道,自己與簡歲月注定沒有可能。或許簡歲月也是喜歡他的,卻只可能是像疼愛年幼的弟弟那樣去喜歡。

秋:我準備出院了。

秋:姐姐。

再回過去消息時,秦以秋又一次順着簡歲月的意,打出那一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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