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能拒絕跳舞的邀請(4)
待肥胖富翁一離開,康泊就将捆綁褚畫的繩索解了開。
這個舉動倒令年輕警探很詫異。轉了轉被勒疼了的手腕,他有些懷疑地看着對方說,“我會跑的。”
“不解開你一樣會跑,”微微一笑,“或許這樣反倒能博得你的一點點好感。”
“何止一點點!我簡直愛死了你!”突然意識到語氣熱情得過分,他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冷淡說,“雖然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但不管怎麽說,至少你比那胖家夥好看得多。”
“謝謝褒揚。”除了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皮衣,對方的身體幾乎無遮無攔完全袒露,康泊脫下自己那身價格不菲的羽毛領口絲絨外套,為褚畫披上。
“我以為你這樣的富翁都好這口……”康泊的這個動作令他馬上想起,自己這一身胸膛大開、臀部緊裹的裝扮太他媽丢人現眼了!雖然羞愧得面紅耳熱,褚畫仍以個粗俗又撩人的姿态扭了幾下屁股,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地補充,“比如捆綁、項圈、囚禁、乳頭上鑲鑽的舞男……blablabla……”
“确實不賴。”康泊笑了笑,伸手輕輕一掂年輕警探的漂亮下巴,“我一個人的時候。”
“嘿,夥計!”一旁一個舉着啤酒杯的大漢突然沖康泊吼出一聲。男人有老婆孩子,不能随心所欲地投身一場豔遇,也不是那種可以揮金如土的有錢人。他來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只為過過眼瘾。
緊身皮褲讓臀部的曲線一覽無遺,比常人窄小的髋骨和肉感高翹的兩瓣臀丘,褚畫剛才那幾下随意擺扭屁股的模樣實在把這家夥迷得夠嗆,于是沖着他身前的另一個男人粗魯又歆羨地嚷,“馬上就能把這只小屁股帶回家狠幹一場,你可真撞了狗屎運!”
康泊原本大半張臉背對于他,聽見他的話便側過了身。不感被粗魯言辭冒犯,反倒頗有禮貌地沖其點頭一笑,“是的,我很幸運。”
毫無防備地,啤酒大漢看見了一張極致蒼白與美麗的臉孔,手上的啤酒杯”哐“地砸在了地上。
他醉意不清,恍然間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精靈或者神祇。
“我……我的天……”把臉側去看向褚畫,一會兒又挪回目光至康泊的臉上,來回幾下的視線移轉之後,他半震驚半癡怔地吐着話兒,“你們兩個……都撞了狗屎運……”
“你他媽在幹什麽!”
戀人的突然出現吓了褚畫一跳,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一把拽向了他的身邊,韓骁怒意明顯地說,“你他媽在胡鬧什麽!”
“我在為破案盡責!”本還莫名有些心虛的褚畫瞬間就被對方的态度激怒了,口氣生硬地回敬道,“而你只會一面泡妞一面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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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調查的關系,他見過這個古怪又富有的男人,捉摸不透的脾性讓他沒少吃閉門羹。此刻相見,韓骁更感如芒在背的不快意。沒搭理褚畫,反倒對康泊說,“不管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麽協議,全都作廢了!你為他花了多少錢,我都會讓這兒的老板還給你。”
“忘了它吧。”重又坐下的康泊似乎完全不介意那十萬美元,只是笑笑說,“我曾以一顆珍珠的價格得到了整片海洋,還能奢求什麽。”
這樣的恭維實在太過美妙,虛榮心大大得到滿足的年輕警探忍不住白了自己情人一眼,覺得自己的脊梁骨都挺直了好些。
史培東他們好奇得想死,一直朝三個人所在的方向探着腦袋,後來所幸起身靠了過來,将離他們最近位置上的客人給攆了走。
“我雖不在乎那點錢,”微微擡着下颌,康泊将身子後仰嵌入沙發,陰暗中那張蒼白的臉孔浮動着一個迷人又篤定的微笑,“但我想知道你以什麽身份将他從我身邊帶走?”
這裏有半打以上的警察,每個都長有一張令人不能放心的大嘴。韓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他的上司。”
康泊搖了搖頭,随即又把目光移向褚畫,問,“你覺得有說服力嗎?”
“顯然沒有。”褚畫的回答出人意料又一本正經,面向自己的情人說,“我也想知道,你憑什麽惱羞成怒,又憑什麽把我帶走?”
“別鬧了。你知道現在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韓骁臉色更差,雖仍舊壓低了聲音但語氣已經十分不耐煩,“別那麽孩子氣,也別像個婊子那樣咄咄逼人,為什麽要在乎這些根本沒意義的承諾。”
“不,我在乎。”情人的激将法毫無作用。他輕輕一聳肩膀,眯起勾人的月牙眼笑了笑,“我是婊子。我在乎。”
僵持間,康泊朝一直探頭探腦的史培東微一俯身,以個确保對方聽見的音量笑問道,“他們是一對嗎?警局內令罪犯聞風喪膽的同志情侶?”
那些警察們的注意力全被引了過來,已做好了一個準備迎接晴天驚雷的表情,似乎一旦總警監先生表态就會呼其而出。韓骁只在內心掙紮了一秒鐘,旋即擡手朝情人的後背處一記重推——這個動作褚畫始料未及,一個踉跄就向前栽去,幸而康泊及時起身,在他跌倒前将他攬了個滿懷。
“祝你們今晚愉快!”說完,總警監先生回頭朝屬下們豎了豎拇指,用眼梢指了指褚畫,又用滿面含笑滿不在乎的神情口吻說,“我早懷疑這小子是個gay!他今晚上有福了!”
除了早知內情的屠宇鳴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其餘的人都以為這是個玩笑,哄笑不止。
這個男人的懷抱有種離奇的號召力,他像水鳥響應湖泊的號召那樣安心地投身在他懷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情人就在背後,如此與其相擁長眠也未嘗不可。
“哦,是的。我們會把所有的體位嘗試個遍,一直做到天亮。美好又漫長的夜晚,不是嗎!”一句話未完,自尊心被踩痛了的褚畫像只尾巴被踩痛了的貓,返身逃了出去,頭也不回。
“你讓我刮目相看。如果我是你,就算不能每分每秒都抱他吻他,也絕沒有勇氣把他推進另一個男人的懷裏。”朝對方優雅地低垂長睫點了點頭,康泊微笑說,“不管怎麽說,謝謝。”
随後拄着手杖,也走了。
※ ※ ※
兩個人停駐于車門前時,韓骁再一次追了出來。
康泊倒是頗顯大度地笑了笑,先于褚畫一步上了車,留下他與自己的情人四目相對。
“你他媽應該知道局子裏的人有多麽厭惡同性戀!”一旦四下無人,總警監先生便敢于大聲為自己辯白,“你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別無選擇!”
“不,你有。你從來都有。”褚畫攤了攤手,“就像我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跟他離開。”
“所以呢,你今天打算與我争個明白?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就爬上別人的床?!”
以個挺稚氣的模樣嘟嘟嘴,“也許。”
為嫉妒心與占有欲焚燒的男人無法認可這樣的答案,那張一絲不茍的精英臉孔長久地板成鐵青色,約莫好幾分鐘的沉默後,他的唇邊突然擰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望着戀人的眼睛說,“還記得瑞士的湖濱小屋嗎?”
褚畫不解其意,而康泊在他身旁的車裏耐心地等待着。
“你讓我把你綁在床上,允許我在龜頭上戴上金屬套環來操你。”男人語聲铿锵、字字分明地說,“你爽得又哭又喊,最後像個孩子那樣尿了床。”
褚畫很快意識到,韓骁說這些不為打動他,反倒是為了在康泊面前羞辱他。
短暫的愣神過後,一種失望、憤怒甚至隐含傷心的表情攀上了年輕警探那張好看的臉。直到剛才他仍在故意與他置氣,他原已打算打開心門向他繳械,不料對方卻塞進了一只木馬。
展開了最為血腥而殘酷的屠殺。
“我之所以同意你那麽做,”他跨入車門前只說了一句,“是因為你那玩意兒太小了,我從未感覺到過它的存在!”
※ ※ ※
這個世界充滿着矛盾重重又無可調和的情感,山巅壑底之間沒有橋梁,愛與恨總是各執一詞。
天色不淺,道旁的景物如同鬼影憧憧,疾駛向前的汽車似要與這個夜晚溶為一體。目光短暫地鎖于車窗外飛馳倒退的樹木,一臉心事的年輕警探開始一言不發地檢閱起對方收藏車上的唱片。他在其中一盤唱片的封面上看見了一張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臉,但對方不僅确如他人所言精致得多,而且明顯帶有整容痕跡。
甚至連梨渦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啊哈,那顆璀璨的寶石。”一面調侃地說着,一面自顧自地把那唱片放入了汽車音響中。
音樂響起,挺吵。
“別想入非非,我只想搭個便車。”嘈雜的音樂讓他暫時忘卻了因由情人得來的不爽,随着喬奈爾的歌聲不成調地哼哼着,又說,“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就像以征服和屠戮為榮的暴君,而我需要的是克拉克?肯特。”
“拯救者。”
褚畫停頓一下,繼而點頭,“沒錯,拯救者。”
“可那位拯救者即将為一個有身份的女人離你而去。”
“你看新聞了?”媒體沒少鼓吹最年輕總警監的優秀,對他那段金童玉女的愛情也津津樂道。
視線停留于前方,康泊不置可否地一笑,“他看上去就像這樣的人。”
“也并不全是他的錯,”想到了家裏的小妹妹,他嘆了口氣,“這很複雜。”
“Your first man?”
“也是,也不是。”頓了頓,自己說,“我中學時狂熱地迷戀過我的體育老師,他是個退伍軍人,高大、強壯、擁有深麥色的皮膚和硬朗的五官。我想他能讀懂我那熱切的目光,因為有一次他把我叫進了無人的休息室,斬釘截鐵地讓我放棄這個荒謬的念頭。”
康泊微微一笑,“但顯然他已經動搖,一面自欺欺人地洗刷罪垢,一面準備犯戒。”
“是的,你猜對了……很快他就将我推抵在了床上,撕扯我的衣服,進攻我的身體……”
“可你們沒有做?”
“……對。”
“為什麽?”
“正當他要進入時,我突然看見了一旁櫃子上擺放的照片,是他的妻子和一對可愛的男孩……”褚畫微微仰臉望着前方,眼神不知終點何處,如落日餘晖般寧靜又溫情,“他們笑得很美,很無瑕……讓我清楚明白自己正在幹一樁惡行,理應戛然而止……”
“你現在看上去仍然充滿了負罪感,”專注駕駛的康泊側眸看了看身旁的年輕男人,唇邊慢慢浮現一個笑容,“難道你們相識至今,你從沒背叛過自己的情人?”
褚畫想也不想地回答,“沒有。”
“謊話。”
“好吧,有過一次。”大感吃驚,旋即也大方承認。他自認是擅于識別謊言的高手,但對方似乎更是個中行家。“大約三年前,一小隊海軍陸戰隊的隊員來到這裏與警方合作,那時剛獲得公主垂青的韓骁正在愛達荷陪同國防部長一家,我不太滿意,所以……”口吻輕描淡寫還帶點毫不自知的得意,好像這麽樣子的“一報還一報”根本是天理昭彰。
“你和一整支隊伍都睡了?”
“當然沒有!”年輕警探馬上嚷嚷着替自己辯解,說,“我只和他們當中最強的那個做過!”
“然後?”
“我們度過了非常快樂又瘋狂的一周,瞞着所有人,見縫插針地在任何可以做的地方做。臨別時那個混蛋說愛上了我,甚至向我信誓旦旦,要求我随他一起離開——狗屁!我不過玩玩,那個混蛋居然當了真。”也不知在罵誰,褚畫顯得義憤填膺,惡狠狠地連罵了兩聲,“狗屁!分明是狗屁!”
“然後你和那位總警監先生就去了瑞士度假?”
“你……”褚畫完全愕然,片刻才問,“你怎麽知道的?!”
康泊沒有回答。猝然一個疾駛轉彎,車停于了路邊。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前面說褚畫除了韓骁只吻過一個男人的細節作了調整,主要是…他壓根就不是那麽太平的主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