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時間是鸨婦的舌(1)

“褚畫……我的兒子,我可愛的小甜餅……”

房子很大,也很古舊。

女人名叫褚雯,是個脾氣古怪的刺青師。還是個女孩的時候她就與一個年長出自己許多的警察茍合在一起,因為某些不能為人道明的原因,警察偶爾來看看她,給她錢和一些生活用品,并且與她性交。

直到她懷孕并且執意不顧對方的阻攔生下了腹中的胎兒,嬰兒漂亮又健康,可男人卻惱羞成怒,最終離她而去。

女人又一次喝醉了,光着腳,一頭蓬松散亂的長發垂在腰際。曾經的她非常漂亮,皮膚白皙,五官清秀,身材修長又性感。然而因為過度的酗酒和哭泣,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也不再漂亮了。幸好她的兒子無疑最大程度遺傳并發揚了母親外貌上的優點,小小年紀就是個可人的安琪兒。

自從她愛的男人離開她,這個女人就永遠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白天通常倒頭大睡,鎖死屋內所有的門窗,她那八歲的兒子就孤零零一個人在二樓的窗口往外眺望;一到晚上就會變得異常精神抖擻,對着鏡子嘶聲力竭地哭嚷叫喊,指責身後的男孩是個魔鬼,是個騙子,是個該下地獄的畸形。‘那些喝空的酒瓶歸宿永遠是男孩的身體,毒打在所難免。

偶爾,她也會對自己的兒子表現得溫柔可親。

女人給可愛的男孩起各種各樣甜蜜的愛稱,小甜餅,小肉球,小果凍……把他叫到自己的卧室,命令他脫掉褲子躺在床上。床單許久不曾換過,上面布滿各種各樣不堪入目的污跡,譬如女人的經血,譬如一個前來紋身結果卻和女人搞上床的貨車司機的精液。整個不見光的屋子都散發出古怪而難聞的氣味。但如果男孩皺着眉頭不肯躺下,就會遭到來自母親的非常殘酷的虐打。

屋內的電視機通常都在放映色情片,充斥着大量裸露、輪奸、雞奸和獸交的場面。

最近,她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褚畫,我可愛的小肉球,你躲到哪裏去了?”

男孩躲在漆黑的壁櫥內,手中抱有一只超人的玩具模型,剛毅的臉型和五官,藍色緊身衣外加紅鬥篷,真是英武帥氣極了。他聽見母親的呼喚聲,趕忙斂住呼吸,不住地在心裏默念:惟有聽從我的,必安然居住,得享安靜,不怕災禍……

女人的身後拖着一柄救生斧,鐵制的斧頭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尖銳的叫喊聲,隐隐濺出火星。

已經找至了這間房間。

“褚畫,我可愛的小寶貝,你在哪裏?你是躲在櫃子裏還是藏在床底下?現在你該在我懷裏睡覺,我們還沒把你那小玩意兒上的創作完成,為什麽你總是不肯聽話,為什麽你總讓我為你煩惱!”

透過壁櫥的縫隙,男孩看見母親高舉着斧子,以個瘋狂的姿态劈開了一只衣櫃——櫃子碎成淩亂的木片,栖居裏頭的白蟻四處狼狽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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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瞪大了烏黑的眼睛,即将與母親視線交彙的剎那又躲下了身子。他一面抱緊了手中的超人玩具,一面在心底乞求,乞求剛才千萬不要被對方看到。

地上早已狼藉一片,女人那歇斯底裏的破壞還在繼續,斧子劈開木頭的聲音又一次傳了來。

“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把你的玩具全都砸爛!對,那些愚蠢的超級英雄們,我要擰掉他們的頭顱,切斷他們的四肢,就像摘掉玫瑰待放的花苞那麽輕而易舉,那麽有趣!”女人瘋瘋癫癫地大笑出聲,又說,“你是不是也想這樣,褚畫?你是不是也想我這樣對你?!”

那雙瞳仁烏黑又清澈的眼睛裏滿是驚惶與乞求,他又一次開始在心裏默念起聖經的經文: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願主耶稣的恩惠,常與衆聖徒同在。阿門……

“難道你也要像你那個該死的父親那樣,為了他身為警察的名譽就抛棄我嗎?”笑夠了的女人開始哭泣了,“你的父親就是個混蛋!王八蛋!該死的畜生!是啊,你和他很像,你他媽的什麽地方都和他很像!就連那地方的胎記都一模一樣……”

超人先生,快來幫幫我……不要讓她找到我,不要讓我被她找到……誰來救救我……

男孩的恐懼已達到了頂點,全身的骨骼無法自控地錯位顫抖,與壁櫥摩擦碰撞出“嚓嚓”的響動。他絕望地發現母親循着聲音走了過來,手中還高舉着斧子。

※ ※ ※

已經昏睡了超過十六個小時。

這家夥的睡相不算太好,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拱着被子,仿佛正渴望跳出束縛他的囹圄;而且,還不時用腦袋蹭着另一個男人。

另一個男人清醒着,側身坐在沉睡者的身旁。他是個值當任何人失聲吟頌的美人胚子,一張毫無性別感的蒼白臉龐,反倒擁有極賦侵略性的美感。

淡褐色的長發無拘束地垂散下來,男人垂着眼眸,始終專注又深情地望着沉睡中的年輕人。天生泛着殘忍血色的眼眶從未如此刻般溫情脈脈,目光如一泓流水纏綿委曲,也如一場飓風狂暴強烈。他撫摸他的臉頰時會感受到乖巧的、回贈似的撫蹭。

這遠比撫摸一張陶制面具來得令其動心。

褚畫起初睡得很安穩,猝然而生的一下抽搐之後,整個人開始痙攣起來。面色慘白,汗如雨下,大幅度地左右擺動腦袋,似在極力趨避着什麽。一種極端痛苦的神色出現在這張原本阖眸安睡的臉上,如同冰封的湖面一旦出現裂紋,不斷延伸爆裂的創口連同其下的暗潮洶湧就足以将他摧毀。

“媽……媽媽……別這樣……”緊閉的眼睛滲出淚水,他告饒般地不斷哀聲重複,“這很疼,真的很疼……”

康泊稍稍離褚畫遠了些,蹙緊了眉頭。猶豫着要不要将他喚醒,免于其受夢魇的無情折磨。

“別、別走……”

睜開眼睛的瞬間,褚畫突然支起上身向康泊靠去,張開雙臂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把臉深深埋進對方的頸窩,年輕警探仍似孩子一般,因徹骨的恐懼而哭泣不休,顫抖不止。少頃,他忽又仰起一張迷瞪瞪的臉,邊探出舌尖舔起男人的脖子、下颌及嘴唇,邊以個帶着哭腔的聲音斷續說着,“吻我,抱我……或者随你所想地操我,只要你別走……別走……”

康泊收攏手臂,将懷中人牢牢抱緊,輕輕吻着他的頭發臉頰,于他耳旁柔聲細語,“好了,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溫柔的擁抱給了他撫慰,他終于停止了顫抖,也慢慢恢複了意識。

誰知徹底清醒過來的警探先生立馬翻臉不認人,推開身前的男人,怒氣沖沖地說,“你居然侵犯我!”

康泊不予争辯地笑了笑,只說,“似乎,是你侵犯了我。”

完全記不得剛才自己做過什麽的家夥斜睨起眼睛,一臉将信将疑。一低頭,看見自己換了身柔軟又舒适的衣服。腦海中驀地劃過對方曾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褚畫不禁頰旁一熱,趕忙扭動了幾下屁股。

所幸,該是無事發生。

“我崇尚你情我願地交合,而非單方面地施奸。”康泊稍稍一擡下颌,露出一個了然又促狹放笑容說,“你臉紅了,你很害羞,看來,你是想起了我們上次分手時說了什麽。”

“是的!”為人言中心事的年輕警探繃着臉從床上爬起來,自己也覺得自己娘們式的害羞來得莫名其妙。“我說我會找到證據,查明真相,我會讓你顫抖着向我讨饒……”

“我會竭力勸你不要抗拒我的引誘,不要抗拒你早想邀我進入你身體的真心。”直白赤露的目光緩緩掃過對方的身體,言辭同樣無遮無攔。适時打斷對方後,這個男人卻饒有風度地表示,在對方放下這別扭的自尊前,無論多想,他都不會侵犯他的身體。

屋子似乎在顫動,像遭遇了一場輕微的地震。年輕警探不服氣地埋着腦袋,想了想,突然仰起臉說,“你覺得你能看穿一個人的靈魂,掌控他所有的思想與行為,是嗎?”

康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你猜猜我接下來要做什麽?”

康泊微眯眼睛,表示不解。

“瞧,你壓根猜不透我。”驀地勾起了好看的月牙眼兒,褚畫十分得意地笑了,緊接着,他果然作了一個讓對方始料未及的動作——

扯掉扣子,解開褲子,褪下衣服的動作迅疾又一氣呵成。他很快就赤裸如個嬰孩,大方站在對方面前。

挺瘦,但身為警察的家夥無可避免地擁有一身流暢又緊致的肌肉。髋骨很窄,雖說男人的胯一般都窄,可他也比一般人窄。屁股像兩瓣小丘,又圓又翹,胯間之物昂着頭,尺寸不小,鮮嫩的肉粉色非常迷人。

那只蝴蝶已然張開翅膀,栩栩欲飛。

淚痕已經凋敗,漂亮小巧的臉龐像剝了皮的果瓣一般甜美可口。褚畫把手放上自己的陰莖,拇指摩挲着紅潤的龜頭,于莖身上用力捋了兩把,還故作陶醉地誇張呻吟,“哦,好爽!快來幹我,啊,好爽,我受不了了!”

盡管始終保持着波瀾不驚的迷人微笑,可對方眸中倏爾綻放的波紋仍舊沒有逃過警探先生的眼睛。

“你知道我接下去要做什麽嗎?”惡作劇得逞似的笑了笑,褚畫俯身靠向康泊,于他耳旁語調暧昧地說,“我得先去沖個澡,再去找根夠粗夠硬的玩意兒,自己給自己來一炮。”

年輕警探得意洋洋地推開了浴室的門,旋即一動不動地愣了住。

方才感受到的輕微震感來自船體的搖晃,透過狹小的窗,他看見了一片與夕陽交輝的海面,時起時伏,無比壯闊。

準确的說,他現在身處大西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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