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沒問題了。”上官橙說。
文晴眨巴眨巴眼,你咋這麽肯定?
上官橙輕笑,這有何難?若是君子,當曉之以理;若是小人,當曉之以利。小人種種算計,自己無能無才,便要依仗靠山,沒了靠山,自然無法再作威作福,更是無利可圖。上官樹就是這樣的小人,而上官橙就是他的靠山,斷了上官橙的財路,就是斷了他上官樹的。他豈有不乖乖聽話的道理?
這等嘴臉,官場上上官橙前世見得多了,這等手段她用得也多了,可說是信手拈來。文晴又怎麽會懂?
不懂也好。
上官橙的眼風掃過文晴。
她不喜和心思深的人打交道,她前世就時時刻刻處在種種算計之中,早就厭煩了那種生活。何況,只有簡單、随性、良善的文晴,才能讓她覺得安全。
果不其然,五分鐘不到,上官樹的短信就進來了。
上官橙回想着文晴之前的動作,劃開手機屏幕,點開短信,看了一眼,又遞到文晴面前。
“小橙,我已經離開大旗總部了,你別生氣!”
文晴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就這麽……搞定了?
要麽說嘛,還得是人家親妹妹了解親哥,就算是失憶了人家照樣還是一個媽生的。
話說,以前怎麽沒發現上官橙這麽聰明呢?
“要回複他嗎?”文晴殷勤地問。
“不必理睬。”上官橙特高冷。
額……好,您說不理就不理,晾着他!
接下來,文晴就像不認識似的歪頭盯着上官橙這路瞧。
“?”上官橙被她瞧得心裏發毛。難道被她看出什麽了?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聰明呢?”文晴越來越覺得這場火災也未必就是壞事,至少現在看來,不僅讓她有機會接近上官橙,更讓她對上官橙有了新的了解。
上官橙笑,誰讓你過去傾慕那麽蠢笨的女子?
笑得真好看……
文晴心中一動,顏控+花癡本性再次暴露無遺。
“那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上官橙看到她呆呆傻傻的模樣就忍不住逗趣她。
“喜歡……”文晴的聲音低了下去。若是你還能記得我,我會更加喜歡。
“如若我以後皆是這般呢?”上官橙追問道。
一直這樣?
是說一直這樣聰明又文雅,還是說一直記不起我?
文晴癡然。
她發呆的樣子,和那人好像……
上官橙方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忘情,竟然與文晴說起了曾經和那人說過的情話,忙收斂心神。
“你方才說要帶我‘回家’?”
“啊,是說回我家來着,等你好點兒的。”文晴也醒過神來。
“你家在何處?”
“濱城。坐飛機,很快的。”
“飛機?”上官橙凝眉,這個詞似曾相識。
“就是這個……”文晴從書堆裏扒拉出一張挂圖,指着上面一個圓咕隆咚帶着倆翅膀的Q版飛機給她看。
好怪的模樣……
上官橙心道。
“你家,都有何人?”上官橙擔心地問。不會有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吧?若那樣,真就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她都忘了?關于我的一切,她都忘了。文晴有些傷感。
“我家就我自己啊。我還有個媽,不過她不和我一起住。”
上官橙這才略略放心。
“文……晴,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上官橙何嘗不知道文晴為何對她好?不過就是因為她占據着這副身體,是文晴愛慕的人。并非她意,然而老天卻讓她占了這副身體。她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甚至想回去。
她不屬于這裏,她的愛人,她的夢想,統統不在這裏,她留在這裏做什麽?
她只想讓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一次機會就好,讓她可以一雪前恥,讓她可以重新來過。
然而,君子自立于天地間,行事自當坦蕩蕩無愧于心。她既占了這具身體,有朝一日自會向文晴坦然相告。
彼時如何,悉聽尊便。
眼下,則是先在這世上立足為重。
所以,上官橙要清楚文晴所想,有朝一日,還她便罷。
只是,她不知,世事難料,“情”之一字,當真還得清嗎?
文晴聽到她這麽問,先是愣了愣,繼而湧起一股想要表白的沖動。
她想說,因為我發現我還愛着你,自從再一次見到你,我就看不得你眼中的孤獨和寂寞,我看不得你被人欺負,看不得你受傷害……
可,所有這些話,都在對上上官橙雙眸的一刻,土崩瓦解。
她現在是病人!姓文的,你瘋了嗎!她都這樣了,你不怕萬一刺激到她嗎?
“我可以先不說嗎?”文晴的情緒黯淡下來。要表白,等她好點兒再說吧。
上官橙默默地看着她。
是怕刺激到我嗎?還是怕我這個“病人”接受不了?誠然,你是全心全意為“上官橙”着想,但承你好處的确實是我。你這般模樣,可又讓我心有不忍。
也罷,暫且如此吧。
許久,上官橙終于吐出一個“好”字。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
“歡迎!”
文晴說着,把鑰匙插|進鎖孔,讓上官橙進門。
嗯?門沒鎖?
靠!不是吧!遭賊了?
文晴慌忙拽開房門,赫然看到她媽抱着肩膀站在客廳,也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媽?你咋來了?”
文晴把上官橙讓進屋,推給她自己慣常穿的拖鞋,自己換上了另一雙。
上官橙沒動,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和文晴有幾分相像的中年女人并不喜歡她的出現。
薛沛霖冷冷地打量着上官橙,人還是那個人,不過似乎哪裏不一樣了,多了一絲……書卷氣?
薛沛霖立馬打消了自己的念頭。書卷氣?這個庸俗的花瓶似的女人,會有書卷氣?別逗了。
她一向不喜上官橙,對她那些過往更是調查得門清兒。娛樂圈是個大染缸,這種趨炎附勢一心給自己鋪路的女人,薛沛霖二十多年來早就見怪不怪了。個人過個人的,誰又沒礙着誰。可這女人竟然把手伸到她的地盤上來了,居然把她的獨生女迷得五迷三道的。這個,薛沛霖絕忍不了。
她實在看不出這女人哪兒好。不就是長得漂亮嗎?娛樂圈何時少過美女?可偏偏就是這麽個漂亮又俗氣的女人,讓她那傻閨女神魂颠倒的。
前陣子得知二人分手的消息,薛沛霖幾乎要開一瓶好酒慶祝了。今兒是怎麽着?這女人還登堂入室進了她的家門了?
“晴晴!”薛沛霖繃着臉,指着上官橙,“她是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分手了嗎?為什麽又帶她回家?”
文晴掩面,媽您真能裹亂,能不能不說話?
她怕她媽再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刺激着上官橙,趕緊環着她媽的肩膀,壓低聲音。
“您有點兒愛心成不?她失憶了,”文晴指指自己的腦子,“這兒,什麽都記不得了,她又沒什麽指望得上的人,媽您就當我學雷鋒呢。”
薛沛霖狐疑:“她不是有個親哥嗎?”
“就她那親哥?還琢磨怎麽拿她掙錢呢,指望不上。”
“晴晴,我可提醒你,別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
“哎喲,我的親娘啊,您真是我親娘,還是您愛我,”文晴讨好地給她媽捏肩揉腿,又把衣架上她媽的包抓過來,“來,親愛的娘,大好事業等着您奮鬥呢!我還等着您養呢!快去吧!”
說着,緊着推薛沛霖出門。
薛沛霖被她甜言蜜語哄得露出一絲絲慈祥,換上鞋。
“你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你不會忘了吧?”
“您放心,忘不了!”文晴趕緊說,“到時候我肯定回老宅給老爹上上香。”
薛沛霖路過上官橙身邊的時候,上官橙欠了欠身。
“上官,叫阿姨啊!”文晴趕緊添把火,心道人家小姑娘叫你阿姨了,你個當長輩的總不好太過分吧?
不想她媽一眼識破了她,手一揮:“不必!和別人一樣,叫‘沛霖姐’就行!”
媽您真是油鹽不進!文晴心塞。
“您好!”上官橙并沒稱呼什麽,只是用了敬詞。
這丫頭可比她那傻閨女聰明多了。
薛沛霖冷哼一聲:“你們的事我都清楚得很,上官小姐,你好自為之。”
說罷,推門走了。
“甭怕我媽。她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文晴牽着上官橙的手,拉着她進入自己的卧室。
掌心的溫暖讓上官橙心裏踏實了些,她輕聲答應了一句:“嗯。”
文晴按着她的雙肩,讓她坐在床上,又打開電視。
“你先看電視,我去給你找點兒東西。”
之前在醫院,上官橙渾身上下只有一套病號服,還有裴小玉買來的兩套內衣。離開醫院時,她穿的還是文晴的衣服。
文晴記得和上官分手前,她的很多衣服啊、日常用品啊什麽的都在自己這兒,翻翻肯定能找到的。
上官橙捧着文晴遞給她的一杯溫開水,水的溫度隔着玻璃杯緩緩地傳過來,這讓她在陌生的環境中不那麽緊張了。
電視裏,正演着一出宮廷劇。公鴨嗓的內監高聲道:“皇後駕到!”
“皇後駕到!”
跪伏在地的少女脊背不由得僵直。
“擡起頭來。”
威嚴莊重的聲音,透着一股獨屬于女性的清朗柔和,兩種全然不同的氣質混和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協調,更有一種強烈的牽動人心的力量。
少女的感覺是敏銳的。她被那種力量牽引着,緩緩地擡起頭。
她先是看到了一幅明麗的裙裾。
她的目光上移,直到看清那個大唐帝國最最高貴的女人——皇後殿下。
寬額豐頤,端莊的氣度,頗具英氣,和傳說中的并無二致。
少女不敢久久直視,低下了頭。
一個小小的疑問在她心中湧動:為何那年那個小公子和這位皇後殿下容貌這等像?難道他是哪位皇子殿下?
少女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皇後最小的兒子豫王旦還要比自己大三四歲,不可能是那般模樣。
難道那小公子是皇後母家的親眷?
少女困惑了。她憶起那小公子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還有那個帶着羞澀的……吻,赧然。
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還能否再見到……
皇後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遐想。
“上官婉兒?”
“是。”少女謙卑地應和。
“我聽說過你的才名,我欣賞有才華的人,尤其是有才華的女孩子。”皇後面上隐現喜悅。
“婉兒慚愧。”
“卻也不必妄自菲薄,”皇後頓了頓,又道,“那麽,婉兒,你便說說你會什麽?”
“婉兒約略能填得幾行詩,寫得幾句文章。”
“你可願服侍我?”皇後問得直接。
少女一滞,帶着疑惑:“請問,殿下要婉兒服侍什麽?”
難道是端茶倒水,伺候筆墨?甚至在殿上站規矩?
若當真是這樣,難道自己便要低下驕傲的頭,去侍奉權貴嗎?
少女浸潤于詩書多年,自然也浸潤了文人的風骨,她不願,不願做個小小的卑微的宮女。
少女稚氣未脫盡的臉,還有那雙大大的杏眼,讓皇後想起了自己淘氣的小女兒,心頭不由得一軟,語氣也愈發柔和了。
“婉兒既然善寫文章,那便以文章服侍吧。只是,”皇後微一沉吟,“從今以後在宮中伺候,婉兒,你要好自為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勾,一抹
電視裏的戲還在繼續着,現實中的戲卻早已經化作了歷史的塵埃。
過往的一切是不是便如此一去不複返了?
上官橙捏緊了水杯。
“喏,這是睡衣,這是你的衛衣,這是襯衫,這是外套,這是褲子,還有……襪子。”
文晴抱着好大一摞,一件一件地擺在床上,給上官橙看。
連內衣都有?
連襪子都有?
上官橙直了眼兒,這這……也太羞人了吧?要說倆人不是親密愛人,打死她都不信!
“額……那個,我先把這些洗洗,然後你就先穿着吧,不喜歡的話咱再買新的。”文晴也撓頭得很。
當初和上官橙分手的時候,她賭咒發誓從此以後和上官老死不相往來,立志要把和上官橙有關系的所有物件兒都清除出自己的視線。可這會兒還是劃拉出來這麽多,還不算上官橙的毛巾、杯子,以及上官橙使慣了牌子的大邦迪。
文晴才不會承認自己是舍不得,至少當初是不承認的。
拖延症,一定是拖延症!幾個月前的文晴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慶幸自己沒把這些統統扔掉了。
文晴劃拉了幾件能放在一塊兒洗的衣服,統統扔進了洗衣機,擰開開關。
“給,酸奶。”
她挨着上官橙在床邊坐下,遞給她一杯酸奶。
上官橙接過酸奶,握在了手中。
她當然不知道“酸奶”是何物,既然叫這個名字,應該是吃的東西吧?她想。
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堂堂大唐帝國的女宰相自然有她的矜持,總不好傻兮兮地問“這是什麽”吧?
老話兒不是說“傻子過年看鄰居”嗎?老話兒不還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只要看看坐在旁邊這位怎麽弄,學着不就得了?
也不是沒學過。
上官橙聯想到“豬”和文晴,就不由得憶起在醫院時文晴拎起個豬蹄髈迫不及待地啃上一口的饕餮樣子,莞爾一笑。
文晴正剝着酸奶杯上的塑料包裝,不經意間掃過上官橙的臉,手一哆嗦,酸奶險些拍在地板上。
能不能不這麽笑?很誘|人的知不知道?姐真的沒啥定力。
再笑?再笑我就喝掉你!
文晴憤憤地扭開臉,發洩似的扯開了塑料膜,粗魯地舔了舔塑料膜裏面沾着的酸奶屑,“咕咚咕咚”兩口就幹了一杯酸奶,整個兒一“感情深,一口悶”。
上官橙啞然。
這個叫“酸奶”的東西竟然是這麽吃的?太……不矜持了。
文晴這回算是知道女神和女漢子的差距在哪兒了。
瞧瞧,同樣是喝酸奶,同樣是舔那張小小的塑料膜,人上官橙那叫一斯文,叫一美,就跟從小就受過專業培訓的大家閨秀似的。
失憶,很好。文晴暗爽。
據說要評價一個女人是不是淑女,只要看她吃雞翅膀和面條的時候是什麽樣就可以了。
如今,文晴要再給加上一項,喝酸奶也可以的。
瞧人家上官橙那小舌頭,粉嫩嫩的,輕輕地在塑料膜上那麽一勾、一抹、再勾、再抹,然後塑料膜……就幹淨了。
文晴臉上發燙——
特麽又勾又抹的,怎麽腳着這麽色|情呢?像在形容某種有愛的雙人運動……
尼瑪!明明就是喝酸奶!摔!
文晴看不下去了。腦瓜子跟按了跳|蛋似的,“蹦蹦蹦”跳得人煩躁不安。
你妹!什麽特麽的跳|蛋!哪來的跳|蛋!
拽開冰箱,倒了一杯冰冰涼的橙汁,“咕咚咕咚”文晴一氣兒喝了個幹淨。
臉上的熱度終于退散了些。
“呼——”她長出一口氣,也不管上官橙在卧室裏驚訝的眼神,順手把手機抓了過來。
“晴姐,娛樂頻道,《咒》劇組記者會。”
大華兩分鐘前發的短信分散了文晴的注意力。
抓過遙控器,也不管電視裏那操着一口港普的大姐哭訴“臣妾做不到啊!”,文晴“啪”地換了臺。
入眼處,就是沈蓓那張漂亮的混血小臉。
不過,文晴是堅決不會承認沈蓓漂亮的。她只會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當然,上官除外。”
“你認識她嗎?”文晴指着電視裏得不得個沒完沒了的沈蓓,問上官橙。
她很狡黠地問“你認識她嗎”,而不是“你還記得她嗎”,其目的無非就是不讓上官橙有“認識”這個人的先入為主。
上官橙聞言,注意力轉到了屏幕上,那是個高鼻梁、皮膚白皙、眼窩很深隐隐泛着灰藍色的漂亮女人。
有西域血統?上官橙心道。
“不認識。”她搖了搖頭。
很好,非常好。
文晴相當滿意,從此沈蓓是路人。
她在心裏得意地豎了個大大的“V”。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了嗎?
“請問沈導,這次意外失火會不會影響《咒》的拍攝進度?”一個記者問道。
沈蓓程式化地一笑:“這次意外會對拍攝有一點兒影響,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決不會有大的影響。我的團隊只會因為這次意外而幹勁兒更足,我們相信在不久的将來,會呈現給觀衆一部更出色的作品。”
“切!道貌岸然!”文晴看着電視裏的混血女導演,不屑地撇嘴。
“沈導給我們介紹下女主角上官橙的傷勢吧!”又一個娛記說話了。
“是這樣的,小橙的手臂受了輕傷,問題不大,很快就會複工。我替她謝謝各位媒體朋友的關心!”沈蓓說着,微欠了欠身。
“手臂輕傷?哼!騙鬼呢!”
文晴深覺沈蓓那張混血的漂亮臉蛋特虛僞。上官橙的傷明晃晃的,她不信沈蓓不清楚。這般說辭,要麽就是替上官橙提前複工鋪路,要麽就是說這話的人自己心裏有鬼。
文晴一直覺得上官橙受傷這事兒,尤其小腹上那個鈍器傷,絕非那麽簡單。
上官橙盯着電視。這是在說我嗎?她想。
那麽這個西域血統的女人就是“上官橙”應該認識的了?可為什麽……
上官橙把目光轉向文晴,聽她對着電視發洩着心中的不滿。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你不希望我記得她,對嗎?
“我們聽說,上官橙不僅僅受傷了,還失憶了?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影響拍攝?”一個娛記不怕死地問。
沈蓓不等他說完,馬上否定道:“沒有的事!小橙的确是受了輕傷,但是失憶……”
沈蓓說着嗤笑一聲:“……這位媒體的朋友,請問你見過火災會讓人失憶的嗎?”
“這……”那個娛記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接着又不甘心地挖猛料,“聽說沈導和上官橙私下關系很好?”
這回沈蓓倒是沒否認,她似不經意地輕撩起鬓角的發絲,擡手的一瞬間,露出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
一衆娛記相當上道,打雞血似的對着她的手指按快門,一個兩個心裏面打的主意都是一樣一樣的——
等有機會一定要看看上官橙是不是也戴着一樣的戒指!
文晴眼睛都直了,這女人忒無恥了吧?特麽的不炒作能死啊?
她第一反應就是一把抓過上官橙的雙手,扒拉來扒拉去,兩只白生生的手掌上空空如也。文晴這才稍微放心。
“她手指上那玩意兒,你認識嗎?”文晴一指沈蓓那騷包的戒指。
上官橙搖了搖頭。
這還差不多。
文晴一顆心放回原處。回想自己曾經送上官橙的禮物,貌似真沒有戒指這一項。
不是說送戒指就是為了拴住對方的心嗎?尤其是對戒。
不過在這一點上,文晴還是蠻複古的。她不很喜歡那種爛大街的送戒指的招式,她曾一度想送上官橙點兒不一樣的東西,比如那個傳家寶玉簪。
可每每她動了這個心思的時候,上官橙總要做出些什麽來傷她的心,讓文晴不敢走出這一步。直到兩個人分手,這枚玉簪,還老老實實地躺在那個黃金盒子裏。
這次,你會不會再讓我的希望落空?
文晴擡眼偷窺上官橙的側臉。
上官橙被她拉着雙手看了又看,看完了還不放開,這會兒又被偷偷盯着,雖然文晴自以為沒被發現,可手心的溫度明顯升高了,上官橙怎會無所感?
小傻瓜這般盯着我看做什麽?是在迷戀我的美色?還是在琢磨送我什麽禮物?
上官橙看着電視屏幕,假裝沒注意文晴專注的目光。
她其實還對沈蓓有印象吧?瞧那目不轉睛的樣子!
文晴有點兒掃興,又有點兒不服氣。她着實不喜歡上官橙的目光糾纏于除她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尤其是沈蓓那人渣。
這電視當真沒啥看頭了!不就是一記者會嗎?誰沒見過似的!
文晴忽的起身,“啪”按滅電視。
“你餓了吧?我給你做飯去!”說着,逃也似的離開了卧室。
掌心間的溫暖被瞬間撤去,上官橙失落了那麽一瞬,嘴角勾起個弧度。
吃醋了嗎?
她并不計較文晴突然的急躁,施施然起身,循着文晴的腳步,到了廚房門口。
原來,這裏的廚房是這番模樣的?
上官橙好奇地打量着廚房中的諸般物事,從料理臺到爐竈再到抽油煙機再到洗手池。
文晴一向是個不會虧待自己肚皮的人,所以,她家裏的廚房是名副其實的廚房,不似一些女星比如上官橙家裏,廚房又幹淨又整潔,唯獨缺少了人間煙火。
“你傷口沒好利索,不能做你愛吃的水煮魚,而且這會兒家裏也沒有新鮮的魚。”文晴兀自在廚房裏忙活着,她不用回頭就知道上官橙這會兒站在她身後。
“中午飯嘛,簡單點兒,弄個糖醋小排,再來個蛋花湯,飯後加個文氏秘制沙拉,你覺得怎麽樣?”文晴說着,已經從冰箱裏取出小排,緩凍。
“都好。”上官橙答得平靜。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菜式都是什麽,不過她卻知道文晴做的這些菜定是曾經的上官橙喜歡的,而且是适合受傷的病人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洗手作羹湯
年輕女子衣袖高高挽起,素淨的雙手上下舞動,娴熟地擺弄着廚房中的家什,此刻她是這裏的王,所有的鍋碗瓢盆、所有的菜肉作料,均都是她的臣民,統統都要服從她的指令,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認真做事的人,是最美好的。
上官橙倚着廚房的門框,安靜地看面前的女子熟練地操控整個局面。
此刻的文晴,是投入的,是享受的。
母親曾經說過,女人最幸福的時刻,便是為心愛之人洗手作羹湯。所有的心意與愛慕,俱都在飯羹菜馔之中。
上官橙知道母親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在懷念和父親兩情相悅的日子。
上官橙還知道母親希望自己能夠尋到一個如意郎君,無憂無慮地安然度過一生。
然而,她老人家的心願終究是未能實現,她既沒嫁做人婦,傾心者更非郎君,遑論“洗手作羹湯”。
“洗手作羹湯”便只能是為了郎君嗎?
上官橙盯着文晴的背影。
這個女子心心念念的都是為了“上官橙”吃得歡暢吧?她的母親,那位“沛霖姐”,分明是知曉自己的女兒傾慕女人的,卻并未以對方是女子而橫加阻攔,只是質疑“上官橙”的人品?
上官橙忖度着這個世界的觀念,莫非在這裏,“分桃”“短袖”并非什麽了不得的事?
而她,竟然忘了問這個女子的年齡。
瞧起來,這個叫文晴的女子應該不會小過二十歲吧?
二十有餘尚未婚配?
而周圍人似乎也理所當然得很。
上官橙心中一痛,她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十六歲便下嫁的人。
深吸一口氣,罷了,罷了,先莫想那些。
“洗洗手,開飯了!”
文晴從湯煲中盛出最後一勺湯,把大海碗放在飯桌上。
澄黃的碎雞蛋均勻地散布在濃稠的湯中,其間漂浮着切得細致的黃瓜片和西紅柿塊兒,煞是好看。
“這叫紅燈綠燈小黃燈。”文晴笑嘻嘻地指着大碗裏交相輝映的三種顏色。
上官橙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何意,不過看着那熱氣騰騰的湯羹,蔬菜和雞蛋的香氣混合着蹿入鼻端,也覺很是溫暖。
“還有糖醋小排骨,這叫‘小提琴’。”
上官橙自然不懂她指的是小排類似小提琴的形狀。
排骨泛着誘|人的色澤,湯汁收得恰到好處,上面還沾着炒得焦黃的糖色的晶亮,只是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嘗嘗。”文晴夾起一塊最多肉的小排骨,放在上官橙面前的米飯上。
“還是那個味兒嗎?”她歪着頭,期待上官橙的回答。
上官橙手中捏着筷子,輕開檀口,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
很入味,只是……
上官橙默默忍下,只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
文晴盯得專注,怎會注意不到她的細微變化?
“不好吃?”
不會吧?這可全然按照上官的口味來的啊。
兩個人在一起那麽多年,文晴早把上官橙的口味摸得門清兒。
“還不錯,”上官橙頓了頓,打算如實相告,“只是,略鹹些。”
“鹹?”
文晴難以置信地夾了一塊,咬一口嚼了嚼,還成啊。
随即她想明白了,上官橙受傷失憶之後,肯定對神經系統有所影響,對氣味的感覺會更加敏銳。難怪……
“我去回回鍋!”文晴端起盤子就要走。
上官橙按住她的手背。
她口味一向清淡,方才如實相告也只是為了自己以後不必吃到口味過重的食物,竟想不到文晴連這頓都要從頭來過。
這人,在乎上官橙,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上官橙壓下心中的澀然,微微一笑:“不妨事的,就這般吃吧,不然可惜了這色|香味了。”
文晴一想也是,回鍋的終究是不如新鮮出鍋的。
她重又放下盤子,認真地說:“以後我會注意的,不會做鹹的。”
“還有就是,”她想了想,“無論衣食住行,你要是哪裏覺得不習慣或者不舒服,都要及時告訴我,不要勉強自己。”
她唯恐自己的一時疏忽會影響上官橙的康複,想來現在的上官橙神經要敏感得多,所以一切都要盡可能地可着她的心思來。
上官橙執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顫。
有生以來,除了和母親生活在掖庭的日子,母親一心一意地照顧她,還從沒有一個人這般體貼、呵護過她。
離開掖庭,尤其是出入宮廷之後,對她好的人不是沒有,或者是權貴的垂賞,或者是下人的敬畏,或者是朝中文武的攀附,甚至其中不乏心存狎|亵意欲藏嬌的。
即使是她那個深愛的人,對她的愛也是狂烈多過體貼。風雲詭谲的朝堂,奢靡華麗的宮廷,莊重嚴正的府邸……兩個人幾乎每次私密的見面,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撕扯掉彼此身上所有的累贅之物,像兩只純然的獸,只做這世間男男女女最最本|能的事。
面頰上溫暖得很。
上官橙回過神來,才發現文晴的手掌已經覆在了她的臉頰上,拇指正拂過她的眼際。
“你別難過啊,我就随便說說,別往心裏去。”
文晴心疼她通紅的雙眼,上官失憶之後變得多愁傷感了。
她發誓她真的只是說說而已,真的只是怕她受委屈,可不是讓她傷心難過的。
說着,文晴盛好一碗湯放在上官橙面前,又把最好看最多肉的排骨夾到她碗裏。
“你多吃點兒肉,這麽瘦,怎麽好的快啊!”
上官橙默默地看着她,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你對我這般好,讓我于心何忍?
作者有話要說:
☆、四目相對
上官橙吃東西很安靜。
文晴這段日子也是慢慢習慣了。
看美人兒安靜斯文地吃東西,着實是一種享受。
文晴有時會想,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食不言,寝不語”,所謂“大家閨秀”便是如此吧?
只不過,以前的上官橙吃東西可不是這副樣子。
當真是失憶之後,人的性格就會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嗎?
也許吧?變得好,總比變得壞要強得多。
文晴總是這樣自我安慰,她從不去細想這是不是自己潛意識中在替上官橙找借口。
上官橙優雅地啃完最後一塊小排骨,咽下最後一顆米粒,端然而坐,一雙妙目緩緩地投向文晴。
文晴被她盯得汗毛立起,迎風飄舞,來不及咽下嘴裏的肉,也把目光投向她。
“咋?有事兒?”
上官橙見她擰過臉來面向自己,一側腮幫鼓鼓的,顯然是嘴裏的食物來不及咽下,以至于說話聲音都含含糊糊的。
這樣的文晴,竟讓上官橙覺得有幾分可愛。
那雙瞪大的無辜眼睛,紅潤的沾着油星的嘴唇,像個小山包一樣的腮幫……
上官橙險些失笑。
如果不是怕引起對方的誤解,她真的很想摸摸那一團孩氣的臉。
輕撇過臉,再次轉回的時候,上官橙已經恢複了平靜。
“方才經過的時候,我看到那房間裏有很多書,可否允我讀一讀?”
上官橙說着,莞爾一笑。
她指的是文晴的書房。
文晴家是三室一廳的房子,一間被她用作卧室,一間作為書房,一間是客房。
沒辦法,怪只怪文晴人緣太好了,朋友一多,就難免有個借宿的,或是聚會喝大了回不去家的。文晴又熱心,時間久了,朋友們也就理所當然地寄宿她家。
為了這個,過去上官橙沒少和她拌嘴。不過,拌嘴歸拌嘴,該收留的時候文晴依舊是抹不開面。要說書房,文晴也算是娛樂圈裏的奇葩了。她從小喜歡讀書,尤其是文學、歷史、心理類的。雖然讀書讀的不算少,她仍舊是動不動飙粗口,也沒因為看了心理學經典什麽的就對人性有了何等深刻的認識,該犯二的時候她照樣犯。
不過用她媽的話說,多讀書總沒有壞處的,至少不會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