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連嘉莉真是不敢相信,當于培武與沈蔚藍直到十二道菜上了一半,兩人才慢吞吞地一起走入用餐包廂時,居然整間包廂的員工們都沒有人懷疑他們是一對。
瞧沈蔚藍那雙眸明媚水潤、兩頰嫣紅的嬌羞模樣,與于培武已經出現些許折痕的襯衫,這兩人分明是做過什麽事才來的,為什麽都沒有人覺得他們很可疑啊?
一定是因為沈蔚藍平時一副只想賺錢、與戀愛絕繞的形象太根深抵固,而于培 武那副親切随和、滿腦子卻只有拓點跟新菜單的老板形象又太深植人心,大家才會 完全連聯想都沒把這兩人聯想在一起。
觀察力真差,Ciel Bleu前景真是堪慮……連嘉莉好笑地想。
「吃飯還要唱歌啊?看來Ciel Bleu以後聚餐是沒辦法舉辦在不能唱歌的場所了。」于培武拉開了連嘉莉身旁的位子,望着包廂小舞臺上時不時有人跑上去,拿麥克風唱歌唱得不亦樂乎的景象,感到好笑及荒謬地入席。
菜還在上呢!他們就已經玩成這樣了……他的員工們鬧翻天,他遠遠地就聽見包廂內傳出來的喧嚣歡樂氣息。每次員工聚餐都是這樣,不過今天氣氛好像特別開心?
于培武望着沈蔚藍走到屬于領班們的那一桌坐下之後,才放心地低頭拿碗筷準備吃飯,而與他同桌的一幹店經理們因為他方才說的話同時笑出聲來,紛紛為于培武挾菜。
連嘉莉沒好氣地白了于培武一眼。
「還不都是你,說要為Ciel Bleu慶功,還辦了抽獎,今天根本就是尾牙!High翻天了好不好?」明明就是白天,已經有人喝茫了。
「怎麽?餐廳生意好,慶功不行啊?老板抽獎虧待你們了?」于培武打趣道。
他的好員工們又幫他打了一場漂亮的仗,不拿點盈餘出來回饋戰友們怎麽行?
「沒有,你怎麽會虧待我們呢?你快點吃飯,我還等着抽獎呢!我女兒下個月就要生了,尿布錢就靠這一筆了。」電漿電視!摩托車!現金!禮券!
哈哈哈!于培武大笑出聲。
才吃沒幾口飯,于培武眼角餘光卻又看見沈蔚藍被半年前向她告白的那位方姓大廚興沖沖地拉往舞臺去。
他突然有些後悔沒有及早昭告天下自己與沈蔚藍的情人關系了。
最開始,他與沈蔚藍交往之初,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老板與領班談戀愛似乎不太妙,沒什麽特別需要公開說明的必要。後來,真正令他感到不快的,卻是沈蔚藍在這方面的完全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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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住在一起,卻堅持不與他一道上下班。她說路程近,她自己走就好,不想要他還得特地接送她,為了她耽誤或改變行程。
這是實話,是她對常常需要到處跑的他的體貼,他知道。
但是于培武也常常看着她毫無怨言及甘之如饴的神色想,會不會其實,沈蔚藍根本就樂于保持這段戀情地下化的狀态,好方便他随時以任何理由抛棄她?
她很努力回報他的愛,卻還是不自覺愛得委屈。
瞧!她終于打開心防說願意嫁給他,但是,卻還是為這段婚姻押上了一段日期,一個他能夠抛下她,她也終于能夠還他自由的日期?
她不願意牽絆他,似乎也不敢相信她擁有他這麽多、這麽多的愛。
他到底要怎樣令這個女孩愛他愛得更多一點?也令她愛得更有自信一點?
于培武看着沈蔚藍鬧不過起哄的衆人,走到舞臺上拿起麥克風的身影,心中突然感到莫名酸澀難受。
說到底,她就算答應嫁他,他也永遠都會是個差了一點點、始終走也走不到真正位置的丈夫,無法擁有她一生一世?
連嘉莉注意到于培武難看的神色,忽而從包包裏拿出一樣物事,遞進于培武的掌心。
「給你。」
「什麽?」于培武放下筷子,疑惑揚眸。
「蔚藍掉的,我忘了還給她。」好吧!她承認她原本有些惡作劇的念頭,想把這樣東西藏起來,捉弄沈蔚藍,令她慌張失色。
但是,于培武現在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五味雜陳、太難看了!看一個自己深愛過的男人被一個毫無心眼且百依百順的女人搞得暈頭轉向,其實還挺可憐的。
這對笨蛋情侶檔,究竟要這樣你追我跑到什麽時候啊?
「你太君子了。」連嘉莉突然對着于培武,下了一句沒頭沒腦的結論。
「什麽?」于培武看了看連嘉莉遞來的記事本,又看看連嘉莉,間問。
「你自己看。」連嘉莉指了指他手中的小本子。
于培武打開那本怎麽看都有點眼熟的記事本內頁,翻開第一頁時,才想起這本小冊子跟他用來記錄沈蔚藍瑣事的那本小本子是同一個款式,只是封皮不同顏色罷了。
翻開看,每一頁端正清麗的字跡都記錄着他明明白白的習慣與喜好。
他的領圍、慣穿的襯衫品牌、愛吃的食物、喜歡的機械表、鬧鐘習慣調快五分鐘……
愛他嗎?她怎麽可能不愛他?她不再只是關注他給予她的恩情,付出的是與他逐漸相等的愛……
于培武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沈蔚藍說過她愛他,但是他對她的愛情沒把握,正如同她對他們之間未來沒把握一樣。
她沒自信能夠配得上他,但他只要令她賴也賴不掉就好了呀,她自卑地跨不過來,他為什麽不自己走過去?他不只是太君子,面對感情也太不長腦子。
自卑感?高攀不上?等她為他生了三個小孩,成天被小孩粘得不象話,鎮日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煩死時,再來跟他談吧! 他要讓她知道,他這輩子沒有打算離開她,她也別想用任何理由推開他。他要扶正他與她之間的關系,穩穩地坐上她丈夫的位置,就是現在!
即使他在沈蔚藍心中一直是個不被允許到位的情人或丈夫,他都已經打定主意要這麽做。
于培武将沈蔚藍的記事本收進胸前暗袋裏,與他的那本一同貼在胸口,信步往歡樂的正唱起情歌來的小舞臺上走去,将沈蔚藍的手從那位不長眼的方姓大廚手上抓回來。
「我老婆不跟別人唱情歌。」于培武說。
一時之間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事的沈蔚藍一楞,被吓得魂飛魄散的方姓大廚也一頓,整間包廂的歡樂氣氛登時一凝!
「這麽驚訝做什麽?你剛才不是答應要嫁我了嗎?」于培武親昵地摸了摸沈蔚藍臉頰,在怔楞的她額上印下一吻。
沈蔚藍突然覺得自己掉進異世界!
現在是員工聚餐,他們所有共同的朋友與同事都在這裏,于培武沒搞錯吧?
他要不要這麽高調?她以後在Ciel Bleu還要不要做人?她以為,她只要默默的,當一個低調的妻子就夠了,一個讓于培武沒有任何負擔,不需要負太多責任的妻子,一個即使他跟她分手離婚了,也不用承受任何輿論壓力的妻子。
「我跟我老婆的喜宴就在Ciel Bleu補辦,喜宴菜色給你想,明天晚上提菜單給我。」于培武對那個膽敢牽了沈蔚藍手兩次的方姓大廚說。累死他!
「好了,改天再請大家喝喜酒,走了,蔚藍。」于培武拉着沈蔚藍的手,在整間被吓傻、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衆人前走下舞臺。
「去哪兒?」沈蔚藍呆呆地問。
「去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戶政事務所還沒下班。
「呃?」沈蔚藍在異世界裏遲遲回不了神。
她是有說要嫁他,但是……要不要這麽趕時間啊?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抽氣聲、驚呼聲,然後是鼓噪歡呼聲!
「登記!登記!」
「結婚!結婚!」
「喇舌!喇舌!」
真是的,這群與他共患難的神經病! 于培武朗笑出聲,将沈蔚藍手上那張可以抽獎的號碼牌抛給連嘉莉。
「給你抽!以後別說我沒關照你女兒的尿布錢。」于培武在衆人的驚愕聲中,快快樂樂地帶着沈蔚藍離開包廂。
「培、培武,等等啦!」終于從異世界裏回神過來的沈蔚藍吶吶開口。
「什麽事?」于培武停下腳步,揚眸看她。
沈蔚藍要是這時候再敢跟他說什麽還錢不還錢、家用不家用、十年就願意跟他離婚,她就死定了!
沈蔚藍望着于培武與她對上的兇巴巴視線,與他當初提要和她交往時的兇狠眼神如出一轍,心中急湧而上的綿密情感是如此溫暖并且柔軟。
她早就忘了她原本想對他說些什麽,總之,不管是什麽,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愛你。」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這一句。
于培武長臂一伸,牢牢地将她擁入懷裏。
「不管你錢要怎麽還,總之,你這輩子都跑不掉了。」他如此蠻橫地回應。
這個平時好說話得要命,一緊張卻會兇巴巴的男人,沈蔚藍在他懷中揚起微笑。
她緊貼着這具即将依靠一輩子的胸懷,耳邊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從父母離世之後,第一次感覺到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金錢、債務、恩情、同情、愛情……只要是眼前這個男人,什麽身分、什麽成分,又有什麽要緊?她要如同他為她所做的,盡全力與他相守。
沈蔚藍仰頭,心滿意足地看着于培武,唇邊揚起的笑顏燦爛如花。
半年後,結婚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過年,沈蔚藍終于搞懂了,于培武當初說的那句「不管你錢要怎麽還,總之,你這輩子都跑不掉了」是什麽意思。
她現在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剪不斷理還亂,因為,于培武說,為了方便她還錢,所以,他開始讓她管錢,管他和她的錢。
于培武的存折、她自己的收入、餐廳每間分店的營收、給于媽媽的零用錢、保險費、水電費、收來的房租……
當初她欠于培武的錢要當作于培武給她的家用,所以她的薪水一部分是用來補家用,然後還要算給于媽媽的錢跟樓上樓下的水電費,買垃圾袋跟醬油的錢,存款還會有利息進帳……就算,她對數字再怎麽敏感,她都有種越算越亂的感覺。
糟糕!又打結了!
沈蔚藍頹然地倒在書桌上,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怎麽她以前不讀會計呢?
于培武好笑地站在他被數字搞得一團亂的妻子身後,足足欣賞了她傷透腦筋的背影良久,才出聲喚她。
「蔚藍。」
沈蔚藍趴在桌上的腦袋瞬間擡起來,起身投入那個為她張開雙臂的懷抱裏。
「媽還好嗎?」沈蔚藍擡眸問于培武。
雖然于媽媽沒有說,但她就是知道于媽媽今天的落落寡歡是因為于大哥今年又沒有打算回來吃年夜飯的緣故,于媽媽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于大哥,手機都沒有回應。
仔細想想,她已經嫁給于培武半年了,竟然連于大哥一面都沒見過,她與于培武辦在Ciel Bleu的喜宴,于大哥也沒出現。
她好同情她婆婆喔,于大哥再怎麽可惡,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什麽錢啊債啊,哪有血濃于水的親情重要?她若有所思地撫了撫依然平坦的小腹。
「媽說要午睡,我就上樓來了。你別擔心,她很好,有你這麽好的媳婦怎麽不好?」于培武吻了她發心一下。
還是女生貼心,他常常都覺得沈蔚藍比他更注意母親細微的情緒。像今天,一早沈蔚藍就跟他說,晚上要吃年夜飯,媽媽找不到大哥,心情一定很差,要他盡量抽空陪母親。
沈蔚藍也真的沒說錯,方才母親趕他上樓時,眼角依稀有淚光,但是,他幫不上忙,沈蔚藍也一樣愛莫能助。
他的大哥,真的令他很煩惱……
沈蔚藍望着于培武憂慮的神色,突然開口問道:「培武,你借給大哥的錢……」
「怎麽了?」前陣子,他主動去找他大哥,與大哥一陣談話過後,不計前嫌地借了他大哥一筆錢。
他問過沈蔚藍的意思,沈蔚藍雖然面有難色,但也沒有持反對意見,于是他就借了,很慷慨地,像當年借沈蔚藍一樣,抱着一種這筆錢或許回不來的心态,就是給出去了。
「其實,你借大哥錢的時候,就想過這筆錢大哥可能還不出來對不對?」
「嗯。」
「其實,你當初借我錢的時候也想過,我欠你的錢可能沒辦法還對不對?」
「嗯。」于培武想了想,猶豫了會兒才點頭。要這麽說,也是可以。
「……」沈蔚藍突然覺得有些氣悶,嘆了口氣,把臉埋進于培武胸膛裏,不知道在對自己當年的沒用生氣,還是在對于培武的善良生氣。
于培武愛憐地輕撫過妻子的長發,笑着問道:「你嘆氣是因為不喜歡我借大哥 錢?還是不喜歡我抱持着的心态?」
「都不是,我只是覺得帳好難算。」于培武要借誰錢、要捐多少錢,甚至是要在路上撒錢,她都不介意。
她只是有點感慨,于培武真的是個心好軟的人,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麽孤苦無依,恐怕也不會得到他如此多的關注與喜愛。
「你現在才知道帳難算啊?從前還一天到晚淨想着跟我算?」于培武失笑。
沈蔚藍忿忿地咬了他胸膛一口。「你這麽愛布施,為什麽Ciel Bleu會賺錢?」
「Ciel Bleu當然會賺錢,除了你跟我大哥,你還看過我借誰錢不用還?」于培武抓起沈蔚藍的手,回咬了方才那只咬他的小貓一口。「我想,也許我當時借你錢的時候,就已經把你劃進家人這個圈圈裏,打定主意不會讓你跑走……蔚藍,我想我愛你,比我所知道的還要早。」
很讨厭……這男人總是輕而易舉地說出一些令她感動到想哭的話。
沈蔚藍賭氣似地開口說道:「……還有嘉莉姊。」
咦?嘉莉姊有嗎?連嘉莉只有提過于培武租她房子,房租從薪水扣這部分,有借錢不用還這一樁嗎?沈蔚藍說完之後,自己也迷惑了。
「嘉莉?嘉莉哪有?」于培武很認真地思索了會兒。「嘉莉當時有經濟困難,我的确有租過她房子,但她的房租老早就從薪水裏扣完了,而她拖欠的幾期需要我先暫墊的銀行貸款,也老早就還我了。」
「你有跟她簽借據嗎?」
「沒有啊。」
「那你也有拿廚房用不完的食材去給她,幫她煮完飯再走嗎?」
「沒有啊。」
「那你也有放衣服在她那裏,說要讓小偷以為這屋子裏有男人住嗎?」
「沒——」等等!于培武越聽越不對勁,為什麽他覺得這越來越像個吃醋的口吻?
「……但是嘉莉姊也喜歡穿高跟鞋。」哼!
于培武忽而放聲大笑了起來。沈蔚藍居然早就知道他與連嘉莉曾經交往過了?
她竟然可以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這麽久,連一句口風都不透。
現在,她嫁給他之後,知道帳難算、錢難理,感情更難兩清,他的妻子終于懂得對他吃醋了?
「嘿,會吃醋了?不是便利商店了?不是嫁給我,把欠我的當家用還完之後就要走?」于培武的話音之中難掩雀躍。
「不是便利商店了。」沈蔚藍點了點頭,想起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得告訴于培武。「培武,我跟你說,從今天開始,就算你以後趕我,我也不要離開你,我——」
叮咚!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鈴響。
「我先下樓開門喔,等等吵到媽午睡就不好了。」沈蔚藍飛奔下樓,惹得明明手長腳長,卻總跑不過她體貼家人心意的于培武一陣好笑。
他想起他初識她不久時,她在Chez Vous時急着想幫他卸貨的模樣,心中翻湧而上綿密情意。
「小心一點兒。」于培武跟在她身後下樓,叮咛,然後望着沈蔚藍将大門打開,門後出現了一張他沒想過會出現的臉龐。
沈蔚藍盯着那與于培武和于媽媽相似的眉目,回眸投給于培武一道驚異與不可置信的視線。
于培武扯唇對沈蔚藍笑了笑,他相信,會在合家團圓的除夕這一天,出現在家門口的大哥,絕對不是來借錢或是找麻煩,而是來主動釋出善意的。
「哥。」于培武走近,攬過沈蔚藍的肩,笑着為他介紹。「這是我太太,她叫蔚藍。」
「大哥。」沈蔚藍跟着于培武叫人。太好了,于大哥來了,于媽媽一定很高興。
于大哥的臉上飄過一抹不自然。但是,遭逢了事業失敗、與家人反目這些不順利的種種,曾以為能夠相信的事業夥伴抛下他、情人離開他……他什麽都失去了,最終竟然還是他的弟弟對他伸出援手,被他狠狠欺負過的弟弟……
他想回家了,真的。外頭的風雨再大,家裏始終是溫暖的。
「我去廚房準備年夜飯喔。」沈蔚藍興沖沖地說。于培武早就幫她把食材都處理過、該鹵該做的也都弄好了,她只要擺幾盤冷盤、炒幾樣菜就好。
婆婆一定好開心,于培武看起來也很開心,只要他們兩個人開心,她與肚子裏的寶寶也會很開心。
沈蔚藍回身,剛好與迎面走來的于媽媽對上視線。
「蔚藍,是誰啊?」于媽媽開口問道。視線在觸及沈蔚藍身後的那個男人時,眼眶瞬間泛淚,神情激動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大哥要回來吃飯,我跟蔚藍去廚房忙,你們先聊。」于培武說完,牽起沈蔚藍的手往廚房走。
「媽……」于大哥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于媽媽終于落下淚來。
沈蔚藍回眸,望着玄關處母子相擁的溫情畫面,忽而踮腳,附在于培武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于培武先是驚愕地盯住她,然後唇邊的笑意逐漸擴大。
他現在知道沈蔚藍為什麽說,即使他趕她,她也不要離開他了。
她的小孩不會十年過後就沒有爸爸,他也不會十年後就沒有老婆……
什麽錢呢?還談什麽誰欠誰錢、誰欠誰債?感情債、親情債,他與沈蔚藍之間,兩兩相欠,也兩不相欠……
她還是會很努力賺錢還錢,很努力不造成他經濟上的負擔,但是,她的心态已經變了,她知道他們之間除了金錢之外還有更重要的連系。
債務能還完,血濃于水的親情卻不會斷,她再不打算離開,也不打算令他離開。
于培武緊擁住沈蔚藍,意外地發現那只與他交握的手,回應他的力道是如此确信不移。
愛情到位,丈夫到位,天空澄澈廣闊。
一片蔚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