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用謝,不去,有我師兄一半……
蘇染染見了顧策, 立刻迎了上去,還不自覺的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師兄,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 我今天……。”
顧策安撫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腕, 悄聲道:“師妹別着急,有事咱們一會回去說, 這裏人多不方便。”
蘇染染向左右看了看, 不說話了, 只是小手依然扯着顧策的袖子,這是她從前遇事不安時的小習慣。
顧策看了那邊樹下一眼,那位秋小姐身邊的綠衣丫鬟已經氣呼呼的往這邊來了。他立刻翻轉手腕, 反手扯住了蘇染染的袖子,向她求助起來:“請師妹助我, 那邊的幾位姑娘, 上次不過一面之緣, 不知為何今日突然找上門來,男女授受不親,師妹陪我去見一見呗。”
蘇染染順着顧策使的眼色望過去, 總算留意到了不遠處樹下站着的少女和她身邊的大丫鬟。那少女一身月白色衫裙,戴着帷帽,她身邊的丫鬟倒是穿的挺鮮豔的。
蘇染染看了那邊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她幾乎是瞬間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心中倒是有些驚訝。
上輩子她知道顧策與秋雪梅有來往的時候,已經是顧策去府城參加院試之後了, 那時候她雖然察覺出他們之間很熟悉,卻也沒有想到,他們的“緣分”原來開始的這樣早。
如此, 她倒不确定要不要多事的陪顧策一起過去了。
一時間,兩個人就這樣站着,誰也沒有說話,倒把早就侯在一旁的綠衣丫鬟氣的夠嗆。她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喚了一聲:“顧公子。”
顧策這才正眼看她:“姑娘有事?”
剛才顧策就對她們主仆視而不見,卻急急忙忙的來見一個小丫頭,這丫鬟心中就十分氣憤,如今見他仍然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那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漲,語氣中忍不住帶了質問:“顧公子這是不記得奴婢了嗎?”
蘇染染立刻不高興起來,真是仆效主,一樣讨人厭,她立刻改了主意,正要說話,顧策卻先開口了:“姑娘哪位?”
這丫鬟氣的一叉腰:“顧公子,你再好好想想,上次同游青陽山,奴婢可是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的,後來送你回家,奴婢還曾為你打過傘呢。”
“綠柳,不得無禮。”
大概是發現了自己派出來的丫鬟辦事不利,秋大小姐終于肯移步過來了,正好及時喝止住了自家丫鬟的無禮。
“顧公子,失禮了,綠柳平日裏被我寵壞了,她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顧公子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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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雪梅對着顧策款款行了一禮,然後才輕擡素手,将帷帽上的面紗掀開,如上次那般,端着架子對蘇染染點了點頭。
不想,蘇染染也學着她的樣子,揚起小下巴沖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嬌聲道:“那大姐姐可要當心了,像這種光會給主子添麻煩,還要別人海涵的丫鬟,大姐姐還是管一管的好,要不然,可是會讓人誤會你這個當主子的也是驕橫無禮的。再說,若是哪一日遇到了像我們這樣心胸狹隘不想海涵卻身份高貴的人,大姐姐又該如何是好呢?”
顧策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好險,一遇到這位秋小姐,師妹果然不高興了。他表态一般的連着向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蘇染染的身後,這才停下。
蘇染染:“……。”
秋雪梅面色一冷,一副不屑與她糾纏的模樣,越過蘇染染,直接與她身後的顧策說話:“顧公子,上次因是從家中偷溜出來玩的,不方便透露身份,有所隐瞞,還請見諒。小女子姓秋名雪梅,家父是青陽州……。”
蘇染染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大姐姐,我師兄說了,男女授受不親,讓你們有事直接和我說。大姐姐今日來找我師兄,可是有事?”
她才不會讓這個女人報出身份呢,要不然她和顧策說話就要有所顧忌了,哪能像現在這樣痛快,而且她也是真的有些好奇這位來找顧策有何事。
秋雪梅眼睛一瞪,也不端着了:“這位姑娘,沒人教導過你,不要随便打斷別人說話嗎?”
蘇染染眨了眨大眼睛,沖着身後的顧策甜笑了一下,這才轉身嬌嬌軟軟的道:“師兄沒教過,他只教我不要和陌生人多說話。大姐姐你找我師兄到底有沒有事呀?沒事的話,我們要回家吃飯啦。”
蘇染染就是想氣人,她為什麽要這麽乖,一口一個大姐姐叫着呢?因為她知道秋雪梅不喜歡這個稱呼,秋雪梅比顧策大三歲,她上輩子可是最讨厭自己在顧策面前喚她姐姐了,因為她覺得,那會讓人聯想到她比顧策大的事。
如今看來,沒有了顧策這個原因,秋雪梅對這個稱呼也不喜歡,既然如此,那她更要多喚幾聲了。
顧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師妹,他在後面偷偷點了點她的背,示意她不要真的把人惹急了,然後才出聲道:“這話是師妹替在下問的,不知秋姑娘來尋在下,是有何事?”
秋雪梅氣的也不想和他們繞彎子了,幹脆直接說出了來意:“我這次出來玩,帶的人手有些少,他們還都被我派出去辦事了。沒想到有人認出了我的身份,竟然敢生出妄想,一直對我糾纏不清,所以我想請顧公子假裝成我表哥來接我,護送我去青州府。等我歸家,必有重謝。”
蘇染染很幹脆的答道:“不用謝,不去,我師兄忙着呢,也假裝不了你家表哥,他有我師兄一半好看嗎?”
秋雪梅瞪了她一眼,恨聲道:“那個纨绔又不認識我表哥,我只是借表哥的名義讓他不敢上前罷了,又不會真的讓顧公子去做什麽。”
蘇染染翻了一個白眼:“那也不去,回頭你脫身了,我師兄倒黴了,你口中的纨绔知道了至齋學堂,我師兄還能安生嗎?再說他又不是你的護衛。你若真的害怕糾纏,就去報官吧,不想報官,安縣有一家揚威镖局,你去那花些銀子,自然有人護送你回家。”
蘇染染有些驕傲的挺了挺小身板,看她已經厲害到能替爹爹那邊招攬生意了。
顧策覺得自家師妹這一番話說得有道理又漂亮,他皺眉思量了一下,沖着不遠處在學堂門口探頭探腳的小師弟招了招手:“勞煩師弟去向夫子報一聲,就說有故人之女前來求助,請他一見。”
那小師弟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就脆聲應下,撒丫子往學堂跑去了。
“這事兒姑娘還是向夫子和師母求助一下吧,事關姑娘的安危和清譽,顧策實在不敢應,二老一定會妥善安排姑娘回家的。”
兄妹兩個說不管,卻也是不可能真的就這樣将秋雪梅主仆三人丢在學堂門口就不管了。還好徐夫子一家就住在學堂後面的小院裏,他們親眼看着秋雪梅被徐家的下人領入了後院,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蘇染染幹脆扯了顧策到一旁,和他詳細說了白日裏她的那些發現,又問他明日能不能請假,陪她去一趟安縣。
顧策看了看她曾經受傷過的手腕,沒有遲疑的點了頭。
這丫頭平時就是一個不注意的,若是沒有他跟着,還不一定惹出什麽事,或者又哪裏受傷呢。他與其在學堂提心吊膽一天,時不時的還要疼一下,還不如他請假跟着呢,功課回頭再補就是。
兩個人商量好了明日偷偷去縣城的事,顧策這才折返回去,直接和夫子告了假。
徐夫子聽說他們是要去縣裏接受傷的父親,立刻就應了,還主動借了馬車給他們,末了還叮囑顧策:“正好你去縣裏,就去金家跑一趟吧,就說你提的那個人要是想來我的學堂讀書,就過來考試,若是過了,就早點過來上課,省得以後跟不上。”
顧策倒是沒有想到夫子這麽快就松了口,看來夫子對金家已經有了結交之意。
回去的路上,蘇染染想着秋雪梅在她和顧策離開時那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心中就覺得暢快不已。要不是還不确定爹爹現在的情況,她都恨不得去買點鞭炮來放了。
“師妹放心,師父那邊應該沒有大礙,要不然镖局不可能不來送信,祖母也不可能還有心情省那幾個搭車的銅板。”
蘇染染也是這麽判斷的,所以雖然依然擔憂卻并不慌張。
回家之前,她悄悄去了石家,見了石青一面,求她明天幫忙打一個遮掩。
他們一進自家院子,蘇染染就被自家娘親扯着一通罵。她趕緊上前抱着人誠心誠意的認起錯來。她去學堂前,真沒預料到中間會插進來秋雪梅這麽一件事,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對不起,讓娘擔心了,我就是等得肚子實在餓了,就想去學堂将師兄扯回來。”
“我看你那不是餓的,是饞的。”
蘇娘子哪裏真舍得怪她,沒一會兒娘倆就和好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吃過飯,石青就上門來尋蘇染染去逛繡莊,順便陪她把這段時間攢下的繡品賣了。
如今石青可是徹底大變樣了,在家裏也徹底翻身了。
石大富幫着孫氏還清了銀子那日,回家倒是沒再打罵孫氏,只是當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剝奪了孫氏的管家權,以後他出門,家用銀子會交到石青手裏,一切歸石青掌管。
不過後來孫氏還是挨了一頓打,起因是石青借着給石大富做衣裳的事,暗示了好幾次她賣繡品的錢都在孫氏那裏,甚至那繡品都是孫氏去賣的,她連到底賣了多少銀子都不知道。
石大富這才驚覺這些年孫氏到底從家裏倒騰了多少出去,忍不住還是動了手,還不許她再插手石青的任何事,又許諾石青,以後賣繡品賺的銀子都由她自己收着,攢着将來做嫁妝。
因為這一連串的事,石家整個都變了天,孫氏與石青的待遇竟然完全颠倒了過來,讓人看着解恨不已。
石青是在繡莊門口和蘇染染分開的,顧策早就在馬車裏等着了。
師兄妹二人到了安縣,一點沒有耽擱的直奔揚威镖局,卻被人告知,她爹并沒有住在镖局,而是搬去了镖局後面的巷子養傷。
正在操練的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跑了過來,主動提出給他們帶路:“陳叔的住處我知道,我最近天天去呢。”
因為距離不遠,馬車便留在了镖局前面,他們兩個則跟着那個青年走過去。
這青年聽說他們是陳大勇的孩子,态度熱情的不得了,一邊走一邊就和他們聊起天來,半路上遇到賣桃的竟然買了整整一筐。
看兩個孩子看他,他便哈哈一笑:“這都是給你們買的,安縣這邊的桃特別好吃,鮮嫩多汁的,一會兒到了地方,把桃給陳叔留點,其他的我再背回來,給你們放到馬車上去。”
“陳叔愛吃這個,我每回過去都要給他買點。他每次吃桃都要念叨你們,說你們都随了他,都好這一口。”
合着這位就是一個喜歡說話的,這一路上連說帶比劃的,都是他的聲音:“陳叔這人特別好,他平時在镖局裏不太愛說話,但是誰要是有事言語一聲,他肯定會幫忙。而且大家夥都願意跟陳叔一起出镖,但凡走過的路線他都能記熟,下次再走,提前就能把許多事都打點妥當了。我剛開始跟着隊伍出去的時候,就是陳叔一直帶着我,手把手的教我,我當時都想認他當師父了。”
一直微笑傾聽的顧策立馬板起臉來,警惕的看了那想和他搶師父的青年一眼,可惜對方毫無所覺,倒把蘇染染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