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心手疼

她這邊被顧策盯着人家後背瞪的模樣逗的一聲輕笑, 身邊的少年立刻紅了臉,轉咳一聲,收回了視線, 假裝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走在前面的青年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什麽也打不斷他說話的熱情:“唉,可惜陳叔不肯收我, 他說他有徒弟了, 那孩子是他徒弟更是他大兒子。還說他家大兒子聰明着呢, 悟性特別高,學什麽都快。讀書讀的好,總是被夫子誇獎, 連功夫也練的好,基礎打的特別紮實, 還說要不是他常年在外面跑, 不能好好教兒子, 現在他那徒弟兒子的身手早就超過他了,最厲害的是,那孩子連長的都比別人好看。每次一說起這個, 陳叔就難得話多起來,可得意了呢。”

顧策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的打斷他, 轉移話題道:“還一直沒請教兄長高姓大名呢, 您怎麽稱呼?我叫顧策,我妹妹……。”

“知道, 知道,你是阿策,這個小姑娘是陳叔的寶貝女兒染染嘛。”

那青年總算回頭看了看他們, 還伸手拍了拍顧策的肩膀,一臉的羨慕:“小兄弟是長的挺好看的,陳叔沒說瞎話。你可真有福氣,攤上一個這麽好的師父。哪像我,有爹還不如沒爹呢,難道醜孩子就不配讓爹疼了?”說着,他又呵呵笑着撓了撓頭:“ 我姓童,你們喚我一聲童大哥吧,名字就不說了吧,一言難盡,以後來了縣裏就來找哥哥玩啊,哥哥請你們吃飯。”

等青年轉過去,顧策突然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眼神亮的像天上的星辰在發光。

蘇染染看到他這一副少見的模樣,立刻決定以後要多誇誇他,再拉上爹娘一起,大家排班誇。主要這位笑起來怪好看的,還好哄,誇幾句就能笑成一朵花。

這縣城裏的巷子也不知道怎麽建的,又窄路又難走,蘇染染便把帷帽摘了,一手扯着顧策的袖口,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的。

陳大勇住的是一戶獨門小院,在巷子最裏面。

那童大哥上前敲了門,沒一會就有人隔着挺遠喊了一嗓子:“誰呀?”

青年一臉笑的應聲:“婆婆,是我呀,我又來啦。”

“銅錢啊?那你先等會兒啊。”

裏面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中氣十足的喊了這一句,就沒音了。

這位童大哥哪是甘于傻站着苦等的人啊,這一會又想到了新的話題,先給他們介紹起來:“裏面這位老婆婆,是陳叔隔壁村的,是陳叔托了家裏人雇來照顧他的婆子,手腳麻利着呢,又性情直爽,就是吧,咳咳,不說這個了,說來也是緣分,老人家也姓陳。”

蘇染染簡直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我爹花錢雇來照顧他的婆子?”聽這聲音,分明是她祖母陳老太太呀。

“對呀,不過不用陳叔自己付她工錢,工錢啥的都有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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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和顧策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是一臉的無語。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了。其實蘇染染已經隐隐猜出老太太鬧這一出是為哪般了,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罷了,這要是哪天被人說破身份,這也太尴尬了。

幾個人又站了一會,總算有人來開門了,老太太隔着門就開始和人聊上了:“銅錢呀,又來看你陳叔啊,你今兒咋來的這麽早啊,不用操練呀?”

這邊說着,老太太打開了院門,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立刻啪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門外的三個人:“……。”

常客童大哥真是一臉懵:“婆婆,您老關門幹啥呀?您不認識我了?我前日才來過的呀?咱們不是還一起吃花生米喝小酒了嗎?您老還喝多了。”

顧策蘇染染:“……。”

不管祖母因為什麽原因變成了隔壁村出來做工讨生活的婆子,他們做為晚輩都必須孝順遵從長輩的心願,這秘密必須得保住,這親人絕對不能在這裏認。

門前的青年已經說到上上次來這裏發生的事了,那門終于打開了一點,老太太探出半個腦袋出來,生怕被人打斷一樣,噼裏啪啦就先丢出來一堆問話:“銅錢呀,你在外面瞎叨叨啥呢?這外面還有別人,你咋不說一聲呢?這吓了我好大一跳。這兩個是誰家的孩子呀,我咋不認識呢,長的還怪好看的,他們也是來看大勇的?”

老太太真是挺緊張的,這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都有汗滴了。

顧策和蘇染染此時的心聲特別的一致:“這老太太誰家的,還挺會演的。”

那位童大哥笑嘻嘻的和老太太認了錯,陳老太太看兩個孩子沒有揭穿她的打算,這才開了門,讓他們進了院子,還偷偷背着姓童的青年給蘇染染使眼色。

那丫頭竟然不理她,偏偏銅錢這臭小子還給她指派活計:“勞煩婆婆挑些桃洗一洗端上來,我在路上買的,個個保甜。”

蘇染染此時的心思,早就在靠坐在窗下,傻乎乎張大了嘴,驚訝的看着他們的陳大勇身上了。

陳大勇靠坐在一個類似木板床的東西上,身下鋪了厚褥子,下半身嚴嚴實實的蓋着一塊單子,看不到腿傷如何了,臉色看着倒還好,好像還比前些日子見面時胖了一點。

他見了自家的兩個孩子,先是驚訝,接着就心虛又慌張起來:“阿策,染染,你們兩個怎麽來了?你娘呢?你娘也知道了?她沒吓到吧?”

兩個孩子誰也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蘇染染松開顧策的袖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爹身邊,等到了她爹前面,那眼淚就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顧策迅速的把早就備好的帕子遞了過去,還沖想開口哄人的陳大勇搖了搖頭:“師父就讓師妹哭一會兒吧,師妹從昨天知道消息了就一直強撐着,生怕被師娘發現不對勁,心裏估計害怕極了,就讓她哭一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陳大勇聽了這話,又是自責又是心疼,被好幾個人看着,蘇染染淚眼朦胧的瞪了顧策一眼,嘀咕了一句“才不是呢”,就蹲下身子,伏在陳大勇身邊痛痛快快哭起來。

她心裏說,她才不是被吓到了呢,她只是覺得剛才的情形和前世看到的太像了,心裏難過罷了。

上輩子爹爹是在明年秋天出的事,他受的傷實在太重了,腿骨都碎了,最後也沒能治好,只能癱在床上,眼神愧疚的看着他們一家人忙碌。

她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她爹那幾乎與前世一模一樣可憐巴巴心虛內疚的模樣,一下子就刺激的她想起了上輩子的事,連原本打算好的興師問罪都忘記了,心裏堵得慌,只想哭上一哭。

那位童大哥等了一會兒,見蘇染染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就一點點湊到顧策身邊,碰了碰他,小聲問道:“女娃娃都這麽愛哭的嗎?你家這小姑娘平時是不是經常在家裏水漫金山啊?”

蘇染染猛的擡起頭來,惡狠狠的擦了眼淚,哭過的聲音帶着點鼻音,聽起來有點可愛有點像在撒嬌:“我才沒有,童大哥,我可是聽到了啊。”

陳大勇趕緊讨好的給女兒幫腔:“我也聽到了,銅錢,不許胡說,我閨女平常才不愛哭呢。”

那青年也是一個愛湊趣的,趕緊彎腰道:“小的錯了,都是小的胡說八道,小的這就去幫婆婆洗桃,給姑娘端桃賠罪。”

蘇染染被他逗笑了,等他往竈間去了,才猛的反應過來:“等會兒,爹,你剛才叫童大哥什麽?”

陳大勇見閨女笑了,心裏才踏實下來:“爹喚他銅錢兒呀,這小子姓童名前,小名就叫銅錢兒。”

童前又湊了回來,着重的解釋道:“是前方的前,可不是銅錢的錢啊。”

蘇染染盯着他看了好幾眼,突然問道:“童大哥,你老家是哪裏的呀?”

“我啊,我陉縣安家村來的,陉縣有一種燒餅可有名了,等我什麽時候回去了給你們帶。”

童前去了竈間,蘇染染盯着他的背影,驚的張大了小嘴,心裏尖叫不斷。她竟然見到了将來鼎鼎大名的“銅錢将軍”,而且他真的是家中故人,當初并不是找錯人了。

可惜現在她爹的傷勢要緊,蘇染染收回思緒,板着小臉仔細聽顧策詢問她爹的傷情還有大夫的醫囑,知道大夫打了包票,這腿只要好好養着,很快就能痊愈了,兩個孩子才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陳大勇為了證明自己馬上就好了,還特意将單子掀開,給他們看了一眼還包紮着的左腿:“最近就是那些皮肉傷,傷口癢的厲害,腿早就不疼了,這幾日都能自己拄着拐挪出來曬太陽了,再養養就能下地走路了。”

蘇染染嗔了她爹一眼:“既然都快好了,那爹怎麽還不讓人去家裏給我們送信?爹不會是打算等徹底養好了再當沒事人一樣露面吧?我們有那麽好騙嗎?”

小姑娘越說越生氣,突然站起身來瞪着陳大勇,為了增加氣勢,還要伸手朝擺在旁邊放水的小桌子上拍一拍,結果那手還沒挨到小桌子,就被顧策一把握住了:“師妹別生氣,小心手疼,我來替你拍。”

他說着,還真的哄孩子一般拿手輕輕拍了兩下那小桌子。

蘇染染呆立了片刻,才小臉通紅的将手抽了回來,發現自己剛才辛苦積攢起來興師問罪的氣勢早就沒了,她只得坐下來,裝成氣呼呼的樣子看着她爹:“算了,這事還是等你回家,自己和我娘解釋去吧。這位隔、壁、村、陳、婆、婆的事,咱們也等沒人了再說,爹先給我們講講這次是怎麽受傷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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