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助,下句罵點啥?

聽到閨女提到“隔壁村的陳婆婆”, 想到這個自家老娘辦的糊塗事,陳大勇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都紅了臉,還好他長的黑, 臉紅了也看不出來。

比起老娘幹的糊塗事, 他受傷的事倒是簡單的很,雖然有些愣頭青, 可能會被閨女唠叨幾句, 卻是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他正要開口, 蘇染染想到自家爹平時的性子,又特意加了一句:“要詳細的說,不能一句帶過, 受傷之後的事也要說。”

正準備一句話把事情講述完的陳大勇為難了,那麽簡單的事, 還能咋詳細說呀。

顧策想到師父背地裏對自己的誇獎, 他忍着笑難得貼心的開了口:“師妹, 我看師父有些累了,不如讓他先喝杯茶歇一歇,這事咱們問童大哥吧?”

依照那位的性子, 估計就算當時不在場,也早把事情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陳大勇立刻贊同的點頭:“沒錯,沒錯, 還是讓他給你們說吧, 要爹來說,那不就是下山的時候不小心被石頭砸到了嗎?銅錢兒, 銅錢兒,你過來一下。”

“下山的時候被石頭砸的?”

蘇染染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爹你是在哪裏被石頭砸到的, 你最近上山了?不會是下大雨那幾天吧?”

“這個我知道,我來給你們說吧。”

被陳大勇喚出來的銅錢兄都不用人招呼,就自告奮勇起來:“陳叔這次啊,是為了救人才受傷的,而且救的還不是一般人,救的是我們少東家。”

等到童前開始講了之後,陳大勇在一邊聽着,時不時的插上兩句,兩個人算是一起把這事兒講清楚了。

事情就發生在陳大勇從府城回來那日。

那天镖局的少東家應幾個富家少爺的邀約,進山打獵去了。走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誰知傍晚返程的時候卻突然下起了暴雨。

少東家那日出門帶的都是自家随從,只從镖局裏選了一個年輕人帶路。

當時雨下的太大了,幾家的下人都忙着護着自家主子找地方躲雨,那少東家一行人都是第一次進山,帶路的年輕人也有些經驗不足,跟着大隊人馬走着走着,就與其他人走散了。還好後來那帶路的找到了一處山洞,一群人才找到了歇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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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勇平時在镖局裏人緣不錯,他一回來就有不少人提醒他,說是少東家來镖局整頓人手,之前那些請假回來的人都挨了訓,說是他們不務正業,一群人跑去府城喝喜酒耽誤了镖局的生意,連安老大都因為這事挨了罵。

大家背地裏都說,這位主兒這次來,就是專門來找茬的,要是調派不開,安老大能放人去喝喜酒嗎?

陳大勇是一個老實人,除了暗暗慶幸還好自己今日回來報到了,其他的倒是沒什麽想法。他覺得自己畢竟是給人打工的,東家不喜歡夥計請假也正常,再說平日裏,因為這差事危險,镖局給的假期已經夠多了。

到了傍晚雨下起來的時候,他在飯堂聽人說少東家帶人進山打獵還沒回來,當時就覺得不妥,想到對方也不過是一個比自己家兩個孩子大了沒幾歲的少年,就主動去找了安老大說了這事,請示帶人進山去找一找。

安老大當即就允了,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誇了他一通:“大勇啊,你總算開竅了,你要是早有這份覺悟,早升成一隊的镖頭了,哪還用得着我在這邊費力給你舉薦。原本這事兒都要定下來了,誰知道少東家突然來了,這幾日張海那小子可是沒少在少東家面前使勁。你找到人,可要好好表現一番啊。”

陳大勇壓根不知道要怎麽好好表現,他也就是一片好心,怕那少年在山裏出點什麽事,沒想到這一去,還真是表現上了。

他帶着幾個相熟的上了山,這越走眉頭就皺的越緊。像他們這種常年在外面跑的,對危險的感應就特別敏銳,他當時就感覺不太好,這是一種對危險的直覺。

因為這個,路上遇見了兩撥同樣是上山打獵的,他還特意分出了兩個人将他們護送下了山。

等陳大勇他們在山洞裏面找到人,裏面的人正舒舒服服的圍在火堆旁烤雞呢。看到他們,人家還都挺吃驚,吃驚過後就接着吃了起來,連一個讓讓他們的都沒有。

這位童大哥還挺有說書的天份的,說到這一段的時候,院子裏的聽客都跟着氣憤起來,尤其是本來躲在竈間不肯出來,後來卻忍不住出來偷聽的陳老太太,差點拍着大腿罵起來。

童前講的更起勁了:“哎喲,你們是沒看到,當時陳叔說那個山洞有危險,讓他們趕緊出去的時候,那群人那副看傻子一樣的愚蠢嘴臉,當時有多得瑟,後來就有多丢臉。我們剛從那山洞出去,走了沒有多遠,就聽到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巨響,一下連着一下,不一會兒身後的山洞竟然塌了,吓得我們趕緊跑。要不是當時陳叔發了火,強行把少東家扯了出來,我們所有人都得埋在裏頭。那些家丁當時就差點吓癱了,一個個的腿都軟了,一路跑一路摔跤。倒是少東家有點武人的樣子,一直跟得上我們。”

一行人跑到山道上,原本已經沒事了,就都停下來歇歇氣,也實在是跑不動了。

誰知道就是這時候出了事,山上突然有落石滾下來,陳大勇和他帶過去的人,一個人要護着好幾個,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其中就屬陳大勇的傷最重,他當時為了救那少東家,躺避不及,就被那石頭把腿砸了,還好骨頭沒碎,镖局這邊又有人上山去尋,才将他們一起救了回來。

“當時那情形驚險着呢,這也就是陳叔帶人去的,換了其他人,不是交待在那山洞裏,就是交待在那山道上了。”

那童前本意要誇獎他陳叔的,卻不小心吓到了人家閨女。

陳大勇看着自家閨女吓的雪白的小臉,狠狠瞪了他好幾眼:“胡說八道什麽,你以為你在說書呢?有事說事,加那麽多沒用的話幹啥?”

童前看着小姑娘那掩飾不住的害怕,不由縮了縮脖子:“妹子呀,剛才都是我瞎說的,我這不是想把陳叔講的神勇一點嘛,當然,我陳叔本來就神勇。”

蘇染染這會兒是又氣又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氣的是,這是什麽孽緣啊?她爹救誰不好,偏偏要救楊家那個黑心肝的。

上輩子就是那個不是人的少東家,那個混蛋楊大少爺害了她爹,就是他明明知道有危險,還非要派人走那趟镖,自家爹爹和幾位叔伯才會出事,偏偏事後那黑心肝的還推卸責任,硬把責任往他爹身上推,害得自家只拿到了二十兩的銀子,還被其他人家鬧上門來。

想不到這輩子因為她的提醒,她爹早早回了镖局,結果卻巴巴的去救了那麽一個混蛋玩意,還把自己弄受傷了。

蘇染染真是氣的不行,氣她這老好人的爹,也氣她自己。

氣過之後她又害怕的不行。

明明她已經成功接到了人,明明娘親此時還帶着肚子裏的寶寶安然呆在家中,明明她已經改變了這件事,避免了爹娘在山道上被困,為什麽他爹還和上輩子一樣,在同一天,同樣在山道上受了傷,甚至還比上輩子傷的更重,直接斷了腿,上輩子明明她爹只是皮肉傷。

她越想越怕,最怕的,是她重活一世,最終卻什麽也改變不了,最後所有不幸的事情依然會發生。

蘇染染害怕起來,又悄悄扯住了顧策的袖子,還一邊扯一邊扭,把那袖擺折磨的沒了模樣,扯着扭着,心中越發憋了一口氣,只想沖誰吼兩聲,可惜左看右看,這院子裏的人都不合适。

老天爺欺負老實人,幹什麽這麽吓她?她又沒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家人,又沒礙着誰的事。

吓唬她,她也不會放棄的。她那些年的鬼可不是白做的,在顧策書房學到的那些東西也不是白學的。

蘇染染擡頭看了看天,心說且看着吧,她會一直努力的,一件事一件事的做下來,總有改變命運的一天。以後這破老天要是再吓她,她就要去做壞事啦。

顧策感受到那小手的動作,面上一派淡定,還掩飾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幾口,然後才湊過去小聲勸道:“師妹別着急,今日最重要的,是咱們要先将師父接回家去,這裏再有人照顧也沒家裏舒服,等回家了,咱們請上次那個大夫去家裏出診,給師父師娘一起看一看,讓他們親耳聽大夫說說對方的情況,師父師娘也能安心,在家裏他們能做伴,咱們照顧起來也方便。”

蘇染染點着小腦袋表示贊同:“對,就這麽辦,先把爹接回家再說。”

今日先把人接回家,等她爹好了,她就算撒潑打滾,也要哄得爹來镖局辭工,等辭了工,就算一時找不到營生,起碼還能讓爹回鄉下種田去,只要能讓爹遠離镖局這個危險源頭就行。

顧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叮囑道:“你別急,這件事我來說,一會咱們就去幫師父把東西都收拾好。”

蘇染染找到了下一步要做的事,立馬松開了手,端端正正的坐好,又變身成了小淑女。

陳大勇看着兩個小的頭挨着頭親密的說着話,一臉的習以為常,童前在那邊一臉的恍然大悟模樣,只有陳老太太心裏的咆哮差點沖上天了。這兩口子平時咋教孩子的,這兩個小的相處的也太親密了,若是被別人看到,她這孫女将來還嫁不嫁人了?

就在這時,院門又被人敲響了。

童前跑去開了門,見到來人吓了一跳,立刻高聲問起了好:“少東家好,我給陳叔的家人帶帶路,正要回去了。”

他口中的少東家連一個眼角都沒賞給他,直接就奔着陳大勇去了,結果還沒走到陳大勇近前,就被一個小姑娘攔住了。

蘇染染學着前幾日前街豆腐西施和人吵架的樣子,兩只小手叉着腰,揚着小下巴,自以為兇巴巴的問道:“你就是揚威镖局的少東家?我爹就是為了救你受傷的。”

這少年今日也是一身黑衣,進來時一張俊臉上陰雲密布,這會兒被小姑娘責問了,卻努力緩和了臉色:“正是,對不住。”

蘇染染冷哼一聲:“現在說對不住有啥用?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傻?你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沒事跑山裏頭幹啥去?你是怕山裏的野豬吃不飽肚子嗎?安縣這麽大,還裝不下你了?”

黑衣少年面無表情的站着,半點反應沒有。

其他人:“!!!”

蘇染染:“???”

她求助的看向顧策,眼神有點無措。這個人咋回事呀,他怎麽還不發火啊?她下句罵點啥啊?她沒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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