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用完了我會還的
夜熙起身去拿了件青鬥紋羓絲的貂皮領披風,親自為她系上,柔聲叮囑:“入冬天寒,記得多添件衣裳。”
他的話如這件披風的灰鼠毛裏子貼着背一樣的溫暖,沒心沒肺的夏青溪一瞬間竟有一種不想走了的念頭閃過,她拉了拉披風道:“多謝殿下。”
夜熙想撫一下她的臉頰,手擡起又放下:“你我不必言謝,快去吧。”
前來接她的水坎看到她身上多了件披風,把剛從禦膳房順來的點心全塞進嘴裏後狠狠地腹诽了一句:“妖精!”
沒想到平王夜熙是如此溫厚之人,即使在寒冷的天氣裏,一想到他嘴角的梨渦便覺周身和煦,夏青溪将此歸結于夜熙“年紀大”的緣故。
自從官家下了立妃诏書,這六禮的日子卻遲遲沒有下達。
夏青溪倒也不急,她每天忙的不亦樂乎,金錢真的有讓人瘋狂的魅力。
再過月餘便是典當行裏三年一次的鬥寶大會了,玥國國力強于其它各國,論天下珍寶當屬玥國居多,而玥國最繁華的當屬冀州府的京都,所以典當行的鬥寶大會三年一次在京都舉行。
屆時各家典當将自己珍藏的寶貝展出,由上屆評選的前十名店鋪的掌櫃組成的司典來評選出這屆鬥寶的寶魁。
夏青溪的四顧典當剛剛開張幾個月,雖然規模尚可但是在典當行業并沒有什麽口碑,為了以後能在典當行業裏獨占鳌頭,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拿到寶魁。
距離鬥寶還有一個月時間,夏青溪和覺非手頭上的值錢玩意兒都不足以問鼎寶魁,她想叫覺非來商量一下,但此時覺非并不在水雲間。
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旁的盈歌打趣道:
“姑娘,您平時最沒心沒肺了,額不是……您最落拓不羁了,還沒有見過您如此犯愁過。既然咱們沒有寶貝,那咱去借個不就行了,您認識太子,認識晉王,認識平王,二郎身為若谷軒主事肯定也是認識幾個達官顯貴的。還有還有,咱們夏小郎平時掌管水雲間和各處生意,門路肯定也不少啊,現在他不在,說不定就是去尋寶貝了呢!”
盈歌簡直是一番話驚醒夢中人啊,夏青溪興奮地一拍桌子:“厲害了,我的盈歌寶貝,咱們沒有可以去借嘛!”
至于找誰去借……平王,太子都在宮裏,不方便,那只有先去晉王那兒看看了。
夏青溪和盈歌一人提着兩個黑漆食盒,乘車往晉王府去了。
Advertisement
到了後徑直找到水坎,把四個食盒齊齊往她桌子上一放,将上面的盒蓋都打開,水坎頓時傻了眼。
看着食盒裏的各式小吃點心,眼睛都不舍得眨了,有她最愛的烤蛋糕,還有她沒見過的最近夏青溪研制出的新品。
水坎伸手便要拿,卻被夏青溪擡手擋下:“小坎兒,你說咱們是朋友吧?”
“嗯。”水坎目不轉睛地盯着好吃的,狠狠地點了點頭又咽了一下口水。
“那朋友遇到點兒問題,小坎兒是不是得幫一下?”
“嗯。”水坎又狠狠地點了點頭。
見夏青溪攔着自己的手松開了,水坎迫不及待地撲上前,開始了風卷殘雲山呼海嘯。
夏青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托腮笑靥如花地盯着顧不上看她一眼專心吃東西的水坎:
“小坎兒,你說怎樣才能将你家主子最值錢的寶貝借來一用啊?”
水坎嘴裏塞得滿滿的,被這麽一問猛地噎住了,不停地捶着胸口。
夏青溪見狀趕緊倒了杯水遞給她,認真地看着她的臉,待飲完後水坎用手摸着自己的唇角眯眼望着她:“最值錢的寶貝?你确定?”
“确定!你放心,用完了我會還的!”
水坎撇撇嘴,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用了我就不信你還想還。”
“用完定當奉還,決不食言!”夏青溪一臉認真。
水坎盯着夏青溪的臉仔細端詳了半天,起身尋來一個精巧的小匣子,從裏面取出一包藥粉交給夏青溪,眯着眼睛露了個與她的外貌嚴重違和的怪異表情,神秘兮兮地道:
“只要給他吃了,哦不,本神醫的藥別說吃了,就算聞一下都會中招,到時候寶貝就是你的了。”
夏青溪将信将疑地接過藥粉,迷魂藥?軟骨散?慢性毒藥?不對啊,至少得告訴她寶貝藏在哪裏吧,要不等晉王中招後她去哪裏搜寶貝呢?
既然是晉王最寶貝的東西,這水坎也未必可知吧。不管了,先給他吃了再說,到時候再親自問他寶貝到底藏在哪裏。
“那……解藥?”夏青溪将手掌攤開。
“莫急,莫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有解藥?”夏青溪急了。
沒有解藥,到時候怎麽跟他換寶貝呢?看着水坎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莫非,這藥不需要解藥,會自己恢複?
哎呀不管了,橫豎水坎是不會害死她主子的。
夏青溪攥着藥粉頓生一計,她擅長做點心,不如……
問明了廚房的位置,她便去忙活了。一會兒功夫便端着一盤水晶糕去了晉王的書房。
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推門而入,只見案桌後一身玄色便衣的夜川一手撐額略顯疲憊,擡眼撇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你怎麽來了”。
夏青溪福了福身聲柔酥骨:“晉王殿下,許久未見,今日我特意到府上來看望您,還專門為您做了解乏提神的薄荷水晶糕,要不您先嘗嘗?”
說着便走上前去繞到書案後面,拿起一枚往夜川嘴裏送去,晶瑩剔透的糕點裏有一整片幹薄荷葉子,甚是好看。
夜川頭也不擡,盯着案上攤開的一份文書冷冷道:“不吃。”
夏青溪不肯罷休,将水晶糕遞到他的嘴邊上,一只手接在下面,柔媚地笑道:“殿下處理公務肯定累了吧,這裏面加了薄荷,既好吃又提神,您嘗嘗?”
“好吃你自己吃吧。”夜川将頭一偏,絲毫不買賬。
夏青溪手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看到書案一角上備有茶水,便轉過身去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正色道:“晉王殿下,正所謂勞逸結合,會休息才能會工作,您這樣枵腹從公焚膏繼晷的,一點兒也不科學,來,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說着便霸道地拉起夜川的手将杯子塞進他手裏,轉手又想将桌上的公文合起來。
她快速掃了一下上面的內容,将身子靠在書案上道:
“晉王殿下現在統兵十五萬,雖然您手握兵符,但是現在并非戰時,所有士兵都得編回戍伍營由兵部統一管理,這就意味着得伸手問朝廷要錢養着他們。
“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不說,兵部還要同時掌管全國的兵籍、兵械、軍令等等,還要率駕部、車部、庫部等曹,哪有精力來好好統管這些曾經在戰場上保疆衛國的将士。”
夜川本來打算将手裏的杯子放回案上,聽她這麽一說,便端在了手裏。
金褐色眸子裏湧動着細碎的波濤,他盯着她的臉,劍眉微微一挑,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夏青溪擡手撩了一下額角落下的碎發繼續道:
“您這十五萬常備軍不如直接從兵部獨立出來另加管理,讓朝廷單獨撥饷,當然了,不再需要以前那麽多。
“您可以每次留五萬常駐戒備,由原來将領統一管理,剩下十萬卸甲歸田歸商,實行輪休制度,以此來減輕財政負擔。
“歸甲歸商的士兵可發給他們平常軍饷的兩成,這樣既不廢農桑他們又有銀子拿,又可歸家與家人團聚,何樂而不為呢?”
見夜川盯着她的臉不說話,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她看了一眼被他捏在手裏的杯子,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
他就那麽看着她,直直的,毫不避諱的。夏青溪避開他的眼神低頭咳嗽了兩聲,将手從背後抽出。
她擡起頭,迎上了他的眸子,目光又緩緩地落到他那如刀刻般的唇上。
夏青溪擡手輕輕撫上了他的唇,拇指沿着他的唇線輕輕摩挲着,她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咬了咬下嘴唇,她拇指一用力便觸到了他的牙齒。
夏青溪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臉頰發燙血脈倒流,心也被緊緊地揪起。
輕輕摩挲着他牙齒的順滑感閃電般的自指尖傳遍了全身,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了。
他并沒有退縮,任憑她輕撫着。
猛地她再一次用力,指尖便觸碰到了他溫軟的舌,她嘴唇微張大口喘息着,而夜川也一個激靈将手裏的杯子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