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站你這邊
首席司典不敢怠慢,随即将寶魁得主再次宣布了一遍。
夏清溪笑得面若桃花,嬌頰若霞,一張含情小嘴微揚着露出上排齊白的牙齒。
她望向夜川的眼神,在衆人眼裏是含着情的,充滿着禁忌與新奇的。
雖然沒有人敢妄議,但是向來不好女色又不娶親清心寡欲的晉王卻将自己的誕生禮贈與了生得如此姣好的小郎,還親自來澄清坐鎮,再加之夏七爺文墨不俗,也是這冀州府的名人兒,如此,便可以寫好幾個話本了。
夏青溪眼珠一轉,被自己的歪主意給逗笑了,于是故意朝着夜川眉目傳情。
她也搞不明白,剛才還極力維護他的名聲,而現在卻非要在他身上加個龍陽之好的标簽。
而夜川的毫不避諱照單全收反倒叫她又覺得有些無趣了。
頒完了寶魁,夜川便去了內院。
須臾有小斯過來給夏青溪傳話說王爺有請,引着她進去。
這是間如他的人一般的寡淡清簡的屋子,他背着身子,聽見她進來卻并不轉身,只是問了句:“七爺玩的可還高興?”
天知道她有多不高興!
她就是想看看一向沉穩如斯的晉王被誤解成有斷袖之癖抓狂的樣子,可是他卻表現得好似此事與他無關似得,讓她一拳打在棉花上,莫名的不爽。
“高興,當然高興,我四顧典當奪得寶魁全仰仗殿下仗義相助,這攀上了皇親國戚就是不一樣哈,我一個小小的當鋪王爺都肯屈尊降貴出手相助,侄媳真是受寵若驚啊,皇叔。”
夜川聽此猛地回頭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夏青溪吓了一跳,趕緊用裝翡翠牌子的小匣子擋在二人之間小意讨好道:
“殿,殿下,這個……說好了用完即刻歸還的,您收好啊,快,快打開驗驗。”她晃動着小匣子,歪着頭等他的回應。
“不必了,方才你不是說這是友人所贈麽,既然是贈予你的,那便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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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将翡翠牌子取出,一只手指勾起她胸前的衣襟,順勢塞進了她的懷裏。夏青溪瞪大了眼睛,天下還有這等好事?
“當真?”
“當真!”
“你不會有什麽事有求于我吧?要不怎麽讓我白白撿這麽一個大便宜?”
“或許是有吧。”
“說吧,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應當的。”
“還沒想好。”
“……”
夏青溪有些無語,不再與他理論,坐下嘆了口氣拿起果盤裏的橘子認真地剝着。
夜川按住她的手腕:“就那麽想當平王妃?”
她順勢将橘皮放到桌子上,笑了笑側頭迎上他的目光:
“瞧您說的,好像我還有得選似的。這可是下旨冊妃,難道我還能抗旨不成。現在太子已然正位東宮。你們呀,該建功的建功,該立業的立業,再也不用明珠蒙塵韬光養晦了。該争的可以去争了,該搶的可以去搶了,以後怕是不能再太平了吧。”
夏清溪站起身,踱了兩步,走到他跟前将剝好的橘子塞到他手裏:“我在這亂局之中尋一個安穩之地又有什麽不好?”
“平王可不見得是安穩之人,又何來安穩之地?”
“放心,平王的固疾啊,哪能那麽快就好了。他不過就是個病入膏肓、朝野上下無半點根基奪又嫡無望的柔弱王爺罷了。如此,不是最安穩不過?”
睿智如晉王,如今也只能道一句:“也罷。”
此時外面侍衛敲門有要事來禀,夏青溪收起紫檀小匣子對他一笑:“那就不打擾殿下正事了,我先走了。”
還未走到門口,只聽身後低沉的聲音問道:“在這亂局之中,你站哪一邊?”
夏青溪聽聞轉身:“我哪邊也不站,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就站你這邊,畢竟爺收了你的好處。”
說罷拍了拍胸前的衣襟裏放着的那枚翡翠牌子轉身便走了。
侍衛近前來報:“啓禀殿下,墨執事傳書來說,當年為夏七姑娘接生的婆子已有了消息,現在正在查。”
夜川“嗯”一聲算是答複,他盯着手裏這枚剝好的連白絲都剔除的幹幹淨淨的橘子,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所思所想。
在洪安帝頒布冊妃诏書月餘後,大婚的日子終于定了下來。
來年的正月十五是欽天監監查,官家選定的宜嫁娶的良辰吉日,這個年夏府過的異常繁忙,一邊要準備過年的一應事物,一邊還要準備夏府的嫡女與皇長子的大婚。
雖說平王夜熙比不得其他皇子,但好歹也是皇親國戚,一國嫡長子。
平常府裏那些怠慢夏青溪的奴才丫鬟如今也是對她另眼相看。
平時伺候夏家的瘋姑娘是他們避之不及的,而如今伺候過平王妃則成了他們争相賣弄的資本了。
而平王也依諾出宮建府,前幾日便來信告知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向着夏青溪所憧憬的方向發展,奪得了寶魁的四顧典當的夏七爺也一時間成了冀州府炙手可熱的人物。
有了平王妃這個身份加持,夏青溪的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一面與覺非不斷收買擴張各行鋪肆生意,一面又偷潛入宮見了一次平王,并抱怨新府建造所選用的器物擺設不和她的心意,趁機将自己名下的幾家典當裏的死當物品全部高價賣給了平王府。
待她心滿意足的走後,平王身邊的管事大太監小康子納悶道:“殿下,您怎麽被坑了還這麽高興?王妃娘娘如此貪財,您怎麽還縱着她幫着她呢?”
“我不寵着她,難道還能去寵着別人不成?不過是些黃白之物,能博得她一笑也總算是有了些用處罷了。”
聽此小康子無聲地喟出一口氣,搖了搖頭腹诽道:“紅顏禍水啊!”
最近覺非新盤了間賭坊,又請了位管事,聽覺非說這新管事是位厲害人物,人情、賬目樣樣精通,夏青溪無事便來看看。
誰知一進門便被別人怼上了:“我當是誰呢?這剛剛盤下來,就迫不及待跑來了,我覺非還能昧了錢財不成?!”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異域服飾但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頭上紮了不知多少小辮子,全都攏到了腦後盤成一個簡單的簪髻,裝飾着孔雀羽毛的發飾簡潔又不失華貴。
“覺非我是放心的,我就怕別人昧了錢財。”想必這便是那位新請的管事了,夏清溪頓時也來了興致。
“夏覺非什麽人,溫潤公子,翩翩小郎,管理那些墨閣書院就好了,這妓館賭坊的還不是得我月別枝來?有本事你別讓我來啊。”
夏青溪笑了,趕緊服軟:
“我可沒本事,您是覺非請來的管事,我哪有那麽大權利不讓您來呢,我啊,頂多算是個沒實權的甩手掌櫃罷了,再說了,大管事您的才能豈是常人所能比?您要是不在呀,普天之下我去哪裏尋此能人呢?”
月別枝聽此冷哼了一聲,對着夏青溪抛了個大白眼,轉身去忙了。
接下來的日子,月別枝每與夏清溪相遇總是對她有着莫名的敵意,可夏青溪始終一副笑臉,這反倒讓她更為惱火了。
一日夏青溪剛從外面進來覺得有些口渴,而月別枝從裏面出來恰好也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二人同時伸手去拿茶壺柄,夏青溪手快先握住了壺柄,但是她卻先給月別枝倒了一杯:“月管事,請。”
誰知月別枝并不領她的情:“我……我自己有手,不用你來倒。”
說着便搶過茶壺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仰頭喝完便走了。
這時盈歌歪頭問道:“姑娘,這月管事每次對您都這麽不客氣,您為什麽還總對她說好話遷就她呢?難道您真信她說的與咱們夏小郎有婚約?”
夏青溪敲了一下盈歌的頭:“怎麽?人家有婚約你吃醋啊?”
“誰……誰吃醋了?我就是随便問問,他有沒有婚約關我什麽事!”盈歌着急的申辯,氣得連連跺腳,一個不留神,身上一塊玉佩掉了出來。
玉佩上雕了個奇怪的圖案,夏青溪沒有細眼看,盈歌趕緊将其拾起,咬着嘴唇塞到懷裏。
看她那窘迫的樣子,夏青溪不免覺得好笑,瞥了一眼她羞紅的臉蛋道:“你只看到了她的無禮,其實她搶着倒水是為了能讓我能早點喝到茶,因為她知,我也渴了。
月別枝這個人雖然總是對我不客氣,但是她都放在明面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我她就直接告訴我,從不背地裏用手段,我倒是很欣賞她這樣的脾性。
而且她與時下婦人不同,她喜歡覺非敢大膽去追求,也敢公之衆人,性情直爽又有能力有才華,我很欣賞她。”
或許夏青溪最與衆不同的一點便是能一眼看到別人的優點,即使這些優點被表象所蒙蔽,即使同為女人,她依然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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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密室。
林司南乜斜着看了一眼身前瘦削身形的黑衣人,神态自若道:“廣廈将傾還得徐徐圖之,蓄勢挽弓終有一發。稍安勿躁,他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