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吳小溪這麽躲着他,漆越也很無奈呀。

自從漆越清醒過來不傻之後,漆家老兩口很快的接收了這個事實,并且對他這個恢複“正常”的兒子接受良好。

但是吳小溪在被漆越拒絕喂飯、穿衣、洗澡等服務之後,才終于意識到他是個正常男人的事實,然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畢竟之前是當兒子養的,現在一夜之間兒子突然長大了,還變成了自己的丈夫……是個人都很難接受吧?漆越也能理解。

他也很不贊同童養媳這種扭曲的封建糟粕,但是比起他這個半路過來的,吳小溪這個土生土長的人受到的傷害更大,更何況他還是這段關系裏弱勢的那一方。

漆越只好竟可能的保持距離,釋放善意,緩和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漆越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一堆什麽破事啊!

漆越握着一把洗幹淨的新筷子,還有一個新的筷子筒進了廚房,吳小溪正坐在桌前吃已經焖黃了的稀飯。

漆越抽出一雙竹筷遞給吳小溪:“用這個吃,那上面都長黴了。”

吳小溪看到他手上光滑端正的筷子,愣了一下:“哪來的?”

“我自己削的,”漆越把筷子放到他碗邊上,又把舊的筷子和筷子筒全扔到竈臺後面,在原處放上他新削的。

吳小溪看着碗裏的筷子,下頭圓,上頭方,規規矩矩的,頂上是四個斜面圍成的一個尖,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圓棍,明明都是用來吃飯的,怎麽看都只有碗裏的那個才配稱為筷子。

吳小溪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換上漆越給的那雙:“你怎麽會削這個?”

“哦,夢裏老神仙教的,”漆越醒過來為了給自己變聰明找了個借口,編了一個自己在夢裏被老神仙帶走教化的故事,很荒謬,但是有用。

果然一聽他這麽說,吳小溪點點頭就沒再問了。

漆越掀開鍋蓋,果然看到蒸蛋還完完整整的待在裏面,竈裏的火早就熄了,鍋裏的溫度不高,碗壁不燙手,漆越直接端起蒸蛋,走到桌邊,用筷子往吳小溪的碗裏扒拉。

吳小溪急忙去扶雞蛋碗,不讓他往下倒:“我不要,留着你吃。”

漆越手疾眼快的又扒拉了一些,而且用筷子攪了攪,讓他碗裏的雞蛋和稀飯混為一體:“讓你吃你就吃,剩下的留給爹娘,對了,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吳小溪看着自己的碗:“二伯的腿好像摔斷了,爹跟大伯他們送二伯去縣城了,娘她現在在二伯家。”

漆越把手裏的碗筷放在桌上:“二伯家在哪?我去找她回來。”

“就是西邊靠近河的那家,你出門就能看見。”

西邊只有一家,很好找,他在山上的時候看見過,漆越點頭,出去找劉芳。

結果剛出院門迎面就撞見了劉芳,劉芳看他往外走,疑惑的問道:“小越,你要去哪?”

人都回來了,漆越也不用去找了:“沒去哪,叫你回來吃飯。”

“哦哦,”劉芳跟着他往裏走:“正好也餓了,你爹他們還沒回來,我待在二嫂家也幫不上什麽忙,先回來吃飯。”

兩人進了廚房,劉芳一見吳小溪碗裏有些奇怪,定睛一看竟然有雞蛋,臉上頓時有些不高興,看漆越拿碗盛飯,問道:“小越你還沒吃呢嗎?”

“吃過了,給你盛的,”漆越往劉芳的碗裏扒拉了剩下的蒸蛋的二分之一,道:“好了,吃吧。”

劉芳瞬間被感動壞了:“小越,娘用不着吃這麽好的。”

漆越沒搭劉芳的話,将鍋裏的稀飯全盛到蒸蛋碗裏,拿大碗倒扣蓋好:“這碗給爹留着。”

分飯分菜這種瑣碎的事,漆越是不想幹的,但是如果他不把這些分好,那那碗蒸蛋,早上他見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下午吃飯的時候還是什麽樣子,他們自己不會去動的。

劉芳見他都這樣了,也不好再說什麽,坐在桌邊的開始吃飯,臉上美滋滋的,也不計較吳小溪碗裏的雞蛋了,可見是高興壞了。

漆越則去了後山,把他之間留在那的竹葉細枝全拖了回來,這些東西,能紮大掃帚,可以用來掃院子。

還有之前他看到今年新長出了的竹子下面,還有很多掉下來的筍衣,也拿着簸箕上去撿了不少回來,這個東西可以用來做鞋底,但是他收回來主要是想紮兩條屋裏能用的掃帚。

等把掃帚紮完,漆越又去山上拖了幾根竹子回來,這個地方雖然物資匮乏,但是植被豐富,對于漆越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待開發的寶庫。

劉芳和吳小溪看他在忙活,就沒有打擾,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日頭西斜,漆越在院子裏折騰他的砍回來的那些竹子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像是送漆越二伯漆有旺去鎮上治傷的人回來了。

劉芳趕緊将手上的幹衣服送到房間裏,出來問漆越:“小越,跟我去看看你二伯?”

漆越詫異的擡起頭:“二伯這就回來了?不用住院嗎?”不是說腿摔斷了嗎?

劉芳一頭霧水:“住院?什麽住院?”

漆越猛地想起來,古代好像沒有住院這一說法,他放下手上的柴刀,搖頭說道:“沒事,我跟你去看看。”

正巧吳小溪扛着鋤頭從外面回來了:“我在田裏看到好像是爹和大伯他們回來了。”

漆越:“嗯,我們正要去二伯家看看,你一起嗎?”

“好,等我一下。”

漆有旺家離漆有根家不遠,漆有根還有個大哥漆有豐。他們三家的房子都搭在一起。離得近,相互好幫襯。

漆越三人到了漆有旺家,一進門,就看到漆有根低頭站在院子裏,感覺有人來,立刻拿手在臉上擦了擦,擡頭一看是他們:“你們來啦,進去看看吧。”

漆越看他泛紅的眼角心裏咯噔一下:這漆二伯別不是不太好了吧?

跟着他們進了屋子,房間裏擠得滿滿的全是人,漆二伯一大家子人,還有漆大伯家的人都來了,他們家不像漆有根家人丁稀薄,都有好幾個兒子,娶了媳婦的兒子下面還有孫子,十幾個人擠在房間裏,都圍在漆二伯的床邊。

漆越站在門口,就不太再能往裏走了,房間裏彌漫着悲傷的氣氛,漆二伯家幾歲的小孩兒都安安靜靜的站在那,不敢吵鬧。

漆有豐坐在床邊安慰漆有旺,來來回回就是幾個字,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漆越在門口眉頭緊鎖,一般在安慰病人的時候,都會跟他們說好好休養,醫生怎麽說的,要怎麽樣,什麽時候會好,好讓病人安心。

像漆有旺這樣安慰人,病人心裏沒有底,更會多想,除非——大家都知道,這病治不好了。

漆越踮起腳尖往裏看,漆有旺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被子到底傷的如何漆越看不見,但是他額頭上疼出了一層汗,泛白的嘴唇抿的緊緊的,漆二嬸在一旁一邊抹淚一遍給他擦汗。

漆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在現代摔斷了腿,送到醫院裏,最多一年就能長好,這個地方的人怕是沒有這樣的醫療手段。

漆越在回去的路上問漆有根:“二伯這個情況,秦老怎麽說的?”

漆有根嘆氣:“大腿骨摔斷了,能不能好起來,就聽天由命了。”

“能好到什麽程度?”

漆有根又嘆了一口氣:“好的能再站起來,不好恐怕這輩子就離不開床了。”

漆有根接下來幾天,每天都要往漆有旺家跑一趟,漆越聽他說,漆有旺的腿雖然還不能挪動,但是腫已經消了,看樣子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秦老當真是醫術高明啊,”晚飯的時候,漆有根坐在飯桌上感嘆道,他剛剛從漆有旺家回來,漆有旺的腿已經徹底的消腫了,只有表面一點點清淤。

說完漆有根看向漆越:“下次去縣城你記得帶點幹菇、筍幹去秦老家看看,咱們鄉下的東西雖然不值什麽錢,但畢竟是一片心意。”

漆越點頭:“好。”秦老是給漆有旺治腿的大夫,也是給漆越治病的大夫,整個邑臺縣城就只有秦家一家醫館,秦老是現在漆家醫館資質最老的大夫。

他們家世代行醫,在醫館,大家管年紀小的秦家人叫小秦大夫,稍微年長一點的叫秦大夫,秦老特指的就是秦家醫館的掌權老大夫。

漆有根又說起另外一件事:“地裏的事都忙活的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去采石場做短工。”

漆越愣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吳小溪連忙說道:“我也去。”

漆有根點頭:“行,孩他娘待會給我們準備點明天中午的飯。”

劉芳:“诶,好。”

吃完飯,吳小溪找出小磨盤,到溪邊清理幹淨。留着明天早上用。

沿河村的主要作物是大米,這個東西帶出門做幹糧很不方便,所以他們一般将大米磨成漿,然後烙成餅攜帶。

但是大米要磨成漿,必須先水浸一夜,劉芳找個木盆,把大米倒在裏面,還加了幾把黃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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