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個人買完米糖往城門走,路過一條街道的時候,有一群人圍在一家店鋪前将前面路堵住了。
漆越好奇道:“前面是什麽鋪子,生意這麽火熱?”
漆越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但是熱鬧都湊到他面前了,這都不看那就太過分了,他拿着東西往前擠了擠。
原本還以為挺難擠的,但是沒想到這些人好像巴不得有人來分享一樣,直接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讓想拉他的漆全生都沒拉住。
漆越走近一瞧,哪裏是店鋪生意火熱,分明就是有八卦,而且八卦中心的其中一個人他還認識。
漆越下意識的回去找鄭文昊,結果進來容易出去難,漆越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被迫聽完了全程。
故事的男主人翁是多日沒見的鄭家寶,女主人翁則是青蘭,從青蘭如泣如訴,如怨如慕聲聲訴說中,漆越大概明白的事情的起因。
青蘭作為一個花樓裏曾經的花魁懷了孕,孩子是鄭家寶的。至于她為什麽那麽肯定,是因為那段時間她只接待過鄭家寶一人。
在知道自己懷孕且打掉孩子自己也活不了的事情之後,青蘭就想把孩子生下來,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的花樓,一輩子待在花樓裏,但是她又沒有足夠的錢自贖自身,所以她只好來找鄭家寶。
鄭家寶之前去找她的時候,多少有提起過自己家的情況,青蘭知道他家有個鋪子,但是不知道在哪,所以她從花樓一路問路問過去。
作為曾經的花魁,縣城裏認識她的人也不少,幫她指路的同時,就好奇她為什麽要找鄭家的鋪子,青蘭也沒有隐瞞,全都照實說了,這下路人都激動起來了,一個驚天大瓜擺在他們面前,不吃都對不起自己。
于是紛紛開始幫忙找鄭家的鋪子,等真正到鄭家鋪子的時候,已經是浩浩蕩蕩的一大幫子人了,只能說冬天到了,縣城裏的人真的是閑得慌。
說來也是巧,鄭家寶今天正好在鋪子裏,聽到有人叫他就走了出來,然後就聽見一聲讓人蘇掉半邊身子的:“家寶。”
鄭家寶聞聲看過去,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怎麽來了?”
這下徹底落實了他跟青蘭的關系,等他知道青蘭來的目的之後,再否認已經沒有用了。
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把他家鋪子門口團團圍住,作為一家之主的鄭望順不得不出面解決,他自然不願意花錢為一個花樓女子贖身,雖然,青蘭說孩子是鄭家寶的,但是說得好聽,誰知道是不是真話,真要把人贖回來,不就相當于讓他兒子當綠毛龜嗎?
可是無奈事情越鬧越大,圍觀的人不得到一個結果堅決不離開,誰讓他們閑呢?
再加上他那滿腦袋漿糊的兒子竟然被那只狐貍精說服了,也加入了勸他的行列,說那段時間确實是他經常去找青蘭,肚子裏的孩子沒準真是他的。
鄭望順氣的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是稻草還是漿糊,這話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若是還不給青蘭贖身,隔天縣城就能傳出鄭家讓親生孩子流落花樓的謠言。
鄭望順再不願意,以只得進鋪子拿銀子去花樓給青蘭贖身,等他出來人群有擁着他們去了花樓,一直夾在人群中的漆越才得以脫身。
他走出來遍尋不到漆全生和兩個徒弟的身影,想了想轉身去了自家鋪子,果然在後院發現了正在喝茶的三個人,腳邊的成堆花生殼足夠表示他們在這已經呆了很久了。
“喲,”看到他漆全生拍拍手上的碎屑說道:“終于回來了啊,文昊,去,拿掃帚把這掃幹淨,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鄭文昊和漆小磊一聽連忙放下手裏的花生,跑出去那掃帚和簸箕。
漆越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吐了一口濁氣,埋怨道:“你也不知道拉我一把,讓我白白在那站了這麽久。”
“我拉了啊,”漆全生喊冤道:“誰讓你擠的那麽快,我手剛伸出去,你人就沒影了。”
說完他朝漆越眨了眨眼睛:“怎麽樣,熱鬧好看嗎?”
漆越瞪了他一眼,但是鄭文昊已經回來了,漆越只好壓下了話頭。
等漆越休息好了四個人拿着東西從客廳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漆全誠和漆全樂從書房裏出來。
漆越疑惑道:“全誠你怎麽在這?你不是在家做……”說完他意識到什麽,看到漆全誠臉上藏不住的高興,漆越眼睛一亮:“你把紙做出來了?”
“噓——”漆全誠把手指壓在嘴唇上,示意他小聲一點,然後果斷的點了點頭,勾起的嘴角怎麽壓都壓不住。
漆越走過去:“我看看?”
漆全誠從懷裏拿出他帶過來的草紙,漆越上手摸了摸,表面還有點粗糙但是已經很好了:“你真厲害。”
“行了,”漆全樂鎖上書房的門:“今天我跟你們一塊回去,明天讓全誠再做一遍,要是感興趣明天去看就是了。”
“好哇。”
一群人結伴回了村,師徒三個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吳小溪已經對漆越這種出門必帶東西回來的行為習以為常了,東西放在桌上問都沒問,肉食送到廚房,零嘴分分,給兩老送點,再給兩小送點,剩下的放到房間的櫃子裏。
漆越歪在躺椅上,撐着腦袋看他前前後後的收拾,心裏仿佛有根毛絨絨的尾巴在一下一下的掃着,弄的他整個人酥酥麻麻的。
吳小溪缺乏安全感,作為孤兒長大的漆越何嘗不渴望家的溫馨呢?他們穿越時間,跨過空間在這裏相遇,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吳小溪一扭頭,看到漆越躺在那看着他,一雙眼睛在黃昏的微微餘光中充滿了溫情,他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問道:“累了?”
漆越朝他伸出手,吳小溪走過去把手遞過去,漆越在手背上親了親,然後把裝工錢的荷包放在他手上,深情款款的道:“賺錢養夫郎,不累。”
吳小溪的耳朵瞬間染上了一抹紅,手卻沒有收回。
第二天,天高雲淡,冬日裏冷漠的太陽從山的那邊升起,空氣幹燥的仿佛不帶一絲水汽,凋零的樹幹上只有冷漠的寒風,天地之間一片寂靜,但是漆家老屋前是不是傳出的聲音,劃破了冬日裏的寂靜。
漆全誠指導幾個哥哥按照他之前的步驟造紙,等一個又一個簾子送進烤幹房烤幹的時候,漆越走過來搗了搗漆全誠:“你有沒有想到把紙做的再軟一些?”
漆全誠問他:“要多軟?”
漆越隐隐期待道:“像布那樣?”
漆全誠疑惑的看着他:“你要那麽軟的紙幹嘛?太軟了不好寫字。”
漆越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漆全誠大聲驚訝道:“你要用紙擦……”
“噓噓噓,”漆越連忙打斷他,把他帶到一邊。
漆全誠依然十分吃驚,壓低着聲音道:“你要用紙擦屁股,也太浪費了吧。”
漆越小聲跟他講道理:“用以前的紙确實很浪費,但是現在不是都能用樹皮做了嗎?”
對于一個習慣了用衛生紙解決的人,用來大半年的樹枝和樹葉已經很難了好嗎?現在機會就擺在面前,他當然要争取一下:“你就平時造紙的時候,多試試,也不需要太軟,能用就行。”
漆全誠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繼而點頭:“好吧。”
漆越心裏升起了期待,答應了就好,他拍了拍漆全誠的肩膀:“謝了哥們,對了,今天做的紙分我幾張,我家的用完了。”
漆全誠懷疑的看着他。
漆越汗:“寫完的好嗎?”
“好吧,”漆全誠姑且相信他的話:“不過你明天要來幫我幹活。”
漆越立刻舉起手,表示自己沒空:“我還要做木工。”
可惜漆全誠不是那麽好忽悠的:“少來,你昨天剛把孫家的東西送過去,從今天開始來幫我幹半個月,否則休想。”休想什麽一目了然。
為了他嬌嫩的屁屁,漆越不得不屈服:“好吧。”
可是半個月之後就是臘月了啊,漆越試圖掙紮一下:“十天。”
漆全誠十分冷酷:“一天都不能少。”
漆越:“……”
于是在漆越為了他的屁屁做苦力的時候,鄭家寶也将青蘭帶回了他家。
不光青蘭一個人,還有花樓裏一直照顧她的丫鬟丫丫,丫丫跟青蘭情同姐妹,給一個丫鬟贖身比給一個花魁贖身便宜多了。
青蘭用她這些年的體己,将丫丫贖了出來,為了能讓她跟着自己一起去鄭家寶家,青蘭把最後剩的二十兩給了鄭家寶,哄着他讓丫丫跟着自己。
鄭家寶把青蘭和丫丫帶回鄭家村,先不說原本就不喜歡青蘭的鄭望順,鄭劉氏在知道她們出身花樓的事就更不喜歡她們了。
處處挑她們的刺,打壓她們,就想漆媛剛嫁到她家一樣,不過跟漆媛自己扛着一聲不吭不一樣,青蘭前腳受了氣,後腳就去找鄭家寶哭訴,可把鄭家寶心疼壞了,跟鄭劉氏說了幾次,讓她不要為難青蘭,說青蘭也是個苦命人,把鄭劉氏氣得牙癢癢。
鄭家寶從心底偏向了青蘭主仆二人,但是另外一方畢竟是他娘,所以他做了一個自以為聰明的決定,把兩方聚到把什麽事都講開就好了。
他自認為兩邊都是因為愛他,既然這一點上是一樣的,那就沒有什麽不能和解的,青蘭自然是鄭家寶說什麽就是什麽,而且還主動認錯求和,鄭劉氏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樣子,只覺得惡心,心裏暗罵狐貍精。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鄭家的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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